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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余府(三) 文 / 梓葉

    秦江藍輕呼一聲,背過身去,打算將衣領裡面的雪摳出來,這時卻突然發現了林中的異樣。一堆雪緩緩蠕動幾下,緊接著竟然鑽出一個人來,那烏黑的長風隨著北風漂浮舞動,遮住了那人的臉龐。秦江藍驚恐地退後一步,那人實在太古怪了!大冷天的竟然只穿著一件單衣,腳上連雙鞋子也沒有,看衣著打扮是個女人,明顯在雪裡待很長時間了,難道就不覺得冷嗎?聽老人說過,這山林野外多的是精怪,專挑單行的人下手,吸取他們身上的陽氣,自己不是倒霉遇上了吧?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那女人也往這裡看來,四目相對,看到秦江藍驚懼的眼神擰下眉頭,也沒說什麼,擦過她的肩膀就自顧自的往前走。

    秦江藍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下來了,這女人顯然對自己沒意思,可是……她不得不考慮眼下的窘境,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自己怎麼辦?她才十四歲,萬一真的出來個妖怪……不敢往下想,連忙衝著那背對自己已經走出很遠的女人喊道:「姐姐!幫幫忙好嗎?」說完卻沒有得到回應,定睛一看,前面哪有人的影子啊!那雪地裡甚至連腳印都沒有。「真是妖怪?」秦江藍快哭出來了,就算那人走得再快,也該留個腳印出來,她只覺得後脊發涼,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剛要轉身跑開,肩膀卻被拍了一下,一道柔和的聲音傳來:「小妹妹,你在找我麼?」秦江藍回頭一看,披著長髮。穿著單衣,赤著腳,不是剛才那女人是誰?當下兩眼發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秦江藍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已經掃除積雪的乾草地上,不遠處是一處篝火,有一個人正坐在火堆旁。正是剛剛那女妖怪。

    「妖怪啊!」秦江藍驚叫著閉上眼睛。身子不住地往後縮,可過了半天,沒人碰她。而且四周出了柴火的啪啪聲外沒有別的動靜,小心地瞇起一隻眼睛偷著瞧了瞧,那女人似乎沒聽到她的呼喊,還是保持著剛才那個動作。

    過了好久。秦江藍覺得這樣的姿勢很累,稍微活動了一下。她已經看出眼前這個人並不是什麼妖怪,要不然自己早死了,而且,火堆上那烤肉的香味搔著她的小鼻子。肚子已經咕咕直叫了,實在抵不住那種誘惑,她嚥了口口水。輕聲問道:「姐姐?」

    姚紫萱仍然沒有反應,只是一直抬頭看著天。

    秦江藍也抬頭看了看天。原來雪早就停了除了那幾片沒有生氣的雲彩在那裡,什麼也沒有。「你在看什麼?」說完竟然大著膽子坐到了那女人的旁邊。

    「唉!」秦江藍長歎一口氣,轉過頭看了看她,笑了笑,遞過來一個串著烤肉的枝杈:「餓了麼?吃吧!」

    秦江藍接過烤肉,埋頭咬了一口,抬眼正好看到那秦江藍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精緻的面龐竟有種說不出的美麗,讓人目眩,不由脫口道:「姐姐,你真漂亮!」這肉更是不錯,火候正好!

    往常只要她這麼一說,不論什麼女人都會露出高興的神情,誰知這次那秦江藍卻搖頭苦笑,神色甚是淒婉。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不過從小練就的甜嘴又接著說:「姐姐!我叫秦江藍,你叫什麼阿?咱們叫個朋友好麼?」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秦江藍,好名字!」聽見姚紫萱的稱讚,秦江藍淺淺一笑。

    「我叫姚紫萱!」

    「姚紫萱?」秦江藍皺起眉頭,這名字挺耳熟的,就是怎麼也想不起來,算了,不想了:「姚姐姐!你剛才在看什麼?」

    「看什麼?」姚紫萱望向遠方,悠悠說道:「我在看天,看它有沒有睜開眼睛!」隨即笑了起來:「不說這些了!你多大了,這次是瞞著大人偷跑出來的吧?」秦江藍衣著華麗,雖然身具武功,卻不怎麼高明,而且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

    「我已經十四歲了!我這次是追一個討厭的傢伙來著,沒想到他逃得到快!」秦江藍點點頭,這時候她已經消滅了手中的肉,眼睛又看向火堆。

    姚紫萱又遞給她一個枝杈:「你這麼小!以後還是不要亂跑,遇到壞人就不好了!」

    「才不會呢!」秦江藍嬌聲道,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刁蠻的她,此時和第一次見面的姚紫萱特別投緣,忍不住想親近她。「蘭姐姐又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姚紫萱自嘲地搖了搖頭,不是壞人嗎?

    「是啊!你給我肉吃,還這麼關心我,當然不是壞人啦!」

    「哈哈!」姚紫萱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好人壞人的界限是這麼分的!細想一下,自己不是也從這個時候走過來的麼?「你沒有見過壞人,他們是不會在臉上刻字的!」

    「反正姐姐就是好人!」秦江藍吃完了肉,就著袖子擦了擦嘴。

    「你睡這裡吧!」姚紫萱沒有再說什麼,用根粗木棍將火堆推到一邊,在剛才點火的地方仔細地撲了層沙土,再找來乾草墊在上面。

    「好!」秦江藍依言躺在乾草上,只覺得下面有陣陣熱氣傳來,舒服極了,看了看姚紫萱,又問道:「姐姐你睡哪裡?」

    「我?」姚紫萱愣了一下,臉色黯淡下去:「你睡吧!我現在不想睡!」她抬起手掌,那手依舊纖細白淨,她有種錯覺,那上面仍然殘留著別人的鮮血,湊上去聞了一下,依舊是那股血腥味,無論清洗多少次,過了多少天,自己背負的人命是永遠磨滅不掉的。她現在一閉眼,就是那天鴿子山的情景,利劍上掛著青蓮,在火光中,抹過了一個個人的脖頸,血噴灑在身上,滾燙的,在這冬日裡,給人暖和的感覺,那飛濺的血花,是如此的美,那一張張驚駭欲裂的臉,如此讓人陶醉,那天她笑了,開心的笑了!真氣流轉全身,每一條經脈都跟著沸騰起來了不,不!猛地搖了搖頭,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姐姐!你在想什麼?」秦江藍看著姚紫萱一直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時而痛苦,時而陶醉,這會兒又古怪的搖頭,當下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她的手微微顫抖著:「你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秦江藍的眼眶紅了,哽咽地說:「我已經出來好多天了!我想我娘!」

    姚紫萱吐出一口氣,上前拍著她的背:「睡吧!我給你唱首歌!」接著唱道:

    「你,從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馬背上。如玉的模樣,清水般的目光,一絲淺笑讓我心發燙。你,頭也不回的你,展開你一雙翅膀,尋覓著方向,方向在前方,一聲歎息將我一生變涼,你在那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榮光,看不見你的眼睛是否會藏著淚光,我沒有那種力量,想忘也總不能忘。只等到漆黑夜晚,夢一回那曾經心愛的姑娘。」

    「真好聽!比我娘唱的好多了!」秦江藍突然坐了起來,說道:「再唱一遍好不好?」

    「快睡!」姚紫萱笑了笑。

    「……你頭也不回的你,展開你一雙翅膀尋覓著方向方向在前方一聲歎息將我一生變涼…….」

    這首歌就一遍又一遍的傳蕩在林莽大山,冥冥穹蒼!而姚紫萱的目光卻帶著哀婉和淒傷,投向了遠方……而秦江藍卻忘記了跟姚紫萱說有人在跟蹤他們。

    葉梓桐和沈蠻霜回到了余府,兩人一無所獲,告知了余德隆之後余德隆面如死灰,完了,天要滅我余家啊!葉梓桐也覺得奇怪,跟著跟著人怎麼就跟丟了?估摸著明天再去尋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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