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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宮湦明明看得出褒姒的不願來,卻什麼都不肯說,一股惱意泛上了心頭,就是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將她折磨一番。他有些惱褒姒,惱她的緘默不言,可是也有些惱自己,惱自己對她的束手無策,他以為若是這次能僥倖叫褒姒逃過了一劫、活了下去,他們之間本該是雙宿雙棲才對,可是現在竟然像是對逢場作戲的場面人。
他吻住她,這吻帶著些狠勁兒,她就這麼溫順地在他懷中,從未有過的那般溫順,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可也同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迎合,就像是在吻一個假人,他拉過褒姒的手上帶了些力氣,將她拉到了床上、將她壓在了身下。
她看著他,沒有動一動,更沒有掙扎,就這麼看著他。
姬宮湦已經毫無興致可言了,從床頭站了起來,甩開了自己的衣袍,重重的喘著粗氣,覺得胸口就像是壓了一塊巨石。他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卻沒有出聲,最後只是將自己的衣服一甩,轉身出門去了,褒姒坐在床上怔怔的有些木訥,她不想傷害他,可是卻又控制不了自己,自那日的褒家浩劫之後,她彷彿就變得生無可戀了,對什麼事情也提不起興致,處理後宮的大小事務時還好,可在面對姬宮湦的時候,就變得遲鈍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攫取著自己的整顆心,這種無力感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起,她也不知道……而她會不會這樣下去,她更是無法預料。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離自己,原來竟也是可以這麼遠的,遠到觸不可及。
姬宮湦怒氣沖沖的從東宮之中出來,想朝著顯德殿去,可是顯德殿如今所有的東西都搬去了東宮,他竟然站在了空曠的王宮裡,發現自東宮而出自己竟然沒了去處?難道要去別的女人的殿裡過夜?他想了想,覺得不妥,如今褒姒已經變成了這樣,他若是再將她棄之不顧,她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就是一件無法預測的事情了。
姬宮湦站在王宮的空地上思前想後,最後徑直的去了太宰宮,趙叔帶還在分理各地進歲貢的諸侯準備的奏章,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太宰宮內燈火通明,門外的悉人報了一聲,「參見大王。」
門內的趙叔帶就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竹卷前往門口相迎,見姬宮湦進來立刻行禮拜謁道,「參見大王!」
「娘娘的事情,你怎麼看?」姬宮湦開門見山的問道,也不廢話太多。
「娘娘的事情?」趙叔帶有些不懂的看著姬宮湦,姬宮湦皺了皺眉頭朝著太宰宮正位的座椅走了去,斜倚在上面,「你不知道?」
「褒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總得給娘娘些時間緩緩。」趙叔帶說道,褒姒最近的一反常態他是已經聽說了,褒姒每日忙於晨謁和處理東宮的事務,每天在各家的殿宇之中來回的走動,這件事情本來就已經反常至極了,如今姬宮湦再問起,趙叔帶更是猜測褒姒一定是將自己壓抑的極深,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法子派遣心中的鬱結。
「緩緩?」姬宮湦搖了搖頭,「不是緩緩的事情了……」他朝前坐了坐,看著趙叔帶,思忖了片刻問道,「她娘去世的時候,她哭了嗎?」
「哭了,幾天幾夜的朝著她娘的墳上跑。」趙叔帶歎了口氣,那時候還覺得這個孩子可憐來著。
「這一次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姬宮湦說道。
「那也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每日去自己娘親的份上哭訴,對家中主母懷著極大的怨恨,褒珦便去墓上找她,叫她將自己沒什麼用的眼淚收起來。她的性子……隨了褒珦了……」趙叔帶歎了口氣,「雖有她娘的柔弱,可是骨子裡是褒大夫的倔強。」
「褒珦不是說這個孩子……」姬宮湦皺了皺眉頭,將這話的尾音脫了很長。
「大王信了?」趙叔帶笑著問道。
「本來也覺得奇怪,」姬宮湦搖了搖頭,褒珦的話太不合理了,可是褒珦會以這樣的方式啦保護自己的女兒就更加不合理了,兩個不合理中,他思前想後覺得還是相信褒姒並不是褒家之後為宜,可是現在看來,他還是太不瞭解這個做父親的用心良苦了,「到底還是心疼這個女兒的。」
「豈止是心疼,簡直就寵愛到骨子裡去了!」趙叔帶應了一聲,「他同褒後母親的事情大王可能不知。」
褒珦同褒姒母親的事情,姬宮湦還是清楚的,當日褒姒初入宮在惶惶不安之中向姬宮湦表忠心的時候,曾經同他說起過自己為何與趙叔帶關係不好的緣由。當時的姬宮湦對這話也算是將信將疑,如今便更是想聽聽看趙叔帶的版本是不是同褒姒所說有所出入,便搖搖頭,「趙公說來聽聽?」
「褒後的母親是我家嫡出的長女,自小便同家中士大夫的兒子交好,二人一起長大,私定了終生。此事被父親知道之後,格外的憤怒,嫡出長女哪裡能死定終生,當時我同褒珦關係不錯,便請父親將她嫁入褒家,褒家在秦嶺之外,接壤蜀地的邊緣,這一去便無法再回來了。得知自己被婚配的前戲,她很生氣,來找我發了一通脾氣,揚言死也不嫁,我勸她不要如此執拗,那大夫的一家難道是她說保住便能保住的嗎?」趙叔帶緩緩道來,和褒姒所說的雖然有些出入,可是到底出入不大,姬宮湦點點頭,不打算趙叔帶的敘述。
「褒後的母親因此不得不遠嫁蜀地,對褒珦也是諸多的排斥,婚後年輕氣盛的她便將自己心中有人的事實闡述給了褒珦知道,那時褒珦對她本是不錯的,也曾向我說過不會再娶,此生一心一意的對待這一個人。褒珦的性子大王也清楚,自從得知了她是被迫嫁入褒家的,自然是不願意再強迫她分毫的。秦國一向崇武,有一年的秋日裡,秦候邀請各地的大夫在秦嶺之中狩獵,攜夫人一同前往,秦夫人設宴款待各位夫
夫人。褒珦便同舍妹商議,她同意了隨褒珦前往咸陽。」
「打獵當晚,士大夫們在秦候的宴請之下喝的有些暢快,當夜褒珦便強迫了舍妹同他有床第之歡,第二日酒醒心中惱怒異常,生怕自己得罪了舍妹,卻不知道舍妹當時因為天長地久的相處,已經對褒珦動了心,本想如此一來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過了此生,卻因為這一晚之後,褒珦害怕舍妹嗔怪他,便又迎娶了如今的褒夫人回家,對她百般寵愛,將舍妹便冷落了。」趙叔帶說著歎了口氣。
「舍妹的性子也太過要強,兩個月之後就發現自己懷有了身孕,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中待產,此事唯有每日給她診治的郎中知曉,她甚至沒有讓人告訴褒珦,褒珦是直到舍妹臨盆之時才知道她懷有了自己的骨肉,而舍妹則因為長期被褒珦冷落而心中鬱鬱寡歡,生下褒後幾年,就不幸過世了。直到過世的時候,褒珦才知道舍妹心中的想法,此時追悔也已經太晚了。」
「他雖然不說大王和褒後的情愫,可是我想心中多少是覺得寬慰的,在牢中的那番話無非也是趁著這個機會最後向大王闡述自己的政見而已。大王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趙叔帶解釋道,「現在的褒夫人後來掌管了褒家,褒珦也沉浸在舍妹過失的痛苦之中,無暇再理會這位主母的所作所為,卻不知道她對褒後百般苛刻。」
「褒後年少時常常去舍妹的墳頭哭訴,褒珦得知此事又重整自己的情緒,一心一意的培養褒姒,將對舍妹的愛意轉達在了對褒姒的身上,自小便以自己的方式過分的寵溺這個女兒了。也是這樣……褒夫人才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起初想將褒姒嫁給秦世子,可惜秦世子年少喪命,而褒珦也在這個時候被我邀請到宮中為大王諫言而關押在地牢之中,褒夫人心生一計,將褒姒送入鎬京城來取悅大王,這一次總算是將她趕了出去。」趙叔帶將此事娓娓道來,姬宮湦心中沉痛不已。
太宰宮內沉默了良久,姬宮湦忽然問道,「你剛才說令妹是什麼時候懷上她的?」
「在秦地打獵、秦候宴請諸位大夫的當夜。」趙叔帶重複了一遍,這話叫姬宮湦動起了心思,面上泛著些笑意,口中喃喃的重複著,「打獵……打獵?對了!就是打獵……」他猛地站起身,「趙上卿,替寡人修書一封送到各諸侯的府上,後天辰時在西門外結合,咱們也去打獵!」
「啊?」趙叔帶看著姬宮湦的表情不解的問了一句。
「就這麼定了,」姬宮湦微微的點了點頭,面上有著興奮和得意的姿態,而趙叔帶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姬宮湦已經大步邁出了宮,他只好自顧自的點點頭,「哦……」了一聲,坐回到太宰宮的桌案之俯下身子書寫大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