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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接到了自鄭國傳來的消息得知姬宮湦遇刺,心中大駭,馬不停蹄地自鎬京城奔波而來,不敢耽誤片刻的時間。卻沒想到剛剛下馬,迎接自己的居然是素有宮廷美人之稱的褒姒,她伸了伸手叫朔在自己的對面坐了下來,朔緊張的連頭也不敢抬起來看一眼褒姒,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端的坐立不安的狀態。
「不知大王現在何處?娘娘與大王可是無恙,趙上卿與虢上卿在朝中接到了大王的書,徹夜不能眠!」朔惶恐的向褒姒請示道,希望能盡快請大王出來與自己詳談,他不過是一介莽夫,並不擅長與女人打交道,何況這個女人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本宮與大王提前離開,所以逃過此劫,只是本宮的丫頭環鶯……」褒姒說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面色十分悲慼,「如今隨行的幾十位士兵的屍體,還在後院當中擺著,只等大王回來之後,下令掩埋了!」
「大王不在?」朔猛地抬起頭撞上了褒姒的眉眼之後,又趕緊低了下去。
「齊姬不幸殞命,剛剛離開齊國便在鄭國折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大王去查看此事了,齊姬到底也是大王的夫人了,」褒姒的話說完,朔就立刻站起身詢問道,「既然大王如今尚未回到鄭府之中,不妨我過些時日再來?」
「也好!」褒姒點了點頭,卻絲毫沒有要朔離開的意思,還是繼續說下去,「將軍既然回京了,西戎一戰可是已經結束了?」
「是!」朔應聲道,「不過眼下這情勢……」他話說了一半,狐疑的看了一眼褒姒,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或許是覺得說了褒姒也不會懂、或許是覺得此事不應該和一個女人提起,總之他只是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企圖將這個話題岔開來,「如今大家都在京城中等著大王前往呢!」
「大王已經吩咐過,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即刻啟程折返。」褒姒回應道。
朔鬆了口氣,「那便好,大王一日不回,朝中的大小官員就一日不能安心,這些日子已經要了虢上卿和趙上卿的命了,兩人日日在朝堂上爭執不下,朝中大小官員都勸說不得,政見稍有不合,便誰也不肯退讓一步……」他說了歎了口氣,哀歎一聲,「此事只怕是天下間,也只有大王能居中調解了!」
「可是為了晉北的事情?」褒姒問道。
「誰說不是呢!」朔說道,搖了搖頭,「如今晉北節節敗退,趙上卿曾經也是晉國出身,自然主張與北狄開戰,可是虢上卿考慮到如今大周戰事不斷,只怕是天下經不起這麼折騰下去了,更何況以晉國的兵力原本也不至於如此,虢上卿卻咬准了晉伯是看上了東夷的那片地,心中對大王的決策多有不服,此刻才拒不出兵,給北狄讓路的!」
褒姒的面色蒼白,帶著幾分憂色說道,「劫殺大王隨行軍的兇手,也有了些思路了!」
「是誰?」朔很緊張的問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卸下了面對褒姒的所有心防,什麼話都開誠佈公的和她說了出來。
「北狄的人!」褒姒說道。
朔長出了一口氣,攤在了椅子上,「這是說,這仗又要開始打了?三年東征剛剛結束,如今又要開始北討夷狄了,」他說罷搖了搖頭,「大王可想好了要派何人出征?」
「此事還沒有頭緒,」褒姒說道,「將軍怎麼看?」
「我?」朔指了指自己,很猶豫的眨了眨眼睛,神情也顯得有些閃爍和不安,「我自然是可以帶一支軍隊前往晉北支援的,可是如今北狄、西戎和東夷三支合為一路,便是鎬京城的所有軍隊盡數歸我調遣,只怕我也沒有十足的信心打贏這場仗!」
「以將軍之見,這一仗派誰去才有必勝的希望?」褒姒看著朔問道。
朔思忖再三才答道,「依在下看,楚國國大,秦軍鐵腕,鄭國則有鄭將軍能克大軍,只要有任意一支的支援,我都能以百乘破敵,將敵軍驅逐出晉北一代。」
褒姒微微的點了點頭,楚國、鄭國自然是不在話下的,只是她沒有想到在朔的名單中居然還有一個秦國,「秦候死後,秦國如今落入我哥哥的手中,他帶兵與西戎對峙,可是有將帥之才?」
「自然是有的!」朔點了點頭,一來他不清楚褒姒與褒洪德的關係,自然要說些褒洪德的好話取悅褒姒;二來則是褒洪德確實很懂運籌帷幄與調兵遣將,與朔之間一一武,退敵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的,「這次與犬戎的對峙,便是全賴褒大夫的謀略了!」
「如此說來,倒是可以向大王推舉褒大夫率秦軍與你一併禦敵了!」褒姒看著朔將軍說道,這話的弦外之音已經再明瞭不過了,朔立刻說道,「待大王與卑職商議此事,卑職定當推舉褒大夫率秦軍前往北狄之地與敵軍周旋。」
褒姒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朔的這番話,這叫朔總算是長長的舒了口氣,心中揣測著褒姒無非是要讓自己的哥哥建功立業,好能有所倚靠,這是人之常情談不上鄙視或者其他什麼想法,原本朔也沒有將褒姒虛擬成某種高不可攀的聖人,只是地位懸殊叫他不敢正眼去瞧她罷了。
不多時,掘突便命人通報,然後進了前廳之中,向褒姒拜謁行禮之後又向朔寒暄了幾句,畢竟他們之間算是舊識,朔既然出自鄭國,與掘突不可能素無來往的。朔向掘突問好,順便問及了鄭伯的近況,掘突答了句概況之後轉向褒姒雙手作揖的問道,「還不知娘娘宣我前來所為何事?」
「掘突與將軍二人若是比試一番,倒是不知道孰優孰劣?」褒姒上下將掘突打量了一番,又將朔打量了一番,掘突的模樣委實不像是
是鄭伯友,他沒有鄭伯友那股子謙謙君子的勁兒,有的只是一身黝黑而緊實的肌肉;朔的面上則有些肅殺的氣息,看起來有些蒼白也有些駭人。這兩人相較,褒姒對這結果倒是好奇的很。
「卑職不敢!」朔立刻說道,「公子一向自小習武,武藝一向在我之上,只怕是輸了太難看,卑職面上過意不去!」
「將軍承讓了,還請娘娘收回成命,」掘突雙手作揖躬身對褒姒說道,「將軍乃是將帥之才,只怕是弗了在下的顏面是以絕不會與在下比試的,更何況一身武藝從來也不是為了攀比逞能、或者是打架鬥毆而學,好男兒便是一世養尊處優,也時時刻刻做好了上陣殺敵的準備,平素裡既無危險、又沒有別人陷於險境,便不該肆意的以此炫耀了!」
褒姒輕輕的拍了拍手,上下打量著掘突的模樣,「果然是能能武,不愧是鄭伯之子,本宮見你在鄭府之中除了能陪念兒玩耍打發打發時間之外,倒也鮮少見你有別的事務!」
「只因在下尚且年少,父親擔心叫在下處理政務會有失公允,便叫我少作多學!」掘突說道,褒姒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在軍中也算是學習吧?」
「娘娘的意思是?」朔問道。
「將軍與掘突向來是舊識,不妨將掘突安置在將軍的軍中,帶掘突上陣殺敵、學學佈陣用兵,也是好的!」褒姒看著朔說道,口氣是詢問的口氣,可是這口氣中的內容可是壓下來的硬性指標,朔無法回絕了,卻也不敢應承下去,「只怕此事……還輪不到在下做主!掘突到底是鄭國公子,一旦帶上沙場,刀劍無眼,只怕是閃失了公子!」
「將軍若不嫌棄,掘突願在將軍帳下盡一己之力!」掘突雙手抱拳看著朔說道,朔沉吟良久微微搖頭,「可是鄭伯那裡?」
「那裡由本宮去處理,將軍就不必再擔心了!」褒姒看著朔說道,朔方才明白褒姒今日和自己說的兩件事情是早就計劃好的了,只是在找個合適的機會而已。如今這說出來的話,就如同是潑出去的水,自己已經站在了褒姒這個陣營裡,只怕是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更何況大王是防著楚王的,眼下站在褒姒這邊總好過日後站在楚夫人的一邊吧?
掘突很感謝的向褒姒報以一笑,褒姒站起身,「你們既然是舊識,也該好好敘敘舊,今日天色不早了,大王看來今日也回不來,掘突你待本宮招呼好將軍,一路風塵也該接風洗塵了!」
「是,娘娘!」掘突應聲道,和朔一起看著褒姒遠去的背影,掘突微微彎下腰伸出手看著朔說道,「將軍,請?」
「你真是找了個好靠山!」朔一拳捶打在了掘突的手臂上,「有娘娘在你背後撐腰,只怕是鄭伯也不得不將諸侯之位傳給你了!你這個世子,算是穩穩妥妥的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