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像是九天仙女手心中的那一泓清泉,靜靜地傾灑在人間大地之上。有的落在了潺潺溪水之上,映現出來了一條波光粼粼的白練。有的則隨著夜風,去親吻那盛開的花瓣,留下伊人思念的淚珠。還有一些則透過薄薄的窗子,灑在了林歡那稜角分明的臉上。
此時的林歡,表情凝若寒霜,看不到一絲笑容,看著有些感傷。之所以這樣,倒不是因為他的嘗試失敗了。
而是因為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踏上這一條「仙道無情」的路?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想要成為強者嗎?
無可否認,這是一個答案,而且還是一個很切實際的答案。可是成為一名強者之後呢,自己就真的能夠保護自己所心愛的人嗎?
想到這裡,林歡苦笑著搖了搖頭,暗自神傷的喃喃自語了一陣。
抬頭望月,那一閃一閃的星星,就像是戀人的眼睛一樣,明亮而又清澈,讓人賞心悅目。
想到戀人二字,那一襲倩影,就在朦朦朧朧的霧嵐間,乘月歸來。宛若天上的明月,山間的幽蘭。
突然間,那畫中的倩影,對著她微微一笑,梨渦輕旋,親暱的問候了一句:「你還好嗎?」
依稀之間,林歡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他那雙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當即就閃現出璀璨的光芒來,比此時夜空之中,最明亮的星辰還要明亮。
「清兒,清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林歡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語無倫次的喊了起來。
可是當他伸出手,想要去觸摸日夜魂牽夢繞的身影時,一陣夜風卻突然吹拂而來,讓他渾身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那朦朦朧朧的幻影,也已成為了泡沫,隨風消散。
見到這些,林歡嘴角之上當即就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有些自嘲的喃喃自語道:「又在做夢了,再說了,就算是能夠回到地球又能怎麼樣,人家可是富家千金,自己只不過是一枚三無**絲罷了。」
自嘲了一會之後,林歡就又微微的仰起頭,暗暗地在心中想道:「明天就是內門考核的日子了,這一天終於快要來啦!」
然而就在林歡準備回房休息的那個瞬間,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幽婉動聽的琴聲。
剛開始,林歡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不過當他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並且感覺很痛的時候,就已經清楚,這不是幻聽,而是真的有人在彈琴。
可是這麼晚了,又會是誰在彈琴呢?
想到這裡,林歡當即微微定了定心神,確定了琴聲來源之地,便縱身飛了過去。
一株盛開的桃花樹下,一名雙十年華盈盈歲月的女子**期間。只見其身襲和這桃花相映襯的粉紅輕紗,一根勝雪絲帶,緊緊地繫在不盈一握的芊芊細腰間。蓋住羊白玉般白皙**的裙擺,隨著拂來的清風舞動。三千青絲瀑散肩頭,似出水芙蓉般,清純脫俗,又宛若空谷幽蘭般,亭亭玉立。
只見少女輕輕的垂下頭,望了一眼手心之中敗落的桃花,那一雙宛若星河一般明亮的眸子,微微的蕩漾出一抹幽怨的漣漪來。
隨後就只見她五月櫻桃一般的小嘴,輕輕的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卻是一句話也沒說,而是化作了一陣長長的歎息。
緊接著就見她輕輕的坐在了旁邊的古琴旁,如蔥白一般細嫩的手指,像是精靈一般,在琴弦之間舞動。琴聲雖然聽著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輕快,可若是細細傾聽的話,就不難聽出,這裡面有一絲濃濃的哀怨之情。
雖然僅僅只有那一絲絲的哀怨,可是卻足以讓最歡快的鳥兒不再鳴叫,讓開的最艷麗的花兒,深深地垂下腦袋,也讓高懸在天空之中的那輪皎潔明月,縮入到烏雲之中。
然而就在這粉衣少女正撫琴入興之時,一陣並不和諧的喊聲,打斷這一切的寧靜。
「清兒,真的是你嗎?」
這喊聲還未落下,又有一陣清脆的響聲驟然響起,這是琴弦崩斷的聲音。
在自己撫琴最盡興之際,突然有人以這種很不禮貌的方式闖了進來,讓著粉衣女子微微有些不悅,黛眉稍微蹙了一下,輕聲問道:「公子,認錯人了吧,我並不是你口中所言的那位清兒!」
聽到粉衣女子的話,林歡這才稍微回過一些神來。仔細看去,這名少女的容貌,的確和前世初戀情人清兒有幾分相似之處,可是氣質神韻,卻完全不同。清兒是個活波好動,而且還有幾分調皮任性的女孩,可是眼前這名少女,卻是典型的被鎖在深閨之中的世家小姐。
林歡自知語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著賠禮道:「我是被姑娘的琴聲所吸引而來,剛才見姑娘容顏,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這才冒昧打擾,還請你多多見諒,多多見諒!」
粉衣女子掩面一笑,問道:「公子也懂音律嗎?」
林歡聞言一怔,本能性的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就又搖了搖頭。
粉衣女子見林歡這般神情,微微有些驚詫,不過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又輕輕的笑了笑。
林歡見她不說話,頓時間感覺有些尷尬,離去不是,呆在這裡也不是。
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粉衣女子那如同黃鶯出谷一般的聲音,就再次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公子,可聽出我琴聲所含之意?」
林歡聞言一怔,他前生只
不過是寒門**絲,古琴這一類高大上的東西,和他根本就無緣。天元城林家雖然是當地大族,可是他的生母地位卑微,琴棋書畫這一類之物,和他也沾不上什麼邊。可以說他對音律之類的玩意,是七竅已然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可如果直言自己一點都不懂的話,那接下來的場景就會更尷尬。
想到這裡,林歡眼角餘光瞥到了崩斷的琴弦之上,不禁靈機一動,想起了前生所學的一首詞,岳飛的《小重山》,當即也就不管其意境是否和眼前場景相符,直接就脫口而出:「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聽到林歡此言,粉衣女子表情之上微微露出幾分驚詫之色,梨渦輕旋,把他這句話,在心裡暗暗的重複了幾遍:「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林歡也已察覺到自己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詩詞,可能會有些突兀,當即就又接著眼前落英繽紛的場景,學著古人傷春的樣子,輕聲問道:「姑娘應該有心事吧?」
粉衣女子聞言,沒有直接答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林歡的猜測。
見自己所猜測的方向是對的,林歡心中不禁一陣竊喜,感歎了一句「古人誠不欺我也」之後,就又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粉衣女子,試探性的問道:「姑娘可否是在憂心這仙道之路?」
粉衣女子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歎了一口氣,道:「仙道飄渺不定,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真的仙人存在。一個連是否存在都不甚明確的仙道,卻讓芸芸眾生,費盡心思苦苦追求。甚至不惜付出所有的一切,這真的都值得嗎?」
聽到粉衣女子的問話,林歡無言以對。這個問題,他自己心中也沒有答案。
微微沉吟了一會,林歡突然用一種很是鄭重嚴肅的表情,凝聲說道:「無情的不是仙道,而是我們這些苦苦追尋仙道的人。只要人有情,地獄又何嘗不是天堂?」
聽完林歡這番話,粉衣女子表情之上,露出了一陣驚詫之色。
林歡見她臉色稍顯幾分蒼白,帶著幾分疑惑之意,問道:「姑娘,你怎麼了,臉色似乎有些難看?」
粉衣女子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禮,當即就急聲應道:「沒,沒事,可能是山間風大,感染了風寒。」
說完,不等林歡答話,就只見她抱起了古琴,微微的行了一禮,道:「夜已經深了,我該回去了,公子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話音尚未落下,就只見她縱身躍起,像是奔月的姮娥仙子一般,衣裙飄揚,不過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林歡的視線之中。
待粉衣女子離開許久之後,林歡這才算回過神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歎自己,還是歎這無情的仙道?
隨後林歡又瞥了一眼高懸在星空之中的明月,嘴角之上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搖了搖頭,朝山下的房間之中走去。
然而,就在林歡剛剛離去的那個瞬間,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就突然從夜空中落了下來。
這白衣少年那懾人心魂的眸子裡,蕩漾出一抹陰狠毒辣的漣漪來,死死地凝視著林歡漸行遠去的身影。
此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時日,在擂台之上和林歡起了衝突的風劍平!
只見他帶著幾分不屑的語氣,冷冷的哼了一聲:「一個無名小輩,竟然也敢如此膽大妄為,挑釁我風劍平的權威。明天就是內門考核的日子,不管你林歡能否成功晉級為內門弟子,只要我想讓你小子死,都只不過動動手指頭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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