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聽我說……」
「說什麼，現在校園網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了，同學們都知道這件事了，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媽媽就已經夠好了。」
「老師，千萬不要！」秦曉風連忙說，他最怕母親為他的事操心，這件事要是傳到母親耳朵裡，就算不受到批評，自己也逃不過內疚那一關。
「你媽媽每天工作很辛苦你是知道的，上次你學習退步的時候，我和體育老師不是已經勸過你了嗎？高三就這二百多天的時間，除了學習你什麼都不需要想，我知道學校的生活枯燥無味學習壓力大，你可以在下午沒事的時候去操場散散步，找同學閒聊一會兒，而不是去鬥氣，聽明白沒有。」
「嗯，嗯。」秦曉風連連點頭，他不再找解釋的機會了。
老師批評學生，從來不會給學生申辯的機會，高三的老師批評學生尤其如此，和父母一樣，他們講的永遠都是那套自以為是的大道理，他們永遠都認為這是為學生好學生是錯的自己是對的，學生永遠都理屈詞窮而自己永遠是語重心長，他們想既然學生的父母和學校賦予了他們權力他們就應該監督他們的學習監督他們的生活，雖然他們也曾經從學生時代走過，也受過同樣的委屈，但是那些學生時代的瑣事都早已淡出了他們的回憶。
「好了，你回去寫份檢查，深刻檢討一下，星期一交給我，出去吧。」王媛慢慢鬆下了緊繃的面孔，朝秦曉風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秦曉風轉過身暗暗長吁了一口氣，離開了辦公室。
四
中午吃罷午飯，離上課時間還有近一個小時。
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每個人都以最愜意的方式享受著這片刻的歡愉，有人在討論上午剛剛講過的數學題，有人在低聲講著剛才從《故事會》上看來的小幽默，有人在議論哪個班的美女又被誰追到手了，還有人雙臂交叉了趴在桌子上，將頭放在右手的手腕間呼呼的睡大覺。
秦曉風上午受了批評，此刻心裡亂糟糟的，王媛的話還在他耳邊縈繞。雖然他覺得自己很委屈，不過王媛說的那句「在學校裡要學會團結同學」他還是認可的，畢竟萬事以和為貴，想他秦曉風在錢江一中這兩年來從沒有和別人結下過怨恨，深得同學們的愛戴，況且這次只是個誤會罷了。
正想著，突然旁邊一個同學走了過來，低聲說道：「曉風，有人找你。」
秦曉風抬眼看了一下窗外，是項楠。
「你怎麼來了？」出了教室，秦曉風問道，他剛好想找個人說話，項楠的到來對他來說很是時候。
「走，到外面去。」項楠說道。
秦曉風點點頭，兩人出了大門，來到教學樓西側的小花園裡，找到一個有樹蔭的地方，席地坐了下來。
「上午挨批評了？」項楠笑著問。
「你怎麼知道？」秦曉風抬起頭看著項楠。
「我有眼線唄。」項楠回答。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你傳的？」
「我？我為什麼要傳，這種事情傳出去只會讓你挨批，我有那麼損嗎？」項楠搖頭，「別說你，我們班周俊也挨批了。」
「他？活該！自作自受。」秦曉風說道，他這才想起上午從辦公室走出來的那個男生，看他一臉委屈的樣子，應該就是挨了批評的周俊。
「你怎麼這麼說？」項楠說道，帶著打抱不平的語氣，「那帖子不是他傳到，他也是受害者。」
「不是他？那是誰？」
「不知道……估計他寫紙條時，被誰看到了，是場惡作劇吧，要知道現在這種人多了。」項楠說道。
「那個嚴思妤呢，她知道這件事嗎？」
「她今天沒來上課，聽說生病了。」項楠看了看秦曉風，又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和解吧。」
「和解？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我的作風？什麼作風？」秦曉風笑著問，「爭強好勝嗎？上午王媛還說我不團結同學呢。」
「和解也好，我還當中間人，幫你解釋一下吧。」
「嗯，有筆沒？我寫個紙條，你傳給他。」秦曉風伸出手掌。
「不用了吧，我向他解釋清楚應該沒問題的。」
「應該的，人家下挑戰書的時候都寫的很正式，」秦曉風說道，「況且，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呢，他人怎麼樣？」
「還算不錯吧。」項楠說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折疊過的稿紙和一支水筆，遞給了秦曉風。
「怎麼寫呢？」秦曉風低頭沉思了一下，他想起了最近在網上看到的「丹丹體」，「就這麼寫吧。」他低下頭開始在稿紙上劃著。
很快，秦曉風寫完了，把稿紙連帶水筆一起遞給了項楠，「你告訴他，就說晚上我請他喝啤酒，不算賠罪，算是交朋友吧，我想問清楚這次的誤會到底是怎麼回事。」
項楠低頭看了看稿紙，「嘿」的一聲笑了。
稿紙上寫著：「周俊，其實我就是個學生，學習成績不好，足球踢的不壞，雖然得過幾次獎牌，可是兜裡實在沒有幾塊錢，今晚我請你喝啤酒，咱倆商量一下，別讓流言再在網上傳播了行不，真的，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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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整個一無賴的口氣，看完項楠不禁佩服秦曉風的活學活用。
「那你晚上準備翹課呀？」項楠看著秦曉風問道。
「那有什麼，又不是一次，課本都已經講完了，只剩下複習了，沒關係。」秦曉風說道，「你告訴他，晚上七點，湘江大排檔，不見不散，對了，你也一起吧。」
「我就免了吧，晚上我還有一個單元的測試要做，你也知道，馬上就階段測驗了。」項楠笑著擺擺手。
晚上九點半。
項楠出去找秦曉風的時候，他和周俊兩人已經快走到學校大門口了，項楠很想瞭解一下兩人談得怎麼樣了。
兩人看起來都喝高了，遠遠就能看到周俊的右手搭在秦曉風的肩膀上，秦曉風邁著輕浮的步子面帶微笑，兩人好像十幾年沒見面的老朋友似的，還一路嘶吼著哈林的《讓我一次愛個夠》，那聲音響得幾丈開外都能聽得到，看著這對兄弟的親熱勁頭，項楠徹底放心了。
回寢室的路上，項楠追問秦曉風晚上都談了些什麼，秦曉風只是微笑著不回答，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那比賽呢？取消了吧。」項楠想知道結果。
「照常進行。」秦曉風嘿嘿笑了幾聲，轉身向自己寢室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哼著歌曲，看起來他今晚的心情真的很愉快。
週末的最後一天，斜陽西照，涼風習習，溫度在徐徐的降下來。
下午五點半，錢江市一中的小操場上熱鬧非凡，一場小型的足球賽正準備在這裡舉行。
對於學校的學生們來說，這是一場絕無僅有的別開生面的奇特的比賽，因為這場比賽實行的是二人制，參賽人員加上裁判和守門員，總共只有七人，沒有替補隊員，這在足球史上絕對是史無前例的。
秦曉風一方參賽人員：秦曉風，項楠，張廣明（守門員）。
周俊一方參賽人員：周俊，許諾，姜一鳴（守門員）。
裁判：江鐵山。
賽時：三十分鐘，分上下半場，各十五分鐘，中場休息五分鐘，如果平局，點球決定勝負。
操場周圍，學生們聚的很快，只一刻鐘工夫，小操場的看台上，圍觀的人群已經接近了四五百人，而且還有人在源源不斷的往這裡趕，畢竟這種袖珍型的正規賽事難得一見，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還能調節一下緊張的學習氣氛，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因為參賽人數太少，比賽只使用了小操場的一半場地，場地周圍插滿了各種顏色的彩旗作為邊界，這彩旗是項楠專門從體育隊拿來的，以前只有在學校開運動會時才會使用。現在拿來充一下氣場，活躍一下氛圍。場地的兩端，安裝著項楠從體育隊裡找來的簡易球門，比規定的稍稍小一些。
場地周圍，有兩條紅底白字的橫幅，扯在操場的護欄邊上，一幅是「周俊必勝」，另一幅是「秦曉風必勝」，這是雙方為了吸引人氣，專門為自己量身定做的，還有打氣的作用。
俗話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別看這只是一場袖珍球賽，甚至有企業來贊助，也不知道是誰放出風去，學校附近的捷安特專賣店還特意扯出了捷安特運動自行車的廣告橫幅，據說每支隊伍還收到了二百元的贊助費。
場地上，參賽隊員都在做賽前的熱身運動，以免一會兒跑起來拉傷了肌肉球，穿藍色球衣的是周俊隊，秦曉風隊穿的是白色的球衣，他自己穿的還是那件有些舊了的六號球衣。
場地的邊緣，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發亮，身材高大的大個子，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銀色的口哨，他就是裁判江鐵山，大家又叫他鐵江山，因為他往那裡一站，真有一副泰山壓頂的氣勢，他是體育隊裡的老大哥，屬於大齡學生，常因生性耿直，經驗豐富而被聘為運動會上各類比賽的裁判。
場地中間，一襲白色球衣的秦曉風一邊跑，一邊看四周，他想看看能不能發現紫丁香，因為紫丁香答應過他今天會來看比賽。可是因為秦曉風並沒有見過紫丁香，所以他只能憑直覺來判斷誰是紫丁香了。
看過了一遍周圍的美女校花，秦曉風終於發現自己的這個判斷方法有些太天真了，他不禁搖搖頭笑了起來。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江鐵山吹哨發球了。
五
隨著「嘟」的一聲清脆的哨音，裁判江鐵山在中場一腳輕輕的將球開出，比賽開始了。
首先搶到球的是項楠，項楠踢球時的動作一向是乾淨利落，得球後，他快步帶球向對方陣地搶攻，秦曉風早已飛到對方的陣地上準備接球。
只見項楠剛剛將球一腳輕輕踢出，球就被闖過來的許諾斷了下來，許諾用右腳側邊一個快傳將球送到了前面周俊的腳下，周俊得球後輕帶幾步，跟上來的許諾再次接球，一腳直射，只聽「撲」的一聲，球直線飛出擦門而過，飛到了場邊。
「好懸！」已經跑過來的秦曉風心裡暗叫一聲，守門員張廣明也是驚的一身冷汗。
二人足球不同於常規足球，因為每一方都只有兩人，所以無所謂前鋒後衛，主要的是兩人要緊密配合，傳球如果力道和方向掌握不好，球就會頻繁飛出場外，帶球速度過慢還很容易被對方斷球。在打法上，二人足球的開局階段沒有防守試探而是直接進攻，這些秦曉風和項楠在下面已經研究過很多次了。
剛剛開場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周俊一方就差點進球，這讓小操場看台上的同學們「嘩」的一下子議論開了，有人開始帶頭喊「周俊加油，周俊必勝。」
看台的另一邊，那些秦曉風的粉絲們也在為自己的偶像加油鼓勁。
項楠擲界外球，秦曉風接球，帶球飛奔，一旁還做假動作變化著方向，以防身旁的周俊伺機劫球。此時，項楠早已快步衝到中場準備接球，秦曉風一腳踢出，就在許諾準備搶球的同時，項楠已經帶球向前，準備向對方陣地也來一次猛攻。
看到項楠來勢洶洶，守門員姜一鳴也嚴陣以待，左右搖擺判斷來球進攻的方向。
這時，後面三人已經快步搶了上來，項楠掃了一眼周圍，直接邊線橫傳到禁區中路，秦曉風接球一個抽射，「嗖」的一聲，足球劃著優美的弧線直衝球門左側。
「完了！」周俊暗叫一聲，小操場的看台上突然一片嘩然，眾人都站起身來繃緊了精神，緊接著，剛才給周俊打氣的球迷們一陣吹口哨尖叫。
秦曉風定睛一看，球竟然被飛身躍起的守門員姜一鳴給抱住了。
「這個守門員好厲害。」秦曉風心裡暗自思索著，「沒想到小小的錢江一中竟是一個藏龍臥虎之地，高手如雲，真不敢小覷。」
看台上，隨著比賽越來越激烈，觀眾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支持雙方的兩個自發組織起來的啦啦隊毫不示弱地喊著唱著，遠處，越來越多的同學開始向這裡趕，甚至學校大門口的四個門衛保安也在商議著兩兩互相輪換來看上一眼過過癮。
小操場邊上，二階台階的一側，一個穿淺藍色裙子的女生正往裡走，前面，另一個女生在向她招手。
「思妤思妤，快來看呀，秦曉風在這裡呢……」聲音裡略略帶著些焦急。
「就來呢……對不起，請讓一下吧。」藍裙子女生往裡面走，她就是秦曉風想要認識的嚴思妤，剛才向她招手的那個女生是上次在西操場打羽毛球被項楠誤認為是嚴思妤的林美妍。
「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看的一場足球賽，怎麼沒有人對我說一聲。」走到林美妍身旁坐下的嚴思妤抱怨的說道。
「不是比賽，他們在賭球呢。」一旁的苗雲惠插嘴，她是嚴思妤的同桌。
「賭球？賭什麼？」嚴思妤好奇的問。
「你不知道？」苗雲惠不相信。
「知道什麼？」嚴思妤更加好奇。
一旁的林美妍「噓」了一聲，「看球，看球，秦曉風要進球了。」她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此刻的嚴思妤滿腹的疑問，不過，她也很喜歡秦曉風的運動風格，不論是打籃球踢足球還是長跑，她都愛看，放學的時候，她常常喜歡坐在操場邊看這個「體育王子」運動的樣子，投籃、射門、衝刺，秦曉風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她都會仔細的品味，只不過秦曉風不知道罷了。
上半場的最後一分鐘，秦曉風再次一個小角度直接掃傳打門，不過這次仍不走運，球打在門柱上飛了出去。緊接著，裁判江鐵山「嘟」的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音，大汗淋漓的幾個足球隊員走上前互相擁抱了一下，退到了場外。
秦曉風擰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周俊，然後自己也開了一瓶，走到一邊，大口咕咚咕咚的喝著。項楠用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始向看台上掃視，還不時向人群揮手，看過了一遍，他用手臂輕輕碰了碰秦曉風的胳膊，「吶，二階台階西側那個穿淺藍裙子的女生就是嚴思妤，好看吧。」
秦曉風抬頭掃了一眼，「我已經知道了，」他回道，「上次周俊說過後，我才知道誤會是怎麼發生的。」
「怎麼回事？」
「有個女同學……聞若蘭你知道吧。」
「不認識。」項楠搖搖頭，「哪個班的？」
「三七的，她和嚴思妤關係很好，就是有一次，她讓我幫嚴思妤訓練擲鉛球，你也知道鉛球那東西女生擲的姿勢都不對，教起來很費勁，那天我整整教了她一下午，不過幸好她最後終於學會了，就那一次，被周俊看見了，結果就誤會上了。」
「這樣啊。」項楠恍然大悟道。
「周俊對我說他喜歡嚴思妤，不過只是單相思，人家可能還不知道，不過通過網上這件事情，嚴思妤估計會收到消息的。」
「那你說，我們這次斗球……」項楠疑惑的問，話還沒說完，秦曉風輕拍了他一下。
「踢球，時間到了。」
「嘟」的一聲清脆的哨音，下半場的比賽又開始了。
看台上，除了嚴思妤，還有一個戴著一副鑲著黑邊的眼鏡，看起來靜清雋的短髮女生也在為秦曉風加油，她坐在五層台階上，雙手緊緊的握著，雖然喊聲不大，但是看起來也是激動萬分的期盼秦曉風能贏，還沒有開場時，她已經來了，透過秦曉風的眼神，看著他的表情，她知道，秦曉風是在找她，只不過，他並沒有見過她，認不出她，所以最後只好放棄了尋找，開始專心的踢球。
下半場的比賽比上半場更加動人心魄，六分鐘，項楠再次從左側邊線策動攻勢，他將球迅速帶過中線，傳給早已守在對方禁區周圍的秦曉風，許諾幾次斷球都沒有成功，秦曉風一個凌空墊射。
「嗖」的一聲，球像長了眼睛一樣直向球門撲去，這次姜一鳴沒有撲救成功。
球進了。
因為這是全場的一個進球，看台上的觀眾激動的又喊又叫，還有人做著許多不可思議的誇張的表情慶祝這一個進球。
嚴思妤也站起身激動的舉起雙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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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雲惠，你剛才說他們在賭什麼呢？」她一邊揮手一邊問身旁的苗雲惠。
「你真的不知道嗎？」
「不知道。」嚴思妤搖搖頭。
苗雲惠看了一眼旁邊的林美妍，意思是要不要告訴嚴思妤。
「思妤，校園網上的那些言論你沒有看嗎？」林美妍問，她也有些奇怪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嚴思妤竟然不知道。
兩人的話吊足了嚴思妤的好奇心，「喂，你們倆到底說不說呀，不說就算了。」她有些生氣，聲音有些大。
身旁，有些同學斜眼向嚴思妤這邊看了一眼，正在偷偷的笑。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嚴思妤瞪了瞪剛才不懷好意的偷笑的那些同學。
下半場比賽進行到十三分鐘，項楠的一個球剛過中場就被許諾斷了過來，許諾帶球回奔一腳長傳，秦曉風急急追了過來，可惜周俊接球快速一腳推出，一個低射後，球擦地向前，在張廣明還沒有反應過來，球就撞在了網上。
頓時，全場再次一片沸騰，高喊聲和呼哨聲響徹了整個小操場。
臨近比賽結束，周俊硬是把比分扳平，這場球讓大家越來越覺得有看頭了。
六
下半場臨近結束，周俊的進球將比分扳成了一比一，這再次引起了全場的轟動，頓時看台上下一片興奮的喝彩聲，因為這就意味著還有一場點球大戰可以一飽眼福。
其實足球就是這樣一種運動，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結局，而這正是足球運動的魅力所在。有時候，它像一場戲，開場之後，你一直在猜，直到落幕，一切才浮出水面，戲是如此，愛情是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觀眾的呼哨打斷了嚴思妤的問話，她也隨著人群一起歡呼，但心頭剛才的疑問仍停留在那裡等待答案。
「嘟」的一聲哨響，隨著裁判江鐵山的手勢，下半場比賽也結束了，現在進入到加時階段，一場點球大戰即將拉開序幕。
看台上，觀眾的呼聲也落了下去，大家都在靜靜的觀望。
因為周俊是挑戰方，所以一個點球是秦曉風隊派人上陣。
一個上場的是項楠，他距離球門大約**米的距離站定。
站在罰球圈裡，項楠伸了伸手臂，做了個深呼吸，守門員姜一鳴半彎著腰緊緊的盯著項楠的腳，一動不動，大腦則像一台快速旋轉的機器，他想判斷出對方即將踢出的這個點球的方向，但守門員永遠只能做最可能的判斷，做最大的努力，做最壞的打算。
看台的觀眾都屏住了呼吸，一時間整個小操場上竟然鴉雀無聲。
項楠向後稍稍退了幾步，然後向前慢跑，他左腳踏到足球跟前的一瞬間，右腳腳尖一個閃電飛出。
「嗖」。
足球劃著弧線徑直向球門左半邊飛去，速度和力道都很強勁，甚至能聽到球與空氣摩擦帶出的風聲。
一剎那，只有幾秒鐘工夫。
突然，球場上下一片沸騰。
秦曉風和周俊都瞪大了眼睛看，他們倆都不太相信此刻的情形。
守門員姜一鳴竟然一個躍身將球撲了出來。
這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因為點球的方向最難判斷，守門員除了技巧之外，還要有超人的判斷力，但是姜一鳴竟然做到了最準確的判斷，這真算得上是個奇跡。
現在，秦曉風隊明顯落到了下風，因為如果周俊方點球能進，比賽就算結束。
一陣嘩然過後，小操場再次陷入了平靜。
周俊方上場的是許諾，和剛才的項楠一樣，他也活動了一下身子，放鬆腳步，準備射球。
他的對面，張廣明此刻脊背上一陣冷汗，張廣明雙臂微張，背部稍稍弓起，半彎著腰，目不轉睛的死死盯住許諾的腳腕，他沒有留意到，此刻，許諾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狡獪的微笑。
許諾稍稍後退兩步，然後左腳斜著朝左前方踏出一步，緊接著右腳一個飛射。
「嗖」。
球竟然向右前方飛了出去。
而此刻的張廣明卻是飛身向左側撲救，很明顯，他被許諾的假動作忽悠了，直到看見足球飛射而來，他才明白，自己判斷失誤了，但為時晚矣。
「完了！」項楠和秦曉風心裡都暗叫一聲。
對面，周俊則面帶微笑得意的看著。
突然，周俊雙臂一抖，心裡也暗叫一聲「糟糕！」
看台上的人群，一瞬間再次沸騰起來。
「踢飛了，球被踢飛了。」有人尖叫。
是的，足球竟然被許諾踢飛了，從球門的樑上飛了過去，撞在了操場的圍欄網上，掉落下來。
兩個點球的失誤讓看台上的觀眾全部都站了起來，一時間喊聲震天，那股嘹亮勁兒響徹了整個校園。
因為有了點球，所以足球比賽永遠不可能平局，只要踢下去，總會有贏的一方，當然，也會有輸的一方。
二輪點球，首先發球的是秦曉風。
他慢步走到罰球圈內，轉身向看台上的觀眾微笑著揮了揮手，那俊朗帥氣的表情
頓時引來一群少男少女的尖叫。
「秦曉風，我愛你！」甚至有人激動的大聲喊道。
看台上的嚴思妤也微笑著朝他揮了揮手，好像剛才他的那個微笑是給自己的一樣。
「曉風，加油，曉風，必勝。」她也用嬌柔脆亮的聲音高喊著。
秦曉風很自信的站定了，眼睛直向前方，看著寬大的白色的球門，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這個球踢進去。「什麼友誼一比賽二，賽場上永遠都是比賽一，永遠都只有贏家在微笑，小屁仔們，這次我贏定了，看著吧。」他心裡默默道。
對面，姜一鳴則如臨大敵般盯著秦曉風，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因為他知道秦曉風的實力，在整個錢江一中，秦曉風太有名了，不說帥氣的外表，僅足球一項就贏得了眾多粉絲的心，現在自己能不能接住秦曉風的球，只能看運氣了。
姜一鳴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首先打敗的是自己，在球場上作為一個守門員，如果連接住球的底氣都沒有而要去靠運氣來判斷來贏球，他首先輸了一半。
沒有剛才項楠的緊張，沒有剛才許諾的假動作，秦曉風兩步助跑，右腳足尖輕佻，一腳射出，足球「嗖」的一下飛了出去，從球門的中間徑直撞到球網上，然後落下彈了幾彈，停住了。
雖然姜一鳴也向左撲救了，但是這個球根本是他無法挽救的。
因為秦曉風的這個球既不在左也不在右，而是從高處飛過他的頭頂射入球門的，而這種射門一般守門員都是無能為力的，畢竟人的跳躍的高度是有限的，這種射門如果掌握不好高度，可能會將球踢飛，所以點球中踢出這種球的人並不多，不過秦曉風因為很放鬆很自信，所以才會一腳打門。
這個球射的乾淨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痕跡，用閃電來形容它也不為過，因此，看台上的那些粉絲們再次為秦曉風玩酷的動作和帥氣的表情而傾倒。
從此，錢江一中開始在女生中流傳出這樣一句話，「嫁人就嫁秦曉風。」
秦曉風的進球和現場觀眾的呼聲讓接下來上場的周俊看到了危機，他感覺有一種壓力從天而降，雖然那晚喝啤酒時，兩人已經說好了這是一場友誼賽，但此刻的他還是特別的緊張。
那晚秦曉風請周俊喝啤酒，雖然解開了彼此的誤會，但是兩人並沒有取消比賽，用秦曉風的話說，高中生活太枯燥無味了，而高三學生的生活尤其如此，這場球一定要踢，但目的是緩解大家的學習壓力，調節緊張的學習氣氛，放鬆最近大腦中緊繃的那根弦，秦曉風對周俊說過，這場球不是踢給兩個人看的，而是踢給整個錢江一中的學生們看的，讓他們看到高中生應該有的活力和激情。
周俊沒有像秦曉風一樣向看台揮手，他只是慢步走到罰球圈，雙腳稍稍活動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向後稍退幾步，然後快步向前，右腳快速踢出，足球帶著風聲劃著弧線向球門飛去。
守在對面的張廣明緊盯著周俊的右腳已經很長時間了，看到足球飛來，他一個躍身向右撲了過去，他的判斷是正確的，他的速度也很快，不過他還是沒有觸碰到球身。
足球閃電般的從周俊的腳下飛出之後，逕直撲向球門左側，只是不到一秒鐘時間，它就為這場比賽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因為足球撞到了左側的球門柱上，被彈飛了起來，然後在地上有節奏的做著物理運動，直到漸漸停止。
秦曉風隊勝出，觀眾席上一片尖叫聲。
或許，這就是他們最想要的結果吧。
七
點球大戰，秦曉風隊以一個球的優勢勝出，這個結果似乎早已被看台上的觀眾們所預料到了，但是直到結束後，這場激動人心的比賽仍為已經散場的觀眾所津津樂道。
觀眾席上，學生們開始慢慢的散去，那個戴著黑邊眼鏡的靜女生也像其他的學生一樣，悄然的離開了看台，消失在人群裡，只不過，此刻她的臉上，多了一份微笑，那是屬於她自己的開心的微笑，或許，她也在為秦曉風感到高興吧。
看台下面，有許多女生跳躍著飛奔到賽場上和隊員們合影，當然，這一刻秦曉風搶盡了周俊項楠和另外幾個球員的風頭，因為小操場上，和他合影的女生最多，在他的頭頂，那束屬於他的勝利的光環久久都沒有散去。
站起身從看台上向下走的嚴思妤這時又想起了剛才林美妍和苗雲惠說過的那些話，在看球的過程中，她的好奇心始終沒有消散，她還是很想問清楚這個別人好像都知道，只有她一個人還蒙在鼓裡的問題。
有時候，當答案沒有被揭曉的時候，好奇心始終會像一隻小蟲子一樣躲在你的心裡，弄得你癢癢的，那種滋味常常難以言喻。
「美妍，剛才你們說的那些話……他們到底在賭什麼呀？」嚴思妤看著站起身正準備離場的林美妍和苗雲惠問道。
「嗯……是這樣的，思妤，」林美妍說話有些支支吾吾，她好像在遮掩著什麼，眼睛也斜到一邊躲閃著嚴思妤的眼睛。
「什麼這樣那樣的？你快說呀。」嚴思妤有些著急。
「其實，他們在賭球，賭注就是你，」一旁的苗雲惠終於說出了林美妍沒有說出的話。
「我？」嚴思妤莫名其妙。
「是的，我看過校園網上的帖子，也在群裡看到過，他們說這場球賽誰贏了，你就會做誰的女朋友。」
「什麼？女朋友？」嚴思妤一愣，粉白的臉「刷」的一下子紅了，「這是誰說的？」她氣憤的問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網上在討論這事兒，不信，你去問他們。」苗雲惠說完指了指小操場上正在照相的秦曉風和周俊。
此時，周俊的眼睛正好看過來，落在嚴思妤的臉上。
「我一定要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嚴思妤怒氣沖沖的走下看台，向球場上走去，林美妍和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