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鎮外,麥田一望無際,微風過後,掀起層層麥浪。
再過不遠,鄉間小路盡頭,凌霄宗所在山脈連綿不絕,半山之上,白雲繚繞。
「想起來就讓人火大!」溫卿卿右手舉著拳頭叫囂,道:「下次,絕對,絕對不會讓那傢伙跑掉!」
「嗯嗯,下次不放過她。」余晚晴隨聲附和道。她看起來沮喪極了,連對溫卿卿都是敷衍態度。畢竟知道自己有好感的傢伙居然喜歡路子游這種人,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吧。
「你們真的打算走回去?」素衣師姐看著兩個明顯不在正常狀態的兩個師妹,指著小路道。雖說有雲籮毯很快就能到宗裡,但是用走的話,恐怕得走上一個時辰。
「抱歉!只怕你們誰也回不去了,美人們!」低沉中透著邪氣的聲音迴響在三人耳畔,不絕於耳。
「誰?」素衣師姐第一個警覺,拔劍出鞘,目光一下變得銳利起來。
余晚晴和溫卿卿反應也不慢,一個執鞭,一個取出法器,三人背對背,十分警惕的查看四周。
四周空蕩蕩,只有無盡麥田,竟無一人。
「鼠輩!有本事出來和姑奶奶一戰!裝神弄鬼算什麼本事?」溫卿卿「啪」的甩出鞭響,喝罵道。心情不好的女人,火氣分外大。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為妙。」余晚晴壓低聲音,對兩位師姐道。她們三個師姐妹都沒察覺出對方在什麼地方,至少對方的隱匿之術遠遠在她們之上,哪怕只是偷襲,自己這邊都毫無勝算,還不如暫避鋒芒,回宗門再做計較。
「一。」
「二。」
「三。」
不知何處的不知何人,邪笑著數著數字,「三」字話音未落,余晚晴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發沉,手中法器不知何時竟落在地上。
腿,好無力。
眼睛,怎麼睜不開了?
「師……姐。」低語呢喃般的喚出這兩字,余晚晴眼前一黑,往前倒去,暈倒在地。
「堅持……住。」素衣師姐勉強吐出這三個字,緊跟著倒在余晚晴身側。
溫卿卿渾身脫力,坐在地上,勉力用手死死撐著地,她脾氣火爆,生性倔強,哪怕要倒下,都想看清楚是什麼樣的人幹的。
「哼哼,跑了一個絕色的,這三個姿色雖然差點,但好歹有三個。」來人低聲說了一句。
溫卿卿臨暈倒之前,只模模糊糊看見是個穿紫衣的瘦小男人,唯一印象清楚的,是對方腳上一雙火紅火紅的靴子,靴上繡了猙獰黑蛇。
甚至在溫家大小姐昏迷之前的瞬間,她都覺得那猙獰黑蛇,張了血盆大口,沖了自己咬來。
夕陽的餘暉照射下來,小鎮民居陸陸續續升起了炊煙,炊煙裊裊。
「呀,都到了吃晚飯的點了。」夏七不顧自己的形象,伸了個懶腰,覺得舒服了很多,扭頭對莫三爺道:「別神魂顛倒啦,那是路子游路師兄,搞得和失戀一樣幹什麼!」
「不可能。不可能。那麼漂亮,怎麼可能是男人?」莫三爺覺得自己的玻璃心都要碎了,滿嘴的碎碎念。
「怎麼不可能,要不哪天你約他去泡溫泉什麼的,自己確認一下不就好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夏七說起風涼話來毫不客氣,同時心中暗想:說不定到時候你還能分到一個白饅頭吃呢。
……
兩人一前一後,正走到小鎮外圍,卻見草叢中躥出一隻紅毛狐狸。
狐狸三跳兩跳,立到夏七前面,見自己勾起她注意,一轉身,搖搖尾巴,示意他們跟上,便往前跑去。
恩,這不是阿狸嗎?連說話都不說,就直接引路!是顧忌莫三在我身邊?
路子游出事了?
「師兄,警醒起來,跟我走!」夏七一拉莫三爺,跟著阿狸一溜小跑,沒幾分鐘,來到鎮最外邊一座民宅。
普通的小院,牆頭長草,牆壁殘破不堪,顏色脫落,只能依稀猜想曾經大概是刷了朱紅色,還有幾處露出土磚。
外牆不過一人多高,阿狸一躍而入。
左右看了無人,夏七也跟著躥了進去,莫酬頭次干私闖民宅的事,心中打鼓,猶豫了一下,才跟著跳了進去。
房屋有些破舊,房門都不見了,顯然是無人居住。
有血腥味。
夏七鼻子好使,竟聞出房間內飄出淡淡的血腥味,裡面有人受傷了,這麼淡,想來是包紮過傷口了。
阿狸從房裡跑了出來,吱吱叫了兩聲,往裡跑去。
四壁空空,路子游坐在地上,靠著牆,正閉目養神,臉色蒼白,白裙染血,如散落紅梅,點綴裙衫。
「真是抱歉,把你們捲進來了。」病美人嘴裡說著抱歉,聲音卻聽不出一絲一毫抱歉的感情,只是場面話。
「自己都處理好了,看來不用我擔心了。誰傷你?這麼大膽子,竟在宗門眼皮底下就敢如此猖狂!」
凌霄宗為東華三大宗之首,百年來都沒有宗門弟子在山腳下遇襲的事,這是打臉,打凌霄宗的臉。
但面對凌霄宗的威名,還敢伸手打臉的人,要麼自身實力超群,要麼身後
有至少和凌霄宗相仿的勢力。
「對方是個金丹妖修。若非阿狸拚命幫我阻了他,只怕我現在就見不到你了。」路子游蒼白的臉上呈現痛苦之色,右手捂了捂腹部,那裡裙上血跡最多。
「咳咳。」摀住嘴,路子游阻止自己再咳出來,又道:「好在他可能之前也受過重傷,否則就算有阿狸幫忙,也逃不出來。」
這算是個好消息吧。
路子游的聲音清亮,低沉,不同於之前他「偶遇」夏七所用的聲線,他現在的聲音好聽,卻是不折不扣的男聲。
莫三爺的玻璃心被夏七打碎之後,又再次被現實打碎,現在完全不說話,充當背景了。
「溫卿卿她們剛剛在鎮外被抓了。」路子游似乎聽了什麼,轉頭對夏七道。
「他是有目標的,只抓凌霄門人?」
「咳咳,大概是有目標的只抓漂亮的凌霄女修。」路美人搖搖頭,說出自己的推斷。
「你怎麼知道的?」夏七就好奇了,這哥們坐在這就能知道最新信息,什麼手段?
「臨逃走時,我拜託阿狸放出一隻偵查傀儡。」
聞言,夏小魚兒點點頭,給了個瞭解的眼神,隨即捏了法決,一隻紙鶴飛出,化作光影,轉瞬消失。
話說,築基期她湊合能打,不成還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金丹期的妖修,夏七有自知之明,姑奶奶打不過,得搬岳崑崙那尊大佛去。
「呀!不好!快走!」路子游咳出一口鮮血,招呼夏七和莫三爺快跑。
「美人,著什麼急?嘶!就這麼想走嘛!」院中有人出現,聲音嘶啞,低沉。
那人很瘦小,比夏七還低半頭,火紅寸頭,根/根/挺/立,臉色慘白,舌頭邪氣的舔著嘴唇,最令人驚詫的是他的雙目,那是一雙蛇瞳,黃澄澄的瘆人眼珠,隨時擇人而噬的巨蟒蛇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