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暖閣旁有一間小偏殿,寒冬時節,偏殿裡應景地插著一瓶紅梅花。
紅衣大太監就坐在那梅花的影裡,他喝了口茶,咂巴咂巴嘴兒,大餅子臉笑得比那梅花還好看,「郡主,既然主子爺讓奴才教您規矩,那奴才就不得不教了……」
慕容楚沒了骨頭似的歪在玫瑰椅上,魂兒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去了,不過,她腦袋倒是還存在些條件反射,不輕不重地點了兩下,「嗯,嗯。」
她魂飛天外,老太監倒也不著惱,他咧開嘴一笑,操著沙啞的公鴨嗓,這就開了講:「郡主,既然您做了咱爺的人,從今兒往後,咱爺就是您的天,就是您的地,您什麼事兒都要以咱爺為先,事事都要想著咱爺……」
慕容楚機械地點頭,機械地應:「嗯嗯嗯,說得對,說得對……」
見她還有反應,老太監蘭花指兒一翹,又道:「服侍咱爺之前,要沐浴更衣,身上別有味兒熏了咱爺,手指甲要剪短,別情動的時候傷了咱爺,還有,完了事兒,別只想著自己,要想著給咱爺收拾妥當了……」
終於,慕容楚的魂兒被扯回了些,這怎麼這麼不對勁兒呢?
這是長工該學的規矩嗎?
這怎麼聽怎麼像是《侍寢規範三十六條》呢?
慕容楚趕忙豎起了耳朵,只聽大太監還在絮絮叨叨:「……咱爺以後有了王妃,王妃才是府裡頭正經的女主子,您做下人的不能對咱爺有非分之想,咱爺讓服侍的時候,就好生服侍著,不讓服侍的時候,就不能纏著咱爺,畢竟男子精氣最是珍貴……」
「噗!」慕容楚忍不住笑了場。
宮裡頭有資歷的奴才比新晉的主子都要得臉,更何況金公公是雲初白身邊的人,從來都是高人一等的。
這會子,見慕容楚笑得直揉肚子,金公公皺了皺眉,正正經經地教導:「郡主,笑不露齒才是大家風範,您如此……」
「我說金公公啊,」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慕容楚哀哀一歎,裝得一本正經,「你還不知道呢吧,你家主子爺要娶個王妃可是難了啊!」
事關他家主子爺娶親的大事兒,金公公不敢馬虎,他容色一凜,蘭花指兒一顫,「郡主此言何解?」
慕容楚眨了眨眼,「啊喲,金公公,你家主子爺心裡頭早就有人了,旁人他一概瞧不上眼!」
金公公悄悄地打量了慕容楚一番,「敢問郡主,咱爺的意中人是哪家的小姐?」
慕容楚又歎一回,「唉,錯了錯了,那貨要是瞧上了誰家的小姐,依他那霸道的性子,不早就把人搶回家了?這回這個啊,有點兒特殊……」
她欲言又止,金公公的大餅臉都快湊到慕容楚的臉上了,「那是……」
「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啊!」三百六十度瞄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旁人,慕容楚一秒鐘都沒猶豫,就把雲初白給賣了,「那個人就是莫憂啊,你可不知道,他連睡覺都喊著『莫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