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點青河的上游,河面還沒有那麼開闊,細長的水流從山谷裡流出,婉轉縈迴,柔情依依,像是江南的小女子,而紛紛揚揚的大雪卻似那無情的莽漢子,洶湧著,湮沒著,毫不留情地擊打著。
眼睜睜地看著血流像自來水似的,汩汩地滑落她的衣角,滲進了白花花的雪地裡,慕容楚的心揪得緊緊的,她使勁嚥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問道:「喂,爺,你怎麼了?」
她提心吊膽地等著雲初白的回答。
可是落雪簌簌,天地間彷彿沒有了別的聲音。
慕容楚的一顆心就像掉在了半空中,落不下來,也飛不上去。
似滄海桑田,萬萬年之後,雲初白悅耳如琴音的聲音才低低地響了起來:「無礙。」
「無礙這是什麼?」慕容楚的目光朝滿地刺目驚心的血色一撩。
雲初白聲音低緩:「爺的血多,放些出來舒坦舒坦。」
他頓了頓,在慕容楚的屁股上狠擰了一下,「怎麼,你嫉妒?」
這會子,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慕容楚絲毫沒有感覺到身上的擰疼,她飛快地回憶著那些電影電視劇裡死人時的場景,半晌,她肅穆地問:「爺,你現在是不是有些冷?」
雲初白低低地應:「嗯。」
心裡「咯登」一下,慕容楚深吸了口氣,又問:「是不是很想睡?」
雲初白仍是低低地應:「嗯。」
登時,慕容楚嚇出了渾身的冷汗。
冷是因為失血過多,困是因為面臨休克,這貨馬上就要失血性休克啊!
這個時代不能輸血,一旦失血過多,人就必死無疑啊!
現在,她靠坐在雲初白的懷裡,這樣的姿勢,她根本看不清那勞什子的誅仙戟到底把雲初白傷成了什麼樣,可是,她知道的是,這貨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了,這是陷入昏迷前,乏力體虛的表現啊!
雲初白半天沒有動靜,慕容楚受驚過度,怕他就這麼昏過去,一昏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趕忙用手肘子拐他的胸口,「爺,你別不吱聲,快和我說說話啊!」
一瞬便已是天長地久,雲初白悶悶地應了聲:「嗯?」
「爺,我有個非常重要的事兒問你……」慕容楚嘴不敢停,想到什麼就扯什麼,「這事兒吧,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說大傢伙不都是十幾歲成親嗎?你個封建王爺,都二十多了,不光沒成親,怎麼還是只小雛兒呢?」
「哼!」這回,雲初白哼得很及時。
看來話題選的不錯!
慕容楚再接再厲,「喂,爺,有錢人家不是時興給兒子孫子的安排通房大丫鬟嗎?你那大丫鬟呢?對了對了,你不是訂過幾回婚嗎?那些王妃都哪兒去了?」
雲初白哼道:「都死了。」
他頓了頓,語氣又是沉沉的,懶懶的:「阿楚,爺想睡會子,你……」
「喂!這天寒地凍的,你睡什麼睡!快起來!」慕容楚急了,她忙忙地轉身。
輕微的一聲「嘩啦」,銀光閃閃的天蛛網像水緞子似的,滑落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