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寬敞的佛堂,壁龕裡供著一尊佛祖坐禪像,供桌上亮著一盞昏黃的長明燈,地上鋪著只青布蒲團,擺著個木魚,整間佛堂別無他物,佈置得樸素簡單。
慕容楚皺著眉,扯了扯雲初白衣袖,悄聲道:「爺,你是宗教界人士?領我來燒香拜佛啊?」
雲初白斜她一眼,正要開口,這時,下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從外間的大堂屋走進了內室的這間佛堂。
倆人齊齊閉了嘴,透過屋頂的縫隙,往佛堂裡望去。
恍恍惚惚的燭光裡,靖國公點燃了三炷青香,長身一揖,供在了佛像前,「鄭安,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靖國公的親信隨從鄭安拱手回道:「定南王掌控西南軍權,在軍中頗有影響,郡主與吳三公子本是一樁好姻緣,可三小姐與吳三公子……」
他頓了頓,「郡主若是與三小姐一同嫁入吳家,委實於國公顏面有損。」
那可不是?
吳家三公子與國公府三小姐有了苟且,靖國公若再巴巴地把大小姐送上門去,可不是急著舔吳家腳丫子的做派嘛!若如此,靖國公府的臉面就是那甩到了茅坑裡的豆腐,撿都撿不出來了。
靖國公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鄭安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提點:「國公,寧王殿下既然對郡主有意,您何不……」
「不必多言,」靖國公眉頭一蹙,擺了擺手,「如今聖上偏愛七王爺,朝中局勢不明,我等還是靜觀其變,莫被人拿住了把柄才好。」
「是。」
二人不再多言,「嗒,嗒,嗒」,不一會兒,佛堂裡響起了木魚聲,靖國公合著眼,神色黯然地跪在佛前,他輕敲木魚,手勢輕柔,佛音極輕極緩,似乎是怕驚擾了某位長眠之人。
「迦蘿,十六年了……」
迦蘿?
屋頂的慕容楚心中一動,她曾聽宋嬤嬤說過,她的生母,國公府裡的大夫人,閨名就是迦蘿。
事關自己的生母,她趕忙豎起耳朵。
只聽鄭安勸道:「國公,夫人已仙去多年,您當節哀,保重身子才是……」
靖國公低歎了聲,緩緩地起了身,「我明白,當務之急便是尋到迦蘿留下的東西。」
他轉頭望向鄭安,「不日行狩獵大典,你照例先行一步。」
鄭安拱手應「是」,可他遲疑了一會,又道:「國公,屬下帶人尋遍蒙漠,甚至五次北上戎狄,可尋了十六年,仍未有絲毫進展,恕屬下斗膽,那等寶物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僅僅是傳言而已?」靖國公冷冷地接過了話。
他語氣不愉,鄭安匆忙一跪,「屬下該死!不該質疑夫人!」
靖國公只是擺了擺手,並未責怪,「那寶物足以顛覆天下,怎是能輕易得手的?再說,迦蘿……迦蘿她絕不會騙我……」
他聲音漸低,喃喃如同自言自語,似是在說服鄭安,也似是在說服自己。
鄭安容色一凜,「是,夫人絕不會欺瞞國公。」
靖國公點了點頭,「如今朝堂局勢錯綜複雜,楚兒的婚事又生了波折,與其將如此寶物拱手他人,我等處處聽命於人,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