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習習,空氣裡淡淡的酒香夾雜著幽幽的桂花香,讓人意醉神迷。
黑衣侍從晃了晃腦袋,趁著主子心情還好,趕緊報上了一個壞消息:「爺,午後孫府來報,說……說您的未婚妻孫小姐……沒了。」
「哦?死了?」沒過門的媳婦早逝,可那位爺的姿態仍是那麼高貴優,聲音仍是那麼悅耳動聽,似乎沒受一丁點的影響。
黑衣侍從微微有些錯愕,「是,說是急病。」
那位爺咂摸著醃梅子,「嗯,死的還真是時候。」
可不是嘛,孫小姐死得確實湊巧,這不六禮已經過了一半,一個月後就是大婚典禮,這種時候新娘子死了,實在是晦氣,照以往的慣例,主子知道了這樣倒霉催的事兒,上至身邊的人,下至路過的螞蟻都要跟著倒霉的。
可這回,主子的反應很反常啊!
黑衣侍從不敢多言,生怕一句話說錯了,被震怒的主子爺一巴掌抽飛。
不想,那位爺不僅沒生氣,反而又慢慢悠悠地捏起一顆梅子,平平淡淡地說:「死就死了吧,讓來福封個最大包的喪銀,再告訴孫老頭子,就說我……嗯……」
那位爺玉指托腮,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就說我很悲痛吧!」
黑衣侍從鬆了口氣,「是。」
而那位據說很悲痛的爺,咂摸著梅子,滿含興味地看著下頭醉得迷迷糊糊的慕容楚,「底下這個臭丫頭有趣得很,倒是和爺我是一路人。」
黑衣侍從默了一默,主子的心思是海底的針、天上的月,他們尋常人可猜不透、夠不著,但有件事兒他透徹得很:「爺,您風光霽月,絕世無雙,可這楚華郡主名聲臭的很,未出嫁就敢和趙小侯爺,還有聽竹樓那個叫莫憂的小倌不清不楚,這樣的女子怎配和您相提並論?」
那位爺似乎沒聽到他的話,只是輕輕地一笑,春雨潤物似的,輕柔又迷離。
「回去讓來福準備準備,明兒我要赴賞荷宴。」
他高傲的主子竟然要赴賞荷宴?主子連番反常,弄得黑衣侍從很是摸不著頭腦。
沒聽到他答話,那位爺眼風一斜,「嗯?作死的?」
黑衣侍從趕緊拱手答:「屬下回去就讓來福準備。」
「阿嚏!」忽然,趴在桌邊,醉得一塌糊塗的慕容楚打了個噴嚏。
那位爺漫不經心地往下頭一掃,優地揮了揮衣袖,醃梅子「啪嘰啪嘰」滾落一地,「哼,臭丫頭!敢偷爺的小褲,病死活該!」
黑衣侍從又是一愣,偷偷往下頭掃了一眼。
那位郡主歪在樹下,睡得哈喇子掉了半截,雖然已經入了夏,可後半夜還是寒得很,閨閣小姐身子嬌弱,幕天席地地睡上一晚,風寒是妥妥地跑不掉的。
黑衣侍從仔細揣摩了一番主子向來詭譎的心思,試探著問:「爺,要不屬下引個婆子過來,扶郡主進屋?」
「旺財,你什麼時候變得憐香惜玉了?」那位爺斜他一眼,語氣幽涼,似乎生氣了。
這位名字十分奇葩的黑衣侍衛心裡猛然地瑟縮,「屬下不敢。」
「哼,走吧!」又似不經意間掃了慕容楚一眼,那位爺忽然冷冷一哼,衣袖一甩凌空而起,輕若雲煙地飄進了茫茫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