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翔已經醒了過來,清瑩正在餵他喝粥,臉色還是蒼白的透明,見是夜鍾離抱著千尋進來,有些意外,夜鍾離把她照舊放在軟榻上,沐千翔看著她,喉頭一熱,但還是努力的展顏一笑:「尋妹妹。」這麼多年沒見了,可能是由於雙胎血緣的緣故,依然感覺就像從來沒有分離過,和小時候一樣親密無間。
「皇兄,你燒退了,太好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是啊,只可惜母妃不在。」沐千翔垂下黯然的眼眸。
「母妃會看到的。」她以為皇兄看到她便想起了母妃,據她父皇說她和她母妃長得非常像,父皇的房間裡就掛著她的畫像,她也見過,想必皇兄小時候天天看見,便傷感母妃的去世。
「嗯,你的腿沒事吧。」沐千翔看著她,小時候看著她被虛谷子帶走,他哭喊著要跟著去,可是虛谷子不帶他,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妹妹離去,這一去,就是八年。
「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沐千翔對夜鍾離抱拳真誠的道:「國師大人,大恩不言謝。」
「那就不必謝了。」
「是啊,皇兄,國師府什麼都不缺,國師大人估計也不會計較我們這一點謝禮。」
沐千翔板著臉道:「胡說什麼呢?」又對夜鍾離道:「這丫頭又說胡話了,國師不要在意才是。」暗地裡掐了一下千尋,這丫頭果真是不知輕重,怪不得被打了二十大板。
千尋沒眼色的道:「皇兄,你掐我幹什麼?」
沐千翔腦後一滴黑線,皇妹,你…。
夜鍾離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涼涼的道:「倒是缺了一樣。」
千尋道:「咦,你國師府還有缺的東西?」
夜鍾離緩緩地道:「就是如公主你一樣的厚臉皮。」
「夜鍾離,你」她抓起床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沐千翔身體還很弱,想攔卻無能為力。
夜鍾離一把接住,又扔了回去,力量倒是很輕,落在了千尋的旁邊。
清瑩站在一旁,嘴角抽抽,這是主子嗎,怎麼好像有些幼稚,不過似乎還很體貼!
千尋拿起來,準備在扔過去,沐千翔一聲低叫:「尋妹。」受著傷口裂開的風險,一把給她奪了回來。
「皇兄,你小心些。」千尋驚叫。
沐千翔瞪她,給她使眼色:「怎麼這麼沒規矩?」
她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是怕夜鍾離處罰她啊,怎麼會呢,要是處罰她,就不會救她了。哎,等一下,夜鍾離到底為什麼要這麼不遺餘力的救她啊,要說以前是為了花雲聽,可現在花雲聽的眼睛已經做完手術了啊!唉,自己也是,怎麼一碰到他,就這麼的容易失去理智?
「夜鍾離,你為什麼要救我們啊?」
夜鍾離沒好氣的道:「為了天天打你二十大板。」
「呃?」這是什麼邏輯。
清瑩站在旁邊撲哧一聲不由得笑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忙摀住嘴巴,看主人涼涼的看著她,忙低下頭來,降低自己的存在。
沐千翔也輕笑了一聲,他好像是看明白了一些什麼。
只聽外面一聲豪爽的笑:「這是聊什麼呢,這麼開心?」是花家主來了,還有皇上。
沐千翔忙想起來行禮,被疾步過來的皇上按住,沐千翔激動的喊道:「父皇。」
「嗯,沒事就好。」皇上也很激動。
皇上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所生的一雙兒女,差點老淚縱橫,哎,八年了,終於又在一起團聚了。
花鏡明哈哈笑道:「皇上,兒女繞膝,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
皇上道:「朕是羨慕你,花家這麼大的產業,你又有七個兒子,卻團結一心,不爭不搶,朕在這方面要向你學習啊。」
「父皇,他都沒有女兒呢,你還向他學習?女兒可是你的貼心小棉襖呢。」千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調皮的說道,要是時光就停在這一刻該多好啊。
「是啊,皇上,老夫可是很喜歡你這個女兒呀,正好三皇子也在,你就把這丫頭給我花家做兒媳怎麼樣?讓老夫也沾沾你小棉襖的福氣。」又轉頭對沐千翔道:「三皇子,這丫頭可是說了,等你回來,決定她的終身大事,你看我兒子怎麼樣?」
沐千翔還沒有說話,夜鍾離涼涼的道:「花伯伯,三皇子可是連你一個兒子都沒有見到呢?」
「啊,也是,花根,去把六公子七公子叫來。」
「是,老奴這就去。」
這老頭要玩真的了。」丫頭,這段時間,你覺得我家六小子怎麼樣?」」花伯伯,」夜鍾離又插嘴道:」何不等五公子也來了再說呢?」」爹。」一道溫潤的聲線傳來,是花雲聽聽到他爹和皇上來了之後,也趕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似乎很熱鬧。」」哈哈,爹正在給你們找媳婦呢,你說你們也不自己找,這種事情也要老夫替你們操心。」
夜鍾離又道:」花伯伯,現在還是花兄的眼睛最重要。」聲音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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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啊,也是,尋丫頭,這聽兒的眼睛什麼時候可以拆線啊。」」你們急什麼,他的眼睛好幾天沒有見到光了,就是拆線的話,也要晚上光線暗的時候,你看,現在太陽光這麼強,他的眼睛會受不了的。」
花雲聽道:」不能把屋子用布圍起來嗎,這樣屋裡也是黑暗的。」」是啊,我都迫不及待了。」花鏡明也跟著像小孩子一樣的激動,左看右看都不像一代世家的家主。
千尋也沉吟了一下,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終於答應:」也行。」
一會兒的功夫,屋裡已經漆黑一片,只聽見眾人的呼吸聲,正無限期待著奇跡的發生,隨著紗布一層層的揭開,眾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揭完了,花雲聽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花鏡明著急的把臉湊上去:」怎麼樣,你可看到了。」
花雲亭背對著月光,透過星星點點的光線,他看到一張熟悉的這麼多年都不曾忘卻的臉,正是這樣的一張臉駐紮在他的心底,支撐著給他溫暖,給他力量。」爹,你的皺紋又多了。」
花鏡明老淚縱橫,哽咽著道:」你看到了。」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年的煎熬終於都過去了,等待他們的是璀璨的明天。
皇上,千翔,千尋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只有夜鍾離依然還是那副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清瑩,花心,花根等人都歡呼起來。
公子終於看到了,事隔這麼多年,在一次次的看過大夫之後的失望之後,又恢復了光明。
花心興奮的跑到千尋面前,磕了幾個頭:」多謝公主,多謝公主治好了我家公子的眼睛。」
千尋道:「是你家公子自己爭氣。」
眾人又把光線一點點的調亮,讓他一點點的適應,終於把房間的黑布都撤了去。
花雲聽鎖定坐在軟榻上的千尋,此時他的眼睛裡都是笑意,如果說眼睛能開花的話,那就是最絢爛的花朵。
花家主更加堅定了要把千尋娶回家當兒媳婦的決心,便乘熱打鐵的道:「尋丫頭,六小子的眼睛好了,你可願意嫁給他呀,我看你們倆就是天生一對啊。」
皇上也如釋重負的道:「朕覺得也不錯。」他先前雖然十分欣賞花雲聽的溫潤儒,但畢竟顧忌著花雲聽有眼疾,怕辱沒了他家尋兒,如今看來,這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了。
「三皇子你說呢?」花鏡明沒有忘記千尋說過的要她父皇和皇兄一起做主的話。
沐千翔還沒開口,夜鍾離又冷冷的道:「三皇子累了吧,身子還很虛弱,要多多休息才是,花伯伯你看三皇子都累的說不出話了,大家都出去吧。」
花鏡明急了:「我說賢侄,你今天是不是話太多了?」
大家也都覺得今天國師的言行有些反常,目光在兩人眼風交鋒中看來看去。
夜鍾離壓根不理他,率先走了出去:「清瑩,服侍三皇子休息。」這是主人在下逐客令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下去,只好先這樣,反正來日方長。
眾人都走了出去,花雲聽故意落在後面走在千尋的旁邊,眼睛裡流露的都是溫潤的光,如同溫暖的春天,他說道:「我把你抱回去吧。」千尋點了點頭,三皇兄確實需要休息,自己還是離開比較好。
眾人也很有眼色的給他們騰出空間來,花雲聽抱著她走到後面,慢慢的和前面的人群拉開了距離,他輕聲道:「尋兒,剛才怎麼不說話,可是有什麼意見?」
「呃,也不是,只是覺得有些快。」千尋擾擾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答應,她覺得要是嫁人的話,花雲聽是個很合適的人選,他是個暖男,處處給人溫暖,自己嫁給他,一輩子應該都是被呵護的,幸福的,但是吧,心裡又似乎有個聲音在極力的反對。
「我以前有眼疾,從來不敢奢望什麼,但是現在我眼睛好了,就想自己也該努力一把,我…。」
他還沒有說完,一股大力已經把沐千尋給搶走了,他臉色一變,趕忙伸出手來去拉,卻只是拉到了她的一片衣角,他看著空空的雙手,呆呆的道:「難道這是天意?」但是片刻過後,他就急忙四處尋找去了。
但是這是夜鍾離的家,他如果不想讓他找到,有很多種方法。
此時的沐千尋被夜鍾離帶到了一個假山後面的暗道裡,在裡面七拐八拐的把她給拐暈了,最後終於來到了一個類似於書房的地方。
她氣憤的用力一捶他的胸膛:「夜鍾離,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啊?」
夜鍾離把她放在一個軟榻上,緊盯著她,幽深墨眸凝聚成一股深潭,那裡正在醞釀著一股狂風暴雨。
他隱忍著怒意,冷冷的道:「我如果不把你帶走,你是不是就準備答應了?」
千尋眨巴眨巴眼睛:「我答不答應和你有什麼關係啊?而且我覺得花雲聽不錯啊,家世好,人品好,采好,脾性好,是個大暖男,人人都巴不得嫁給他,我…。」
千尋還沒有說完,一具沉重的身體壓了下來,一雙堅硬不催的鐵臂把她禁錮在懷裡,一雙熾熱的嘴唇像豹子一般把她的整個含在了嘴裡,開始了溫柔的撕咬,她剛喊了一聲「痛,」「哧溜,」一條舌頭像魚一樣滑進了她的口腔裡,和她的纏在一起,她感覺自己的空氣也快要被奪光了,自己的身體有一股奇異的電流流遍了心窩,頓時軟成了一灘水,沒有骨頭的只能倚靠在他的
懷抱裡任他所為。
她想推開他,可怎麼也沒有力氣,直到過了好一會,夜鍾離感覺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才放開她,但是還是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生怕她要飛走似的,千尋感覺自己支起頭來的力氣都沒有,又急又氣的瞪著他。
同樣喘著氣的人,一雙眼眸像一汪深潭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從來沒有過的澄明,從來沒有過的深情。
千尋心中一陣悸動,這是那個神一般的人嗎,這時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人物嗎,這是那個冷漠霸氣的人嗎?
可是他不是說他喜歡上一個女人了嗎?
下一刻,千尋似爆發的老虎,迅速積聚了力量,狠狠地推開了他,爆喊:「夜鍾離,你個混蛋,你不是有喜歡的女人了,這是什麼意思?」她感到渾身都充滿了恥辱,這混蛋還想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她沐千尋是這種人嗎,他夜鍾離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
夜鍾離沒有防備,上一刻她還是軟軟的小貓,下一刻就變成了吃人的老虎,一下子被推到在一旁,他心裡也迅速激起了一股怒氣,聽到她質問的那一句話,又哭笑不得,他慢慢的坐直身體,幽幽的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我喜歡的那個女人太笨了,笨的無可救藥。」
千尋的怒氣還沒有消,繼續憤恨的道:「所以你就來招惹我了,可是姑奶奶我才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夜鍾離反而笑了。
千尋斥道:「你笑什麼笑,被我拆穿了?無言以對了?」
夜鍾離只是戲謔的看著她,的確是無言以對了。
千尋見他不說話了,可能是默認了,更加的生氣了:「我要走,讓花雲聽把我接出去。」
夜鍾離一聽她又提起別的男人的名字,臉色頓時又烏雲密佈,涼涼的道:「閉嘴。」
千尋逞強道:「我就要說,我幹嘛要聽你的,我就要說,哼!」
眼見夜鍾離把一張黑臉又湊過來,她忙摀住自己的嘴,可不能被這惡徒一而再再而三的佔了便宜。
夜鍾離轉身去了書桌旁邊,拿出了一樣東西,看了她一眼,把東西展開,居然是和聖旨差不多的東西。
她瞪大了眼睛:「你,你該不會要編造聖旨吧,你難道要篡位?」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又摀住嘴巴,要是這樣的話,他該會把自己滅口吧!
有偷偷的瞅瞅旁邊有沒有龍袍一類的東西,還好,沒有,但願自己猜測錯誤。
夜鍾離鄙視的看她一眼,拿起手中的筆,在聖旨上龍飛鳳舞起來,一會兒的功夫,一道聖旨一蹴而就。
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墨跡,走到千尋的旁邊。
「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沒有說話,把聖旨遞過去,千尋狐疑的接過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千尋公主賢良淑德,國師為國鞠躬盡瘁,乃佳偶天成,朕順應天意,特為兩人賜婚…。」千尋越往下看越驚恐,看完了,又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看完了又準備看一遍,被夜鍾離奪了過去,只聽他涼涼的道:「你看到的沒錯。」
「你,你…。」除了這個字,千尋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夜鍾離把聖旨圈好,放在自己的衣袖裡,上前湊近她道:「夫人,我們出去吧!」
千尋的臉一下子紅了,幸虧這裡燈光暗,看不清楚,要不然被夜鍾離看去,多難為情。
「閉嘴,誰是你夫人?」
「嗯?聖旨上寫的不清楚?」
「哼,你假傳聖旨。」
「夫人可不要亂說,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對了我的九族現在也算上你了,當然也包括父皇和皇兄。」
「哼,你不要亂叫,那是我的父皇和皇兄。」
「夫人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夫人的。」
「你少在這油嘴滑舌。」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還那麼能說。
「拿來。」
「什麼?」
「聖旨,肯定是假的,我要確認一遍。」
夜鍾離從袖口裡掏出來遞給她:「夫人可要看仔細了。」
千尋白了他一眼,一口一個夫人的,好像她真成了他的夫人似的。
千尋仔細的把聖旨從頭研究到尾,簡直不敢置信,這聖旨好像是真的?
夜鍾離在旁邊道:「夫人,不用看了,這聖旨比真金還真,你如果還不信的話,可以去問父皇,這是他昨天給我的。」
千尋心裡翻了翻白眼:父皇,你咋這麼糊塗呢,你這不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嗎?」
嘴裡道:「夜鍾離,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有什麼目的直接說吧。」
「我的目的不是都寫在這聖旨上了嗎?」
「哼,」千尋雙手一扯,想直接撕掉,沒想到這帛還很結實,根本撕不爛。
夜鍾離涼涼的道:「撕了,也改變不了你是國師夫人的事實了。」
千尋放棄這個打算,準備開始討價還價:「夜鍾離,我做了你的夫人,那那個女人怎麼辦?我可是善妒的,我可不允許你再納小妾的啊。」
夜鍾離洩了一口氣,已經懶得和她爭辯和解釋了,這麼笨的女人怎麼就成了外
人眼中的神醫了,他嚴重懷疑她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只得涼涼的開口,循循善誘道:「沐千尋,你覺得本國師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千尋想了想:「難道是你想和皇兄結成同盟,或者你國師府需要一個夫人?」
夜鍾離戲謔的看著她:「那你說,我為什麼要選你呢?」
「因為我有本事啊,治病救人一流,長得也不錯,將來肯定是個管家能手啊!比千葉和玉碗要強多了吧。」千尋理所當然的道。
「哼,沐千尋你說起大話來也不怕閃了舌頭。」夜鍾離似笑非笑。
「怎麼會是大話呢,明明是事實如此啊。」
夜鍾離也忍不住像她一樣翻白眼了:「世界上還有比你更笨的女人嗎?」
「有啊,不就是你喜歡的那個,等等,笨女人?你說我笨,哈哈,夜鍾離,你不會說的那個人就是我吧!」千尋狐疑的看著眼前的人。
「你說呢?」
沐千尋看著他那無奈的表情,似乎真的沒有了往常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回想起來,他似乎的確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試想,如此傲嬌的夜鍾離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怎麼會做這種小事?
而且,他如果只是需要一個夫人的話,這種事讓一個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也用不著自己親歷親為啊!
再說她雖然吧,有那麼多優點,但是有這種優點的女子,估計在這西大陸也比比皆是。
難道這是真的?
「你真的喜歡我啊?你喜歡我什麼呀?」嘴裡雖然很得瑟的說,心裡卻隱隱約約的有一種甜蜜的滿足感。夜鍾離斜睨她一眼,不再說話,其實具體說起來喜歡哪裡,他也說不清楚,只是某個瞬間突然就心動了吧,就把她放在心裡了吧!
他把聖旨從她手中拿出來,圈好,放進她的衣袖裡。
「記住了,你現在是有夫之婦,可不能在隨便答應別人的求婚了,花伯伯和父皇在提出的時候,你可要記得拒絕,嗯?」
「可是你沒有覺得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嗎?我又沒說要嫁給你?」
夜鍾離黑了臉色:「你想嫁給誰?」
「我沒有想嫁給誰,你喜歡我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我又沒說喜歡你,就算喜歡,也不一定要嫁給你,我到覺得花雲聽挺合適的。」
真的,這個人太深,她沒有把握完全掌控,也許現在他是喜歡的吧,可是這種喜歡又能有多少,也許他只是因為她是一個現代人,身上有一種他很好奇沒有完全參透的東西而已,她不想有一天因為愛的不夠深而又被利用或者捨棄。
她永遠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被丟棄的感覺。
雖然花雲聽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怦然心動,但是她永遠都能感覺到他像一個大哥哥一樣能給她想要的溫暖。
夜鍾離聽了這番話,黑著鍋底一樣的臉色,
又撲上去把千尋啃咬了一番,千尋呼呼的喘著氣:「夜鍾離,你混蛋。」
夜鍾離冷冷的道:「把你剛才說過的話收回去。」
千尋也脾氣上來:「我為什麼要收回去,我也有選擇的權利吧,我只是希望我將來的夫君無論什麼時候都能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和我平等的站在一起,而不是像你這樣命令式的說話,或者什麼都不說,讓我自己去揣摩。」
「這個我可以做到。」夜鍾離看著她認真的道。
千尋忍住心底的一股顫抖,移開眼,裝作戲謔的道:「夜鍾離,你剛剛那是表白嗎?有人拿著一道聖旨霸道的說,我喜歡你,要娶你,你接旨吧,有這樣的嗎?對了,你還沒說喜歡我,也沒說娶我,切,你這也太幼稚了吧!」
夜鍾離深深的凝望著她那嫌棄的不屑的表情,墨眸幽幽的看不見底,過了好一會,才道;「那你說我要怎麼表白,你才能接受?」
「呃,這個嗎,我還沒有想好,要看你的實際行動。」腦中則劃過一道黑線,這廝還真的要表白?不過她說的表白不是重點好不好,而是他們在一起到底合不合適?
「我等著你想好了,告訴我,但是你自己要記得你是有夫之婦這件事不能更改,花鏡明再提婚事,你要拒絕。」
「好吧,但是你也不能把聖旨的事說出去。」千尋算勉勉強強地答應了,不過,他能做出讓步,已經很不錯了,反正現在的形勢內憂外患的,她也沒打算這麼快就把自己嫁出去,不提就不提。
夜鍾離抱著她,又道:「我給你時間,但是你要記得你是有夫之婦了?」
千尋點點頭。
夜鍾離涼涼的道:「說話。」
「記得了。」
「記得什麼了?」
「我是有夫之婦。」千尋咬著牙道。
夜鍾離這才滿意。
夜鍾離把她抱出去的時候,千尋也沒有掙扎,完全像個溫順的小綿羊了。
剛進房間,坐到床上,花雲聽就過來了,臉色有些擔憂,還有絲蒼白,但是遮住憂傷的眼眸還是依舊溫潤:「尋兒。」
「花兄。」千尋見有人進來,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我父皇他們呢?」
「他們已經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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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回去了?」她父皇還真是放心。
「你還回去嗎?」
「不回了,等壽辰快開始的前兩天,我再回去。」花雲聽坐下來,沒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我看花兄還是回去吧,國師府恐怕已經沒有你要住的地方了,原來的花園我已經吩咐夜魅把它種植藥草了。」
花雲聽嘴角抽抽,這態度變得太快了吧,他的眼睛好了,他就直接要把他踢出去啦?
千尋咳了一聲,這樣不好吧,也只有夜鍾離這麼不給人面子,這之前還天天追著人家下棋呢,這會就…。
花雲聽也不生氣:「沒關係,我看我和三皇子住一個屋就可以了。」
夜鍾離的臉立馬不好看了,這是要趁機去拉攏他的大舅子啊,誰都知道,這沐千尋可是很在乎她這個皇兄。
沐千尋道:「也好,你的眼睛反正也需要在觀察一段時間,看有沒有什麼排異反應。」
夜鍾離涼涼的答:「可以第二天再來。」
千尋忍不住的道:「哎,你這國師府又不缺這一間屋子,怎麼這麼沒有人性啊。」
夜鍾離斜睨了她一眼,千尋頓時感到一種不好的感覺,果然聽他輕飄飄的來一句:「好,聽夫人的。」
不光千尋尷尬的一怔,花雲聽也白了臉色,心中苦笑,居然真的晚了?
千尋朝他擠眉毛弄眼睛,直想把他一腳踹出去,這件事怎麼說出來了,不是說要給她時間的嗎?
夜鍾離一挑眉;誰讓你沒有牢記你是有婦之夫這件事的?
花雲聽一笑,轉移了話題,似乎這樣不去面對,也能安慰自己此刻正在流血的心靈:「尋兒,想不想出去曬曬太陽,剛才梧桐來了,帶來了七弟做好的吉他,你要不要試試音,彈一首聽聽,我可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音質。」
「算了,還是改天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現在她的腦子有些亂,應該把事情好好的捋一捋了,她到底對夜鍾離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以後要怎麼辦?
「尋兒。」花雲聽剛想告辭來著,皇上又走了進來。
千尋往外看去:「父皇,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她看到後面跟著的玉碗,頗感意外。
玉碗上前道:「尋妹妹,你沒事了吧,你可見到葉姐姐了?」
「千葉?沒有啊,我怎麼會見到她?」
玉碗看了皇上一眼,又看了一眼夜鍾離,低著頭道:「是這樣的,今天葉姐姐聽父皇他們說你受傷了,住在國師府,葉姐姐便尋了我來,一起過來看望你,我們一路來到國師府,居然暢通無阻,我覺得這樣進去似乎不太好,想叫人稟報來著,可是葉姐姐不聽,非要進去,我便在門口等著,沒想到好長時間也不見她的動靜,我本來也打算進來的,沒想到碰到了父皇,父皇也說沒有見過千葉,便進來看看是不是和她錯過了。」
切,父皇八成是怕她出事了吧,在國師府暢通無阻?簡直是笑話,千葉這個沒腦子的,也不想想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好事,以為國師府是她家嗎?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不想想是不是有什麼陷阱?
得虧玉碗還是比較有心計的。
「國師,你派人尋找一下,看是不是千葉找錯路了?」畢竟是他的女兒,他也不能不聞不問啊。
夜鍾離不疾不徐地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下人過來稟報。」
皇上皺著眉頭道:「那就麻煩國師派人找一下吧!」
夜鍾離朝著門外道:「清瑩,去找一下千葉公主可在府中?」
外面傳來一聲:「是。」
玉碗走到她的床邊要坐下來,夜鍾離冷冷的略帶厭惡的道:「請玉碗公主離床遠些。」
玉碗剛彎了身子,聽到這話,不敢坐了,尷尬的起身,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看她一副嬌容通紅一片,差點就要淚花帶雨了,被自己的心上人這樣喝來喝去,還是當著許多人的面,讓她這個公主情何以堪啊。
本來問候千尋的一番話也胎死腹中,說不出來了。
還是花家主朗聲大笑:「我說賢侄,你這樣太不知道憐香惜玉了,皇上還想把玉碗公主許配給你呢,我說到時候公主嫁進來該受委屈了。」花鏡明在商界那是泰山北斗,怎麼會看不出來夜鍾離他們這些年輕人的心思。
夜鍾離微微一笑,涼涼的道:「花伯伯說的是,皇上,臣覺得花家六公子溫潤如玉,定然不會讓玉碗公主受了委屈,請皇上為兩人賜婚。」
玉碗一聽,嬌軀一震,花容失色,她心儀的人要把她推給別人,怎麼不讓她委屈著急,她知道這幾年自己唯一的夢想就是要嫁給國師大人,為此,她努力不懈,讀詩書,知禮儀,希望有一天能配得上國師,能令他高看自己一眼,自從知道父皇有意這樣做之後,她高興的天天的睡不著,在夢裡都是笑醒的,她也知道國師從來沒有看過她一眼,但是她有父皇的支持不是嗎,這就是希望,只要走到他的身邊,呆在他的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國師眼裡根本就沒有她,還要把她送給別人。
花雲聽溫眸一凜:「夜兄難道看不出玉碗公主心儀的人是你嗎?」
玉碗感激的看了花雲聽一眼,終於有人替她說出心裡話了。
夜鍾離慢吞吞的道:「可惜我已經有夫人了,我…。」
「啊哈哈,這件事不急,你們看你們當著玉碗姐姐的面來談這件事情,玉碗姐姐臉都紅透了。」她生怕夜鍾離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把他們的關係捅出去,這可是個驚天大雷。
皇上和花鏡明皆是一怔,國師府有夫人了?他們怎麼都沒有得到消息?
花鏡明道:「賢侄不會是為了推脫婚事,故意這樣說的吧,老夫怎麼沒有接到你的喜帖啊?」
皇上一雙眼睛也意味不明,道:「是啊,不知道是誰家女兒有這個福氣啊?」
千尋道:「父皇,既然國師保密,自有他不說的道理,我們就不要在詢問了,現在關鍵是千葉姐姐還沒有找到呢。」
玉碗也是臉色慘白,這一消息頓如晴天霹靂,霹的她精神恍惚,他竟然已經有夫人了,不知道父皇還允不允許一個公主做國師府裡的一名小妾?
花雲聽臉色也不太好,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花鏡明兩隻狐狸眼在三人身上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時清瑩在門外道:「主子,沒有發現千葉公主的蹤跡。」
千尋暗地鬆了一口氣,終於不在這件事上糾纏了,可是那道聖旨早晚會被人知道的,哎,真令人頭疼。
夜鍾離道:「是不是她已經回去了?」
玉碗道:「不可能啊,我一直在門外等著。」
夜鍾離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她心裡一驚,又道:「或許是剛剛我們進來時和葉姐姐走錯路了。」
皇上道:「你先回宮去看看吧,有消息派人過來稟報。」又對花鏡明道:「花兄去下盤棋如何?」他知道千葉定在這府中,只是她亂闖國師府,國師定然不會這麼快就把她放了,他還是在這裡等著吧。
花鏡明自然答應,對夜鍾離道:「賢侄,今天中午我們就在這裡吃了,你好好準備哈。」說著和皇上兩人出去了,皇上臨出去前朝她看了一眼,她明白這是父皇要她打聽一下千葉的下落,千葉雖然囂張跋扈,但是對付她,要把他們兄妹倆趕盡殺絕的並不是千葉,左不過,千葉只是一個瞎蹦躂的小螻蟻罷了,關鍵時刻,還可以利用愚蠢的她對付皇后和太后。
「沐千葉可是被困到梨花陣了?」
「可能吧!」夜鍾離甚不在意。
「不會死吧!」
夜鍾離皺了皺眉:「讓她死在我國師府,不是髒了我的地方?」
靠,你還能在拽一些嗎?
「那好吧,我先休息一會,等會吃飯或者看熱鬧的時候別把我忘了。」
她扭過頭去,不再理睬花雲聽和夜鍾離,聽到他們倆起身走了出去。
飯桌直接擺在了三皇子呆的房間,因為他傷勢過重,最好不要移動,千尋自然是被夜鍾離抱過去的。
大家還都不在,她心中一喜,終於可以和三皇兄說說心裡話了,正好夜鍾離也出去了,想必是把空間留給他們。
「皇兄,回來要是花家主再提婚事的話,你就說你不急,要多留我一段時間。」
沐千翔笑著道:「妹妹,不想嫁給六公子?」
「哎,也不是,我是有苦衷的,總之你幫我拖延時間。」
他凝重了臉色:「不會是國師逼你幹了什麼?」
千尋有些心虛,難道被皇兄看出什麼了,大聲爭辯道:「沒有,我又沒有什麼利用價值。」
「那你說國師為什麼會對你我怎麼好呢?他可是給我吃了一顆天山雪蓮才救回了我的命。」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我也想問你呢?」千尋把問題又拋了回去:「難道我們身上有什麼秘密?」
一聽秘密兩個字,沐千翔先是一怔,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乾咳了一聲道:「怎麼會?」
千尋還想再說什麼,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就住了口。
幾個人圍成一桌吃飯,沐千翔特殊,便半坐半躺在軟榻上,又因為和千尋兩人失血過多,便被特別照顧,兩人面前多了一蠱烏雞燉的阿膠,然後桌上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花鏡明首先抱怨:「我說賢侄,你也太小氣了吧,皇上在這裡,你竟然也不上幾個大菜,我可是聽說你府上的那位可是天下第一廚,比御廚那可是強多了。」
夜鍾離緩緩地道:「我以為皇上和花伯伯早已經吃夠了那些飯菜,比較喜歡淡一點的口味。」
「你少以為,你起碼也要問一問我們的喜好啊!」
沐千翔道:「花家主嘗一嘗,這再普通的飯菜在第一廚的手裡也是與眾不同的。」
花鏡明嘗了嘗:「嗯,還行。」
千尋睜大了眼睛,天下第一廚在他的眼裡只混了個還行,那他的嘴更吊,合著他父皇這個皇帝還是最寒蟬的。
「花家主,那你家的大廚難道是從天上來的?」
「嗯,賢侄女說的對,我這個大廚可是這天下第一廚的師兄,只是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不如第一廚的名聲響亮。」
「那這麼說,他的手藝比這還好啊?」
「那當然,賢侄女什麼時候去我家,一定要嘗嘗他的手藝才是。」
「嗯,好好。」
夜鍾離涼
涼的道:「花伯伯可別把話說大了,我怎麼聽說你要吃這大廚的飯菜,還要再三示好,才能吃上啊。」
花鏡明抖抖鬍子,瞪了眼睛:「胡說,謠言,純屬謠言。」
眾人一聽他這底氣不足的話,就明白個差不多了。
「我說丫頭,他呀最喜歡我家六小子陪他下棋了,你要是做了六小子的媳婦,想吃多少頓,估計他都樂意做。」
又來了,這個花家主時時不忘讓她做他家兒媳婦的事。
夜鍾離放下筷子,不悅的道:「花伯伯…」
「啊啊哈,這個我不是說了嗎,有父皇和三皇兄給我做主。」千尋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搶著道。
沐千翔瞅了一眼千尋,笑著道:「我希望皇妹能找一個自己如意的夫君,所以這件事情不急,可是慢慢的挑。」
皇上也點頭道:「嗯,雖然我也覺得六公子不錯,但是我更希望是尋兒自己喜歡的。」
花雲聽道:「爹,你就不要操心這事了,我自己知道怎麼做。」
花鏡明哼了一聲:「你知道怎麼做?你知道的時候,媳婦都被別人搶走了。」
千尋不滿:「我又不是物品,哪能想搶就搶啊。」
沐千翔笑了笑道:「沒想到妹妹還是個香餑餑,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她嫁不出去了。」
千尋嗔怪地裝作敲打他:「誰讓你擔心了,我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鬼見鬼喜歡。」
眾人都被她的話給弄笑了,一片和樂融融。
吃過飯之後,皇上對夜鍾離道:「國師,剛才玉碗的侍婢過來稟報說千葉並沒有回宮,你是不是再派人尋找一下?」
夜鍾離吩咐:「清瑩,去仔細的尋找一下。」
「是。」清瑩躬身走了出去。
眾人品了一壺茶的功夫,清瑩來報:「主人,找到了,在梨花陣裡。」她退後一步,後面兩個人用兩根樹桿把她抬了進來。
媽高的,這哪裡是一個高貴的公主啊,簡直,簡直比一個乞丐還要狼狽,臉上都是黑乎乎的,蓬亂的頭髮比雜草還要糟糕,衣衫也爛得一塊一塊的,兩隻繡花鞋只剩了一隻,剩下的那一隻還是露著腳趾頭的,哎,她想起自己當初也闖過梨花陣,估計要不是父皇拿出了國庫裡的千年血靈芝這樣的絕品,自己也是如今的下場啊,不對,說不定比她現在更慘。
「不要,不要把我帶到這裡來。」她捂著自己的臉,圈成一團,估計是不想在眾人面前出醜。
皇上皺了皺眉頭,旁邊的小路子立馬就拿了屋裡旁邊放著的一件衣服給她披上,她緊緊的裹緊自己,終於受不住委屈的喊道:「父皇。」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小路子,送公主回宮。」
「是。」
皇上帶頭走了出去,估計多少也是有些生氣的,他畢竟是沐雲國的皇帝,千葉是沐雲國的公主。
千葉走的時候,也不敢看夜鍾離,只是在路過的時候,想偷偷的瞄一眼來著,可是終究沒有勇氣,這次自己裡子面子都沒有了,以後她要以何種面目來面對國師大人啊!
千尋這兩天在國師府過的日子,用她自己的話說,也是水深火熱,令人咬牙切齒,她嚴重要求要搬離另一個房間,可是夜鍾離死活不同意,她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和皇兄都寄住在別人家裡呢。
第一天清晨她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抱著一個溫暖寬闊的胸膛,還散發著幽幽的玉蘭香,煞是好聞,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又緊緊的抱了抱,微笑著用臉蹭了蹭,還發出咿咿喃語:「好香啊!」
她還夢見一個軟軟的東西撫摸著她的臉,弄得她癢癢的,最後為了擺脫那個軟軟的東西,她就只好把頭和臉都深深地埋起來。
再後來,她感覺那個東西還會發熱,她就不高興了,本來夏天的天氣就不太涼爽,抱著越來越熱的跟個火爐一樣的東西,她打算放棄,離這個發熱體遠一些,可是那個發熱體怎麼摔都甩不掉。
她不耐煩了,揮起拳頭使勁一甩,把那個東西給甩出去,誰知那東西連帶著她一起被拋了出去,突然往下墜的落差一下子把她驚醒了,她才發現她抱著的柔軟東西竟然是夜鍾離,他帶著她一起滾到了地下,他為了不碰著她的腿,把她的腿圈在自己的兩條腿之間,一條手臂護著她的頭,讓她躺在上面,這樣就安全多了。
可是千尋的臉騰的紅了,這樣的姿勢真令人尷尬啊,他們之間的鼻間碰著鼻間,彼此之間的呼吸清晰可聞,砰砰的心跳聲分不清是誰的,在這靜謐的時刻特別響亮。
她看見夜鍾離的眼眸深的像深不見底的潭水,怔怔地盯著她脖子以下,她低頭一看,「啊」一聲尖利的嗓音穿透了屋頂,差點把外面樹上的夜魅給驚的滾下來。
她慌忙要起身,蓋住露出來的眾多春色,可是夜鍾離抱得緊,她掙脫了兩次都重新跌落到他的胸膛。
「夜鍾離,這怎麼回事,你幹嗎跑到我床上來。」
「那好像是我的床。」嗓音失卻了以往的清涼入骨,是好聽的低沉暗啞,似沙沙的竹葉沁人心脾。
「你還不放開我?」
「別動。」
「我偏要動,你放開我,你是個臭流氓。」千尋像個蠕動的毛毛蟲一眼動來動去,可是禁錮的鐵臂竟然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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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一個轉身,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吻像細密的雨點接踵而至,她腦袋一懵,又來了,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奇妙的感覺,她想拒絕,一方面又渴望,她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似乎這樣借住對方的力量才能把那種感覺要壓回去。
感覺呼吸不上來,她的模糊的意識才開始慢慢的回籠。
她捶打著他的後背,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夜鍾離低吼了一聲:「別動。」他把臉挪開,深深地埋入她的脖子間,緊摟著她,她真的不敢動了,一直這樣僵硬的躺著,她知道此刻的男人最危險。
過了好一會,夜鍾離才放開她,把她抱回床上,蓋好被子,聲音依然有些沙啞:「你在躺一會。」
說著自己就打開了牆壁上的一扇密門,走了進去。
千尋抱著被子,圈成一團,捂著灼燒的臉頰,腦子裡心裡一片混亂。
她怎麼覺得自己也很享受這樣的時刻呢!難道她也有點動心了?算了,不要想了,有些事情順其自然吧!
就這樣他們「同居」了幾天,夜鍾離依然每天都睡在她的旁邊,她依然每天早晨起來都抱著那個舒服的抱枕,但是一旦清醒,她都已最快的速度躲到床的最裡面去,背對著他,他就若無其事的起床,穿衣,誰也沒有對那天的清晨說一個字,好像就該被遺漏,或者並沒有發生過。
花雲聽天天一大早就來看她,只要她不下逐客令,他就一直在這呆著,哪怕不說話,夜鍾離也坐在桌子旁批著密函。
千尋有時候忍不住問:「哎,你們倆不是總喜歡湊在一起下棋嗎?」
花雲聽就溫潤的笑笑:「現在有了比下棋更好的事情。」
夜鍾離也緩緩地道:「不錯,下棋太無聊了。」
千尋嘴角抽抽,比下棋更好的事情難道是在這裡看著她發呆麼?你們天天一起下棋的日子才過去幾天啊,這麼快就嫌棄了,不過很難得他們達成了這幾天來唯一的一次共識。
千尋的傷口並不深,只是時間久了,失血比較多,用著世間最好的藥,喝著最補的湯,很快她的傷就好了。
腿能走了,她就不安分了。
這天,千尋在花園的鞦韆上曬太陽,花雲聽彈著動聽的曲子,千尋正聽的如癡如醉,一群鳥兒歡快的合唱,突然一聲刺耳的聲音傳來,千尋睜開眼睛,看到夜鍾離不知道從那弄來的一堆鴨子,嘎嘎的叫著,在和諧的曲子裡,顯得特別的突兀,特別的難聽。
他卻面無表情地坐在石桌旁,慵懶的支著頭,幸災樂禍的看著那些鴨子搗亂。
千尋忍不住諷刺道:「夜鍾離,你幼不幼稚啊?弄那麼多鴨子來當寵物。」
夜鍾離緩緩地扭過頭,瞟了瞟她,涼涼的道:「夫人看不出這是十對鴛鴦嗎?」夜鍾離似乎十分青睞於喊她夫人,但是他知道她不喜歡大家知道那件事情,她只要記得她是他的夫人,不隨便答應嫁給別人,他就隨她的心意了,只在人後這樣叫她,只是在花雲聽面前,他一定非要稱呼她夫人不可。
千尋滿臉黑線,媽高的,原來這是鴛鴦啊,怪不得她覺得怪怪的,覺得比平常的鴨子都丑,原來是鴛鴦啊。
她感歎了一句:「原來國師大人喜歡醜的東西啊。」
夜鍾離臉色變黑,千尋心情愉悅,她每天似乎看不到夜鍾離的臉色變得難看,她就覺得心裡癢癢的很,覺得這一天實在沒意思。
索性夜鍾離黑臉了,也不打她二十大板,也不威脅她怎樣怎樣,只是涼涼的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上一句話,氣的她吹鼻子瞪眼睛。
就比如現在,他戲謔一笑,看著她涼涼的道:「不錯,本國師就喜歡醜的東西。」還把丑字說的特別的重。
千尋恍然,大吼道:「你敢說我醜,我哪裡丑了?」
夜鍾離便笑得跟朵花似的,不再說話,這丫頭終於知道他喜歡的是她了麼?終於要腦袋開竅了麼?
花雲聽的臉色確是有些白,不知道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但是她問了,他說沒有不舒服,她就覺得奇怪,既然沒有不舒服,那就是覺得看見了不如看不見的好,她把這一現象解釋為眼睛綜合症,花雲聽一如既往的笑笑。
「唉,孤鶩和落霞現在傷怎麼樣了?」
沒有人說話。
「唉,給你說話呢?」
還是沒有人理她。
她把聲音拔高了十度:「夜鍾離,你耳朵聾了。」
「回夫人,耳朵沒聾。」
「那我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
「夫人,問我了嗎,你不是在問哎嗎?」
千尋撿起地上的石子就扔過去,她覺得夜鍾離這傢伙越來越貧嘴了,越來越幼稚了,越來越不像以前的他了。
夜鍾離接住。
「尋兒。」花雲聽忍不住的道:「那天孤鶩被人圍困的時候,幸虧落霞去的及時,替孤鶩擋了一劍,但是並沒有傷及要害,所以他們兩人並無大礙,你不必擔心。」
「那我想見他們,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們來一趟國師府?」她的海鷹在宮裡,自己便沒有了和他們聯絡的方法。
夜鍾離清咳了一聲,看了一眼千尋,似乎在說:「這是我國師府,不是想來就來的,也不是誰都能做主的。」
千尋對這種幼稚行為嗤之以鼻
:「國師大人,你是不是感風寒了,要不要吃點藥?」
花雲聽道:「嗯,我也覺得夜兄這是病,得治。」
千尋噗嗤和花雲聽對眼一笑,夜鍾離面無表情地道:「本國師是感染了風寒,現在冷的很,正需要夫人暖一下。」
嗖的一道身影移到了她的身邊,再一騰空,她已經落入他的懷抱,坐在了他的腿上,他則坐在鞦韆上,環著她的腰。
「夜鍾離,你放開我。」千尋要下來,可惜男女的力量懸殊就是那麼大。
夜鍾離趴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千尋臉一紅,立馬不動了,只是睜大眼睛看著他。
夜鍾離瀲灩一笑,他說得是:「你難道想在花雲聽面前把那天清早的事情在演一遍?」
花雲聽眼神一暗,苦笑一聲,心裡都是密密麻麻的傷痛,他情願沒有雙眼看得見這樣的場面,他情願面對一場黑暗,他有時又盼望他從來沒有失明過,這樣他就可以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飛奔到她的身邊,救下她自己,救下她最在乎的皇兄,可是他偏偏在那時候治療眼睛,偏偏沒有呆在她身邊,讓夜鍾離占的先機,如果當時救下他們兄妹倆的是他,那麼是不是現在抱著她的就是自己,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不是嗎?所以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嗎,注定他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
看著她和夜鍾離打打鬧鬧,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小女兒情態過,會生氣,會撅嘴,會臉紅,會嗔會怒,會撒嬌。
千尋聽話的坐著,花雲聽的臉色不好看,夜鍾離對這樣的結果圓滿了。
他喚來夜魅:「去把孤鶩和落霞叫來。」
千尋道:「要不然你告訴我他們在哪裡,我讓梧桐去叫。」老是麻煩他的人也不太好。
夜鍾離握住她的小手把玩著:「梧桐不簡單,你要注意些。」
「呃,你說梧桐?不會吧。」
「一切皆有可能,防人之心不可無。」夜鍾離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看著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點點頭:「嗯,我會注意的。」
一會的功夫,孤鶩果真到了,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樣子,一身妃色衣衫被他穿的妖嬈嫵媚,看樣子傷早已好了,落霞飛撲著過來,差點一行眼淚飄飛,摸她一身。
千尋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們:「看樣子你們的小日子過的不錯啊,瞧瞧這一身的脂粉味。」千尋捏著鼻子,嫌棄的把落霞撤離她身上。
落霞很委屈的道:「公主,你可冤枉我們了,我和孤鶩生怕你們出事,都快悔恨死了,後來聽國師派人來說你們安然無事,才好過了些,即使這樣,我們這些天都是度日如年,天天惦記著你和三皇子,但是國師大人不讓我們見你們,說是讓我們管好自己,於是我和孤鶩就收拾了爛攤子,把所有的生意,勢力都拉入正規,才剛剛忙完,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就是最好的證明。」她指著自己的眼睛。
孤鶩笑著說:「的確,像是黑炭洗了一圈。」
落霞罵道:「臭孤鶩,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千尋道:「他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你的傷沒事了吧!」
「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嗎?」她還特地轉了一個圈。
孤鶩沒好氣的道:「小心些,別逞強暈倒了。」
分明是一臉的關心,可說出來的話依然欠扁,不過好像兩人的關係比以前和諧了許多。
落霞狗鼻子似的在她的身上嗅了嗅:「公主,我怎麼覺得你身上有一股玉蘭香啊,你什麼時候用這種香料了?不過好像也不是香料。」
千尋心裡咯登一聲,準時夜鍾離剛才抱她沾在她身上的味道。
孤鶩調侃的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或許是別人粘上去的呢?」
「啊,是啊,是剛才梧桐過來採了一籃子玉蘭,說是給我縫製香包,掛在身上,好聞,被我拒絕了,但是還是留下了味道吧。」
落霞沒有想多:「原來是這樣啊。」
孤鶩還想調侃幾句,被夜鍾離涼涼的看了一眼,立馬把嘴閉上了,自家主子還在人家手裡呢!
千尋伸了個懶腰,歎道:「哎呀,這幾天在府裡呆著真是悶透了,落霞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孤鶩道:「我倒知道一個好去處,不如去玩玩如何?」
「好啊,好啊!」千尋急忙附和。
夜鍾離不忘打擊,涼涼的道:「怎麼還想去被人刺傷幾個窟窿?」
「沒關係,我們可以易容偷偷的出去。」
花雲聽道:「我還真想去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好多年沒見了,甚是想念,不如和尋兒一起去可好?」
「啊?這個…」要是花雲聽去了,估計夜鍾離也得去。那麼她的秘密不是暴漏了?
「花兄,你的眼睛還不能太勞累,還是過一段時間再出去吧!」
又面帶微笑地對夜鍾離抱拳道:「國師大人,你就放個行吧!」
「我如果不放呢?」
千尋立馬垮下臉,凶神惡煞的瞪著他:「你到底放不放?」
落霞害怕的拉拉她家公主的胳膊,搖搖頭,公主,你這分明就是找死的節奏啊!
夜鍾離涼涼的道:「夜魅,好好保護公主。」
暗中飄來一聲恭敬地答應聲。
落霞睜大了眼睛:這是答應了?沒有生氣,還派人保護公主?是監視吧!
千葉見擺脫不了他,就算擺脫了,也不能保證他是不是暗中派人追來,反正他上次也見到她撿石頭了,讓他知道她又去撿石頭也無妨。
反正他也不知道火藥的配方。
由於落霞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她和孤鶩化妝一番,借了夜鍾離的馬車,便直奔無妄山而去。
花雲聽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道:「夜兄可是知道他們要去幹什麼。」
「知道。」夜鍾離望著那嬌小的身影漸漸的變成了一個小點,只短短的幾天,她是怎麼用幾塊小小的石頭做出的這麼威力巨大的手雷的?他摸了摸袖口裡裝的從廝殺場上撿來的手雷殼,怪不得那天她堅持要把石頭抱回來,也幸虧當時他令夜魅把石頭給帶了回來,否則,沒有了這小小的手雷,那天的情況真是不堪設想,如果她要是死了,那他該怎麼辦,他每每想起,都會被嚇得一身冷汗,那天當他看見她滿身血污的那種心驚,那種害怕,那種絕望,到現在都困擾著他,一陣心痛無法抑制。當他看到那支劍離她的心臟越來越近,他也好怕來不及,當她倒入他懷抱的時候,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這一生都要護她。
「可是與那手雷有關?」
夜鍾離看著他:「小七告訴你的?」
花雲聽笑了笑,問出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尾的問題:「你決定了?」
夜鍾離望著遠方,緩慢而堅定的道:「決定了。」
「不怕她受傷害?」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如果努力了,也沒有結果呢,你要知道干耶的蠱毒無人可解。」
夜鍾離好久沒有說話,如果沒有結果,他也不想放棄她,最初他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就猶豫過,退縮過,也曾經忍著不管她的事,可是事實證明,他已經完全放不開了,看著她和變得男人說一句話,他就覺得難受,他不放心把她交給任何人來照顧,包括花雲聽。他想試一試,他相信沒有不可能,只要努力,就會有奇跡,就像花雲聽的眼睛不是也出現奇跡了嗎?
千尋和孤鶩剛出了門口,便看見一個嬌小的人影倚在牆角里,顯得孤獨又可憐,讓人不由得心生一種憐愛。
她也看見了馬車上坐著的千尋,雖然千尋穿了一件黑色的男色衣衫,但是她還是認出了她,哀傷的目光突然變得明亮,充滿希翼,千尋命孤鶩停下來,孤鶩似乎很不樂意,全身繃緊了,似乎如臨大敵似的冷冷的看著她,譏誚的道:「郡主是來驗收成果的嗎?」
靜心嬌軀一震,臉色煞白,連嘴唇都白的如雪:「三皇子他,他沒事吧!」
孤鶩依然冷冷的:「托郡主的福,還沒死。」
靜心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一雙明眸大眼佈滿了水光,她是最沒有資格哭的人也是最沒有資格感到委屈的人,也是最應該受到懲罰的人不是嗎?
如果她沒有私自跑出來要去找三皇子,就不會被自己的父親利用,使他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本來就受傷的情況下,還有迎戰幾百個一等一的高手,如果沒有奇跡的發生,她這一生甚至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自己這個罪魁禍首的,可是那是她的父親她又能怎樣呢?
千尋從來沒有見過孤鶩和誰紅過臉,推了推他,抬頭平靜的對靜心道:「郡主,你回去吧,我皇兄已無大礙。」
靜心望著千尋,小聲但鄭重的道;「我知道一句對不起也無法彌補我犯下的過錯,但是我還是要說一聲:對不起。」說著朝兩人的方向鞠了一躬。
孤鶩把馬車趕離了那個方向:「哼,我們可承受不起。」
又對千尋涼涼的道:「小心,下次就輪到你了。」
她看到靜心緊緊的拽住自己的袖子,拳頭緊緊的握住,似乎在隱忍,哎,她歎了一口氣,道:「郡主,雖然你是誘餌,但是主動權還是在我皇兄手裡,他既然決定單槍匹馬地去救你,就說明他已經準備接受了這件事情的結果,你不必太自責了。」
靜心聽了她這句話,抬起頭來,晶瑩的眼眸又爬滿了絕望之中的一點希望。
孤鶩則嗤之以鼻的扭向一邊,對她這句話表達出嚴重的不滿。
千尋又說:「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兩家的確勢不兩立,只要有你在,我皇兄還會因此受到傷害,你太單純,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被利用,而我皇兄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你們注定了這輩子無緣,又何必再給彼此折磨和傷害呢?」
靜心的臉色更白了,如櫻花一般絢麗的嘴唇渲染了一朵紅色的花,妖異艷麗,全身在不停地發抖,過了很久,她才艱難的開口:「你說的對,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他了,你告訴他,下輩子我要做無妄山的一塊石頭,如果他還願意見我的話,記得要去找我。」
這句絕望而決絕的話,讓千尋心生不忍,可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沒法逾越。
她永遠也擺脫不了戰家給她的出身,她也不能完全放下心無掛礙的只做三皇子妃,那麼便只有一個結局,就是分開。
千尋看著她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似乎很像當初被拋棄的自己,孤獨絕望,她現在家人傷不得,愛人愛不得,完全的無能為力,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也找不到自己的落腳點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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