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寒,肖名揚緊了緊自己的衣袖,神情有些激動的看著遠處的泗水間。
洛河乃是天地間最為寬廣的河流,似乎三大帝國都被洛河給貫穿了,龐大的河流橫貫四方,大秦帝國大部分的農田都被其灌溉。
巨大的洛河在大秦的疆域內,有著數不清的支流,數量龐大的支流支撐著帝國眾多的人口。
丹陽泗水,乃是洛河的一條支流,名叫泗水河,河寬不過二十米,河水兩岸也隨著河流漸漸的聚集起了一片棲息之地,這邊是丹陽泗水間。
經年累月下來,兩岸聚集了太多的人群,不同地方不同職業的人都匯聚到了這個地方,高高低低的屋樓讓這裡看上去格外的繁華,夜晚降臨,燈火通明。丹陽有一個傳說,在泗水間能夠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只要你出的其價錢,就算是修行界難的的寶物這裡也會有。
所以這裡的許多生意都不合法,他們都隱藏在大秦律法之下,如同黑夜裡的蛟龍。
只是在丹陽郡內,這樣隱匿在大秦律法之下的地方,為何能夠一直長久的存在,要知道帝國的商家對於這樣的事情可是非常的反感,而且商家有一名男子可是帝國太師,位列當朝一品,在這樣的大人物眼中丹陽泗水的存在無疑是挑戰他的視線。
就在此時一名路過的青年便有了這樣的疑惑,他可是親自見過那位商家男人,他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更加難以理解。
他的背上背著一個木箱,似乎木箱的年歲已經有些久遠,上面有著斑駁的痕跡,一襲漆黑的長袍。他身後的木箱有些大,所以他落後了一步。
他身前的這人,是一名很普通的男子,書生打扮,卻沒有任何能夠讓人記住的特點,走在人群之中似乎永遠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看著泗水間那林立的高樓,身後的青年男子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皺眉道:「二師兄,丹陽怎麼敢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書生打扮的青年人冷淡道:「這樣的地方自然是要有大秦少有的幾人許可才能存在的。」
「那些不合法的交易,來自帝國各地的天材地寶,能夠幫助修行的珍奇異寶,能夠帶來驚人的利潤,這樣驚人的利潤,則能夠讓太多不要命的人帶了源源不斷的東西。」
「這些年來,泗水間已經為丹陽創造了一筆令帝國都震驚的財富,所以那些廟堂之上的大人物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對於他們而言,這裡也會有他們需要的東西,而且能夠在這裡立足的背後幾乎都會存在一道影子。」
「而且這麼多年留下來的規矩已經讓這裡變得安全起來,沒有人膽敢在泗水間內亂來,否則迎接他的將是死亡。」
身後的青年人依舊不解,輕聲道:「那個男人怎麼會同意?」
「那是因為帝國需要,而且在泗水間背後點頭的可是那位丞相,而且神威侯也在丹陽城,這樣兩位大人物的點頭就算是他又有什麼辦法?」書生年輕人冷冷一笑道。
「可是我終究不相信他會妥協?」
「他自然是不會妥協,因為這樣的地方本就是他點頭的。」
似乎有些震驚書生男子的話語,青年人皺了皺眉頭,不再說話。
「當一些利益已經可以影響整個帝國運轉的時候,就算是帝國太師又能如何,他終究不是秦皇帝,能夠一言而定天下事。」
「也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我才會來這裡看看,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這裡是我們曾經的帝都。」
肖名揚不急不緩的走入泗水間,如今已經三十三歲的他卻是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吏,在丹陽城內沒有任何的名氣,在這裡不可能有任何戰功和封賞,他也知道自己這輩子也許也就這樣了。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世間的命運卻有著這樣的轉變。他得到了一個秘密,一個能夠讓他青雲直上的秘密,這個秘密就如同他的寶藏一般,他將這個秘密藏匿在了不同的地方,因為他知道有時候知道了太多,也許帶來的不是寶藏,而是一張催命符。
肖名揚很謹慎,他知道只有謹慎才能夠活的更久,在強大的權勢和利益終究還是要活的夠久,只要活的夠久,才能夠體驗這世間的美好。
其實他本已經很滿足於現狀了,能夠擁有天資成為一名修行者,這就已經讓他非常欣慰了。可是如今他卻瞭解到了一個秘密,這樣的秘密如果運用好了能夠給他帶來太多的好處,那一刻起他心底的貪慾便再也難以壓制了。他找到了能夠讓他修行變得更快的東西,所以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怕死,他也知道歷史上無數的事實證明,修行者的成就終究是不是在修行的早晚,而是在於破境的時間,如果得到了那件東西,他也許能夠在今年年底邁過四境,那麼迎接他的將是璀璨的未來。
所以今日他格外的激動,沒有任何的言語,他來到了泗水間的河岸邊,泗水河再緩緩的流淌,他輕輕的踏上一條木舟,在走上木舟的剎那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木舟緩緩地移動,在水面上搖晃,擺動的很有節奏,可是原本放鬆的肖名揚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襲來。
他猛的走出了小舟的船倉,看著前方擺渡人的身影,森寒道:「這不是我該去的路,你是誰?」
「的確不是你原本該去的路,但卻是你現在該去的地方。」
蘇離轉過身,看著身後的肖名揚,聲音平靜無比,沒有任何的波動。
這樣詭異
的語氣讓肖名揚渾身不舒服,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名少年,但是他卻能夠在這名少年的身上感受到絲絲冰冷的殺意,他感覺到了危險,所以他很小心,因為如今他的命變得金貴了。
「你是那一邊的人?」他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有冷靜下來他才能找到機會。
蘇離很嚴肅的搖了搖道:「我那一邊都不是,十二年前是你參與了阻截魔剎天的後勤,讓一批藥品晚到了整整三天,為此魔剎天及其家屬一共死去一百二十七人。」
肖名揚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那個在他生命中如同禁忌一般的名字,是他永遠不願想起的噩夢。可如今這個噩夢卻被人提了出來,他本能的感覺到了恐懼,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故意拖延,也許本不用死這麼多人,可是當年他也是按照上面的意思辦的,可最終卻因為這件事讓他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你到底是誰?」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聲音開始變得顫抖了。
蘇離輕聲的說道:「我就是來報仇的,沒有別的意思,所以我是來殺死你的。」
聽完這些言語,加上近日監察院以及那位大人物的到來,肖名揚的身軀感覺到刺骨的寒意,他知道眼前的少年十二年前不過是一個孩子,而恰恰是想到了這個孩子可能的身份,這讓他更加感覺到恐懼。
他不相信這一切僅僅是一個孩子所做的,他的身後必定還會有一些人。
「太平令已經死了,你們還想做些什麼。」
話音剛落,蘇離動了,那原本平靜的身軀之中一下子湧現出了強大的力量,他的速度很快,小舟很小,他就彷彿瞬移一般出現在了肖名揚的身前。
作為一名三境修士,肖名揚本能的舉起了自己的手,兩根手指伸出,體內淡黃色的真元湧出,匯聚成一柄短劍。
可就在那柄劍將要遞出的時候,蘇離右手食指輕輕一點,非常溫柔,沒有任何的重量,可就是這樣簡單的一指,卻破壞了那柄即將出手的劍。
兩人交手的那一剎那,肖名揚判斷出蘇離不多時一名剛剛邁入一境上品的修士,雖然這很讓他吃驚,但是心底的喜悅卻湧上心頭,如果能夠拿下這名少年,那麼他就有可能成為真正的大人物,再也無需害怕因為那個秘密而被人殺死,因為這將會是他最大的護身符。
想到了今後可能的成就,他的呼吸不由的加重了一些,第三境的修為全面張開,強大的真元自體內快速湧出,他已經不在乎如此全力調動真元會給身體帶來的負擔,他要做的便是拿下這個少年。
強大的真元自體內流出,卻消失在了蘇離右手的那個食指之上,那種空洞的感覺一下子充斥了他的心頭。
「這不是天魔劍,這怎麼能不是天魔劍?」肖名揚很痛苦,自己辛苦修煉了數十年的真元就這樣無情的流出,他知道這樣的流出之後迎接他的將是再也不能修行,所以他很痛苦,他的聲音變得很悲傷。
跨入第三境的真元,順著那根神奇的手指慢慢的流入了蘇離的體內,強大的真元撞擊著他的氣海,蘇離輕輕的哼了一聲,身上的動作卻沒有任何的停頓。
他的手指繼續向前,最後落在了肖名揚的氣海之上,而後中指伸出,化作指劍,狠狠的紮了下去。
下一刻,肖名揚感覺到了渾身一顫,他聽見了一聲斷裂的聲音,氣海內的真元匯聚成了一條河流,最終匯入了蘇離的手指上。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他知道他真的廢了。
在他體內的氣海上,還浮現了一朵精緻的血蓮花,血蓮花扎根在了氣海上,似乎在吞噬著什麼。
蘇離輕微的喘著氣,收起了手指,而後面對著肖明陽認真的說道:「我就是來報仇的。」
感受著體內那一朵精緻的血蓮花,體內的真元已經被完全抽走,氣海內流淌出一絲特別的氣息,而後緩緩的融入血蓮花之中。
肖明陽那張落淚的臉龐上剎那間流入出痛苦之色,他似乎發現了這世上最為恐怖的東西,咽喉內似乎有一股氣流堵住了自己,讓他的聲音變得沙啞無比。
「炙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