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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4章 文 / 醉小仙

    作為新女婿,鄧超輝要去老唐家祖墳祭拜的,也是唯一一次允許女性去祭拜的時候。唐家世代都是大地主,加上唐奶家死絕只剩她一人,兩家墳塋現在都有唐家後輩祭拜。

    鄧家雖然是豪門,但是發家只是在高美星和鄧新那一代,並沒有什麼太久的底蘊。家裡老一輩的墳墓也都是在公墓,哪裡見過這麼華麗這麼壯觀的墳塋群,唐蜜還告訴他說:「農村人比較講究入土為安的,人沒老墳地壽材都要準備好才行,我家後倉房就擺著我爺奶的棺木,我還幫我奶做過壽衣呢。聽爺爺說以前這裡還有祭堂的,不過大運動時都被拆了,不然雖然比不上十三陵,但是也是很壯觀的。」

    唐蜜還給他指了爺奶的墳地,還有唐爸唐媽的,甚至在一塊空地比劃了是她們這代小輩的地方。不過她是嫁出去的閨女,木有機會躺在這裡了,聽口氣還滿遺憾的。

    因為鄧超輝家裡老人沒的早,還都是在他沒有印象的時候,這麼多年也並沒有經歷過什麼生老病死,冷不丁聽唐蜜這麼雲淡風輕的說死啊埋的,他頓時毛骨悚然,後脊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是新姑爺,還要每個墳頭都照顧一下,天知道他都要嚇尿了,很有型的頭髮細看髮根都炸起來了。唐蜜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她本來就不是啥細心的人,又小溜死過兩回的人了,所以對這種事情看的很淡。其餘唐家人也都是從小這麼過來的,唐爸唐媽的坑兒還是農閒的時候自己來挖的,倆弟弟的地兒也是自己選的,說是那邊靠水,風景好。這麼個大環境下,誰能想到鄧超輝就是掃個墳上炷香就嚇屁了啊,平常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以為也是個敢上天入地的主呢。

    人家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爬過高山或者長城的人應該都有些感覺,下山的時候腿腳很無力有些發抖。鄧超輝下山的時候就有些腳軟,唐小叔拍著他肩膀笑著說:「城裡人,缺乏鍛煉啊。」

    唐蜜知道鄧超輝瘦是瘦,但是一身腱子肉,按理不該這樣啊,難道是晚上折騰的太過了……

    她自認真相了,還很嚴肅的拉他到一邊,低聲說:「以後要節制啊年輕人!看你腳都軟了。」

    鄧超輝要哭了,真想大聲告訴她,姐我是被你那些老祖宗嚇的好麼……不過這兩樣哪個被誤會都很沒面子,反正自己在這妮子面前也沒啥形象了,等回去後再慢慢證明他的腳到底軟不軟吧。

    回去唐蜜又領他去參觀了唐奶家的遺址,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淋和人為的損壞,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現在只剩下一截炮樓還在,裡面還變成了水泵房,不然也早被人拆了青磚回去搭豬圈了。

    但這也不難看出以前的輝煌,想像原先的大小姐,現在的農村老太太,世事真是難料!好在唐奶這輩子幸福安康,也不算是遺憾。

    回去時唐奶把倆人單獨叫進了屋裡,聽說倆人去了以前呂家大宅,也跟著回憶起以前做閨女時的事情。唐奶這一輩子很精彩,嫁人又幸福,唯一遺憾的是家人都沒挺過那場動亂。

    唐奶又從打開她炕上摞著的兩口老箱子,這是經典的四五十年代的嫁妝箱子,唐奶這兩口還是樟木的,除了顏色掉光了,其餘保存的特別好。

    唐奶又拿出一個小匣子,摩擦著上面的花樣說道:「當年啊,我娘家是咱們這一片最大的地主,亂轟那幾年簡直就是重點的打擊對象。我們一家人天天被游天天被鬥,一天照三餐的被吊起來打,就是問我們家裡還藏什麼東西,要公產我們。那時候別說敢藏東西了,為了不挨打,沒有的東西都想往出招。唯獨我娘,咬緊牙根給我留了這一匣子東西,臨死前才告訴我地方,讓我安全的時候去挖。我這輩子生了你爸和你叔倆孩子,他倆結婚時我都給了東西,以後他們給誰我不管,剩下的就是留個念想。

    甜啊,奶從小最得意的就是你,你又是咱家這輩兒唯一的女孩兒,所以奶要把最後這點東西留給你。」

    唐奶打開小匣子,裡面木有什麼金燦燦的光芒,雖然也是金器,但年頭太久表面已經有些氧化沒有光澤了。

    「你祖家是地主出身沒什麼眼光,家裡存的最多除了土地就是點金銀,那會兒又逢亂世,盛世古董亂世金,大家都緊著金銀存。哪知道現在又流行起瓷瓶瓦片了,這點東西不值錢,就是奶的念想。

    這倆金釵是我成年時娘送的,上面的東珠和紅寶還是她托人花大價錢從南洋找人帶的,半個世紀了,東西還在,人卻只能憑這個懷念了。」唐奶懷念的感慨著。

    這麼多年了,老人早看開了,說起以前不像最開始那麼激動了,更像是敘述一個故事。

    唐蜜不接那個匣子,說:「奶,我不要,你留著以後想起來當個念想,再不然就留給我弟弟他倆。」

    「給你你就拿著,我之前也給過你爸媽,以後還不是豆豆果果兩個的。這事我之前還跟你爸媽說了,他們也沒意見,都是孩子,哪個都得留點。」

    話是這麼說,但唐奶還是偏心的,當初倆兒子分東西時雖然公平,但這私房她還是想留給最喜歡的兒孫。她一直是大兒子養老,也是唐蜜姐弟承歡膝下,有所偏頗是難免的。

    唐奶這東西是她那個年代的新物件,並沒有古董的價值,現在黃金又不值錢,唯獨鑲嵌的東西貴重一些。但唐蜜這人一向對金錢沒價值,和唐奶一樣對東西看重的只是其中的意義,所以才在普遍重男輕女的老人中,唐奶最得意的就是和她性情最相近的孫女。

    老人年紀大了,把東西傳給下一代其實並沒有留下多少錢財的意思,而是希望留下些念想,不被後人所遺忘。

    最後唐蜜把東西收下了,她本來就不會耍小心思的人,跟自己家人就更不會假模假式那一套了,你給我就要,不給我也不惦記。

    r/>倆人從屋裡出來小嬸兒就過來套話,問:「甜甜,你奶找你們說啥了,你是咱家小輩兒頭一份兒結婚的,你奶是不是表示了?」

    唐蜜是心眼子不多,但那是她沒壞心眼,不代表她傻。她奶連壓箱底的匣子都一起給她了,估計老太太除了還有點存款,老東西什麼的是肯定沒有了,她要說得了倆金簪子,絕對是把她奶裝裡了。

    「她老就是囑咐囑咐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不許胡鬧,再說我奶都多大歲數了,要表示也是我們當小輩兒的表示啊。」

    唐蜜這話說的沒有歧義,但唐小嬸心裡有鬼,聽話也覺得不對勁。她們兩口子從結婚就單過,從來沒給養老的老大家交過什麼養老費,平時老人身體還好,沒什麼病痛,偶爾吃個小藥兒人家也不提分攤還是怎麼的。不過是逢年過節來的時候拎點東西,一家人連吃帶喝,走時孩子還會領個紅包什麼的。

    她又一向是個嘴上不吃虧的,就說:「我們倒是想表示,可是我和你小叔是個領死工資的,你小弟學這學那的哪天不要錢。哪像你家這麼多地,你爸當村長還有能耐,現在你又嫁這麼好的人家,以後你弟弟們都少不了要你拉扯了。」

    感情,老人依舊不想養,孩子還想往人身上推。唐蜜是屬茶壺煮餃子的,心裡有數不往出倒,知道她是屬只進不出的,也不愛和她計較。況且她爸媽都不說,她當小輩兒的更不會多說了,自己覺得良心不虧就好。

    唐媽性格潑辣,心思也夠用,看見小叔子媳婦出去半天,就長了個心眼出來看看。正好聽見唐小嬸說那沒臉沒皮的話,要不是姑爺家都在,真想給她個沒臉呸她一臉吐沫星子。

    當初一家人借錢給小叔子找關係得了個好工作,她們倆人卻結婚就分出去自己過小日子,那時候家裡生活還不好,他們卻生活老人一樣不管。後來家裡條件好了,走動是多了,哪回來不是大米白面的往回抗。這麼多年沒咋孝敬老人,還惦記老人的東西,這人還有沒有臉了。

    事後唐媽和唐爸磨嘰這事,一樣樣叨咕這些年搭老二家多少大米,白面,山貨蔬菜。唐爸跟弟弟到底是親哥倆,他家條件又不錯,心裡覺得貼補下只能領死工資弟弟一家是應該的,自然不愛聽她車轱轆般轉來轉去的嘮叨。

    「好了,老二家的是好佔小便宜,大面不也不錯麼。咱家三孩子在縣裡上學,隔三差五的不也總叫過去給改善伙食,就抓著人那點小毛病不放,對你好的都忘了。」

    唐媽有點訕訕的,孩子在外面上學,有個血親照顧她確實少惦記不少,可理虧嘴不虧,她又說道:「是吃點,可哪回去我不給他們帶東西啊,吃的不還是咱們自己家的。他個當叔當嬸的,孩子要是這點光再借不上,那這親戚走不走動都沒啥意思了。

    再說我也不是差錢的事,這麼多年她們也沒管過倆老的我說啥沒,就是氣她那點小心思。當初老太太都說東西只分一次了,她還在那打聽,倆老的就算有,也是這些年在咱們這置辦的,關他們什麼事。」

    唐爸是不差老人那點東西的,覺得要是老人貼補日子不富裕的兄弟也沒什麼,但弟妹那作派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所以也沒反駁老婆子的話,只道:「睡覺,明天孩子就走了,早起給做點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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