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離開的消息不日便到達了慕容璟的耳中。朝堂外宛如龍尾的長長階梯之上,沈修拿出精緻的紅箋悄悄遞給了慕容璟。
「寒兒,她,走了」
慕容璟摸了摸藏於袖中的信,嘴角一絲苦笑。
「她快要對我失望了吧」
沈修看著慕容璟下朝的背景,有些不知所措,印象中四王爺一直是溫潤如玉,怎麼會有如此頹廢之色?
回到王府,慕容璟一刻不停地拆了袖中的信封,但目光隨著信中往下的內容一點點的沉了下去,退後兩步,扶住邊上的桌子總算穩住了身形。
「寒兒!」
顫顫巍巍的身體單薄如蟬翼。
「王爺。」無淵走近,快速扶住了快要倒下了慕容璟。
「無淵,我沒事,咳咳你知道嗎?咳咳她走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嗓中逸了出來。
無淵緊蹙的眉間,沒有一絲意外,有的只是擔憂,「我知道,沈將軍讓夜帶她走了,自從她回來後,慕容柳月便盯上了她,倘若留在帝都,危險肯定少不了。」
「難道待在我身邊就那麼不安全嗎?」
「不是不安全。」無淵扶了慕容璟坐下,輕歎一口氣,自己坐在一旁沏起茶來,「現在王爺你是皇上最忌諱的兒子,你覺得皇上是選擇銀玥之軍,還是選擇一個可能與他爭這天下之人?銀玥之軍是慕容柳月的唯一籌碼,可卻是皇上一直想得到的籌碼,既然慕容柳月下了殺心,皇上自然不會多問!而王爺你便成了他眼裡多餘的障礙,還能保護沈寒姑娘嗎?」
無淵的話一句句猶如利刃穿過慕容璟虛弱的身體,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身為皇家的王爺,就意味著他不能擁有普通人家的親情、友情,當然還有愛情!
「還有,王爺你現在是各國聯姻的人選,我已經收到消息,離淵國的長公主陽寧公主有意嫁到慕容王朝,放眼望去,還有誰能配的上這一國之長公主?到時,你準備將沈寒姑娘置於何地?」
「除了寒兒,我這輩子不會再娶別人。」慕容璟堅定的語氣帶了些許無力。
「皇上的命令一下,難道王爺想抗旨?」
見慕容璟不再言語,無淵吹了吹清茶上的水蒸氣,沉如千金的話便吐了出來,「還是說,王爺,你可以為沈寒姑娘暴露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力量。」
慕容璟心頭一緊,臉色更白了幾分,是的,無淵一語便道破了他的弱點。
半晌噤聲,一杯茶盡,無淵放下茶盞,欲走。
「如果,我願意,那無淵,你願意嗎?」
無淵的腳步定在了門檻之上,眨眼間答案隨口而出。
「我不願意。」
人聲消散後,剩下的,只是一室傷悲、一地死寂,無人收拾。
慕容璟的右手忽的抬起,按住了心臟跳動的位置,眉頭擰成了「川」字。
「寒兒,這便是心痛了吧!」
初冬的早晨,近處,白色的霜霧瀰漫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擋住了行人的視線,遠處,一片煙霧繚繞的群山若隱若現,湖面上猶如雲彩自天邊下落,多分仙境的味道。
「慕容夜,琴瑟會在安然郡等我們嗎?」沈寒打著哈欠,沒精打采的問道。
「等會你就能見到她了。」
沈寒不再多問,一炷香的功夫不到,慕容夜背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不用說,肯定是沈寒又睡著了。
慕容夜唇邊向上彎了彎,放慢了馬速。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師兄!」安然郡外,早已等候的琴瑟迎了上來。
「噓。」
琴瑟看了一眼熟睡的沈寒,不禁啞然失笑,連原本積攢下來的相思與擔憂也拋之腦後了。
「師兄,沈修說了些什麼?」壓力的聲音更多了分沉穩。
慕容夜瞟了一眼沈寒,低聲說道:「楊哲凡死後,大約是以前他的舊部在我們之前先一步拿走了賬簿,而且那些賬簿遠不止一本,也不是同一人在運送,沈修那時追到安然郡時得到了十本,可每本的最後一頁同樣都沒了,我看了一下那些賬簿上記載的收受賄賂的人,大多都是些太子的舊部,索性我用那些賬簿和皇上談了筆交易,這才帶回了沈寒,你呢?無淵怎麼說?」
「我們原本的線索就是一副地圖,估摸著是藏了些秘密的地圖,可那份地圖被飄雪閣的人拿了去,你去凌寒國的時候,無淵拿回了那份地圖,不過」琴瑟低頭不再言語,好似顧忌著什麼。
「地圖呢?」慕容夜平淡的聲音多了分秋涼。
師兄妹本就從小一起長大,琴瑟的一個眼神,慕容夜便明瞭,故意忽略了她未完的關於飄雪的說話,直接奔入主題。
「無淵手抄了一份給我,但是他自己也留了一份。」琴瑟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慕容夜,躊躇著開口,「師兄,你沒事吧?」
慕容夜一揮手,琴瑟便不再說話,只是澄澈的眼眸中多了點憂鬱。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彈指一瞬間,慕容夜與琴瑟便到了一處地處偏僻,風格古樸的宅子。
「琴瑟!」沈寒是被慕容夜晃醒的,第一句話不是抱怨,而是見到朋友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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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拉著琴瑟的手便沒放開過,許是朋友太少了吧!所以格外珍惜曾經相處過的同齡女友。
一進院子,沈寒與琴瑟便進入房間,自動無視拿著行李的臉色冰冷的男人。
太多太多的話不知道如何開口,沈寒竟先模糊了淚眼。
「沈寒,你這些日子定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琴瑟語音些許哽咽,回想到那日這個靈動的姑娘垂死的模樣,不禁也有些難過,「別哭了,跟我說說吧。」
「琴瑟,我心裡好難過,慕容璟他,他」沈寒開口說道的不是這些日子所受的刺殺、陷害,而是讓她心痛的那個溫潤男子。
「好了,好了,他怎麼了?」琴瑟拿起杯具,為沈寒沏茶,好讓她寬心一些。
喝了點熱茶,鼻子總算不再堵的慌了,沈寒吸了吸鼻子,沙啞說道:「皇上有可能讓他去聯姻,那就意味著他要娶別的女人,我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說好一生一世一雙人,他」
琴瑟愣住了,這是她生平聽到過最駭人聽聞的話語,這個女子帶給她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但隨即便反應過來,這個女子本就與他人不同,而且女子追求與男子平等難道有錯嗎?
憑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不能三夫四寵呢?
「對,不能容忍!」澄澈的眸子有著同沈寒一樣的堅定。
沈寒錯愕的看向琴瑟,彷彿遇到知音一般,握住她的纖纖玉手,一臉感動的說道:「琴瑟,你真好!」
「那你這次離開,他知道嗎?」
「嗯,他知道,我留了一封信給他,說我要冷靜冷靜,等這事情平定下來再回去,如果他娶了別的女人我就不要他了。」說道最後,沈寒的語氣有些動搖。
「不要就不要,天底下優秀的男子那麼多,改明我將我的幾位師兄們介紹給你認識。」
琴瑟此話一出,隔壁男子的嘴角略微抽動一下,不,是兩下,在那如陽光般的女子接過話後。
「好,嘿嘿。」沈寒微微一笑,燦爛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臉色,果然還是有閨蜜好,旋即繼續說道,「對了,琴瑟,這次慕容夜到底帶我來幹什麼,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個嘛,其實」
琴瑟怎能瞞著這個好友,可她茫然的樣子擺明就是不知道自己身處險境,是說,還是不說呢?
「嗯,哼。」隔壁男子終於忍不住的走進屋來。
他是想發發善心,讓她少承受點嗎?
「琴瑟,地圖給我。」淡漠的語氣依舊無有情感。
慕容夜接過地圖毫不避諱的將地圖攤在桌面上,沈寒自然也一起看了起來。
這個,看起來很眼熟,下面一條條的好像是建在底下的甬道,可是她從未去過什麼地下的甬道啊。
在甬道上面是一處很大的宅子,簡直大到堪與皇宮媲美。
皇宮?這個是宮殿?
「上次我被抓到的地方,是不是這個上面的大宅子?」沈寒驚呼出聲,細長手指點點了地圖上宮殿所在之處。
慕容夜墨瞳轉瞬即逝的喜悅,隨即收起地圖。
「上次為了救你,血洗了那座宮殿,後來我讓天絕樓的弟子把守在那裡,走吧,我們這就去。」淡淡的語氣卻讓沈寒莫名的感動,她還欠了他一條命呢!
索性那宮殿裡安然郡不遠,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
「傾焰少主,弦音少主。」門口黑色勁裝的男子恭敬鞠躬。
一路走進宮殿,沈寒環顧四周熟悉的景色,那些痛隨著眼前擺設一瞬間湧上心頭,她彷彿看到自己的血曾經染紅了這裡大理石的地面,還有那雕龍的華柱,綁在上面任人宰割的場面重現在眼前。
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手心也濕冷冰涼,沈寒閉上眼前,不想再看,那段痛苦的記憶沈寒不想要!
正在此時,手背上有溫暖傳來。
沈寒倏地抬眸,看到慕容夜深邃不可見底的眼睛裡傳來的力量,沈寒一驚,那時在凌寒他也這般安慰她!
她的心慢慢穩定了些許,或許,他的存在能讓她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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