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的怒氣不是白來的。這些日子,徒耀不僅下旨褒獎了甄應嘉等甄家的官員,更是將陳家的主事者陳寅晉陞了一級。
陳梅在後宮中風頭無兩,除了沒有子嗣傍身,算是將整個後宮的大權盡握手中。
這會兒聽徒耀問起他的意見,怡然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聖旨都下了,再談論這些有意義嗎?
徒耀看怡然氣得不輕,忙扶著他坐下,望著盤子裡紅艷欲滴的櫻桃,賠笑道:「水溶這裡的櫻桃看著極是新鮮,小然要不要吃一個?「
怡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晚輩們都在跟前,能不能收斂些,別這麼肉麻兮兮的?
徒耀卻不覺得有什麼。
他和怡然多年無法在一起相守,如今有機會一同出現在人前,他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與怡然的關係,又怎麼會故意撇清呢?
將一顆櫻桃遞到怡然嘴邊,柔聲道:「小然,你嘗嘗。」
這般的行為舉止和方才寶玉的做法如出一轍,在水溶和徒斐看來,頗有喜感。
只是兩人雖然忍俊不禁,但是當著徒耀的面,卻是誰也不敢笑出聲來。
怡然瞧著水溶他們古怪的神情,心中羞惱萬分。佯怒道:「你剛剛不是說有要事相商嗎?先說正事兒,櫻桃過會兒再吃。」
徒耀沒能親自餵食,心裡面頗有些可惜。
不過看著怡然通紅的臉頰,他也知道不能太過。
寶玉在一邊卻是看得嘖嘖稱奇。
一物降一物,當真如此。
師傅剛才明明都已經快控制不住怒火了,沒想到徒耀沒皮沒臉的哄了幾句,竟然哄回來了。
真是厲害。
寶玉微微愣神間,有幾句話沒聽清楚。等他回過神來,卻聽徒耀說著什麼寶玉的看法很是新奇,有助於將那夥人一網打盡,你對他下手別太重了……
寶玉一口氣沒有上來,差點把自己憋死。
怎麼說他也是給徒耀出謀劃策了的,怎麼轉身就把他給賣了?
徒耀剛剛的話明著是請求怡然不要對他下重手,可實際上卻是想讓怡然將怒火發洩在他身上,徒耀方好置身事外。
當皇上的還真是慣於鳥盡弓藏啊。
怡然優的端著茶杯,目光掃過寶玉,見他一副忿然之色,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絲笑意。
徒耀的話明著是要讓自己教訓寶玉,暗中卻是在轉移自己的怒火。
這會兒瞧著寶玉怒氣衝天卻又不敢發作的模樣,不知怎的,怡然便有大笑一場的衝動。
只是心裡面雖然不氣了,但是該有的過場還是得走。要不然這些人肯定還會瞞著自己再弄些什麼古怪。
想到這兒,怡然淡淡的問道:「寶玉,你可知錯?」
他的聲音依舊如往日般溫,可是寶玉卻聽出了其中的隱怒,心頭一緊,規規矩矩地站在怡然身邊兒,耷拉著腦袋道:「徒兒知錯。「
「我先前便告訴過你,要遠離朝堂。不過這次的事兒不怪你,任誰被帝王叫到跟前,都必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怡然細長的手指敲著桌面,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只是……你要記得,你是我的徒弟。別管什麼身份地位,只要是你不願意做的,便是天王老子也逼你不得,你明白嗎?」
寶玉聽了怡然這番話,若有所悟,忙不迭點頭說道:「師傅,我明白了。以後我定然唯師父之命是從……」
「這就對了。」怡然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這世上只有師傅是真正替你著想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個兒的打算。你可看清楚一點,別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呢。」
怡然意有所指的一番話說完,不只是徒耀,就連徒斐和水溶也不由得老臉一紅。
寶玉連連點頭。原以為怡然的板子就這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誰知怡然卻沉下了臉,「把手伸出來!」
寶玉一愣,「師傅?」
「快點兒!」怡然斥道,「雖然你這次情有可原,但我也得打你幾下,讓你長長記性!」
看到怡然當真拿起了戒尺,徒耀,徒斐和水溶連忙阻攔。
怡然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這不是你們弄出來的結果嗎?」
說完,又對寶玉說道:「快點兒。」
寶玉委委屈屈的伸出手,怡然舉起戒尺,「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手心。
「這一下,是罰你對師傅知情不報。明知道事情與師傅有關,卻敢自作主張。你以為做謀臣這般容易?若不能潛下心來好好思考得失,怕是你的小命也長久不了。榮國府固然已經大不如前,但是憑著你的頭腦,何嘗不能大富大貴?做出事情不懂得善後,你以後給我離官場遠遠的,記住了嗎?」
寶玉感覺掌心一陣火辣辣的疼,不過怡然這番話說完,寶玉倒是放下了心。
有了師傅的話,他就不信徒耀他們還敢找他出謀劃策。
所以手上雖疼痛難忍,但是寶玉嘴角卻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背對著其他人,也不怕被發現,倒是怡然看了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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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露陷兒,怡然催促道:「快說,聽到了沒有?「
寶玉裝模作樣的揉了揉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知道了,師傅教訓的是。往後,我一定離官場遠遠的。」
怡然這才緩了臉色,放下戒尺道:「既然你知錯了,那剩下的幾板子就暫且記下。以後若是讓我知道你有違今日之言,那就數罪並罰。」
徒耀沒想到怡然竟然三言兩語將寶玉說得不敢進入朝堂,這可與他的本意不符。
本想著借寶玉的關係讓怡然消了氣,誰知怡然的氣雖然消了,但這個想法古怪特別的寶玉也失去了用處,這真是讓他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