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聽戲一邊用膳,寶玉暗暗瞧著黛玉寶釵聽得入神,不禁心生欽佩。
這些小女孩,年紀不大,懂得卻不少。
能詩能,又通音律。黛玉雖然孤高自傲,但也不是不懂煙火之人,她對榮國府裡入不敷出的現狀有著清醒的認識。將來黛玉最好嫁個與她才華相當之人。吟風賞月,談詩論詞,絕對快意。
至於寶釵,賢惠孝順,還能看賬理財,若非受到出身所限,絕對是當家主母的不二人選。
寶玉想的入神,卻聽惜春在旁邊嗤笑道:「二哥哥,你一會兒看林姐姐,一會兒看寶姐姐,不覺得眼睛不夠用嗎?」
寶玉裝模作樣的喝了一杯溫酒,說道:「我是在聽林妹妹和寶姐姐談論戲呢。沒想到她們懂這麼多,我就全然不知了。」
惜春哼了聲,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寶玉看著惜春的嬌俏模樣,心中微微一動。
說起來惜春的身份最是尷尬。
她是寧國府的二小姐,卻寄居在榮國府中。
尤其在出身上更是含含糊糊。
說起來是寧國府主母所生,但是不說她名義上的父親賈敬對她不聞不問,就是嫡親的兄長賈珍也是只當沒有這個妹妹。
惜春最後選擇出家,應該是對親情完全絕望了吧。
不知不覺又走神了,惜春伸手拍拍寶玉的肩膀:「二哥哥,我就算是再不顯眼,你也不能和我說著話就走神吧。再這麼心不在焉的,我可要生氣了。」
寶玉知道惜春的嘴皮子厲害,這小丫頭是典型的嘴冷心冷,真惹惱了她,說不定會蹦出什麼更加奇怪的話語呢。
忙笑說道:「好妹妹,我不是走神,我是在想咱們家每個人的生日呢。想想還挺有趣的。今兒個是寶姐姐的生日,過些天又是林妹妹的生日。每個月都會有人過生日,可惜不能像寶姐姐生日這般熱鬧。」
「寶姐姐是及笄的年紀,生日自然要熱鬧些。我們這些小丫頭的生日若也如此鬧騰,咱們府裡就沒一刻安靜了。」
正說著話,戲已然唱完了。賈母把唱小旦的和唱小丑的叫進來,另賞了兩弔錢,拿果子給他們吃。
只聽鳳姐兒說道:「這小旦的扮相活像一個人。」
寶玉將長相酷似黛玉的小旦弄走了,本來以為沒什麼意外的事兒了,誰知鳳姐兒這會兒又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寶玉細細一看,這個小旦竟然與寶釵有著幾分相似。
鳳姐兒怕是對寶釵忌憚之極,居然在人家的及笄宴席上,說出這麼過火的一句話。
擔心湘雲心直口快,萬一她再沒心眼兒的說出實話,怕是王夫人,薛姨媽和寶釵都要恨上她了。
寶玉心念電轉,只得推襲人出來頂缸。反正襲人和寶釵有些相似,她本人又不在這裡。若是傷了她的面子,回去多賞些銀兩補償她也就罷了。
不得不說在這裡日久,寶玉也不由自主的將人區分出了三六九等。
因而接口道:「我也覺得眼熟,鳳姐姐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她與我房裡的襲人足有八分相似呢。」
經寶玉這麼一說,眾人不由得想了想襲人的模樣,果然很像。
湘雲笑道:「到底是愛1哥哥身邊的人,記得就是清楚。我們都只是覺得眼熟,想不起來。沒想到你看一眼就瞧出來了。」
寶玉笑道:「今兒過來時,正巧襲人給我拿的斗篷,這會兒一想,這小旦可不是和她一樣嘛。」
晚上,寶玉回到院子,果然瞧到襲人的臉色有些不對。便將她叫過來說道:「今兒個宴席上,是我口沒遮攔了些。想什麼就說了出來,委屈你了。」
襲人垂淚說道:「我倒是沒什麼,只是被人笑了半晌,心裡面難受。」
寶玉問道:「誰笑你了?」
襲人為難的皺了皺眉,卻沒說出任何一個人名。
寶玉將所有人都叫了過來,嚴肅的說道:「外面傳什麼我管不著,但若是咱們這院子裡有什麼蜚短流長,就別怪我不念情面,將你們攆出去。」
寶玉平時就很少同眾人說笑,這會兒又如此嚴厲,頓時將幾個取笑襲人的丫鬟嚇得不輕。
說到這兒,寶玉又放緩了語氣,「今兒個就算了,若是讓我再發現有人亂嚼舌頭,不管誰的面子,在我這兒也都不好使了。」
眾人連忙應是。
「襲人今兒個算是替我受了委屈,這二十兩銀子賞給你。以後你們每個人如何,我的心裡都有數。做好了有賞,做壞了有罰。若是有誰做出那些背主的勾當,別怪我不念舊情。」
說完,揮揮手,讓眾人退下。
本來取笑襲人的下人,此時不由得暗暗羨慕起來。
襲人得了二十兩銀子不說,還入了主子的眼,以後更是與眾不同了。
寶玉脫掉外面的斗篷,進了內室。
發現賈環還賴在床上,不由得好笑。
坐到床邊,輕輕推了他一下:「環兒,醒醒。」
賈環迷迷糊糊的醒來:「二哥哥,你才回來啊。今兒個的生日宴好玩嗎?」
「總不過
過是聽戲吃飯,沒什麼意思。你怎麼這麼早就睡了?」
賈環摸摸腦袋:「二哥哥,我想回去了。」
賈環說的回去,便是回他自己的院子。
寶玉本來擔心賈環在修煉功法時會遇到什麼問題,便將他留在院子裡幾天。
沒想到賈環學習別的有些愚笨,練起這無名功法來倒是非常開竅。這會兒已經順利入門了。
既然賈環嫌他這院子拘束,寶玉也不再多留他,笑說道:「那你回去吧。記得用功。」
賈環穿好鞋子,笑瞇瞇的答應了,這才離去。
寶玉沐浴一番躺倒床上,心裡尋思著:不知道靜陽未來幾日會變成什麼模樣。
越想越覺得好奇,恨不得時間過得再快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