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父皇選妃?虧皇兄你想得出來。甄氏那老女人不得氣死了?到底是誰啊?這麼大面子,需要皇兄親自出馬說項?」
徒耀笑道:「榮國府賈政的嫡女,賈元春。說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吉利。正好父皇身邊有段時間沒有進新人了,她過去正好。」
徒斐念了兩句賈元春,突然說道:「不行,不行。」
「哪裡不行?莫非你喜歡她?」徒耀對徒斐的反對甚覺不解。
徒斐說道:「皇兄,我和榮國府的賈寶玉是好朋友。他姐姐要是成了父皇的女人,他不就比我漲了一輩兒了嗎?不行,絕對不行。」
一聽是這樣狗血的理由,徒耀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鎮紙打向了徒斐。徒斐順利的躲開了,吐吐舌頭:「哥,你真打啊?」
徒耀哼了聲道:「當然是真的了。不過給父皇納個小妾罷了,哪裡扯得著輩分的問題?」
徒斐猶豫道:「可是賈元春要是生下皇子,那就是你我的親弟弟,寶玉的親外甥,這總不會有假吧。」
「皇家的輩分從來都很亂,還有姑侄嫁給一個皇帝的呢,怎麼論?簡直是杞人憂天。」
「好吧,既然皇兄說不論輩分,那我就幫著撮合一下好了。」
徒耀批閱完奏章,便帶著徒斐去給上皇請安。上皇人老了之後,許多事情倒是看開了。見到多日未見的徒斐,倒是問了好些話。
略坐了一會兒,徒斐便說道:「父皇,我聽說御花園的荷花開了,非常漂亮,今兒個天朗氣清,父皇要不要和兒臣一起去瞧瞧?」
上皇聽得徒斐約他,頓時來了興趣。說道:「好,我也好久沒出去轉轉了。耀兒,咱們一塊去。」
徒耀笑道:「好啊,難得父皇有興致。」
三個人一路觀賞風景,談天說地,其樂融融。
此時正是初夏,御花園各處綠草如茵,繁花似錦。
徒耀在前面領路,徒斐對著上皇撒嬌耍賴,把老人家逗得一陣陣大笑。
走到綠茵深處,突然聽到悠揚的琴聲,隱約傳了過來。
上皇停下腳步,詫異道:「何人在此彈琴?」
徒耀說道:「父皇,這裡地處偏遠,宮裡的娘娘們是不會到這裡來的。說不定是哪個多才多藝的宮女,在這裡自娛自樂呢。」
上皇歎了口氣:「宮女也都是大家出身,多年不見親人,確實是怪寂寞的。」
徒斐笑道:「還是父皇精通音律,聽出來人家是思念親人了。」
幾人在此聊天,早有宮人去將彈琴之人帶了過來。
只見一位身著淡粉衫裙的女子,盈盈拜倒在地。「皇上恕罪,奴婢無狀,衝撞了皇上。」
徒耀眼眸一轉,便對上皇說道:「父皇,兒臣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緊急軍務要處理,讓小七陪著您轉悠吧。」
上皇說道:「國事要緊,你快去吧。」
徒耀匆匆離開。
徒斐看著地上垂頭跪拜著的女人,轉頭對上皇道:「父皇,人家還跪著呢,您看怎麼辦?」
上皇沉吟片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低聲說道:「奴婢賈元春。」
「賈?賈代善是你何人?」上皇又問道。
「賈代善正是奴婢的祖父。」元春回答的小心翼翼。
自從和皇后達成了借子的協議後,皇后便甚少讓她伺候。這些日子更是見都不想見到她。元春讓抱琴花了一千兩銀子,終於從夏公公那兒打聽出了消息。
聽夏公公派的小太監說皇上朝著御花園西北角行來,元春便特意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彈琴。這樣皇上便不會疑心她事先知道了皇上的行蹤。
誰知剛拜見了皇上,皇上竟然匆匆而去。難道今兒個又做了無用功不成?
上皇聽說元春乃是賈代善的孫女,頓時想起了當年英姿颯爽的榮國公。
「你抬起頭來。」
元春緩緩抬頭,只見她雖然長得眉目如畫,卻難得的端莊秀麗,眉宇間透出一股書卷氣,讓上皇甚是喜歡。
徒斐說道:「賈姑娘可是想家了?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快要出宮了?」
元春沒想到徒斐說話這麼不給面子,嫵媚的俏臉立刻變得一片煞白。
上皇也覺得徒斐的話不順耳,低聲道:「小七,這話也太過分了吧。」
徒斐說道:「父皇,宮女二十五出宮,這賈姑娘看樣子怎麼也二十多了,肯定離出宮不遠了。可惜了,外面的女孩兒十五六就嫁人了。賈姑娘芳華已逝,說不得只能終身不嫁了。」
「小七。」上皇年紀越大越是心軟,看著賈元春眼中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憐惜。
「榮國公當年救過朕的命,你怎能如此說他的後人。」
徒斐一副知錯了的模樣:「父皇,是我不對。可我說的也是實話啊。賈姑娘要是出了宮,肯定會因為年華蹉跎,受人嫌棄。」
說到這兒,徒斐裝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手,說道:「父皇,你可以晉封賈姑娘為太妃,這樣她就不用出宮後孤獨終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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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上皇望著元春白皙如玉的臉龐,倒是很有幾分心動,只是顧忌著面子,躊躇道:「這合適嗎?」
徒斐直接低下頭,問道:「賈姑娘,我父皇願意封你為太妃,你可願意?」
元春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臉色。
這會兒元春心裡頭也在閃動著無數個念頭。
想著徒斐剛才的話,是啊,她已經是年過二十的老姑娘了,今上身邊美女如雲,怎麼會看得上她?若真的看上她了,也不會在她密報了秦氏的身份半年之後,依然不提晉封她之事了。
難得今天上皇有意封她為妃。從剛才恍惚的一眼中,上皇長得溫儒,絲毫不顯老態。能嫁給上皇為妃,也不枉她在宮中這麼多年。
想到這兒,元春深深施了一禮:「奴婢叩謝上皇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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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夏來,秦可卿的喪禮雖然過去沒多久,但是她卻漸漸被賈府中人遺忘掉了。
賈政生辰,寧國府榮國府的人齊集慶賀,熱鬧非常。忽有門吏進來,至席前報說:「有六宮都太監夏老爺來降旨。」
眾人一震,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得擺設香案,大開中門跪接。
夏太監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宣賈政入朝覲見。
寶玉看著這種排場,望著賈母和王夫人略顯得意的樣子,不由暗歎口氣。
恐怕兩位老人家都在等著元春封妃的消息了吧。可惜,元春是封妃了,只是不是當今聖上的妃子罷了。
榮國府已經很久沒有接過聖旨了,今兒個乍然接到,又是這種賓客雲集的時候,眾人不免議論紛紛,都不確定是福是禍。
又等了兩個多時辰,只見賴大等三四個管家氣喘吁吁的跑進儀門報喜,說道:「奉老爺命,速請老太太帶領太太等進朝謝恩!」
賈母叫過賴大:「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賴大滿臉帶笑的說道:「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著,後來剛剛來傳旨的夏太監出來說,咱們家大小姐被皇上封為了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老爺吩咐速請老太太、太太們去謝恩。」
賈母聞言,連聲說好。
王夫人更是喜氣洋洋。本以為她的女兒能成為嬪已經算是頂天了,沒想到竟然是一舉封妃。從此後,她就是皇親國戚了。
她的寶玉,也就成了國舅了。將來的前程,那是妥妥的。
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並尤氏,按品級換上朝服,乘轎入朝。
賈母是榮國公的夫人,榮國公賈代善對上皇曾有救命之恩,上皇在位時,尤為善待賈府中人。
賈母思索著,元春能夠一舉封妃,說不準上皇也在其中說了好話。
進了宮門,幾人跟著小太監一路走著。本以為很快便會到皇后的居所,誰知卻一直被帶到了上皇退位後榮養的錦然殿前。
小太監進去通報,賈母的神色卻凝重了幾分。
難道是上皇想要先見見她們?不對啊,皇上封妃,上皇怎麼可能見妃子的家人?要見也該是皇后接見才是啊。
邢夫人和王夫人她們都沒有細細逛過皇宮,對皇宮各處壓根兒不瞭解。看著賈母臉色不好,還以為她老人家被這喜事兒給驚到了。
沒敢多問,王夫人悄悄的站到了賈母的身後,預防老太太突然暈倒了,接不住。
賈母擺擺手,暗歎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如此一想,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又過了好一會兒,剛剛那太監才請賈母她們進去。
進了錦然殿,只見甄太妃坐於主位,皇后卻是不見其人。
賈家和甄家是世交,賈母和甄太妃也相熟。此時相見,賈母心中雖然惴惴不安,但還是依禮叩拜。
甄太妃淡淡的說道:「免禮。」聲音中毫無熱絡之意。
這會兒不說賈母,就是王夫人她們也看出了不對。
甄太妃雖然美艷如花,但是最少也是三十上下,哪裡會是當今皇上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