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瞭解王夫人的陰狠,覺得她是個活菩薩,寶玉可不一樣。
曾經深深研究過紅學的他,知道王夫人才是整個賈府裡面最厲害的人物,就是賈母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作為二房的人,卻將大房的兒子媳婦,也就是賈璉和王熙鳳籠絡到身邊,幫她衝鋒陷陣。
這樣對親侄女都冷酷絕情的人物,寶玉怎麼能寄希望於對方?
寶玉覺得什麼事情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比較好。
第二日起床,寶玉舒展了一下筋骨,只覺神清氣爽。
為了能隨意出門,寶玉決定明兒個到家學中上幾天課。反正賈代儒年紀大了,並不長時間呆在家學中,每日裡多是由賈瑞看著,想逃學還不容易?
想到昨兒個回鐵檻寺時師傅最後說的話,寶玉給賈母和王夫人請安後,便披上一件貂絨斗篷,興沖沖的出了門。
他對師傅的來歷太好奇了,能夠對未來皇帝頤指氣使,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怡然剛剛坐起身,便聽到院裡傳來寶玉清脆的笑聲,頓時感覺心情爽朗。
人這一輩子,年少時固然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置身紅塵亦不覺孤單。然而年紀一長,身邊的人皆有伴侶稚兒,便不由得望之感傷。
怡然生性豁達,即使當日面對著愛人的背棄,他也沒有自暴自棄,怨天尤人。
只是想到徒耀將來的三宮六院,想到他未來將會出生的無數兒女,怡然再胸懷廣闊也難免心有不甘。
就在他心情最低落的時候,偶然遇到了寶玉這樣的寶貝,讓怡然不由得心動不已。當機立斷收他做了徒弟,就算一月見不了幾次,心裡也總有個念想。
聽到寶玉和外面的侍衛聊天,怡然不由笑道,「既然來了就進來,莫不是讓師傅請你不成?」
「師傅,我正在問侍衛大哥你昨兒個吃什麼好吃的了。」寶玉笑瞇瞇的進來,瞄了一眼還未下床的怡然,不禁詫異的說道:「師傅,俗話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您這會兒還不起床,可是不應該哦。」
怡然眼波流轉,無盡風流。寶玉立時看呆了眼。
直到怡然冷哼出聲,寶玉方才驚醒。
「師傅,您竟然對我用媚術……」寶玉怎麼也想不到,一向清冷的怡然,稍微運用功力,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效果。
怡然說道:「陰陽*本就重視內力的修煉,乃是由內而外的功法。若是每日裡舞刀弄槍,練得五大三粗,功法的效果可是會大減。」
寶玉想著身材魁梧的壯漢施展媚術,頓時打了個冷戰,這比人1妖還要可怕了。
可是寶玉又不甘心被師傅如此擠兌,他看得出,師傅心情不好,他和師傅插科打諢,倒是能解了師傅不少憂愁。
當下一臉心服口服的模樣,「師傅,我懂了。您肯定是躺在床上練功的。這會兒一定也在運功。師傅的毅力當真讓弟子欽佩萬分,萬分欽佩啊。」
如果寶玉是一臉恭謹的模樣,怡然說不得就信了。偏偏寶玉一臉壞笑,讓怡然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臭小子,膽子不小,敢取笑師傅?」
寶玉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冤枉啊,師傅,弟子哪兒敢啊?」
「行了,你這小子心眼頗多,還真不像是個七八歲的孩子。今天讓侍衛接你過來,是想讓你認認門,萬一有什麼事情也好過來找師傅商議。」
寶玉點點頭,看得出怡然身體確實有些不適。寶玉猶豫了片刻,到底沒有將師傅和榮親王是何關係的話語問出口。
師傅的身份他是好奇不假,但也並不是很在乎。至於榮親王,他如今也還沒有繼位,暫時威脅不大。
又和怡然聊了幾句,寶玉便離開了這處宅院。
出門四處搜尋了片刻,便看到了被他甩掉的李貴和茗煙的身影。
李貴見到寶玉,立刻一臉苦相:「我的爺,您怎麼又自個兒溜了?下次要是再甩開我和茗煙,我可是要回太太的。」
寶玉橫了李貴一眼,扔給他十兩銀子。
「拿去和茗煙分了。寶二爺怎麼做事,還用你來教?若是再用太太壓我,別怪我不念李嬤嬤的舊情。」
李貴不過是想要寶玉答應不再偷溜,沒料想寶玉不但不答應,反應還這麼激烈。瞧了瞧手中的銀子,李貴無奈妥協。
太太知道了,最多訓斥寶二爺一頓,而他則會被寶二爺惦記上了。隨意尋個錯處,還不被趕回去?
想清楚厲害,李貴頓時老實了。
晚膳時,賈母聽聞寶玉要上家學,心裡面很是開心。她也知道賈家如今後繼無力,寶玉天資聰穎,說不得將來能為官做宰,那賈府就中興有望了。
當下吩咐鴛鴦準備上好的筆墨紙硯,擔心寶玉路上會冷,又讓襲人他們備好手爐,腳爐。
家學中的混亂,書中描述的極為詳細。寶玉倒是不願管其他人的墮1落,只是賈環和賈蘭這兩個娃娃,他就不得不管了。
他自己不願意考取科舉,但是賈環和賈蘭倒是可以走走這條路。賈家要想在朝堂上保有話語權,有幾個人在朝為官是必不可少的。
賈環今年不過六歲,賈蘭才五歲,兩人都是今年才進的家學。
 
本來以王夫人的心思是不願意賈環入家學的,只是作為侄子的賈蘭都入學了,當叔叔的賈環還呆在家中,就太不像話了,這才同意賈環上學。
寶玉來到榮國府也有一年多了,只是和賈環賈蘭都不熟悉。
平日裡王夫人看的緊,就怕寶玉和賈環呆久了,會沾惹上粗鄙之氣。
賈蘭則是被他母親李紈帶在身邊,寡嫂的居所,寶玉即使年紀不大,也不願過去的。
看著認真臨摹字帖的賈環和賈蘭,寶玉暗暗點頭。這兩個孩子態度端正,長得也是粉雕玉琢,好好培養,絕對可以成為一大助力。
課間休息的時候,寶玉拉著賈環和賈蘭出了家學。
兩個小的開始並不怎麼願意,不過在寶玉說出帶他們逛街後,兩人頓時不吭聲了。
賈環和賈蘭如今都是小孩子,平日裡的零花錢都是由自己的親娘收著,看著滿街的玩具零食就是沒錢買。
寶玉則不同,自從教訓過襲人之後,他想拿多少銀子就拿多少銀子,襲人根本不敢置喙。
今兒帶兩個小的出門遊玩,寶玉自然很大方,不一會兒便買了一堆小孩子喜歡的東西。
賈環和賈蘭拿著零食玩具,頓時覺得寶玉親切無比。
賈環看著走在前面的哥哥,只覺得滿心的失落。
姨娘整日裡說他和寶玉都是老爺的兒子,偏生那些該殺千刀的對他不屑一顧,卻將寶玉捧上了天。
日日聽著這些話語,賈環對寶玉實在是沒什麼好感。
但是今兒個他卻覺得,他和寶玉雖然都是老爺的兒子,但是無論氣度風姿都是差了老大一截。
寶玉不僅五官精緻,眉目如畫,通身的氣派更是難以用語言表達。時而溫和有禮,時而貴氣逼人,單論相貌氣質,怕是王子皇孫也比不了他。
想到這裡,賈環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賈蘭倒是沒有賈環想得多。他平日裡除了去家學,很少能出門,今兒個不僅逛了大半條街,還買到了許多平日裡沒見過的玩意兒,哪能不高興?
小孩子一興奮起來,就容易和人親近。賈蘭平日裡被母親李紈約束慣了,乍然獲得自由,頓時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他道:「寶叔,那邊有吹糖人的,咱們買幾個好不好?」
寶玉直接一揮手,「李貴。」
「是,寶二爺。」李貴買上三五個糖人。
「寶叔,你看,那人捏的老虎跟真的一樣……」
寶玉又一揮手,「茗煙。」
茗煙又跑去買面人。
「寶叔,寶叔……」
寶玉苦笑著被賈蘭拉過來拉過去,沒想到看小孩子這麼累人。
轉過了熱鬧的街道,三人來到一處人少的巷子裡稍作歇息。
剛才人多,買的東西又雜,除了寶玉拉著的賈環和賈蘭,其他奴才都不見了蹤影。
寶玉本來想著回去的,不過賈蘭和賈環都用可憐兮兮的目光望著他,讓寶玉心中一軟。決定中午帶他們到匯香樓用過午膳再回去。
正思索著中午吃什麼菜餚,沒想到剛才匆匆走過的一個人影突然間又折了回來。
這是一個二十歲左右,書生打扮的人物,五官清秀,衣衫華貴。緩步行來,說不盡的風流瀟灑。
寶玉看著突然逼近的男人,眉頭一挑,「你是誰?」
男人含笑的瞄了三人一眼,只是他的眼神閃爍,不像什麼好人。
「別問我是誰,我只是想知道你想不想賺些銀錢?」
寶玉見他眼神不定,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人。當下決定虛與委蛇一番。
「賺銀錢?你難道看不出我們不缺錢嗎?」不說寶玉穿戴的極為華貴,就是賈環和賈蘭也是衣著不俗,從哪裡也看不出他們缺錢吧。
男人凝目瞧了寶玉片刻,笑道:「我知道你們不缺錢,只是銀子這東西總是多多益善吧。」
「你這人真奇怪,還上趕著給我們送錢不成?」寶玉越發不解。
說這男人沒有惡意,偏偏他堵在巷口,不想讓他們離開。
若說他有惡意,一個大男人對付三個孩童,有的是辦法,哪裡會一直平等交談?
男人笑道:「若不是短時間實在找不到你這麼漂亮的孩子,我哪裡會上趕著給你送錢?」
寶玉一驚,「你找漂亮孩子做什麼?」
他雖然跟著師傅練習了陰陽*的第一層,但也不過是身子輕便了些,若真的和大人過招,輸的肯定是他。更何況身邊還有賈環和賈蘭兩個娃娃。
男人又看了寶玉三人一眼,說道:「他們兩個年齡太小不合適,只要你去就可以了。我可以先付定金,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寶玉還未說話,賈環已經驚呼了出來。
他一個月的月錢不過二兩,還都被姨娘收走了,五百兩對賈環來說已經是天數字了。
只是人家是跟寶玉談生意,沒他賈環什麼事兒。
寶玉也驚訝於男人的大手筆,但是他知道
有些錢並不好賺。便先開口問道:「究竟是什麼事兒,需要這麼大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