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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0章 針鋒 文 / 一樹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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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針鋒

    裴簡搖了搖頭,玉雕一般的食指豎在唇前:「噓!」

    唐小魚星星眼,世子好帥!

    裴簡手扶著窗台,二人隔著窗台對視著,滿天的星光似在此刻都瀉入對方的眼中,璀璨生輝。

    裴簡輕聲道:「我再過三日就要離京回滇南。你在京中好好守著,明年我來接你。」

    明年就該成親了,她就要跟裴簡回滇南去。大片的山林,大片的沃土,跟眼前這個青年一起,都將成為她的。饒是唐小魚臉皮再厚,也透出瑩瑩的紅暈來,面上帶了幾分羞澀。

    不過她的眼中晶亮,鮮明的喜悅和期待毫無掩飾,這令裴簡的心情飛揚,壓在胸口的郁氣也隨之一掃而空。他笑了起來。

    手在唐小魚滑嫩的面頰上輕輕摸了一下,裴世子輕咳了一聲,白皙的面頰上也染上一絲紅暈。

    「你可有什麼需要我準備的?在滇南。」

    「沒、沒什麼。」

    滇南耶,雲南、貴州、還有兩廣之地,都是鎮南侯的勢力範圍吧,那裡有一季兩熟甚至三熟的稻米,有數不清的珍貴山珍藥材,可改良的水果。唐小魚只是想想就覺得心潮澎湃呢!

    「我叫人去收羅各種種子,前些日子,去南海的船隊回來,帶了不少香料。」裴簡的聲音在月光下靜靜地流淌著,和著微醺的清風流入唐小魚的週身毛孔,讓她覺得那樣的熨貼舒服,「海外風物很特別,我一直想隨船去看看。等將來得了閒,我帶你一道兒去。」

    唐小魚彎著眉眼,雙手相交託在下巴上,輕輕應了一聲:「好。」

    四目相對,星河倒映在他們的眼中,時光於這一刻凝滯在他們的眼中,心裡,刻印於腦海的深處,就算時世流轉變換,這一刻的默契和心靈相通的靈犀都不會有絲毫的淺淡的磨蝕。

    唐小魚抽出一隻手,對著裴簡伸出食指,笑盈盈地看著他。

    裴簡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也伸出手指,與她的指尖輕輕相抵。

    「我等著你。」

    四個字而已,卻像濃濃黑夜中突然亮起的那顆星,破開前方濃重的污暗,照亮了他的心。

    曾經的那些痛苦、傷心、失望、憤懣、不甘,此刻就如浮印於塵土之上的醜陋瘢痕,輕風一卷,消爾無跡。

    裴簡眼中的萬年寒冰在這一刻化為初融春水,其間雖還夾雜著尖利冰稜,卻被甦醒過來的浪湧奔流裹挾著,一徑東流而去。

    他突然覺得,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是多少正確,選定的這個人,是多麼的……契合。

    感謝上天,讓我在這時候能遇到她。

    裴簡張開手掌,輕輕握住了小魚的指尖,如蜻蜓點水般在其上落下一吻。

    幾乎無法感受到的碰觸,帶著灼人的熱度,如虔誠地烙下了自己的誓言。

    碧桃躡手躡腳地走到唐小魚身後,給她披上一件大衫。

    裴簡早就已經悄然離開,唐小魚卻捨不得回到溫暖的床上去。她趴在窗台上,看著窗外的明月正自出神。

    「公主,雖然入了春,還需留意春天夜寒。」

    唐小魚回過身,面頰上紅暈未消,目光燦若星子,看得碧桃心裡突突亂跳。

    「您別怪我啊,世子來的突然,他不讓奴婢叫醒您……」碧桃心虛地低下頭。她自己正在熱戀著,自然明白戀人那種一刻也不想分離的熾烈感情。雖然她曾經是個堅定的鯉魚黨,但如今箭魚配已是鐵板釘釘的事。她與裴簡的屬下相好,以後也不用再跟唐小魚分開,自然心裡是高興滿足的。

    不過為了討好未來的駙馬而瞞著公主這種事,怎麼說起來都是她這個做奴婢的錯。

    「沒事。」唐小魚靠在窗台上,眼中是毫無遮掩的笑意,「本來我也想見見他的。見過,我也就放心了。」

    天剛濛濛亮,裴和就守在了宮門外。

    太皇太后年紀大了,每天醒得早,他算算這時辰,老人家應該已經用過了早膳,能見他了。

    烏爾瑪坐在金鑲玉飾的馬車裡,盛妝端坐,她的身邊坐著兩個女兒。考慮到太皇太后對裴簡天下皆知的偏心眼,她勸說裴和讓裴笙留在府裡,暫時不要進宮去。

    這不是烏爾瑪第一次進京,也不是第一次來到宮牆外。

    她不用挑開窗簾就知道面前的宮室是多麼的氣勢恢弘。皇宮就像一座神仙所居的王城,她幼時所能想到的一切都不及第一眼看到它時帶來的震撼。她原以為如願成為執掌東南西南兩道之主的夫人就是極至尊榮,等到了京城,見識了京中風貌還有皇城的威嚴天闕之後,她才發覺自己不過是只井底之蛙,出了十萬大山之後的世界,遼闊繁華如神域天境,讓她除了想頂禮膜拜,更想融入其中。

    這**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讓她獻出一切她都甘之如飴。

    她在車中攥緊了雙手,這是她第三次進京,第三次在宮門前等待,心中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裴簡指婚了,這麼大的事,宮中不可能不與侯爺商議詳論,鎮南侯府實際的女主人是她,這麼多年下來了,難不成還要緊抓著無憑無據的猜測阻擋她的路?公主將來是要在滇南生活的,府中上下都是她的人,如果皇家聰

    明些,此時賞恩典賣個人情才是對公主最大的實惠。

    而她也要抓牢這次機會。

    烏爾瑪看著坐在車裡的自己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等了近半個時辰,宮裡終於傳來了消息。

    太皇太后著鎮南侯入宮。

    裴和忙上前對傳旨的嬤嬤說:「還請嬤嬤去說一聲,本侯帶來夫人和女兒,要一併進宮給她老人家請安。」

    那嬤嬤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對裴和說:「請侯爺見諒,奴婢只是奉命傳旨,太皇太后口諭只宣召了您一位,至於旁人,沒有娘娘的旨意,便只能在宮門外頭候著了。」

    裴和臉色便有些不豫。

    「那是她侄兒媳婦和兩個侄孫女。」

    「侯爺慎言。」那嬤嬤壓低了聲音,「即便是侯夫人,未得宣召也不得入宮,這是宮規。」何況還是無品無級的妾室。

    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裴和還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侯爺您去吧,妾身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頭等好了。」車子裡傳來烏爾瑪輕柔溫馴的聲音。

    嬤嬤轉過身為裴和帶路,唇邊拉出一線嘲諷的弧度。

    這麼多年都沒得到朝廷的封誥還有臉以正妻自居,真是臉皮夠厚。

    太皇太后每隔一天會練一次箭,練箭的時辰基本都安排在早上。裴和走進壽康宮的時候,她正出了一身汗,重新梳洗換了一身衣裳。

    裴和垂手走入內殿,給她跪下行禮。

    太皇太后把擦手的手巾丟到宮侍手裡托著的木盤子裡,對他說:「起來吧,坐下說話。」

    裴和謝了恩,站起身坐到了太皇太后下首的錦杌子上。

    「好幾年沒見著姑母了,您看著還是這麼精神。」

    太皇太后端了茶,輕抿了一口,笑盈盈地看著他:「是啊,好幾年沒見著你了,看著還是這麼風流帥氣。」

    裴和心裡七上八下的,也聽不出來太皇太后這話裡的意思是褒是貶,只能笑著不敢接話。

    「皇上那兒你去了沒有?」太皇太后問。

    「皇上有旨,宣侄兒明天見駕。」裴和知道這位表姑媽是個重親情的,喜歡後輩與她親近,所以特地用了侄兒做自稱。

    太皇太后唇角翹了翹,他也算是個機靈的,只可惜總是自作聰明。

    若是今天只他自己一個人來壽康宮,她怎麼著也不會覺得心冷。錯就錯在,裴和明明知道她不喜歡甚至是極為厭惡烏爾瑪,還非要帶著她和她的女兒們,腆著臉求入壽康宮。

    太皇太后暗地冷笑。

    「那你去拜見了你的岳父沒有?」

    裴和面上表情一僵,頓了頓方說:「侄兒自然應當先來給姑母請安。」

    「然後再去見榮王?」太皇太后刺他一句。

    「侄兒便是上門,只怕他老人家也未必肯見。」裴和苦笑了一聲,表情帶著幾分淒惶幾分落寞。

    叫你裝!叫你裝!

    太皇太后放了茶盅,微微一笑說:「放心,你岳父又不是一個小肚雞腸之人。便是看在裴簡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真把你打死了。不過就是讓他揮幾棍子,讓老人家發洩發洩不滿而已。為人子女的,綵衣娛親都行,被敲兩棍又有何不可?」

    裴和的手指在袖子裡捏得生疼。

    因為玉城的事,榮王每回見面都要揍他,太皇太后也不給他好臉,他只能忍著,沒想到忍了二十年,忍到玉城的兒子都要成親了,他們居然還是不放過他。

    太皇太后看他的臉色,淡淡一笑:「你心裡在埋怨哀家?」

    「侄兒怎麼敢?」

    「其實哀家也時常在埋怨自己。」太皇太后歎了一口氣說,「經驗主義害死人啊。你祖父和你父親都是個意志堅定又天生癡情的漢子,我就當你也是,誰知道他們倆的基因你都沒遺傳到,意志堅定就不說了,癡情?哈。」

    裴和面色鐵青,為什麼他私人的事,這個也要置喙那個也要指手劃腳?他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自己的親事難道還不能自己做主?

    「侄兒只求無愧於心。」他揚起頭,無愧於心四個字說得錚然有聲。

    「有沒有愧你自己知道。」太皇太后懶得跟他掰扯,裴和這個人剛愎得很,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對烏爾瑪,他是癡情了,但對玉城郡主,他可算是薄情薄倖。

    「當年玉城郡主是你百般求去的,那麼快就變了心誰也沒能想到。」太皇太后冷冷地看著他,「你岳父一直說是你害死了她,我思來想去,若真是你幹的,便不會這麼心急下手讓人生疑。這些年裡,想來你自己也清楚這事是怎麼回事,只是你一意要護著瞞著,旁人也沒有辦法。」

    「姑母!」裴和站了起來,太皇太后這話如刀鋒箭尖抵在他的心口窩,讓他冷汗流了一後背。

    「沒有證據。」太皇太后說,「你是抵死不會認的。不過哀家不妨直言,這麼多年,榮王一直沒有放棄過查找真相。你最好能捂嚴實了,否則到時候別說你護著的人,便是你自己也難保自身。」

    「姑母!」裴和身體微顫了顫,「我問心無愧!」

    「我管你有沒有

    愧!」太皇太后一瞪眼,「玉城的事放下不談,光是她這麼些年一心算計著裴簡我就斷不能饒過她。」

    裴和捏緊了拳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那是你親兒子,身上流著你的血。若不是榮王派人暗中護著,那小子又命大福大,這會不知死了幾回,只剩白骨了。」太皇太后罵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比禽獸還不如。」

    「姑母,這是誣篾!到底是何人在您面前說的,讓他出來與我對質!」裴和氣得面色血紅。

    「呵呵。」太皇太后身子放鬆靠在了椅背墊著的軟墊上,「若有實證,哀家早就處置她了,還容得你帶著她在宮外求見?裴和,哀家今兒放了話給你,這輩子,你的那個烏爾瑪都只能當個上不得檯面的妾。你回去告訴她,讓她別再動小心思使小手段,就算裴簡哪天不在了,她生的兒子也絕對佔不了裴簡的位置。我一直是個講道理的人,若不是因為太講道理,有多少個烏爾瑪都早被我一指頭捏死了。」

    「你可得小心仔細地護好了你的長子。若他有三長兩短,鎮南侯的爵位也就到頭了。」

    「哀家乏了,送鎮南侯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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