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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0章 有求 文 / 一樹櫻桃

    第110章有求

    李放是第二天才聽到消息。

    那時候他正跟著裴簡檢選滇南送進京城的年禮。

    來送信的,是伍衛帶去韓府的那十個精英護衛中的一員,名叫段玉中。一早宮裡便來傳旨,陳氏怕小魚懵懵懂懂地進宮壞了事,便將昨兒韓綸回來時說的話一五一十對唐小魚說了,一旁聽著信兒的碧桃忙將這事告訴伍衛,讓伍衛去給李放公子遞信想法子。

    伍衛:「……」他明明是裴世子的人,為什麼要去給李放傳話?

    而且唐小魚要被指去東宮這種事,不是應該世子爺火急火燎地想法子解決嗎?干李放鳥事?

    所以伍大頭領自動自覺地將碧桃姑娘的話略改了改,將通知對像直接從李放改成了自家的世子爺。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給改了,其實結果也沒有什麼不同。

    因為李放人就在裴簡的身邊,而一聽護衛傳話是與唐小魚相差的事,他就賴在裴簡的身邊不肯動彈……直到聽到段玉中說皇帝要將唐小魚指給太子李汶當奉儀!

    「怎麼可以!」李放再也把持不了濁世佳公子的儀態,一個騰身跳起,抓著段玉中就搖:「不會是你亂說的吧。就唐小魚那出身,怎麼可能做太子奉儀?皇上怎麼會想到她的?」

    段玉中被他搖得頭暈,只能向自家的主人求救。

    裴簡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話:「那不是很好嗎?現在是太子奉儀,將來便是一宮之主,貴妃娘娘。」

    「好個屁!」李放鬆開了可憐的段護衛,跳著腳吼,「當貴妃哪有當榮王妃好!而且李汶年紀那麼大了,小魚怎麼可能喜歡他!不行,我要去找爺爺,讓他進宮去阻止這件事。」

    說完也不等裴簡的表示,急吼吼衝出鎮南侯府,跳上馬就往榮王府沖。

    段玉中見混世魔王可算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想到頭兒的吩咐,忙又湊到世子的身邊說:「爺,要怎麼辦?您說一句話。咱們不是有假死藥嗎?不然就讓唐姑娘裝死,然後咱們悄悄兒將人給運回滇南去?皇上一定查覺不了。」

    裴簡詫異地看他:「為什麼要把唐小魚弄到滇南?」

    段玉中摸了摸後腦勺:「這不是,您不是想讓她當您的世子妃?」

    裴簡更詫異了:「我什麼時候說過?」

    段玉中望天,您不用說啊,咱們這些護衛全都知道。

    「世子您不用擔心啊,到時候給她假造個身份,人不知鬼不覺的,反正侯爺對您的親事也做不了主……」

    裴簡蹙起劍眉:「我的婚事,父親是做不了主。做得了主的人只有當今皇上。」

    段玉中張了張嘴,一臉愁苦:「那,難道眼睜睜看著唐姑娘進宮給太子爺當小老婆?」

    裴簡雙眉一挑:「你們都閉嘴。」

    誰知道那丫頭的想法。若她願意……

    裴簡胸口一窒,轉過身向內室走。

    「哎哎,世子爺,伍頭兒那裡還在等您的消息。要怎麼做請您示下。」

    「什麼都不用做。」裴簡悶聲道,「你回去吧。」

    真不用做?段玉中眉頭能夾死個蒼蠅,這樣回去,別說頭兒,只怕碧桃嫂子也不能放過他啊。

    而且,總覺得世子爺情緒有點不大對。

    他這是傷心呢?還是沮喪呢?還是失望呢?

    他站在那兒還沒動呢,突然見著裴簡從裡屋衝了出來,在堆在地上的滇南年禮中隨手拿了兩個匣子,對屋子外頭叫了一聲:「備馬,爺要進宮給太皇太后送禮!」

    進宮的路上,唐小魚的腦子是僵的,人是傻的,手腳也是木的。

    她覺得自己背運到了極致,好端端在家裡坐著,這禍事居然也能從天而降。

    皇帝這是發了哪門子神經,放著滿京城哪家名門千金不能選啊,非要挑中了她?

    她生平只會種田做飯啊,宅斗的技能點都沒點過,這上來就演宮鬥,她一定是那種一出場就被秒的炮灰中的炮灰。

    想起前途,唐小魚只覺得黯淡無光。她彷彿看到頭頂上懸著一個碩大的「死」字,隨時隨地都能掉下來將她給砸死。

    也不知道能不能死回去?

    坐在轎子裡左右也沒事,唐小魚苦中做樂地想著,說不定死了就回到原來的世界去了。

    哦?

    可惜了她剛得到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兩個上好的農莊啊。

    唐小魚把帕子角快咬出個洞來,轎子終於落下,她再次來到壽康宮的門口。

    這回是洪嬤嬤親自來接人的。

    唐小魚惴惴不安地跟著她一直走到內院,小臉繃得死緊。洪嬤嬤悄眼看著,心裡唸了一聲佛。

    總覺得這回太皇太后跟皇上打的賭要輸呢。這丫頭也夠倒霉的,怎麼著就被皇上和太皇太后拿過來較勁了。應了吧,得罪太皇太后,不應吧,又要得罪皇上,總之左右不會討好。

    她輕輕搖了搖頭。

    每回唐小魚見到太皇太后的時,她不是坐著,就是躺著。這一回,她卻見到了太皇太后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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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銀髮高挽,老太太穿著一身束袖窄腰身的勁裝,手挽一張長弓,英姿颯颯,正在練箭。

    明明已經八十多歲的人了,居然能拉滿了弓,箭箭不走空。

    唐小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太皇太后這也太厲害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武力值如此之高的的女人。不免又想,成宗皇帝那樣寵愛她,保不準是被她武力威脅出來的……

    太皇太后射了幾箭之後放下長弓,鬆了鬆手臂,坐下來擦汗,指著身邊的位子說:「坐吧。」

    唐小魚行了一禮,坐了下來。

    「你們都下去。」太皇太后揮手讓宮人們都退到遠處,方轉頭對唐小魚微微一笑道:「你要不要來試試?」

    「不行,我不會。」唐小魚連忙搖手,看了看立在一旁用桐油浸得發亮的長弓。看得出這把弓很有些年頭了,弓身油亮,帶著洇紅的油斑,弓柄和兩頭都以黑犀牛角加固裝飾。

    「我老了,原來能拉開一石弓,現在只能拉六斗的。」

    六斗也有六七十斤了好嗎?聽起來也嚇死人了好嗎?

    您都多大歲數了啊!唐小魚真想為太皇太后的彪悍跪一跪。

    「你知道嗎?當年我還拿箭對著成宗皇帝,要射死他呢。」太皇太后比了個射箭瞄準的姿勢,像個少女一樣笑了起來。因為想到了多年前的回憶,她臉上閃動著與她的年紀全然不符的光采,看著像是年輕了好幾十歲。「我那時候是真的想射死他。不過最後還是下不了手。」

    「雖然很多年過去了,我快連他的樣貌都記不清了,但我還能記得當時他看我拿箭對著他的時候那種震驚的表情。」太皇太后沉默了一會才說,「你不知道,宮裡的生活並不像外頭人想像的那樣輕鬆容易。我來到這裡的時候,這個身體的主人剛當上皇后不到三個月。三個月就死了,還死得特別窩囊。我常想著,若當初過來的人不是我,而是別的什麼姑娘,只怕挺不到現在這時候,骨頭都要化成灰了吧。」她瞇著眼睛,看著唐小魚,「因為我夠狠心,夠冷靜,夠絕情。宮裡宮外想我死的人太多了,只要稍有疏忽,稍有鬆懈,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成宗李睿,也只有我能降得住。所以我們能共同經歷生死,一生相守,兩不相負,一起走到人生的盡頭。」

    「唐小魚,皇帝想讓你嫁給太子,做他的太子奉儀。現在這兒除了你我沒有旁人,你跟我說實話,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唐小魚快哭出來了:「如果我說不願意,皇上能收回成命不?」

    太皇太后眼中的寒霜化開,點了點頭:「能。」

    「那他會不會生我的氣,或是因為這件事把不滿撒到我韓爺爺身上去?」

    太皇太后笑了起來:「這我可沒辦法保證。我能應你的,只是讓皇上收回成命,不再動讓你進宮的心思。」

    唐小魚垮了一張臉說:「早知道我就不進京來了,也不會為了我的事拖累了爺爺一家。」

    「傻丫頭。」太皇太后摸了摸她的發心。

    「我把以前的事告訴你,只是讓你考慮清楚。人啊,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如果你想要的是富貴榮華,當太子奉儀自然是條捷徑,只要你不會後悔,不會介意與別的女人共享丈夫……」

    「我介意啊!」沒等太皇太后把話說完,唐小魚就打斷了她,「我可介意了。我有潔癖,別說跟別人共享男人,就算那男人以前有過女人我想想都受不了。不過這世界跟咱們原來的那裡不一樣,女人的地位低……算了,其實我現在有錢有地又有房有娘,我要男人幹什麼呢?您說是吧。一個人過日子也挺好的,沒人來煩你。晚上睡覺也不會有人磨牙打呼嚕跟你搶被子。一個人真的挺好的。」

    太皇太后笑了起來:「我說你以前沒談過戀愛?結過婚沒有啊?」

    「我來的時候研究生還沒畢業呢。」小魚放鬆了後背,「戀愛是談過,不過談了一個渣男,我覺得我現在想獨身跟我以前遇人不淑也有那麼一點關係。不過算了,這都好早以前的事了。我現在這身體還沒到十五歲,往後日子還長著呢。遇到合心意的,能在一起過日子就在一起,沒有遇到,那就單著。」

    她絮絮叨叨跟老人家說了很久。

    聲音彷彿帶著某種魔力,在她將那些窩在心裡好幾年的事說出來之後,心頭的沉重感及與這個世界最後的一點隔膜似乎也隨風消散了。

    「跟您說說話,我覺得心裡好過多了。」

    「我沒您的本事,我只會種地,只想種地,我是學不來那些古古怪怪的爭鬥,為了個男人拈酸吃醋使盡心機的事太可怕也太沒勁了。」

    「天吶,您能想像嗎?女人要為男人生兒育女,懷孕的時候還要為了男人有發洩的渠道而幫男人找女人陪睡。聽人說起這些時,我的三觀都碎了!」

    「我就覺得我韓爺爺還有大舅舅人特別好。他們就沒有納妾,跟自己的妻子相親相愛,相濡以沫的,特別讓人羨慕敬重。對了,您能不能想想辦法,讓皇上不會遷怒到爺爺和舅舅身上去?他們都是好人。」

    聽唐小魚拉拉雜雜的說話,太皇太后的心情也跟著一起飛揚。

    她就知道自己從沒看走眼過,這孩子的心思,實在是太好猜了。

    「我們家小簡兒你看好不好?」

    正說得高興呢,太皇太后這樣天外飛仙地來了一句,小魚一時有些發懵。

    小簡兒

    兒?小撿兒?小劍兒?

    「裴簡。」

    啊!裴簡!

    唐小魚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洪嬤嬤遠遠對太皇太后打了個手勢,然後疾步走過來,對她說:「娘娘,鎮南侯世子來了,說是滇南的鎮南侯府使人送了年禮過來,他挑了幾件來要孝敬您呢。」

    太皇太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唐小魚一眼,笑著說:「說曹操,曹操到,這可不是緣份來了?出了這一身汗,哀家要先去洗洗換身衣裳,小魚你幫我招待一下,我一會兒就來。」說著,也不等唐小魚拒絕,對她眨了一隻眼睛,轉身走了。

    等,等等!

    您說招待,我要怎麼招待啊?

    這莫名其妙的心慌是怎麼回事?這突如其來的心虛又是怎麼回事?這滿臉發燒可以直接煎雞蛋的溫度又是怎麼回事?

    一定是太皇太后問得太突然,她一時有點應激反應過度……

    太皇太后看著她:「呵呵……」

    意味深長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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