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面其中一處被巨石砸了下,露出一個大洞來,陸離正好躍進這洞口,暫時停歇了一下,卻不想冰芸也找了這個地方落腳,從外面掠了進來。
他們二人遠遠地對視,但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好像心中有千言萬語,頓時也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方才飛進來的時候,冰芸右手的手臂被巨石碰了一下,擦傷了皮膚,有鮮血滲透而出,由於身子劇痛,不由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陸離震了一下,連忙走了過去,靠近她的身子,忍不住問道:「你,你沒事吧?」
冰芸冷哼一聲,道:「你才沒事,不如你撞一下看看?」
陸離呆了一下,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只得轉口道:「這裡太危險,不如我們就進去看看吧,等那怪物安靜下來,我們再想辦法逃出去。」
冰芸又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就這樣,兩人緩緩地從這洞口走了進去。
外面怪獸的咆哮聲連連不斷,冰芸卻無心管它,反而對陸離問道:「你跟那妖狐有仇嗎?為什麼非得抓它不可?」
陸離一想到那妖狐就氣憤,要不是那妖狐,自己就不會困在這絕壁之中,當下沒好氣回道:「它是妖,我身為正道弟子,職責本就是降妖伏魔。」
冰芸卻突然怒了起來:「可笑,它是妖又怎樣?與你無冤無仇,你卻要強加害它,我看你連妖都不如!」
陸離看了她一眼,道:「那你跟它又有何關係,為什麼硬要幫助妖狐,不讓我和傅大哥抓這只狐妖?」
冰芸怒氣退去了幾分,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一個古老鏡子,正是陸離當初在黑靈神像面前看到冰芸拿到的那面古鏡,只聽冰芸道:「我自然就是為了這個靈緣鏡了。」
「這靈緣鏡又是怎麼了?」陸離不解地道。
「你懂什麼,我告訴你,這靈緣鏡其實在千百年前是它們狐仙一族的寶物,但不知道怎麼的到了幽冥聖王的手裡,我剛好又在飛狐山遇見了那只妖狐,它說它能夠開啟這靈緣鏡的玄秘神通,但就是有一個條件,要我幫助她救她相公,才肯答應我的要求。」冰芸瞪了他一眼,道。
陸離冷哼聲道:「狐妖的話你也能相信嗎?妖狐最是狡猾,你就不怕它說了謊話來騙你嗎?」
「它是妖狐又怎樣?據我所知,不知道比你們這些正道人士強過幾百倍,至少它如此癡情,對它相公真情實意,為了救它相公,她守護在這狐仙洞三百年了,就憑這一點,我就願意相信它。」冰芸深情地回道。
陸離聽見冰芸所說的話,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之前在狐仙洞裡遇到的畫面,他明明看見,那妖狐流下了幾滴眼淚。
至少眼淚是騙不了人的,不是嗎?
陸離正在尋思之際,突然在裡面的洞壁裡,傳出了一道尖銳的呼嘯聲,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就是那妖狐發出的聲音。
他們二人彼此看了一眼,心裡都已明白,只是冰芸身手敏捷,先一個人縱身躍了進去。
陸離也忍不住跟了進去。
不到半會的時間,冰芸和陸離便來到了一處怪異的洞壁內,這裡有倒掛的鐘乳石,各種奇形怪狀都有,而且在最裡面的地方,還有一個散發著寒氣的冰台。
此時那妖狐和男子就坐在冰台之上,只不過男子雙目緊閉,妖狐卻耗盡體內的真元之氣替男子施法,而那攝魂印跟之前在狐仙洞裡一般,盤旋在他們二人頭上,從裡面鑽出一些詭異的紫色黑氣。
陸離正要祭起斬妖劍朝那妖狐打去,但身邊的冰芸卻拉住了他的衣袖,怒道:「你做什麼?」
陸離恨恨道:「那妖狐在吸男子精血,你沒看到嗎?」
冰芸呸了一聲,道:「你住手,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我也早就前去阻止它了,難道你就沒看出來嗎?它是在拼盡全力救它相公,連自己命都快活不成了!」
此番話一出,陸離頓時就怔住,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為什麼連這魔教妖女也這麼說,這妖狐真是在救她相公?
陸離愣在一旁,但冰芸卻急忙走了上去,手中白色蓮花祭起,緩緩地飛到妖狐的上空,從蓮花裡散發出一絲絲白色能量,看樣子是在幫著妖狐一起施法。
在他們三人的頭頂上,正是攝魂印緩緩運轉,一股藍色能量把妖狐和那男子籠罩在其內。
妖狐的臉色變得緩和了一些,只是她面上多了些毛髮,看樣子為了救她相公,千年的修行也要跟著毀於一旦,不消片刻,就要露出她九尾妖狐的真身。
「噗!」
但就在緊要關頭,妖狐不知道為什麼,受到一股反噬的力量,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來,傾灑一地,而與此同時,冰芸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嘴角有著淡淡的血絲。
陸離心裡想不明白,為什麼冰芸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幫助妖狐施法救她相公,難道就為了一個字嗎?
情。
這世間究竟是怎樣的一片光景,連妖狐也是有情的,縱然是捨棄千年的修行,也要勢必救她相公?
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相濡以沫,也比不過這三百年。
她苦苦地等著那名深愛的男子,只為了在他醒來的那一刻,睜開的第一眼。
看到的是自己……
人和妖,難道真的不可相戀嗎?放棄了,是不是要注定孤苦一生?
在妖狐面前的男子,也無力倒了下去,她縱然是耗盡千年修行,也是救不了相公。
冰芸也停止了施法,空中的白色蓮花立即消散,她看著妖狐,心慌道:「你怎麼了?」
妖狐滿臉儘是蒼白之色,緩緩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我之前帶著他躍入這萬丈深淵,寒氣逼入他五臟六腑,我身為妻子,卻是救不了相公。」
冰芸看著狐妖哀傷的神色,也是深感同情,道:「難道就沒別的辦法嗎?就連萬靈續命膏也是救不了他?」
狐妖傷心欲絕地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冰芸,感激道:「冰芸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謝謝你,只是我此刻就要魂飛魄散。」
冰芸雙眸裡傾灑著晶瑩的淚珠,她也跟著歎息一聲,過了半晌,狐妖忽然開口道:「冰芸姑娘,雖然我沒能救我相公,但你卻幫了我大忙,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請你把靈緣鏡拿出來吧。」
這洞壁裡面充斥著一股陰冷的氣息,連空氣也放佛凝固了一般,冰芸手中緩緩暗處靈緣鏡,交給了九尾妖狐。
妖狐點了一下頭,右手輕輕地在靈緣鏡上點了點,散發出五道色彩光芒,那靈緣鏡在她的手上轉動了幾下,突然亮起了一束白光,看來這靈緣鏡的玄秘神通已經被妖狐開啟了。
冰芸見了臉上有大喜之色,不過隨即又沉聲下來,因為那妖狐已經快要魂飛魄散,卻還有費盡最後一點法力,開啟靈緣鏡的玄秘神通。
妖狐把靈緣鏡遞回了冰芸的手中,緩緩道:「冰芸姑娘,我看得出來,其實你是一個癡情的女子,雖然你幫我尋找萬靈續命膏是我們的一場交易,但我知道,你是因為看在我狐仙也是一片癡情的份上,才願意幫助我救我相公,此番大恩大德,我是償還不了的了。」
冰芸心中一陣感動,幾近流出眼淚來:「你先不用說話了,我施法幫你療傷,等你傷好之後,一定還有其他辦法能救你相公的。」
妖狐突然微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我就快魂飛魄散了,此時此刻,我只是想多看相公一眼。」
冰芸沉默了下來,妖狐靜靜地看著懷中的那男子,玉手輕輕地在男子的臉頰上輕撫過,幽幽地道:「相公,三百年了,你心裡一定還會記得我的,雖然這三百年來,我將你三魂七魄全部封印在攝魂印裡,可惜到頭來,還是救不了你。」
「若有來世,三生三世,願做你妻子。」妖狐的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陸離和冰芸二人怔怔地看著她,靜默了良久,忽聽那妖狐開口道:「小兄弟,說來我也是要感謝你的,若不是你沒出手殺我,或許我就不能像此刻看著我相公。」
陸離身子震了一下,雖然妖狐的目光是柔柔地向他看去,但陸離卻感覺到這目光是如此冰冷可怕。
妖狐微笑著對他說道:「雖然你是一名正道弟子,但卻跟他們有些不一樣,我經歷千年風霜,卻是很少見到有幾個像你這樣的男子,或許你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吧。」
陸離又是震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裡,卻什麼話也沒說,冰芸向他看了一眼,眉頭皺了皺,感覺到莫名的奇怪。
這個時候,妖狐從身邊拿出攝魂印,對陸離道:「小兄弟,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我就贈給你了吧。」
說著,把手中的攝魂印扔給了陸離,陸離伸手接住攝魂印,看了一眼,覺得沒什麼稀奇,便又重新看向了妖狐。
置身在這洞壁內,陸離早已忘記了妖狐在狐仙洞裡說的一番話,他也不知道這東西其實乃是騰龍谷鎮山寶物攝魂因。
又過了許久,直到那美麗的妖狐現出全部真身,變幻出一隻九尾狐狸,陸離和冰芸二人不禁呆了一下,九尾妖狐口吐人言,道:「小兄弟,在我死之前,能請求你答應我最後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