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船上,好像並非只有船家自己一人,在燈火映襯的光芒下,還可以看見一名白衣飄飄的女子,而在白衣女子的身後,還跟著幾名男子,看他們身穿的灰色衣服,倒像是身邊跟隨的家丁。
那白衣女子緩緩從船上走到岸邊來,當看到陸離就站在前面,而且呆呆的樣子,隨即噗嗤一聲就大笑了出來。
估計是見到陸離如癡如醉,獨自在愣神的有趣模樣,那白衣女子一時看了覺得好笑,便是忍不住笑出聲。
但陸離卻是怔了一怔,而後立即反應過來,看著這名白衣女子,覺得大是不自在,畢竟在別人面前露出醜態。
「你,你笑什麼?」被這女子莫名一笑,陸離便沒好氣道。
那白衣女子清麗無雙,明眸流轉,似是在打量著陸離,也沒有回答陸離的問題,而是過了好一會,才張口道:「你覺得方纔這歌謠唱的好聽嗎?」
陸離愣了一下,但對這女子沒什麼好感,便直接道:「這歌謠好不好聽與你又有何干係?」
白衣女子聽了頓時皺了皺眉,好像心裡有些氣憤,不過也沒多大在意,瞄了陸離一眼,道:「罷了,試問你這樣一個俗人,又怎會知道歌謠究竟好聽與否?」
陸離第一次見到有女子竟說自己是俗人一個,便冷然道:「這歌謠好聽與否,那要看各人的心境,就算我是俗人,那有何妨?偏偏你不是俗人,難道是魔教妖人不成?」
白衣女子臉色一變,原本秀美的臉龐突然黯淡了下來,而在她身後的幾名男子,也是感覺到了什麼,就要走上前去對陸離動手。
不過那白衣女子對他們使了個眼色,幾名男子才不敢貿然行動,只是陸離站在白衣女子的前面,心裡竟有些不安起來。
白衣女子恢復了神情,淡淡一笑,道:「那敢問你這位俗人,此時心境又是什麼,這歌謠對你來說又是如何?」
陸離見那白衣女子說話變的客氣了些,才情願回道:「既然你說我是俗人,那正所謂是俗世之人,雖說隻身在這湖畔片刻,但卻心無牽絆,沒有煩惱,我自然覺得方纔這首歌謠好聽了,只是……」
陸離說到只是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一下。
「只是什麼?」白衣女子像是催促地道。
陸離沒有看到白衣女子急切想要知道的表情,而是在心中回味著剛才從湖畔裡傳來的梵唱聲,便道:「只是這歌謠聽上去有些淒涼之意,讓人心中想起了諸多憂傷之事,不然的話,這歌謠可堪稱完美無瑕了。」
聽到陸離這麼一說,白衣女子好像陶醉的樣子,過了半晌後,才緩緩道:「你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陸離覺得這白衣女子太過古怪,怎麼聽上去似是不肯相信自己,不過也懶得去想,隨意點頭道:「我說的當然是真心話。」
白衣女子隱隱有得意之色,只是一瞬間,又變了臉色,卻見她第二次噗嗤一聲噴笑了出來。
「你又在笑什麼?」
陸離大是疑惑,心說這女子可真是太過古怪,臉色怎麼陰晴不定。
白衣女子失聲笑道:「我,我還是生平第一次聽見一個大男人說什麼歌謠好聽呢,你……哈哈…」說著,又是忍不住大笑了幾聲。
不知怎麼的,陸離原本覺得倒也沒什麼奇怪,不過被這女子一說,卻是大感不自在起來,臉上一紅,強自道:「我說這歌謠好聽,那,那又怎麼了?」
只是沒有想到那白衣女子聽了陸離這話,便是笑的更加大聲,幾乎周圍的人都可以聽得到,便好奇地在陸離身上看了幾眼。
周圍看來異樣的目光,陸離想要發火不是,忍耐也不是,但看那白衣女子卻是笑的滿心歡喜,完全不顧別人的眼光,陸離只得氣的重重跺腳,便想著要轉身立刻這裡。
只是剛沒走幾步,便被那白衣女子叫住,大聲道:「你等下,你方才說這歌謠好聽,那你說說,究竟好聽在哪裡呢?」
陸離背對著那女子,不過這問題陸離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回答,便故意道:「好聽就是好聽,我偏偏就不告訴你。」
說著,正欲要速速離開,但又聽那白衣女子張口道:「怕是你不懂吧,又騙得過誰?」
陸離心中主意被她猜穿,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邁出腳步就要走。
但那女子又跟了上來,陸離沒走幾步,便被她攔下,道:「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陸離看了她一眼,見她雙眸流轉,臉龐更是動人心魄的樣子,不過立即反應過來,淡淡回道:「陸離。」
卻不想這白衣女子又是一聲噗嗤笑了出來,按耐不住心中的笑意,道:「陸離?好俗的名字。」
陸離又氣又恨,沒想到這女子不僅說自己是俗人一個,更是連自己名字也要這般嘲笑,心中難免感到氣憤。
只是那女子此刻笑個不停,有好幾次想要抬頭忍住不笑,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大笑出聲,這一下便當真是如百花齊放,滿臉的笑容綻放出來。
她的笑臉映襯在紅紅的燈火下,就好像透著幾許緋紅,看上去極是迷人,讓人驚心動魄一般。
陸離看著她,不知何時,竟是有些癡呆起來。
那白衣女子笑了好一陣,才忍耐住不笑,只是此刻發現陸離一直盯著她看,竟有些羞澀起來,不過也沒什麼動作,只是一隻手在陸離面前晃了晃,含羞問道:「怎麼?我很好看嗎?」
陸離身子頓時顫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不過臉上卻是大感窘迫,立刻逃避了女子的視線,好像一個孩子第一次做錯了壞事一般。
只是那白衣女子面上更增添些笑意,靠近了陸離一步,似是想讓陸離看的更清楚些,最後又問道:「你說,我好看嗎?」
陸離不覺間退後了一步,只是那雙明亮的目光,就放佛會逼迫人一般,陸離竟無處可逃,只得道:「我…呃,不是,你…」
但終究是說不出話來,他被女子雙目直直地看著,心中感覺萬分緊張,別說是一句話,就是兩個字,也是吐露不清楚來。
白衣女子暗笑不已,只是也不在意,面上有淡淡的一絲笑容,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就是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便也清楚了,不過你回答對了,從我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沒有人說我不漂亮,你們這些男人,其實都一個樣。」
陸離臉上有錯愕之意,對這白衣女子更是感到古怪了幾分,他也沒回答什麼,但這女子卻說就連自己心裡想的是什麼,便也清楚了,這話是從何而來?
月光如水,輕輕地灑在她的臉上,陸離此刻再看去,但覺得這女子好像又變了不一樣的美麗,依舊那麼動人心魄。
便是心中那一根深深的琴弦,也是被她觸動了。
陸離從恍惚中回應了過來,他在這岸上已經停留了許久的時間,琢磨著也是應該找曹書富一同回醉仙樓休息了。
一念及此,陸離也顧不及和那白衣女子道別,便要朝前走去。
「喂,你這是要到哪裡去?」白衣女子見陸離就要離開,匆忙叫道。
陸離回頭,看了她一眼,道:「我都告訴過你了,你怎麼還叫我喂。」白衣女子一時怔在那裡,好像忘了陸離名字一樣,陸離也無暇去想這些,便又道了一聲:「天太晚了,我自然是要回去休息。」
說罷,就匆匆忙忙地離開,只是轉眼的時間,陸離就消失在熱鬧的人群當中。
當白衣女子重新看向陸離的時候,早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冰芸。」
忽地,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白衣女子的面前,一身黑衣的服飾,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辨認出是一個中年女子。
「你來了。」
被叫做冰芸的白衣女子緩緩開口道。只是聽她的聲音,有些清冷。
黑衣女子卻沒多大在意,而是微微一笑,道:「冰芸,很久沒聽你唱這首歌謠了吧?」
那白衣女子,也就是冰芸,似乎怔了一下,不過片刻之後,卻是重新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是啊,每年的這個日子,我都會來這裡,這首歌謠……」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頓了下,她的眼眶中,好像有一滴淚水:「十年了。」
不知道為何,她又自顧自地笑了兩聲。
只是那笑聲,卻如同之前的那首歌謠一般,是那麼的悲傷淒涼。
黑衣女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悲傷之意,沉吟了一下後,終究開口道:「冰芸,你是不是又想起他……」
「別說了,不要跟我提起他,好嗎?」冰芸突然打斷了黑衣女子的話,她的語氣中充滿著請求。
「冰芸,他不是你想的那……」
黑衣女子想要再說些什麼,只不過話說到一半,卻再次讓冰芸打斷道:「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十年,整整十年了,我早就告訴自己,一切都忘了。」
黑衣女子看到冰芸如此傷心欲絕,便不再多說話,只不過暗暗地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憐憫之意。
不知不覺過了許久,黑衣女子先開口道:「這次我來洛陽城的路上,據探子回報,此次前往鬼谷山的除了凌雲寺,無極門,騰龍谷三大正道門派,還有一自居正道領袖的天玄宗,聽說天玄宗這次來了四名弟子,為首的乃是龍巖峰弟子蕭俊,其他的三位就不知道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