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的語氣顯得極為的平淡而又冰冷,陸離知道,從這一刻開始,紫鳶已經對自己徹底失望了,同時心裡會一直記恨著自己。
被這樣一口拒絕,陸離頓時感到滿臉的羞愧,可是他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如果不是自己把高亮打成現在這樣子,紫鳶也不會如此對待自己。
這個時候,凌天依舊在高亮的體內輸入大量的真氣,陸離看見在凌天的雙掌上,有一些純白的真氣逐漸滲入到高亮的體內。
「凌天,你已經耗用了體內一半的真氣,還是交給我,我給他輸入真氣。」陸離想了想,這個責任理應由自己承擔。
聽到陸離的話,凌天逐漸睜開了眼皮,只是雙掌還是牴觸在高亮的背上,繼續用真氣灌入高亮的體內,不過做到這一步,凌天也損耗了多半的真氣,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不用了,你內力已經損耗過度,不宜再輸真氣給他人,否則的話,你自己的生命也會有所危險。」凌天道。
「沒事,就讓我來,這是我欠他的,應該由我來承擔,就算要我耗盡生命,我也在所不惜!」陸離堅決地說道。
凌天還沒來得及回話,紫鳶就立刻站了起來,對陸離氣勢洶洶地道:「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你走,走得遠遠的,你走!」
見到紫鳶這麼恨自己,陸離也實在沒有辦法,也許這一切都是注定的,也許……真正該離開的是自己!
如果此時受傷的是自己,而不是高亮,紫鳶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高亮破口大罵,甚至趕高亮走?這是陸離在心裡一直思考的問題。
陸離多麼希望,這一戰輸的人會是自己,雖然他贏得了無數的榮耀,贏得了別人對自己的稱讚,可是他失去的要更多,這一切換來的只是痛苦和內心的折磨。
「哥……」
突然,陸蓉出現在了陸離的面前,剛才的一幕幕,陸蓉都清晰地看在了眼裡。
陸離沒有說話,而是一個人獨自離開,因為他知道,此刻紫鳶恨不得自己遠離這裡,紫鳶一定不想再看到自己,再見到自己的話,只會多了一份憎恨。
紫鳶沒有回頭看一眼,而是一直靜靜地看著高亮,看著凌天耗用自己的真氣給高亮輸入大量的真氣。
陸蓉也是一直保持著沉默,他不想在這會添亂,如果替哥哥說話,只會造成更多的傷害,她不能剛和紫鳶姐姐和好,就要再度破滅了關係,雖然在自己的心裡,一直為哥抱怨不平,甚至覺得紫鳶也有些可恨。
看到陸離離去的背影,陸蓉下意識地緊跟了上去,她心裡明白,剛才紫鳶姐姐那麼恨哥,哥此時一定感到無比的愧疚和自責。
陸蓉一直這樣想,任何人傷害哥都不是最要緊的,唯獨不能讓紫鳶姐姐傷害哥,因為這樣的傷害,才會對哥造成最大的痛苦。
「哥,你別這樣,這件事不怪你,再說結局是誰也無法預料的,紫鳶姐姐一定會原諒你的。」陸蓉跟陸離走在一起,安慰地道。
「蓉兒,很多事你不知道,如果可以,哥多麼希望被打下擂台的人是我自己,可是……可是我沒有想到……」陸離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這些都跟自己的玄虛真經有關。
「哥,蓉兒心裡都明白,只要過了這段時間,一切都會過去的,紫鳶姐姐就不會再生你的氣。」陸蓉道。
陸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就怕這些再也不可能了,事情已經沒有扭轉的餘地,或許,自己將會選擇進入天玄宗裡修煉,選擇離開雷州城,離開這裡的一切的一切。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陸離用低沉的語氣說道。
「哥,你別這樣好嗎?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蓉兒心裡也感到傷心難過。」陸蓉看到哥現在這般的自責,心裡一樣不會好受。
走著走著,陸離和陸蓉很快就走到了爹的身邊,這裡同時也都是些狂門鏢局的人,在他們看到陸離的時候,附近的人都是投來讚賞的目光,而陸頂天見到了陸離,也是一樣的感到慶幸。
這一戰,陸離置之死地而後生,完全出乎了大家的預料之外,給了大家相當的震撼力!
可是走在這些人羨慕的目光中,陸離卻沒有感到半點的快樂之意,相反的而是感到痛苦,自責,愧疚……
那一聲聲對自己的稱讚,在此刻好像都成了笑諷,陸離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迴旋著這個聲音:陸離!你根本就是貪慕虛榮的人!為了榮耀,竟然可以不顧紫鳶的感受!雖然你贏了,不過將會有更多的人對你嗤之以鼻!
這聲音,虛幻而又飄渺,不過卻深深地鑽進了陸離的心裡,有如侵入骨髓之痛。
「小離!真不錯!爹就知道你最有本事,這一戰打得太激烈了,爹為你感到驕傲!」陸頂天爽快地說道。
「唉……爹!」陸蓉歎了一口氣,給爹使了一個眼色。
看到蓉兒古怪的樣子,陸頂天才仔細地看向陸離,發現陸離好像一直在那愣神,似乎沒有聽見自己說的話,從回來到現在,都是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
「小離,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跟爹說,爹保證一定幫你。」陸頂天詢問道。
陸離下意識地反應了過來,抬起頭略帶著笑意,道:「爹,我沒事。」那一絲笑容,看上去有些勉為其難。
「看你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肯定是有事,不過你不是打贏了嗎,怎麼反倒自己變得不高興,跟爹說說是為什麼,爹一定想辦法幫你。」陸頂天一猜便是猜了出來,陸離都全部寫在了臉上。
陸離感到些許的無奈,沒有人能夠幫得了自己,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幫不到自己,因為這是心裡上的痛苦,只能自己一個人苦苦地承受著。
「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陸離說著,就一個人走開了,朝著湖畔走去,現在的他,心亂如麻,的確需要一個人清靜清靜。
「哥!」陸蓉叫了一聲,望著哥離去的背影。
陸頂天看著陸離獨自一人離去,心裡感到有些疑惑,小離今天有著太多的反常,不僅施展的功法很反常,就連行為也是這麼的反常。
「蓉兒,你哥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蓉錯愕了一下,道:「爹,這一時之間蓉兒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況且蓉兒瞭解的也不多,哥他只是暫時不開心罷了,很快就會恢復起來的。」
陸蓉不知道該怎麼跟爹說清楚,雖然心裡對這件事已經猜到了**分,但還是瞞著爹的比較好,不然自己說漏了嘴,哥又會怪自己。
「嗯,看來小離越來越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這樣也好,以後若是到外面經歷,要面臨很多的事,早晚都要學會自己處理。」陸頂天點了點頭道。
「爹,少武錄結束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裡,蓉兒現在都想念家了。」陸蓉突然道。
「今晚是回不去了,等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家。」陸頂天慈愛地笑道。
陸蓉滿意地應允了一聲,從出來到現在,已經足足有三天的時間了,這三天都沒有回家,現在想一想,也挺想念家裡的,雖然在這裡睡的好,吃的比家裡的好,不過還是感覺自己家更溫暖,所以這樣一來,倒有些惦念家裡了。
「蓉兒,回去之後,爹就帶你和小離去看望娘,這三天爹都沒有為你娘去打掃墳墓,不知道墓碑上的字跡有沒有變得模糊。」
「爹,你放心,等我們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娘,把哥獲得少武錄第一名的事也好好跟娘說說,娘聽了之後,一定會感到很欣慰。」
陸頂天滿意地笑了笑,這十多年來,自己和妻子苦苦等待的就是這麼一天,可是妻子不在了,不能親眼看著小離闖出名頭,有些小小的遺憾,不過這些年總算沒有白等,小離現在終於有了一番成就,為自己取回了尊嚴和臉面。
十多年前失去的一切,到現在為止,終於全部討回來!
微風輕撫過,有著陣陣的涼爽之意,只是這涼意,侵入心間,轉變成了一絲絲痛苦。
陸離一個人坐在湖畔的草坪上,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蓉兒不開心的時候會找到這裡,因為這裡是個安靜的地方,只有柔柔的風吹襲在自己的臉上。
一個人在這裡,可以自己哀傷,可以自己難過,可以自己痛苦……
有時候,看著別人的故事,流下的卻是自己的眼淚……
不知何時……
紫鳶站在了陸離面前,容顏宛若凝霜,森寒料峭。
天色暗沉,重雲若鉛。
青黑雲天下,紫鳶有些陰冷地看著陸離,兩個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為什麼。」沉默了片刻,紫鳶終於先開口問道。
陸離沒有回過頭去看紫鳶,只是輕聲地道:「紫鳶,我……對不起。」
「為什麼一定要施展出玄虛真經的能量?你明明知道,以高亮的實力根本就抵抗不了玄虛真經的能量!」紫鳶對陸離當頭就是一聲怒罵。
陸離早就猜到了這一切,自從和高亮比試結束後,陸離就知道自己遲早要面臨紫鳶的拷問,看來和紫鳶的隔閡已經逐漸陷得越深。
「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想到結局竟然會是這樣,紫鳶,你聽我說……」陸離慚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