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程若蘭身體不好,在這個時候連續咳嗽了三聲,陸頂天緊咬著牙,彷彿心裡壓抑著無法忍受的痛苦,但在動筷前,還是往妻子的飯碗裡夾了一些蔬菜。
陸離拚命地扒著自己的飯碗,原本今夜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有香噴噴的飯菜,但到了他的口中,一切都變得苦澀了起來,他全心隱忍悲傷,任由那苦澀的滋味一點一滴蔓延到內心深處,他真的很想哭,很想哭。
屋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的聲音,而此時,窗外的夜色也是漆黑了下來,相比剛才那個時候,雨滴逐漸變得細小了些,如果從窗外看向天空,卻始終望不到黑夜的邊緣。
朦朧細雨,遮住了你的視線,倘若你想去觸摸那片天際,會感悟到,人生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清晨,當那濃濃的雲霧瀰漫開來的時候,千崖山綺麗的風景更顯得尤為壯闊,在這座群山萬壑之中,就如同一條沉睡千年的巨龍,正在深情地俯瞰著蒼茫的大地。
而在這幽幽深山中,一位少年,衣衫襤褸,身後孤立地放著一個編簍,其內僅有少許的草藥,那是少年今天一大早上山,在路途中所採摘的幾株普通藥材。
少年平坐於崖面上,雙手似是捧著一本發黃的古書,看上去不厚,只是那古書,有些殘破不堪,連字跡也是模糊不清。
在那少年的背後,就是立於萬丈深淵的斷崖,深不見底,有雲霧縱橫其間,如若身陷其中,必定會粉身碎骨!
遠處,有一陣柔和的風吹過,少年凌亂的髮絲隨之飄揚了起來,那稚嫩的小臉顯得格外秀氣。
陸離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那本古書,而後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宇宙洪荒,混沌初開,術者始祖,開天闢地,孕萬物之道,育人倫以理……後術演天下,掌握生死輪迴,玩轉地心乾坤,遂可與天地之同壽。」
陸離念到這一頁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下,而後又往後翻了幾頁,繼續念道:
「術,……山河動,破蒼穹,一丈可遮天,三尺可逆天,千變可吞天!」
陸離念著念著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只覺得渾身都是一股勁道,可面對於這本古書上的字,他卻半點也不能心神領會,更何況要知道這些字所蘊含的道理。
就在他淡然無味地念完後,他懷中的那顆黑色珠子,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和昨日一樣,那種詭異的光芒,一閃而過,稍縱即逝!
這本黃卷古書,是他爺爺在世的時候送給他的,也就是在陸離六歲的那年,這本書就開始長伴自己左右,這一晃而過,就不知不覺過了六年……對於這本爺爺贈送的書,陸離是把它當成比自己的命都還重要,畢竟這是爺爺去世之前留給他唯一的一樣東西,在他的心中,爺爺是最疼愛他,關愛他的,可惜爺爺不能長命百歲,就那樣經歷生老病死,因此,這本古書,自然就成了陸離對爺爺至今懷念的東西。
每當想起爺爺的時候,陸離就會拿出這本書,而後將其一字一句地念出來。
「唉……」
陸離歎了一口氣,想起昨天和爹娘還有妹妹吃飯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暗自悲歎,為什麼,老天要這樣玩弄自己,那種隱忍在心裡的悲傷,根本沒有人會懂。
九道的氣勁巔峰,卻施展不出虛術虛之咒,所有的能量勁氣都被吸回自己的體內,這是老天在跟他開玩笑嗎。
陸離自嘲,現在,他就連自己也是有些痛恨自己,不過他也明白,自從他穿越到這個以術為世界的大陸後,就注定只能成為一名凡醫罷了。
天漸漸變得更亮了些,山峰之中,少了些霧靄,東方,有太陽緩緩升起,照亮了整個大地。
「估計這會小白還沒來得及赴約,我得先去山上採些草藥,今天好在落日前到雷州城上賣些藥材換錢。」
陸離尋思到今天一定要比以往采更多的草藥,於是就背起編簍走向山頭的另一邊,他決定,等自己采足了藥材,就趕回這裡和小白碰面。
伴隨著陸離一腳邁出,如風一樣,便消失在了山崖上,雖然說陸離身子骨偏向瘦弱,但或許是因為每天都來這裡採藥,要走好幾里的路,爬好幾座的山,於是鍛造了他堅韌和非凡的力氣,因此這沒到一會的功夫,就不見其蹤影,貌似這速度,有些小小的驚人。
陸離身形一閃一躍地來到了另一座小山坡上,這裡是一個空靈的山谷,四面環山,偶爾有鳥獸之聲不斷迴旋。
也許是昨夜下了一夜的淋淋細雨,因此山上的草藥受到雨露的灌溉,便逐漸茁壯成長了起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陸離就採到了半個編簍的草藥,陣陣藥香味撲鼻而來,讓人感到精神奮發,這其中有諸多是用來提神的草藥,還有可以強壯身體的藥材,再就是陸離細心摘取的用來醫治母親長年咳嗽的一些藥草。
「看來今天又要交好運了!有了這些草藥,我就能換更多的錢,為娘尋訪名醫。」
陸離看著自己背上的編簍,心想今天運氣真好,或許,今天會是他採到藥材最多的一天吧!雖然說自己修煉大不如別人,但是在這些草藥上卻比別人懂得多的多,如果陸離能夠成為一名凡醫,從而濟世活人,那他也算是完成自己的夢想,無憾此生。
「妹妹這個時候一定在刻苦修煉,可能身子會時常累了倦了,我當哥哥的,也要找些能夠滋養身體的草藥,回去熬了給妹妹服用,興許能幫她快速踏入開元境。」對於妹妹陸蓉,陸離一向也是呵護有加,這兄妹從小的時候起,感情就至深。
「還有就是……」
陸離沉吟著,心中浮現出當年那個自己所崇拜的人,在那個時候對他寄予多大的希望,可浮世滄桑,終究逃不過自己的命運。
他對著心中那道偉岸的身影,漠然道:「爹,我一定會專研醫術,替你消去體內多年的淤血……」
陸頂天因為那人一掌之力,體內所有經脈幾近斷裂,更有一股淤血長期積蓄在體內無法消散,以至於體內元氣受損,造成如今的局面,甚至有人會偷偷在其背後議論,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卻變得這般窩囊。
陸離想到這裡,手掌忍不住緊握了起來,要知道,原本他也是陸家整個家族的一份子,可自從那年,爹爹慘不忍睹地落敗後,爺爺去世,家族統統合力起來把他們從族內趕了出去,那時陸頂天已經沒有反抗之力,只好忍氣吞聲,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趕出家族。
他們找了一個破地方蓋茅屋,窮困潦倒,自此之後,陸頂天長年活在悔恨當中,一直是在洩氣墮落,程若蘭看見自己的丈夫終日不言語,也是因此日漸消瘦,憔悴不堪,後來得了嚴重的咳嗽病。
一直一來,陸離心中也是有諸多的怨恨,他恨那個家族,恨自己跟他們一樣姓陸,更恨那些一直瞧不起自己的人!他受盡嘲諷,侮辱,但每一次,他都告訴自己要學會堅強,自己的苦難,需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
「滴答!」
在陸離回想起往事的時候,突然,一滴偌大的雨點悄悄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冰涼透徹。
陸離摸了下自己的額頭,而後抬起頭往上看去,心想哪來的這麼大的露珠。
抬起頭向上凝望,陸離環視了下這四面的山壁,可就在眼睛掃視到背面的那一處崖壁的時候,他的眼睛頓時豁然一亮,如看到閃閃發光的黃金一般。
「火靈芝!是火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