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珂兒面帶怒色,揚手就給了辰凌一個耳光,以後者的身手,在未提防的前提下,也能通過本能反應躲閃,但是這一刻卻未挪動,受實了這一巴掌。
因為從辰凌剛才見到她的那一幕,就有些內疚,畢竟秦武王的死,與他有著直接的關係,血濃於水,畢竟是她的兄長,殺兄之仇,不可謂不深。
辰凌摟著程素兒,懷內小妻子能平安來到魏國,出現在他面前,依偎懷裡,這與贏珂兒的保護也有很大關係,任何一方面,使得辰凌都沒有理由躲閃。
贏珂兒瞪著辰凌,像極了一匹狂野的胭脂馬,不所羈絆,對著他質問連連:「我王兄是不是被你害死的?你下手為什麼這麼狠?他與你無冤無仇……」
辰凌正視著贏珂兒,只說了一句:「我有的選擇嗎?」
贏珂兒被他一句話弄愣住了爬,他是誰?魏國的先鋒將軍,當時秦與五國交戰,他帶兵偷襲入西秦邊陲之地,縱火燒櫟陽,然後伏擊秦王部隊,可是這些,他只是奉命行事,又有何選擇呢?
「我是一名軍人,魏國的將領,上戰場不是殺敵,就是被殺,兩國交兵,各為其主,古來如此,這是我們軍人的鐵血職責!」
辰凌說的鏗鏘有力,坦率直爽,他的確與秦武王無仇恨,甚至還有親戚,但是在那個節骨眼兒上,他若不成功,不但五國伐秦會失利,連他也會葬身在河西戰場。
程素兒這半年來與贏珂兒相依為伴,在山谷內一待就是幾個月,後來大雪初融,她們從山谷走出來,回到咸陽,得知了五國大軍戰勝秦軍的消息,而秦武王贏蕩也重傷未癒,昏迷煎熬一陣子,不久前,撒手人寰了。
贏珂兒得知真相,打擊不小,一邊是自己親哥哥,一邊是自己愛慕的男子,讓她陷入矛盾之中,一直困擾著自己,她想到多種見面時候,將會如何質問、報復。
可此時,一巴掌打過,聽到對方的言辭,再看到辰凌臉上觸目驚心的疤痕,讓這倔強堅強的贏珂兒,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既是報仇無望,想念自幼一起長大的哥哥,心生愧疚,又是對辰凌又氣惱仇恨,又心疼委屈,一時間,百味交雜,使得這個原本活撥開朗的少女,瞬間變成了幽艾怨女。
程素兒一邊心疼自己的男人,撫著臉頰,一邊對贏珂兒勸慰道:「公主,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切莫太過悲傷,征戰疆場,生死在所難免,況且秦國元氣未傷,相公他,身為魏國將領,都是奉公辦事,職責所在,實不能把罪責都擔在他身上……」
贏珂兒哭了好一陣,心情舒暢不少,抹了抹淚角,幽幽道:「姐姐已經到家了,我也該走了。」
「公主,這就要走嗎?不多待一會兒。」素兒問道。
贏珂兒秋目橫了辰凌一眼,輕輕一歎,搖頭苦笑,她留下,還有什麼意義嗎?辰凌已經是秦國的舉國之敵,她身為公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與他親暱接觸。
「我走了……」這句話像是跟素兒說,也像是在跟辰凌說,贏珂兒堅定邁步離開,儘管她也很想像素兒那樣,投入那個人的懷抱。
辰凌看著贏珂兒,一時也不知如何挽留,歎道:「珂兒,什麼時候想來,辰家大門會一直為你敞開著。」
贏珂兒聞言身子一顫,強忍著淚水和思念,不敢正眼與他接觸,不然她真怕自己沒有勇氣和毅力離開這間客廳了。
「我恨你!」贏珂兒冷淡說了一句,毅然訣別,盈步走出大廳,出了辰府大門。
直到贏珂兒上了馬車,離開了辰府,才撩開了車簾,忍不住望著辰家府邸的方位,失聲痛哭:「辰大哥,我恨你,但也想你,可是,秦國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贊同我們交往的,我們,不可能了……」
辰凌擁美來到睡寢的房間,問著素兒這半年來的處境。
程素兒一邊為了揉著臉頰,一邊講述了這段日子在秦國咸陽的生活點滴。
「新秦王果然是贏稷,協同幾位武重臣來到了大梁,七雄國君,來一次集體大會晤,真是歷史罕見啊,戰國一大盛事!」
辰凌感慨無限,這次真是戰國變革時期,衛、宋、魯、中山、越等小國的命運,就要改變了,算算時間,跟歷史上的趨勢也差不多,當七大大國逐一吞併了周圍小國,沒有了緩衝帶,變成七雄正面交鋒,也為強國統一天下掃清一道障礙。
「相公,你臉上的傷疤?」程素兒皺著眉頭,心疼地道。
辰凌搖頭笑道:「沒關係,能活著回到大梁城,就算撿了一條命。」
「可是破相了呢,影響相公的英偉丰姿。」
「我又不是女人,在乎這容貌作甚?」辰凌摟著素兒,笑著說道。
程素兒側著螓首,忽然道:「相公,我一定會找到法子,把這道疤痕去掉的,讓我好好看看傷口……」
「別!」辰凌聞言一驚,讓這小醫仙一看,還不馬上露出破綻來,我就是為了讓世人區分他與『燕王』的明顯不同,才弄上疤痕的,至少大會期間,當所有人在會盟場地看到『新燕王』,與他同一時間出現,有明顯的差別,不會讓人聯想什麼。
程素兒愕然道:「怎麼了,相公?」
辰凌道:「沒事,嘿嘿,半年不見了,好想你,先別討論這個刀疤了,過些日子會漸漸好的,素兒,還沒吃飯吧,我吩咐廚子備好酒菜,今晚團聚了,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程素兒微微點頭,膩在相公身上,不肯鬆開,自從相識以來,聚少離多,日夜擔驚受怕,這回總算團聚了,有了自己的家。
這時有侍衛在門外稟告:「公子,淳于先生來了。」
辰凌一聽是荊鵬的聲音,他說淳于先生,自然指的是淳於臻了,燕國使團終於也到大梁城外了。
「知道了。」辰凌起身,對著程素兒道:「素兒,有客來到,我去應酬一下,一會吩咐丫鬟過來伺候,你先洗個澡,解解乏,然後回房等我,共進晚膳。」
「好的,相公。」程素兒很乖地答應。
辰凌親了一下玉人額頭,微微一笑,轉身走出了房間,讓荊鵬把淳於臻領到後院書房,他又吩咐兩名丫鬟過來伺候,準備酒菜,安排好後,走向書房密室,要與淳於臻仔細交代一番,如何進行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