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鏡雖然之前有了一點點心理準備,但還是大吃一驚。究竟是誰那麼大膽子,敢當著他的面毒害自己的兒子而自己卻全然不知。想到這裡,霓鏡不由得脊背發涼。
「什麼時候的事?」霓鏡沉默良久,才開口問。
「大概十來年了吧。」南天沉吟道。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久病成痾,看霓濤那副樣子,大概也不少年臥床不起了,只不過這些日子更加嚴重而已。
「那,是什麼樣的蠱毒,可有破解之法?」霓鏡問。
「有倒是有,但是這個毒和普通的蠱毒不一樣,這個毒是在他少年時所下,他體內的蟲子幾乎將他身體裡的精氣全部吸乾,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完全變成一具乾屍。說實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你有再多的靈藥靈丹,也救不了他性命,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先將他體內的毒蟲取出,但是他體內的毒蟲並不是一隻,而是兩隻,且這兩隻只是子蟲,母蟲在下毒的人體內,若是找不到下毒之人,就算殺死他體內的蟲子也是白搭,更何況,沒有母蟲,他體內的兩隻子蟲根本找不到。而且,就算他身體裡的蟲子被殺死,母蟲也被殺死,也不代表他可以完全康復,他的身體消耗了大量的精氣,這些精氣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補回來的。」
「那,我兒的命怎麼辦,真的治不好了?」霓鏡說這話時一陣顫抖,擔心的模樣溢於言表。不過南天不為所動,就算疼愛自己的兒子又如何,殺了自己的親兄弟,造下無數殺孽,對他們這些修仙者來說,真的是大忌。
不過,看在這霓濤是他未來大舅哥的份上,南天還是打算幫一把,畢竟以後他們流雲宗和霓家還會有合作的機會,多一個朋友終究是好的。
「其實這也不一定,一切都看他的命數了。」南天說,「我會盡力幫他,如果醫治成功的話,他還有可能重新修煉自身的功法,若是失敗的話,恐怕……」接下來的話南天沒說出口,但是霓鏡已經聽懂。
南天看著他,等著他做最後的決定。
霓鏡想了想,雖然無比心痛,但是如果不救治的話,自己的兒子終究也會死去,聽南天的,可能還有生的機會。良久,他才咬著牙點頭道:「我同意,一切就交給你了。」
南天笑,等得就是你這句話。
「現在我們要先找到下毒之人,找不到這個人,一切都白搭。」
「可是,事情並沒有什麼眉目。」霓鏡有些不明所以,現在突然說找兇手,但是實在是無線所可循。
「你放心,這個問題好辦。他這個毒很致命,但是是慢性的,也有致命的弱點。若是想要毒發,母蟲必須和子蟲在一起,至少應該在附近。所以,不說兇手,就說找到母蟲,還是很輕而易舉的。」
南天的一席話讓霓鏡突然很安心,他看了南天一眼,「一切就擺脫你了。」
南天點頭,本來他就是來解決這件事的。
「若是需要人手的話,儘管和雲裳將,我會出全力幫助你的。」
「你放心,我盡力。」
霓鏡點點頭,無奈地歎口氣,「可是,究竟是誰給我兒下這麼個毒呢?」
「這還要問城主大人您自己了。」南天意味深長道。
霓鏡想了又想,眉頭緊皺,也沒想出個眉目。南天一直沒說話,自己造的孽,卻讓兒子來承擔,這都是命啊。
不過,霓濤這病確實不能拖,看他的氣色,據那幾個仙帝所說,已經撐不了多久了。等到他的精氣被蟲子吸盡,誰也幫不上忙。
南天想了想,回到霓濤的房間,手裡拿出一粒藥丸放進霓濤的口中。這藥丸是還魂丹,世間少有,但是天府裡這東西可是不少。況且這還魂丹入口即化,也不用用水喂,吸收很好。
霓雲裳知道南天給自家兄長喂的是少有的還魂丹後也不由得一驚,這麼重要的東西,以後很可能用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就這麼輕易送了人?
當然,這話霓雲裳也就自己心裡想想,她並沒打算問南天,畢竟他救治的是自己的親生哥哥。
然而,還魂丹似乎對霓濤不起作用,他吃了一粒,竟然沒有半點起色,臉色依舊蒼白的要命。
南天想了想,又餵了一顆給他。
如果之前的霓雲裳只是心驚,那現在顯然已經是瞠目結舌了。南天究竟哪裡來這麼多的還魂丹?難不成是外公給他的,可是,外公恐怕也沒有多少吧。
南天給霓濤餵了兩顆還魂丹後,他的臉色才稍稍恢復了些。其實這還魂丹不一定可以保住他的命,但是至少可以延長他的活著的週期。
南天隨後將屋內的人全部叫出來,問霓雲裳:「平時伺候你哥的那些人全部都叫過來,我要好好看一看。」
「叫他們幹什麼?」霓雲裳有些好奇。
南天沒說話,她也只能去執行這個任務。不一會兒,伺候霓濤的男人女人都過來了。
南天掃視一周,他嚴肅起來的時候還是頗有氣勢和威嚴的。
幾個人甚至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一會兒,南天手中出現了一隻白色的蟾蜍,這是在裂天狹裡捉的那只雪蟾,通體白色,南天只知他毒性猛烈,卻不知道原來它還十分喜愛這種蟲子。
蟾蜍從他手中蹦了下來,在跪倒的一群人中間蹦來蹦去,不一會兒,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身邊停了下來,對著她不住地吐舌頭。
南天見狀,連忙將蟾蜍收了回來,生怕這蟾蜍傷了那個女人,畢竟,那個女人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她背後的人還是需要揪出來的,不然霓家的問題一時半會兒肯定解決不了。
女人的身子顫抖的十分厲害,南天示意她抬起頭,那女人卻低著頭一動也不敢動,似乎在害怕著些什麼。
「這女人是誰?」南天問。
「這是一隻伺候我哥的貼身侍婢,從小就在霓家,叫婉兒。」霓雲裳解釋道。
南天恍然,原來是她啊,怪不得霓濤的病已經變得這麼嚴重,不過,這女子肯定是知道些什麼,不然肯定不會發抖地這麼厲害。
「抬起頭來。」南天眼裡道。
那女人卻沒聽到一般,死活都不抬頭。
「婉兒,我讓你抬起頭來。」南天又重複一遍。
那叫婉兒的女子依舊不抬頭,全身顫抖的厲害,一瞬間,旁邊的女子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南天看去,那婉兒竟然已經倒地。南天派人去探了探她的鼻息,顯然已經死亡。
寄主死了,那麼就代表著母蟲子也死了。南天派人將女人的屍體燒掉,徹底毀滅那隻母蟲。
此時的房間內,霓濤的身體也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南天知道,這是母蟲死後,子蟲感應不到母蟲的氣息所存在的反應。過不了多久,子蟲也會死亡。但是這個過程是十分痛苦的,如果不是之前餵了他兩顆還魂丹吊著他的性命,那霓濤恐怕在子蟲的折磨下也會爆體而亡的。
南天想了想,又給霓濤餵了一顆還魂丹,吊著一口氣。
然後,南天開了副藥方,將紙交給霓雲裳,讓她去找藥。這些藥都是比較珍貴的品種,南天的天府裡有,但是他卻是不可能拿出來的。一是不願意暴露,二是覺得不能輕易就讓霓家得一個大便宜。
霓雲裳拿著藥方去找藥,這些藥雖然珍貴,卻不是一定找不到的。為了他哥哥的性命,怎麼著都好。不過南天卻並不願意摻合霓家的家務事,他本來就是來做醫生的。醫生就該有醫生的模樣,多管閒事,一次就夠了。再說,歐陽家和他無緣無故,就算他插手,也沒什麼大事。但是霓家不一樣,他不能隨便出手相助。
不過提醒的話,還是可以的。
南天找到霓鏡,打算和他談一談。霓鏡聽說母蟲已死,心中對南天敬佩不已,也客氣了很多。
「不知南天侄兒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南天道,「自殺的那個婉兒的幕後主使,城主大人可知道是誰?」
「這件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但是到現在也沒有什麼眉目。」霓鏡一提這件事就有些心煩。現在對著霓家虎視眈眈的那些人,究竟哪一個才是下毒的幕後黑手呢。
「城主大人也別怪我不敬,說句實話,城主大人可曾對誰不起過?仔細想想吧,也許事情解決起來還是很容易的。」南天說完這句話就告辭離開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扭脖子,奶奶的,這兩天淨裝明人,搞得他自己很不適應啊。
但是,既然是未來的公公,這人又不像北宮信,自然不能隨意。
這個時候,南天看見霓雲裳扶著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過來。那婦人打扮得很普通,但南天還是一眼就看出這就是霓雲裳的母親,兩人長得很是相似。
霓雲裳很明顯是繼承了母親的美貌。
「南哥!」霓雲裳看到他,衝他揮了揮手。南天微笑著向她走去。
走到婦人面前,微微行禮,「伯母好。」
婦人滿意地看著他,這小伙子長得出眾,又彬彬有禮,實在是討人喜歡。而且醫術非凡,能夠救他兒子的性命,這更是讓霓母感動幾分。
「南先生真是長得一表人才啊。」霓母誇讚道。
南天謙虛,「其實沒什麼,是伯母謬讚了。」
霓雲裳看不過兩人的客套,連忙對著霓母耳語一陣,霓母連聲笑笑,笑得南天滿頭霧水。結果,最後被霓雲裳斜了一眼,罵了句笨蛋,然後跑開了。
南天各種無語地看著霓雲裳不見的身影。「這孩子從小調皮,以後還請你多擔待了。」霓母開口道。
南天回神,才笑笑:「夫妻之間自然如此,其實我也不是很完美,雲裳可以和我在一起,是我的福分。」
霓母很開心,又拉著南天的手說了幾句才放他離開。
南天滿臉黑線地往回走,奶奶的,現在他的本事越來越好了,虛以委蛇,哈哈,這是不是也能變成他的長處?南天惡劣地想到。
就在南天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一個人衝著他火急火燎地跑來,滿頭大汗,「南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怎麼了?」南天拉住他,示意他慢慢說。
男人喘了兩口氣,才道:「是我家少爺,我家少爺不好了……」
「怎麼個不好?」
「就是,就是突然吐血了。」那人似乎很激動,有些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