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很光棍的站了起來,攤開雙手,「你一定想我老老實實的跟你走吧?」
她先前每說一句,蘇赫都在心裡震驚一把,一步步,蘇赫莫名的對她產生了信服心理,聽到她此時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
葉傾點了點頭,「也不是不行。」
蘇赫的呼吸不知不覺又粗重了三分,這小娘子說什麼,自願跟他走?他乾脆的把那老老實實,翻譯成了自願二字。
蘇赫眉眼都笑開了,「那我們走!」
他這一步頗為冒險,搶奪大梁的太子妃,回到草原之上,固然會榮耀非常,卻也必然會惹惱大梁,若是被發現,一路之上,追兵定然不斷,早走一步,就安全一分。
葉傾立起食指,微笑道:「只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蘇赫立刻警醒:「什麼要求?」
葉傾一指旁邊的張鳴:「放過他。」
蘇赫的眉頭皺了起來,狐疑的在葉傾和張鳴之間來回打量,葉傾笑了:「你無需如此多疑,這位是我乳母的兒子,和我雖無兄妹之名,卻有兄妹之實,你也不想我恨你吧?」
蘇赫皺眉思索片刻,「好,不過得把他綁起來。」
葉傾點點頭,一旁的張鳴急了:「姑娘!」
葉傾瞥了他一眼,主動的催促道:「繩子呢?快點把他綁起來。」
蘇赫:「……」
張鳴:「……」
蘇赫很快找來一捆繩子,把張鳴綁了個嚴嚴實實,葉傾親手團起了帕子,塞住了張鳴的嘴巴,最後看著目眥欲裂的張鳴,認真的道:「記住,你若是脫困,就帶著我那乳母遠走高飛,切莫被人發現了!」
蘇赫大笑:「不如來我們草原吧!」
葉傾呵呵兩聲,沒有搭理他。
轉頭看向張鳴,張鳴一怔,葉傾對著蘇赫的時候笑容滿面,可此時面朝著他,卻是一臉冷然,森森的看著他,張鳴一個哆嗦,拚命的點了點頭。
葉傾掉轉身子,大大方方的走在了蘇赫前面,「我們走。」
蘇赫準備的果然周全,他們這一隊人卻是裝作了出城狩獵的模樣,一個個孤身上陣,除了身後的一匣子箭,竟是身無長物,葉傾夾在眾人中間,毫不起眼。
守門的官兵輕易的放了行,還和蘇赫熟悉的打著招呼:「王子殿下,又要出城狩獵?」
蘇赫哈哈大笑,飛騎而過,手中彈下一塊碎銀,射到了守城的軍士懷裡,週遭的幾個軍士立時湊了過來,一個個又羨又妒。
這些人騎的都是好馬,奔行了一日一夜後,卻也累的口吐白沫,這幫騎士不得不中途休息。
看的出來,這一行二十餘人,都是蘇赫身邊的精兵,一個個訓練有素,自動分成了幾個小隊,一隊人去尋乾柴,一隊人去尋找食物,還有一隊負責警戒搭建營地。
葉傾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褲子緊緊的沾在了腿上,原本順滑的絲綢此時也了粗糲的麻布一般,動上一下就疼的絲絲入骨。
她緩慢的彎下腰,在一塊大石上坐下,又小心的搬動一條腿,把兩條腿並到了一塊。
看著這幫蠻人忙來忙去,互相呼喝,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從語氣上可以輕易的判斷出,他們都很開心,很高興。
在大梁盤桓半年,如今終於可以回歸故土,心裡自然是十分歡喜的。
蘇赫提著一袋剛打好的河水,大步的向著葉傾走來,把手裡的水袋往她面前一遞:「喝點水先,等下就有東西吃了!」
葉傾笑了笑,聲音溫和的道:「我喝水,只喝至少深三十丈的井水,或者山上沒有被動物飲用過的泉水,還有就是新下的大雪,那雪要用專門的玉盤盛裝了,再倒進銀鍋裡慢慢煮化——」
看著蘇赫的臉一下拉黑,葉傾笑的更加溫柔,「若是實在不行,流動的河水也可以——」
蘇赫的臉色剛剛好轉些,葉傾繼續笑道:「但是要煮沸了,再放上一年之內,新采的州蒙頂茶來去腥味才行。」
似乎是突然想起一般,葉傾彈了彈袖子,笑道:「對了,這州蒙頂茶,茶樹長在蒙山頂上,只有一棵,每年發芽,統共不過二兩茶葉,全部進貢到皇宮裡,別說買了,一般的親貴大臣,都是喝不到的。」
蘇赫的臉是徹底的黑了,手裡拿著打開了蓋子的水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一雙眼睛,睜圓了瞪著葉傾。
葉傾輕歎口氣,接過了蘇赫手裡的水袋,卻只潤了潤唇,便放到了一旁,攤開雙手,從容的道:「你看,這才是真正的我,王公貴女,萬千寵愛,錦衣玉食的長大,一般人家,真是養都養不起的。」
蘇赫憤憤的瞪了她一眼,一把拿起水袋,咕嚕咕嚕的倒了下去,顧不得擦拭流了滿身的水跡,大聲道:「我,蘇赫,必為草原之王,你一個小小的女人,我有什麼養不起的!」
葉傾只笑了笑,沒有繼續刺激這位王子殿下。
草原上的飲食粗獷無比,這幫騎士很快帶著獵物回轉,只簡單的用削尖的樹枝把去了毛的野雞野兔穿起,裡外抹了層鹽,烤的半生不熟的時候,就有人伸手抓下來,大口的吃了起來。
蘇赫想是被葉傾那一通井水泉水雪水刺激,親手選了只肥瘦適宜的兔子來烘烤,隔上一會,就翻轉一下,這
幫人當中,倒屬他烤的最好,那隻兔子被烤的金黃焦酥,泛著油光,分外誘人。
蘇赫用刀子切下兩條兔腿,又尋了乾淨的闊葉子包起,捧到了葉傾面前,也不說話,只用眼睛固執的看著她。
葉傾輕歎一聲,這蠻子,倒是也不錯,若是沒有葉家的負擔,遠嫁草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離那死不要臉的是足夠遠了。
只是她有心刺激蘇赫,卻是只取了一隻兔腿,咬了一口就丟到了一旁,專注的看著面前的篝火,輕聲道:「我家中也做這種烤炙來吃,只是兔子身上必然要用蜂蜜塗滿,又刷上特製醬料,做出來的味道才足夠好。」
蘇赫一把抓起葉傾咬了一口的兔子腿,惡狠狠的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的道:「我蘇赫,不但是草原之王,還會征服你們大梁,到時候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蘇曼啞然失笑,她偏過頭,看著身邊這個蠻人王子,只覺得這廝此時看來,竟然也頗為可愛,她輕笑道:「想吃烤兔子,何必征服整個大梁,只要把我家的廚子抓過來,不就成了?」
蘇赫一愣,面前的少女偏著頭,篝火映照的她臉頰泛紅,帶著淺淺的笑意,如同冬日枝頭第一朵盛開的梅花,明明不是多美麗的女子,偏偏令人驚艷。
蘇赫又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兔肉,雄心勃勃的叫道:「好,下次就把你們家廚子抓過來,嗯,不光是你們家廚子,皇宮裡給皇帝老兒做飯的廚子,也統統抓過來!」
葉傾忍不住撫掌而笑:「好好,有志氣,此法甚妙,就這麼幹了!」
不遠處,蘇赫的幾個下屬鬼鬼祟祟的湊到了一起,看著篝火旁的那一對年輕男女,一個個眼中露出了曖昧的神色:
「頭真是傻了,你看那火堆都快滅了,他也不知道添柴。」
「這算什麼,你們沒看到王子連這女人吃剩下的食物都吃了!」
一幫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篝火挪開,蘇赫把自己的披風解下,往地上一鋪,一個簡單的鋪蓋就做成了,葉傾老老實實的躺了進去,她永遠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緊接著,一具火熱的年輕男子的身體就從後面貼了上來,葉傾閉著眼,輕聲道:「我們大梁是禮儀之邦,未婚男女,在成親之前,是不可以相互觸碰的。」
頓了下,她的聲音越發輕盈:「你說,我發上的金釵能有多利?會不會一下刺穿我的喉嚨?」
下一刻,那年輕男子的身體自發的向後挪了去,感受到熱源遠離,葉傾心中哀鳴一聲,只用雙手攬住了肩膀聊以取暖。
轉眼十天過去,只要再如此行進五日,就可以脫離大梁邊境,進入北部草原地區。
蘇赫等人也漸漸放鬆了警惕,一個個的眼神望著北方越發熱切。
眼見沒有追兵的半點痕跡,葉傾又日漸憔悴,蘇赫便令眾人放慢了行程,他的新娘,進入他的部落時,必然是要光鮮亮麗,讓眾人一覽大梁太子妃的風采的。
葉傾坐在篝火旁,接過蘇赫遞過來的乾糧,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這些天,每日裡除了打獵來的獵物,就是自帶的乾糧,一口青菜都沒有吃過,她真心快到極限了。
不過,瞥了一眼旁邊一臉擔心的蘇赫,她的目的,也快到了。
葉傾把手伸出去,在篝火上烤著,輕聲道:「蘇赫,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人,我們的生活,是不一樣的。」
這十日來,葉傾有空就潛移默化的給蘇赫展示自己的生活,那種奢華的,對於富貴的猜想永遠只限於喝一碗豆漿倒一碗豆漿的升斗小民無法理解的,真正的貴族生活。
這一次,終於成功的讓蘇赫閉上了嘴巴。
按照葉傾的描述,除非征服大梁,不然他永遠無法讓身邊的女子,過上和以前一樣養尊處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