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齋茶舍,本來清的地方,到處放著火槍、刀、皮靴等等。
老十盤腿坐在一旁,研究手中的火槍,這裡是九阿哥的鋪子,只是還沒有開張,他們有時會在這商量事情。
九阿哥喝下第七杯茶,道:「下藥的人一直沒有頭緒……」
老十這才看向九阿哥,道:「如果真的查不到的話,那就只能有一個結果了……」
這個結果直指八哥。
之前他和老十都沒有往八哥那琢磨,覺得完全沒有可能,只暗中查藥的來歷,若是別人下手的,總會查出蛛絲馬跡的,只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那其實結果很明顯了,只有主人家自己才能做的這樣天衣無縫的。
九阿哥並不願意相信,道:「或許是有人想給八哥下藥……」
老十道:「那咱們這麼查也應該查出來什麼了,結果什麼都沒有。」
九阿哥歎口氣,又生氣的拍了下桌子,道:「你說,我哪點對不起他?他需要銀子,話還沒說出口,我銀子就給他送去了!是,咱們和他是不如宮裡那時候好了,只是我除了你也沒有和別人親密啊……」
老十想了下,道:「或許八哥是想讓咱們……站隊。」後面那兩個字只有口型沒有字音:「畢竟九哥一直都沒有表態。不過,給九哥下藥就能讓你表態?搞不懂。」
九阿哥聳聳肩,道:「誰知道?或者是嫁禍他人,或者是拉攏我的某小妾,也或者是有其他目的,總之這一招一式說不得要有個四五年才能表現出來,咱們可不要趟這灘渾水……皇阿瑪心裡的清楚的呢,不然你說為何抬舉十三那小子?」
老十倒是好奇的道:「為什麼。」
九阿哥沒好氣的看著老十,壓低聲音道:「陪太子讀書吧,一邊讓太子練手一邊又限制太子,先是直郡王,再是八哥,現在是小十三。」
老十點點頭,道:「你說怎麼就不選咱們呢,選了十三。」
九阿哥繼續解釋:「年長的皇子皇上不喜歡用,要不還得捧出個直郡王,而且基本上兄弟倆的,皇上不會用,不然更不好壓制,因此五哥和我排除,四哥和十四排除,十五十六也不行,當然他們也太小,七哥腿不好使,皇上就是想捧他,也不好用,因此就用了八哥,十二倒是合適,但是有蘇麻喇姑在,皇上給她面子也不會拉十二下水的,就剩下十三了,和八哥一樣,生母分位都不高。」這些也都是他自己悟的,他雖說不想趟渾水,但是誰不希望被皇阿瑪看重?誰喜歡不務正業?偏偏皇阿瑪看不上他們。
老十摸著下巴點點頭,道:「那為啥不選我?」
九阿哥瞪了眼老十,道:「感謝溫僖貴妃吧。」皇上傻了才會扶持老十,生母溫僖貴妃鈕祜祿氏,外祖父遏必隆之,皇子中除太子外,出身最高貴,又不是真的想另立太子。
老十哦了下,又開始研究火槍。
九阿哥一把奪過火槍道:「你什麼意思?你不會是想摻和吧……」
老十道:「八哥倒是暗示過我,我只裝聽不懂,不過八哥說可以把我弄到兵部,讓我帶兵打仗,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考慮考慮……」
九阿哥氣急敗壞的又說了很多,無奈道:「十弟,哥哥在這和你說句心窩子話,若是你有那個心思,哥哥立馬支持,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萬死不辭,但是若是他……除非沒有太子,不然……」
老十拍著九阿哥的肩膀,道:「好兄弟,九哥放心,我不傻。」
九阿哥還要再勸,就見小狗子進來,面色蒼白,在九阿哥耳邊顫顫巍巍的說了幾句話。
九阿哥大驚,欄目道:「我先走一步,十弟想來這便過來,不必有顧慮。」
老十見九阿哥面色不好,忙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需要弟弟麼?怎麼了?」竟比他還急。
九阿哥搖頭道:「沒事,董鄂氏身體不舒服。」
老十這才放心,看著九阿哥匆匆忙忙離開,搖搖頭,又拿起火槍研究,他早就應該猜到,九阿哥失態肯定就是因為董鄂氏。
九阿哥府。
董鄂妙伊躺在床上掛著簾子,高竹已經把過脈,又悄聲讓鸚歌將九阿哥請回來,便開始寫方子。
董鄂妙伊讓打開簾子,想坐起來,只是這樣躺著舒服,便半靠著床頭,道:「高太醫,我這是怎麼了?」
高竹只坐在前面花廳的圓桌那,聽董鄂妙伊這樣問起來,又寫了幾筆,交給鷥啄,才站起來對董鄂妙伊笑道:「在下已經辭去太醫院院判一職了。」
董鄂妙伊驚訝的道:「為何?我姐姐知道麼?」
高竹笑道:「她知道的,並沒有阻攔,開了個藥鋪坐診,也算是自在。」
董鄂妙伊總覺得似乎有隱情,只是並不方便問,便道:「那我現在是怎麼回事?是有了?還是?」若是有了她又怎麼會來葵水?而且很多,肚子也很痛。
高竹這時臉色微微凝重,一時情急道:「格格別著急,並不是什麼大事。等九爺來了,在下再講。」
話說剛說完,九阿哥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來,道:「以後要稱福晉,高大夫……」
高竹頓了下,臉有些紅,忙道:「失言失言。」
九阿哥坐在床邊,看著董鄂妙伊臉色有些白,很是虛弱的樣子,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竹道:「福
晉身體確實是沒有什麼事,這次小日子來的猛,是因為之前有懷孕的跡象……「
那現在是流了。
董鄂妙伊滿臉驚愕……她之前有了?
話沒說完,九阿哥就狠狠的拍了下床,震得床都抖了,九阿哥怒道:「這還叫沒有什麼事?」
高竹連忙道:「九爺和福晉不要著急,聽草民說。」
董鄂妙伊握住九阿哥的手,道:「你說吧。」
九阿哥穩定下來,高竹才道:「之前只能說是有懷孕的跡象,但是並沒有形成胎兒,也就是說福晉體內已經有父精母血了,只是陰陽不和,自然脫落……福晉只當做是一次葵水就好。」
九阿哥這才鬆口氣,拍了拍董鄂妙伊的手,安慰道:「沒事,沒事,其實根本就沒有懷孕。」
董鄂妙伊有些愣,她明白又不大明白,腦子亂亂的,問道:「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脫落,那我肚子裡就會有孩子?」
高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體內的這個孩子還沒有形成就知道自己是不健康的,因此脫落了。事實上完全不能稱之為孩子的。」
董鄂妙伊突然想起那個嬤嬤說的,不用說成形就是連血都沒有呢,她的孩子已經化成血了。
九阿哥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高竹看了眼九阿哥道:「按照時間來說,這次應該是上個月九爺喝過最虎酒後行房產生的,這裡面畢竟有助情藥,這父精本身就並不健康,因此脫落也是很正常的,就算是胎兒形成了,也是體弱的,甚至會危害福晉的。」
九阿哥閉上眼,道:「都怪爺……」
董鄂妙伊慢慢回過神來,問道:「為何之前都沒有,偏偏就那次……還……」
高竹輕聲咳嗽一聲,不好意思的道:「一般來說,行房次數太多的話,是不易有胎兒的……而這一次,怕是因為那藥的緣故……」
董鄂妙伊臉噌的紅了。
九阿哥狠狠的瞪了眼高竹,問道:「你確定董鄂氏身體沒有事麼?」
高竹連忙鄭重的道:「草民敢以性命保證,經過這次,福晉休養幾日,身子甚至會比以前更好。草民已經將藥方開好了。」
九阿哥點點頭,揮揮手,高竹便躬身告退。
董鄂妙伊嬌弱的躺在九阿哥懷裡,道:「爺,我們的孩子……」
九阿哥道:「高竹不是說了麼?那根本不算是孩子。」
董鄂妙伊道:「只差一點……這是上天的懲罰麼?爺,之前我以為你和劉氏……我當時居然想若是劉氏有了孩子,一定要……結果,她根本就沒有孩子,是我的沒了……」
九阿哥拍著董鄂妙伊的後背,道:「都怪爺,是爺不好……和你沒有關係的。」
董鄂妙伊見九阿哥這樣自責,連忙道:「和爺有什麼關係呢?只能說是沒有緣分,罷了,高大夫也說了,就是生下來,怕也是體弱多病,也是受罪,何苦來一遭?」
九阿哥點點頭,又安撫董鄂妙伊,讓董鄂妙伊好好休息,待到董鄂妙伊睡著了才出去。
董鄂妙伊也才睜開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她心裡明白,高竹說的對,其實根本就沒有孩子,只是父精母血而已,可是還是忍不住心裡不舒服,她以為是有孕了的時候,心中那一瞬間的欣喜多麼令人幸福。
那時候她才明白原來成為母親是這樣的感覺,只是……
書房裡,九阿哥雙手摀住臉,說來說去,還是他的錯,若非他不小心,也就不會出現今天的事了。
那下藥之人,他是肯定要查出來的,到時候就別怪他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