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書房,此時正是默誦今日所講課業的時間。
九阿哥耐著性子聽五爺給他講書,用滿語。他性子本就跳脫,若不是今日有大事要辦早就不耐煩了。
五爺連忙抓住機會,努力講解,就算內容講不好,當練練滿語聽力也是好的。
三爺、四爺和五爺是康熙三十二年出宮開府的,平日無事時,便入宮在皇上面前表現兄友弟恭,三爺和四爺現在也各自霸著一兩個弟弟教書講學,後來七阿哥和八阿哥也都開府了,可是七阿哥腿腳不好,就是過來表現,皇上也不見得樂意看見他,八阿哥和九阿哥他們年紀相差無幾,過來是當兄長還是當弟弟?乾脆也不來,但是還是每幾日教上幾篇大字,以示沒有荒廢學業。
當時,五爺就有些猶豫了,他不來吧,自己也沒病沒災的,太過與眾不同不好,來吧,每日也是受九阿哥這個天魔星的摧殘,最後咬咬牙也就跟著三爺和四爺每天不辭勞苦的一大早來,熬到九阿哥他們下課再走。
九阿哥卻盯著書本兩眼放空,想著過會見到娘娘該怎麼說。昨天他得知那女子是董鄂家的格格,而且已經留了牌子,心裡就一直癢癢的,一大早就讓太監小狗子去翊坤宮傳話,他有要事要與娘娘相商!
如果娘娘知道他的想娶董鄂家的格格,應該很高興吧。無論從家世還是性情董鄂妙伊都算是上乘的,娘娘也一直為他的婚事發愁,這次,總算不用娘娘發愁了。
九阿哥的眼睛笑的彎彎的,面前的五爺一愣,他講的很好笑麼?
九阿哥聽五爺不唸經了,看了眼時辰,一副很嚴肅的表情站起來對三四五爺拱手道:「到點了,幾位哥哥,弟弟先走一步。」說完就匆匆離開上書房。
十阿哥向來也九阿哥好,忍不住問五爺道:「五哥知道九哥什麼事麼?」
五爺也一臉狐疑。
三爺拿著書拍了下手,對五爺、十阿哥笑道:「甭擔心他,這小子精著呢。」
五爺恢復木訥的表情,朝幾位拱拱手,就去慈寧宮請安,說不定那邊能有九阿哥的消息。
十阿哥也是這麼想的,跟著五阿哥一起走了。
四爺原本在面無表情仔細叮囑十四阿哥,被三爺這一打岔,十四阿哥趁著四爺走神,一溜煙跑了……
其他小幾個阿哥都是彬彬有禮踏踏實實的行禮離開了。
四爺咂咂嘴,看向三爺,三爺無奈一笑:「走吧。」
四爺板著臉跟著三爺出了上書房。
九阿哥一溜煙跑到翊坤宮附近,停下,一旁跟著快跑的小狗子連忙停下上前給九阿哥整理衣裝。
九阿哥嚴肅的點點頭,問道:「東西拿了麼?」
小狗子從懷裡掏出一個用青色綢緞裹著的長匣子,弓著腰呈給九阿哥,然後笑道:「阿哥放心,奴才一大早就從箱子裡拿出來,仔細擦過,屋子裡誰都沒發現,就是全兒套近乎,奴才都沒說。」全兒是十阿哥的太監。
九阿哥拿過長匣子,將綢緞扔給小狗子,打開看了眼,就見裡面是四支一寸多長的銀鎏金累絲嵌紅珠石護指,上面的鏤雕萬字紋由底部到指尖順勢而收,雖然比不得宮裡的華貴,但是相當的精緻,也就是南方那些工匠才能雕刻出來,他從別處得來後就一直收著,年前八哥和他要說是給未來八嫂他都沒捨得給,現在終於有用到的時候了。
九阿哥長出一口氣,蓋上盒子,踢了一腳小狗子,道:「別說些沒用的了,煩!」
小狗子忙躬身退到一旁。
九阿哥丹鳳眼一瞟,又問道:「過來,走那麼遠幹什麼?」
小狗子從小跟著這位爺,明白這位爺怕是氣不順想找人撒氣呢,誰讓這是他的爺呢?小狗子又腆著臉,笑著躬身過來。
九阿哥問道:「你今兒早過來請安見到娘娘了麼?娘娘心情怎麼樣?」
小狗子心裡忐忑,他哪裡能見到娘娘?若不是因為他是九阿哥的小太監,估計連翊坤宮都進不去,只得回答道:「奴才見到的是桃紅姑姑,說娘娘昨日睡得挺好,心情應該也不錯,不過奴才剛才聽說萬歲爺今兒要去翊坤宮喫茶。」
他們這些小太監是幹什麼的?就是替主子多長一雙眼睛,多長一對耳朵的,當然,這嘴巴可不能多長,這事還是因為娘娘怕九阿哥正好撞上萬歲爺,才提前派人和他說一聲的。
九阿哥一聽,又踢了小狗子一腳,道:「不早說,在這裡廢話,耽誤爺的時間。」皇上既然提前和翊坤宮打招呼了,那就是希望不要在翊坤宮見到「雜人」,說不得也是為了他的婚事,九阿哥心中雖急,但也穩穩當當的走去翊坤宮,頗有幾分五阿哥穩當的樣子。
小狗子忙拍了拍衣服上的鞋印,也一本正經的跟著九阿哥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