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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3章 :誰願顛沛流離? 文 / 老辰

    我不想再被這種情緒所折磨著,更不想在這憋悶的水泥殼子裡一個人繼續呆著,於是提了兩罐啤酒上了天台,或許那兒的開闊能使我好受點兒。

    這個夜裡有些微風,站在天台上還真有些冷,而我出門的時候又忘了換一件稍厚點兒的外套,以至於一口冰涼的啤酒灌下去,直接凍得我打了幾個冷顫。

    登高望遠,天台上的視野的確要比屋子裡開闊得多,我能毫不費力的就眺望見一大片這個城市的繁華夜景,它美得是那麼熱鬧,卻又是那麼冷清,我能猜到那一簇簇燈火下是如潮的人流,可他們此時的熱鬧與我是如此的毫無關係,我就像是一個被這個世界拋棄了的人。

    即使我已經竭力抑制,可蘇麥那邊的情況還是在擾亂著我的思緒,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產生這種可笑的情緒,如果遠在北京那場浪漫的求婚,女主角真是蘇麥的話,那麼身為朋友的我,應該衷心的祝福她才對,又為何如此失落和煩躁呢?

    難道我真對蘇麥這個北京姑娘產生了朋友之外的情愫?可我明明知道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啊,又怎麼會容忍自己冒出這麼荒唐的想法呢?

    我不想再去琢磨這個令我頭痛的問題,可思緒卻已經不再我的控制之中,不過好在我還能控制自己的行為,沒有再執著的撥打蘇麥的電話詢問,而是打給了許久沒有通過電話的覃波,同為當年的四賤客,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會有很多話聊,足以讓我暫時避開這個纏著人不放的爛問題。

    撥通電話,片刻後便是傳來了覃波那熟悉的聲音:「哎喲,咱陽哥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我乾澀的笑了笑:「專門打電話來祝你聖誕快樂啊……在幹嘛呢這會兒?」

    「還能幹嘛,在片場拍戲唄!」

    「聖誕夜還拍戲啊?你們劇組可真不人道!」

    「何止不人道,簡直慘絕人寰!今兒晚上還得大夜呢,指不定凌晨幾點才能收工!」覃波憤憤的吐槽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問我,「你呢?聖誕夜不出去瀟灑,怎麼還有閒情給我打電話?」

    「誰說聖誕夜就一定要出去瀟灑的?」我裝大瓣蒜,不想透露出自己無可奈何的孤單。

    「也對,這些爛節日的確沒有什麼可過的,比如今天,對於我而言就只是12月25號而已!」覃波很豁達的說,「其實今年春節我都不想回來的,只是我奶奶身體不好,必須得回來看看她……現在大家都在搞事業,節日什麼的,過不過都無所謂!」

    我很羨慕覃波的豁達,跟他開玩笑說:「原來你小子今年是為你奶奶才回來的啊,那你把我們這伙兒兄弟都擱哪兒了?」

    「擱心裡啊!」覃波一陣笑著解釋,「這事兒你可不帶上綱上線的,別挑話茬子,我看奶奶是親情,跟兄弟們聚聚是友情,兩者都不耽誤!」

    「你小子挺會自圓其說嘛!」

    「那是!」

    由於許久沒有通過電話,我和覃波仿似有說不完的話,可我們最終的通話時間連20分鐘都不到,因為他們劇組休息完畢又開始拍攝了,我們不得不終止我們的通話。

    不過這通電話大大的緩解了我心裡的煩悶,一來是因為它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和情緒所繫,二來,覃波的忙碌和豁達讓我的心裡頓時也敞亮了起來,對,今天是聖誕節,但也只是12月25號。

    ……

    蘇麥放了我鴿子,聖誕夜那晚她說第二天會給我回電話,可第二天整整一天,我都沒有接到她打來的電話,這讓我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看來,聖誕夜那晚的求婚,蘇麥的確是女主角!

    她是個幸福的女人,她的愛人肯定在北京那座繁華的都市,在聖誕夜那個美好的夜晚,在一眾路人的見證和祝福下,給予了她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對,還應該有象徵著永恆的求婚鑽戒,當時,她應該會喜極而泣吧,然後緩緩伸出自己的手,套上那枚代表著他們愛的承諾的鑽戒,然後又在圍觀群眾的起哄聲和祝福聲中,相攜著一步步走向幸福……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可劇本不應該就是這樣的嗎?

    聖誕節後的第一天,我便在這種失魂落魄的狀態中度過,以至於在施工過程中屢屢出現失誤,最後還得讓小章幫我返工,劉山自然看得出來我情緒不對,可他沒有問,因為兄弟多年,他知道,即使他問了我也不會說,這是最起碼的默契。

    我數次想要撥通蘇麥的電話,我要親口向她求證,聖誕夜那晚求婚儀式的女主角是不是她?她是否已經收穫了一份完美的婚姻?可我始終沒有這個勇氣撥通她的電話,因為如果事實真像我猜想的那樣,我對她的質問便是一種無理取鬧,更是一種打擾。

    這個晚上,我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因為我害怕我一個人憋在那個冰冷的水泥殼子裡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會在孤單中生出一股可笑的傷感,所以我選擇了留在工地宿舍跟劉山擠了一晚上。

    第二天,我們早上10點多就徹底完成了整個b區的施工,並緊接著開啟了最小的c區的施工,這意味著不久後,我們挖機班就即將告別這片工地,轉戰到新的工地,而老闆何炬還沒有對我們做出明確的指示,我們的下一站,還不知道是哪兒。

    下午,我正開著挖機幹活兒的時候,何炬來了工地,並將我叫了下來。

    「炬哥,有事兒?」我跟在何炬身後,往施工區域外走去。

    何炬給我發了支煙,邊走邊說:「向陽,不是我說你,好歹你現在也是個帶班的了,而且這邊工地也只剩下一點兒尾子活兒,你怎麼還親自跟著一起干呢?」

    「反正也沒啥其他事兒,閒著也是閒著,那還不如身先士卒嘛!」我笑著應付了一句,心裡卻明白何炬這番話的意思,於是很直接的問他,「炬哥,又要調挖機走?」

    何炬點了點頭:「雙流那邊的工期有點趕,挖機不夠用,所以我想從你這邊再調一台挖機過去,反正你們這邊也沒啥活兒了,三個挖機擱這兒,那不是浪費資源嘛!」

    「你準備調誰走?」我問。

    「只調挖機,不調人!」何炬說,「那邊我已經找到了挖機師傅,把你開的那台挖機調過去就可以了,至於你,就不用親自幹活兒了,把這邊工地守著,然後跟著我一起聯繫新的工地,並提前做好挖機的安排,這才是你帶班的應該幹的事情,別還整得跟個挖機工人似的!」

    我一陣汗顏:「炬哥,我這不是初次帶班沒經驗嘛,還得你多多指點指點,提攜提攜!」

    何炬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向陽啊,你這個人我自問還算瞭解,你不會甘心永遠在我手下帶班的,遲早你也會自己拿活兒當老闆,我能幫的不多,也就只能磨煉磨煉你,給你引引路,把我自己的經驗傳授一些給你,其餘的,還得看你自己啊!」

    我咬了咬嘴唇,心中不甚感動:「炬哥,謝了!」

    「你小子少跟我客氣!」何炬捶了我胸口一拳說,「我何炬也是從挖機工人一步步走過來的,知道這一路的不容易,別的不說,你向陽上次為我做的,我都記在心裡,這也算是我的一種報答吧!」

    我知道這會兒再說感謝的話,那也就顯得太矯情了,可是別的又不知道說什麼,於是只能感動又感激的沉默著,直到何炬再次開口,他說:「明年新疆烏魯木齊那邊有個大活兒,修高速,那兒的條件肯定艱苦一點兒,但是比川內賺錢多了,而且工地的情況多變複雜,對你也是一種難得的歷練,我是打算明年讓你過去看著的,你有沒有意見?」

    「新疆烏魯木齊?」

    我遲疑著沒有回答,倒不是說我怕苦怕累,而是覺得這種生活與自己所追求的偏差得越來越遠,我不想要那種浮萍似的人生,我不想顛沛流離!

    何炬也沒有為難我,他說:「反正那也是明年的事兒,現在不著急,你先考慮考慮吧,不過最近你小子可得給我拿出帶班的風範來,別還是一副挖機工人的樣子,我給你的可是帶班的工資,你要是幹著挖機工人的活兒,那我不就虧了嘛,而且開挖機也累,你也是虧了,對不對?」

    「銘記領導的教導!」我笑著開了句玩笑。

    「好好幹吧!」

    何炬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便向他的福特翼虎走去,開著車離開了工地,而我卻還久久的站在原地,我能意識到這是何炬對我的提攜,也知道這是次機會,可它是我所追求的嗎?

    生活有時就是這樣,你想要的它不給,它給的你又不想要……所以,我們的人生中才會有了尋找和追逐這個兩個詞語,前者是選擇,後者是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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