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芸心裡有了主意。只是一時間難以實施起來,既然能隱身那就肯定能做別的,訓狗不能急,那麼她就慢慢來好了,只是現在時間似乎不允許她慢慢來。
夢境之力顧名思義,就是可以製造夢境,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幻境,而這種幻境的製造是可以根據她的意念而轉移的,只是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麼運用起來。之前她成功的運用過夢境之力,但那時候她是有修為的,而且必須是用靈力轉移成夢境之力,沒有靈力修為要佈置幻境的話,就必須讓夢境之力完全認可她,但是這並不容易。她此刻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夢境之力雖然在她身上卻跟沒有一樣。
此時的她就是坐擁寶山卻不自知的典型。
這裡說荒蕪也不對,有山有樹也有草,只是並不多,樹木小草都零星幾點落在潮潤的暗色土地上,就是天色看著有點嚇人。
遠處的黑雲烏壓壓的一片,耳邊風聲呼嘯,時不時還傳來陣陣雷鳴,只是聲音很輕,弱不仔細聽很容易忽略,只是習芸並沒有看見閃電,這就有點奇怪了。
既然不知道怎麼走,循著聲音去看看也好。
腳下的土地比習芸想像的還要黏糊,一隻腳踩下去就好像被泥土牢牢地粘附了,想要再拔出來就要頗費一番功夫,如此,她前行的速度就變得非常緩慢,費了不少的力氣所走的距離也就這麼一點,頗讓人感到沮喪。
而在她走到差不多一半路的時候,原本隱約可聽的雷鳴聲就消失了。天色仍舊昏沉,但是一直都沒有下雨,空氣裡都是一股壓抑的味道。習芸累倒是不累,就是覺得有點鬱悶,沒了聲音她要怎麼走?
但鬱悶鬼鬱悶,她還是得往前的。當她到了雷聲發出來的地方時,只看到一片狼藉。草樹摧折,就如同狂風過境,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分明是有人打鬥過的痕跡。
習芸暗道。難道顏柳之和銀帝打起來了?可是,這怎麼可能?他們此刻有什麼理由打起來,顏柳之應該還沒拿到墮仙機緣才對。
那如果不是他們的話又會是誰?而且這裡一個人都沒有……習芸想到這心裡一個咯登,沒有人?怎麼可能沒有人!如果贏的人離開了,那輸的人不是還在!她不由嚇得後退了幾步,可才退了幾步,她頭上就被擊了一悶棍,隨即眼前一黑,她暈了。
不過她很快就醒了,醒後她並未睜眼。而是繼續裝暈,她可以感覺她的腳被人抓著,被一路拖著前行,也不知道要將她拖到哪裡去,幸好這裡的泥土潮潤柔軟。她被這樣拖著也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就是感覺不太好。抓著她腳腕的人身量不高,可要說他是孩子也不像,但習芸可以感覺到他對她並沒有惡意,這讓她感到很奇怪。
那人似乎都不會累的,前行的步伐不緊不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習芸裝暈裝得都要睡著了的時候,他終於停了下來。習芸聽到嘩嘩的流水聲,他們似乎到了河邊。
習芸以為他可能要停下來洗把臉歇口氣,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拖著她往水裡去了!
習芸此時再也裝不下去了,要是被拖進水了她還焉有命哉?於是雙腿一蹬,那人沒想到習芸會突然發力。竟然給她掙脫了,習芸掙脫了之後就起身想跑,可是她忘了這裡的泥土有多變態,兩隻腳又陷阱了泥裡!
那人被習芸掙脫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正想來抓,看到習芸雙腳陷在泥土了拔不出來,居然嗤嗤笑了起來,他也不動作,在一旁看著習芸,彷彿在嘲笑習芸無用的掙扎。
習芸聽到他的笑聲,忽然感覺腦子裡的一根弦,斷了。
她憤憤地轉身看著要抓她的人,這一看,她卻愣住了,原本要爆出口的話戛然而止。
那人穿著一身黑袍,與她的黑袍幾乎一樣,他戴著兜帽,可是兜帽之下卻並不是人臉,她只看到兩簇藍幽幽的火光在他應該是雙眼的位置燃燒著,火光一跳一跳的,雙眼的周圍是看不清楚的模糊黑氣,她想,那裡可能是骷髏。而他嗤嗤笑著,那兩簇火光還時明時暗的閃爍著。
習芸看得驚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你是……誰?」他臉上只有兩簇詭異的藍色火光,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啊。
那人終於停止了嗤笑,沒有回答習芸的話,逕直走過來,朝習芸伸出手,習芸嚇得直想往後退,可惜腳還陷在土裡,退不得反而摔了個滿嘴泥。沒等她回過神來,那人已經再次抓住了她的腳腕繼續往水裡拖了,習芸驚恐萬狀,她這是遇到水鬼了嗎!
而這回她怎麼掙扎蹬腿都沒用了,那人的手勁極大,又知道她想逃跑的意圖,她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習芸只好放棄掙扎,在腦袋入水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過,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淹的感覺並沒有出現,她似乎並沒有進入水裡,身上沒有濕了的感覺,入水的時候只感覺臉上涼涼的,而接下來她睜眼卻發現自己又被人拖著離開水面上岸了。
可是,哪裡不對?
那人依舊不緊不慢地拖著習芸前行,好像習芸醒著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習芸很想問這裡是哪兒,因為這裡和之前的那個地方完全不一樣,而且地上的泥土並不軟,還有小石子兒,磕得她背上刺啦刺啦地疼!
她哪裡受得住啊,於是對抓著她的那人道:「你讓我自己走吧,我保證不會跑的,這裡地那麼硬,還有那麼多石塊,我磕的疼死了,你行行好,我保證不會跑的。」
習芸一番軟語哀求,可惜對那人完全不頂用,他理都沒理她,兀自拖著她往前走,習芸見他不理,又痛又急,道:「你怎麼這樣,我背很疼啊,頭也一直被石子兒磕啊,很疼你知不知道!我又不跑,你讓我自己走不行嗎,你也可以省省力氣!」
可惜那人還是置若罔聞。
習芸心裡那個憋屈啊,脾氣上來也不顧那麼多了,憑藉著自身還算過硬的身體素質,直接開始撒潑,而她的撒潑就是蹬腿,反正怎麼著也疼,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既可以干擾對方又可以發洩情緒,簡直一舉兩得!實際上,習芸心裡非常氣憤,她就是想發洩而已。而且被這麼個似人非人的傢伙拖著走感覺實在是太古怪了,就好像她接下來就會被端上餐桌一樣。
而習芸這一番折騰,終於讓那人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兩簇幽幽的藍色火焰詭異而安靜地燃燒著,習芸被他看得遍體生寒,動作一滯,不敢再亂動,不過她還是爭取了一下,道:「我自己走吧,不然,你抓著我的胳膊好了……」習芸主動將手伸了過去,那人默然了半響,兩簇藍光紋絲不動,習芸以為他不會答應,沒想到他真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習芸心裡那個感動啊,她連忙趁勢起來,還感激地朝著那人笑了笑,她是真感激,終於不用再受罪了。
而那人,真的抓著習芸的手腕就開始繼續往前走了,沒有任何語言,也沒有任何神情上的波動。
習芸就這樣被他牽著往前走,在空曠的大地上,僅有兩個穿著斗篷的人,還牽著手……這畫面好像哪裡不對?
那人不緊不慢,習芸的腳步正好能跟上,只是那人仍舊一路沉默著,不說話,習芸想問點什麼又不敢開口,只得一路沉默。
這裡似乎是另一個世界,與之前陰沉沉天空並不相同,這裡有藍天,草木蔥蘢,但是天上並沒有太陽,這樣的情形讓習芸不由得想起了精靈密境,五行花海裡也是沒有太陽的。她心道:「小夢,這裡會不會是幻境?」
「不是。」小夢道:「這裡是真實的,不是幻境。」
「那剛才那條河是怎麼回事?」
小夢道:「那不是河,或者說,那裡有河,但是同時也是連接兩個空間的空間結界,這個世界的能量混亂,恐怕這些結界的存在與這個有關。」
「能量混亂?」
「是的,這裡和地焰大陸很像,不過地焰大陸是被魔氣腐蝕了,而這裡卻更接近混沌,魔氣與靈氣在這裡並不受規則束縛,所以這裡恐怕不在六界之內。」
「不在六界之內?怎麼會!」難道這裡不是墮仙洞府也不是魔界,那她是到哪裡了,她還回的去嗎,而這個抓著她手腕的神秘火眼生物又是什麼!而小夢接下來的話,把習芸嚇得一個哆嗦。她道:
「而且,抓住你的這個人,恐怕不能稱之為人。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
「他是死的?」
「也不能說是死的,他只能說是存在著,不死也不活。」
習芸愈發不懂了,問道:「什麼意思?」
小夢道:「這裡超脫了六界之外,無論死人還是活人在這裡都沒有意義,活人也好,死人也好,在這裡都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