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籐可不會認她這個主人,也不會保護她,而是會想方設法將她同化,最好將她也變成魔人……它魔化之後的行為完全可以這麼解釋。
方才霞巫醫救下她,就好像只是單純地救下了她一樣,反正她也只是受了一點驚嚇,沒有受傷,所以在死域荒漠中的流浪抓蟲生活,仍舊繼續。
天空仍舊是陰霾的,偶爾會有一道陽光傾瀉下來,也不過是一瞬,就沒了。
突然啪嗒啪嗒,似乎有什麼東西落下來,習芸抬眼一看,居然下雨了。
這雨也是黑色的,而且這黑雨落下來,就像是上天不小心打翻了墨水,連僅有的光線也被這些黑色的雨滴吸走,死域中更加黑暗了。
習芸看著前面的霞巫醫,不由得跑了幾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
霞感覺到習芸的動作,一愣,但是看著黑色的雨滴,沒說什麼。
下雨並不會影響他們,他們還是會在荒漠中繼續行走,只不過,此時地面因為雨水的浸潤,變得更加難走了。
這些黑色的雨和黑色的土地,並不只是顏色黑而已,他們像是擁有自己的思想,只要有一點點不屬於黑色的東西出現,他們就會群起而上,知道將其完全同化。
習芸問過霞巫醫,死域為什麼會是死域,他卻只能回答她,在萬年前死域就是死域了,也有傳說這裡曾經不是這個樣子,但是已經沒人記得這裡原來該是什麼樣子,畢竟,萬年前太過久遠了。
雨中的荒漠會逐漸變成一片噬人的澤地,所有懸於地表的東西都會逐漸地下沉,而且,這個時候。荒漠會變得非常乾淨,當然森林除外,畢竟那裡還是有樹木的。雖然那些樹都已經不正常了。
不過這個時候。對他們來說,抓蟲子就會變得相對容易一些了。
這些蟲子大概是為了適應荒漠雨天所變成的澤地。在下雨時,會用一層薄膜將自己捲裹起來,就像蠶繭一樣,並且待在裡面一動不動。而這個時候,他們就算直接搗入它們的蟲窩裡,它們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只不過。他們要注意不要不小心陷阱澤地裡,不然要出來就難了,這個澤地絕對會把你整個人吞進去,一點痕跡也不留。
所以。雨天是他們收割的時候,之前一路遇到的那些巨型蟲窩現在就就可以倒回去,一個個殺個痛快了。
不過,要讓蟲窩從澤地裡顯露出來,還是頗有些費工夫的。霞巫醫一個人能劈開澤地。但是要將蟲子全部撿出來還得靠她。
即便籐蔓會被黑化,但是在黑化之前的那個瞬間還是能用的,而且,她總不能真的用手去撈,那得撈到什麼時候。直接用手抓蟲子實在是有點難以接受。
所以說,荒漠的雨天雖然讓人不舒服,卻還是有好處的。
這些蟲子中,最珍貴的要算母蟲,不過母蟲一向躲在地底深處,而且不一定會與蟲群在一塊兒,所以想要抓住母蟲完全就得靠運氣。
因為,就連神識都別想探測這片黑色的土地之下所隱藏的東西。
也因此,他們有時候搗騰的地方可能就不是什麼蟲窩,而是一些荒漠異獸的窩,這些荒漠異獸其實膽子很小,但是是群居生物,他們雨天並不會像蟲子那樣蟄伏,所以若是打攪到了他們,霞就會直接撈起習芸就跑路。
因為荒漠異獸很團結,打是打不完的。
霞巫醫也只是在第一天遇到荒漠異獸的時候沒有立即跑步,而沒有跑的原因,只是為了向她科普,順便還讓她上手打了幾隻,雖然沒有打死,但是卻激起了荒漠異獸的凶性,據說如果打死了其中的一隻,那就等於是和所有死域中的荒漠異獸結下了樑子,雖然他們對修仙者沒有多大的威脅,但是它們可以弄出很多麻煩,所以,這些東西是不能惹的。
今天運氣很好,他們沒有不小心把荒漠異獸的窩給掀了,而且再之前習芸差點掉進去的蟲窩裡,他們還抓到了不少稀有的蟲子,抓到那些蟲子之後,霞就宣告今天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荒漠的雨天可不是什麼可以久待的地方,事情做完了,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大概是因為今天收穫比較大,習芸被霞巫醫賞賜了一隻小蟲子。一隻白嫩嫩的幼蟲。看上去就像一個蠶寶寶一樣。霞說這個蟲子可以養,習芸就傻傻地接過了。
而現在,她一手拽著霞的衣角,一手拎著裝著蟲子的透明錦袋,舉在眼前,仔細地看著,就像看著什麼寶貝。
這小東西身上都是靈氣,和別的蟲子不一樣!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霞說,這個蟲子的藥用價值非常高,可以煉丹,但是他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習芸很是奇怪,明明他不是認識很多蟲子嗎,有時候她會覺得他不是什麼巫醫,而是練蠱蟲的,不過他只是將那些蟲子當做藥材,並沒有讓它們自相殘殺然後殺出一隻蠱王來。
霞回答的聲音就像是細雨輕輕地落在花瓣上,只留一點濕意,卻足以沁人心脾,他道:「這蟲子從未被記錄過,沒有人給它命名。我也只是偶然發現了它,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名字。他或許還沒有名字。」
習芸道:「那你給它取一個唄。它和那些蟲子不太一樣啊,看上去那麼乾淨,而且,身上全是靈氣,沒有一點魔物的痕跡。」就像一塊活著的玉石。
霞搖了搖頭,道:「我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它,既然已經給了你,你隨意取個名字,就當是它的名兒了吧。」
習芸拿著錦袋的手緊了緊,她一直覺得這貨想蠶寶寶來著,習芸道
:「那不如就叫它蠶寶寶好了!」
「蠶寶寶?」霞巫醫輕笑了一聲,道:「這名字倒是取得很貼切。」
習芸微微嘟嘴,怎麼會察覺不到霞巫醫為什麼會笑,不過,她還是很高興,道:「那就叫蠶寶寶了,不過……」習芸有點困惑,「它是不是很稀少?」
霞道:「如此純粹地確實稀少。我以前也抓過類似的,不過,它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帶著幾絲黑紋,而且長大之後,這些黑紋就會蔓延,知道沒有一點靈氣,也不知它能否捱過。」
「捱過?」習芸又不懂了,問道:「為什麼是捱過,難道,會很難捱嗎?」
霞道:「是的,它們原本並不是完全地魔物,魔化的過程自然就難捱了。」
習芸心中微慟,總覺得這個被她取名為蠶寶寶的生物著實有點神奇了些,而實際上,它現在還只是一個蟲卵。即便蟲卵中已經形成了蟲形,它卻似乎還沒有破殼而出的意思,似乎睡得正酣。
大概是因為這條蟲子是霞給她的,雖然她不喜歡蟲子,卻還是對這個蟲卵有了些許不一樣的感情,也許,嗯,這麼充滿靈氣的蟲子,當做是寵物養養也是可以的吧,就當做是養一隻未來的蝴蝶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蟲子不會咬人,不要到處亂爬,就差不多了。
習芸一句漸漸開始習慣與蟲子們打交道的生活了,她專門給蠶寶寶弄了一個盒子,給它當住處,然後開始等著它破殼。
但是她的人生不可能全部花在等著蠶寶寶破殼之上,她還是有別的事情要做的。比如說,與皇宮裡的靈植們進行溝通,打探顏嬈之她們的消息。
銀帝仍舊一心放在納蘭嫣雪身上,一切都似乎很平靜,但是,習芸卻知道這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罷了。
地焰皇朝的皇城和各個城邦時刻都在經受著來自死域魔氣的威脅。霞說,地焰皇朝的靈氣正在變少。
習芸覺得這是一件很焦心的事情,可是霞卻並不以為意。他仍舊每天不緊不慢地過著日子。
習芸覺得自己很不能理解他。
如果這裡最終會淪為一片魔域,她希望他能跟著她一起離開,一起去天元大陸也好,與魔物做伴,靈氣還越來越少,總覺得不是好事,既然銀帝能變成魔尊,那麼他呢,會不會也變成一個魔,一個魔醫?
光是想想都讓人有點難以接受,修魔是修魔,但是成魔的話,還是讓人有點接受不了,更何況,他原本是修仙的。
既然蠶寶寶魔化難捱,那麼修仙者魔化難道就不難捱了嗎,不是有一句話說,走火入魔嗎。可是這裡的人包括霞在內,似乎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他們當中也有修魔,更有為了修魔特意將修仙轉為修魔的,他們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件事,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不過當她將自己的憂心跟霞說時,他卻是無奈地笑了,他道:「即便地焰大陸的靈氣在變少,但是並不會馬上就沒了,你怎麼能想得那麼遠,這裡的靈氣至少還能堅持幾千幾萬年,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沒了。」
霞笑了,可是習芸哪裡笑得出來,如果說銀帝是魔界的魔尊的話,那麼這裡再兩年後就會變成魔界啊,她怎麼可能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