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時此刻，程曉渡十分肯定，江月兒這就是在暗諷他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他不知道江月兒哪兒來這惡搞的好心情，但是他被江月兒嘴上嘲諷了不止一回了。
他承認他長得好看，但也沒到江月兒說的那麼禍害的程度吧？
想想楊家那二公子楊平，那才是禍國殃民的妖孽好麼？還有榮國公府的世子劉延，那也是個禍害好麼？
怎麼江月兒就非逮著他說傾國傾城？
順利把程曉渡弄無語的江月兒得意的勾唇輕笑，程曉渡見狀無奈不已，卻也沒說什麼。
這時，羅管事從門外走進來，手中拿了一張赤金的邀請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拿得出手的。
看見羅管事，江月兒也不覺得意外，在程府的內宅是沒有公侯之家那些嬤嬤和一等丫鬟二等丫鬟的，因為程曉渡只有一個妻，而且也不會對其他女人假以辭色。
即便如此，程府的下人也沒有年輕女子，內宅收拾屋子的，洗衣做飯的全都是四十至五十歲之間的老女人，而且還都是從城北貧民區雇來的，多數人都不會住在程府。
程府內宅雖然有時候不允許外男進出，但羅管事是例外的，誰讓江月兒本身就不是個守規矩的人。
按江月兒的話來說，人生本來就短，還要拿規矩來約束自己約束他人，這日子得過得多累啊？
也正因為如此，程府的這些人，對江月兒是很重視的。
很少有主子不把奴才當奴才的，江月兒就是少數的那些人之一。
「羅管事怎麼今天有閒工夫到內宅來了？」江月兒心情好，見羅管事臉色也不像是有急事，就笑著打趣了一句。
羅管事也賠笑著樂呵呵回話：「回夫人的話，白老爺派白氏茶莊的吳管事給程公子和夫人送請帖，邀請兩位在下月初九參加白老爺的四十歲壽宴。」
江月兒將程萌放回了嬰兒床，伸手接過了請帖，打開掃了一眼，勾唇輕笑：「這白老爺倒是有趣，去年我與白夫人倒是有幾分交情，但交情再好，那也是女人之間的情誼，這白老爺之前也沒見想跟我深交，現在倒是腦子靈光起來了。」
羅管事笑得訕訕的，不敢接話。
自家夫人這口氣明顯帶著十分的嘲諷，他哪裡敢接？
縱使江月兒脾氣再好，那也是主子，他是不敢隨隨便便說什麼的。
從前江月兒還只是從楊府把他借來管家，現在被護國公承認了乾孫女的身份之後，一躍成為了護國公府的紅人，就連二房三房的幾位嫡出的公子小姐都未必有江月兒在護國公面前的臉面。
羅管事再怎麼樣，契約也是被護國公府的人捏在手裡的，從前對江月兒縱使再佩服，那江月兒也不是他的主子，他心裡還是有幾分保留的。
可自從去年江月兒救了長房二公子一命後，他就徹底的將江月兒當成了主子，以他的眼力完全可以確定這位以後的前途絕對比普通的男兒都要狠。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這才剛到四月初，還在清明節期間呢，江月兒認識多少背景深厚的人了？
不說程曉渡這個主子那些身份深不可測的朋友們，就說江月兒認識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大周七大世家的嫡枝，他從前那些主子，哪裡有江月兒這手腕和本事？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江月兒的本事似乎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這個謎一樣的女主人，他是徹底的折服了。
誰說女子不如男？他家女主人甩了那些公侯之家的公子百八十條街好麼？
「皎皎對白老爺有意見？」程曉渡有些驚異，他的小妻子可不是個……好吧，她的確是個小心眼的女人。
不過有時候江月兒還是很大度的，只要不跟他扯上關係，她可以說完全不在乎旁人怎麼看她。
這次……有些古怪？
江月兒不在意的笑了笑，把請帖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笑著搖頭：「那倒不是，只是覺得白老爺功利心太強了罷了。」頓了頓，江月兒揮揮手，示意羅管事下去。
羅管事也不插嘴，躬了個身退了幾步扭頭就走了出去。
程曉渡則在羅管事轉身之前就開口追問：「為何這麼說？」
「去年我送了白夫人一套精品的化妝品和護膚品，以及怎麼用這些化妝品和護膚品的工具和說明書。這一套的東西如果要買的話，少說也要一萬兩白銀，我這也算得上是大手筆了吧？」說到這裡，江月兒揚了揚眉，不等程曉渡接話，繼續道：「可當時我進出白府的時間不說一個月，半個月總是有了，白老爺從來沒有出現過，我見過的頂多只是白府的幾位小姐和少爺。」
程曉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江月兒，明顯沒打算插嘴，只是打算聽。
「我也不是非要白老爺來見我，不過他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那一套化妝品，我就送了三家，這個你知道的。護國公府長房的女眷我一人送了一套，還有貴妃娘娘和睿王妃我也各送了一套。而白家可以說是除了楊家和貴妃娘娘以及睿王妃之外，以一介商賈的身份得到的送的一套護膚品和化妝品。
就算白家是負責皇室貢茶的皇商，也還不到藐視我的地步吧？雖然我當時交好白家也是存了開分店讓白家幫個忙的心思，可他們這樣就有些過分了。」
聽出了江
月兒話語裡的憤憤，程曉渡笑了笑：「商人嘛，都是重利的，如果不重利，白茗怎麼可能當得上大周第一富商，還是皇商？你也別太計較這些了，反正只是相互利用，沒有私交反而更好，這種人私交太過反而累贅。」
被程曉渡這無所謂的聲音提醒了一回，江月兒的不滿也消了幾分，煞有其事的點頭：「你說的對。」
程曉渡啞然失笑，不再說什麼。
兩人又在院子裡閒聊喝茶了一會兒，羅管事又來了。
「公子，夫人，靖寧侯來了，求見公子和夫人。」
羅管事的話程曉渡沒有絲毫訝異，倒是江月兒有些愣神。
靖寧侯？
想了一會兒，江月兒腦海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這號人物是誰了。
那不就是方夕瑤的親哥哥方墨麼？那個差點被自己的親爹送死在冰窖的可憐孩子。
看見江月兒眼底一閃而逝的同情之色，程曉渡只覺得好笑。
方墨如今的身份，只怕少有人會對他報以同情。
程曉渡見江月兒還在愣神，就先開口了：「讓方墨進來吧。」
羅管事領命下去了，而江月兒聽到程曉渡的聲音就回過神來了，訕訕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羅管事就領著一個俊美青年進來了。
他穿著一身湖青色的錦袍，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精神，但眼中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顯然遇到麻煩了。
羅管事把人領到門口就走了，方墨進來之後，一眼就看見院子裡躺在搖椅上的白衣女子，看上去嬌柔純真的相貌，讓他怔了怔。
他實在沒辦法將腦海裡下命令將他全家屠得乾乾淨淨的凶殘女子，跟面前這個相貌清純的女子聯繫在一起，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感覺有些幻滅。
深吸一口涼氣，方墨上前幾步，還隔著三米遠的距離，就拱手施禮：「方墨見過程公子，見過程夫人。」
在這兩位面前，他可不敢自恃身份的裝逼，那可是會死人的。
想想自家還沒徹底清洗乾淨的青石板小路，他就覺得腦門上冒冷汗。
江月兒看著方墨，笑著說道：「方公子不必多禮，隨便坐。」
方墨有些意外的看了江月兒一眼，沒想到江月兒居然這麼和順……
嗯……和順，這個詞用在江月兒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適？
「方公子來程府求見，是出了什麼事兒不好解決？」江月兒可沒管方墨眼中的意外之色，她好奇的是方夕瑤昨天才回去，為什麼今天方墨就求見上門了，難不成還有什麼問題？
方墨已經順利繼承爵位，方夕瑤的身子也被江月兒花『重金』讓月連城治好了，按理說，應該沒什麼事需要她出手了吧？
方墨本來有些愣神，聽到江月兒帶著疑問的聲音，立刻就回過神來。
他差點就忘了他的來意了，想到自己的來意，方墨臉上就帶了一絲難色。
對一個看上去如此柔弱的女子提出那樣的請求，他覺得有些開不了口。
江月兒當然看出了方墨的難色，就笑著道：「方公子不必覺得為難，再難的事情，我也已經插手管過一回了，不差這第二回。你既然已經進來了，何必還打退堂鼓呢？」
聽了這話，方墨心中苦笑。
是啊，他都進來了，還打什麼退堂鼓，這不是腦殘麼？
「方墨前來，是想向程夫人求個辦法，讓趙元鬆口與舍妹和離。」方墨深吸一口氣，還是豁出去將這話說了出來，雖然他並沒有底氣覺得江月兒能想到辦法。
但是江月兒的人脈，絕對比他要廣的多，只要想想他家那些堆積的屍體，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