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鶯這一天下午學會了很多，回到西廂房就鑽內室裡繼續研究了。
江淵發現自己的親妹妹越來越有江月兒身上那種不可見卻能感覺到的氣質了，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但他覺得，如果能像江月兒那樣的話，那也不錯？
至少江月兒制服的勳貴用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如果他妹妹能有這個本事，是不是以後嫁給劉衍就不會受苦了？
現在的江淵已經不指望能阻攔妹妹嫁給劉衍了，因為聰明的他看出來，妹妹對那個可惡的傢伙是有些動心的。
他再怎麼討厭劉衍，討厭有權有勢的人，也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妹妹動心的事實。
他不可能為了自己的自私，阻攔妹妹得到幸福。
但是，如果劉衍以後敢對他妹妹玩始亂終棄，他一定會讓他不得好死。
然而此時此刻，劉衍跟著他的世子大哥來到了睿王府，睿王府邀請了福郡王和秀郡王，以及護國公世子的長子楊玉、次子楊平，還有忠勇侯世子的長子杜憲。
當這些人到達睿王府的書房時，在書房裡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靖寧侯世子，方墨。
福郡王周雲耀，秀郡王周雲烈，以及楊玉、楊平、劉延、劉衍、杜憲幾人都不是常人，看見方墨這個此時此刻京城的話題中心人物出現在這裡，就大概明白了什麼。
方墨這是徹底的倒向了睿王了。
老實說，靖寧侯幹的事情真的有些令人駭然，見過寵妾滅妻的，但還沒見過寵妾滅妻到這個地步的。
居然為了寵妾廢了嫡子的世子之位，這在大周史上都是從來沒出現過的，靖寧侯到底是一朵怎樣的奇葩？才能幹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兒？
靖寧侯發生那樣的血案，都被認為是天譴了，居然沒一個人對靖寧侯報以同情的心。
更大部分的人對靖寧侯世子產生了百分之一千的同情心。
世人都是習慣性的同情弱者，靖寧侯世子對上靖寧侯本身就處於弱勢，加上被關在冰窖。
臥槽！
那是個什麼地方？那是存冰塊的地方，把人關在冰窖裡，這是要直接把人凍死啊！
靖寧侯世子倒是個年輕人，關進去還能稍稍抵抗住，但是靖寧侯居然把成婚二十幾年的髮妻都關進了冰窖，這實在是令人髮指的暴行。
此時此刻，方墨的臉色還是有些發白，即便他是個男人，可長時間被關在冰窖裡，沒有食物充飢還要抗寒，任何人都是受不了的。
靖寧侯夫人羅氏已經完全病倒了，如果不是靖寧侯做事太絕，將靖寧侯夫人的陪嫁全都關了起來，只怕靖寧侯夫人現在也沒有人伺候，也因為靖寧侯做得太絕，靖寧侯夫人的陪嫁居然全都逃過了這一劫。
在場的人除了周雲博，沒有任何人知道靖寧侯府的血案是因為靖寧侯的嫡長女方夕瑤跑去程府投奔了江月兒，才導致靖寧侯府發生如此慘劇。
當然，周雲博也是被程曉渡告知，才會將那個溫溫柔柔的女子跟一個凶殘冷酷的女人聯繫起來。
周雲博也是在得知江月兒是靖寧侯血案的罪魁禍首時，才明白，他一直都小瞧了這個女人。
從一開始，他以為江月兒只是一個靠程曉渡才出名的女人，甚至他認為程曉渡也是個好美、色的人。可到了青陽縣之後，開始接觸，他就知道有些判斷錯誤。隨著江月兒一個人離家出走，竟然還逃過了二皇子周雲華的暗殺，讓他更加對江月兒好奇起來。
一個弱女子，居然能抵抗皇家培養的殺手，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周雲博是打算靠著周雲華殺了江月兒之後，讓程曉渡憤怒，然後他再拉攏程曉渡站在他這邊。雖然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可他的目的最後還是達到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一次次刷新對江月兒的認知，直到發生靖寧侯的事情，他才明白。
江月兒，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甚至，他已經將這個女人擺在了跟程曉渡同一個界面。
這，才是真正的般配。
神秘的程曉渡，謎題一般的江月兒。
閉了閉眼，周雲博收拾好紛亂的情緒，目光掃了在座的人一眼，然後輕輕笑了起來：「想來你們都明白我叫你們來的目的了，我想，我身邊這個人，不需要我跟你們介紹了吧？」
福郡王周雲耀深深看了周雲博一眼，然後頭一個開口沖方墨笑著打招呼：「方世子，身子可好些了？」
方墨臉上的淺笑僵硬了一下，然後苦笑道：「福郡王這是笑話我了？現在京城誰不知道，我已經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方世子不必搭理六哥，他向來如此，方世子逃過一劫，這是要投靠我七哥了？」周雲烈性子比較歡脫，雖然人夠聰明，但也藏不住話。
方墨顯然對周雲烈的直接有心理準備，臉色沒有變化，很淡定的點頭：「是的，都到了這個地步，我不可能選擇太子。趙元如此對待我妹妹，我父親如此對待我和母親，我再忍下去，我就不配為人子，為人兄長了。這樣的父親，我方墨不需要。」
聽了這話，大家都明白，方墨是經過了很慎重的思考才決定追隨睿王的。
於是，眾人全部都沉默了，沒有再說什麼話來考驗方墨。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要幹那種愚蠢的事情。
&nbs
p;周雲博滿意的點頭，然後清了清嗓子道：「方墨，還有一件事情，我得提前告知你一聲，我不想你以後知道了對本王心存不滿。」
方墨愣了愣，皺著眉點頭，卻沒說話。
「靖寧侯府的血案，是因為你妹妹方夕瑤去了程府求救導致的。」周雲博思考了一下，還是直接長話短說，把重點提出來。
靜默！
書房裡一片靜默！
好半響，方墨才愣神的眨了眨眼睛，很是意外：「我妹妹？夕瑤去程府？那個……程府？」方墨顯然是知道程府的，正是因為知道，才更覺得意外。
楊玉和楊平這兩個程府的親戚都一點消息都沒有，結果卻在周雲博這裡聽到了真相，一時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楊玉心裡忍不住吐槽：我這個義妹什麼時候這麼凶殘了？一出手就滅人全家？
楊平心裡也是難以平靜，他實在是很難將一個手上提著劍屠殺靖寧侯滿門的殺人狂魔將那個記憶裡喜歡穿一身白裙子，笑得溫柔親和的漂亮姐姐聯繫在一起……
周雲博沒有管書房裡的人多震驚，在方墨出口問了之後，他很肯定的點頭：「就是那個程府，這個消息是程曉渡親自來告訴我的。」說到這裡，周雲博心裡還是忍不住吐槽，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喜歡騙人麼？
江月兒那張親和力十足的臉實在太有欺騙性了。
「這……怎麼可能？」方墨還是沒辦法接受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能把他全家給屠了？雖然這個全家沒包括他以及他母親和他妹妹，可靖寧侯府的主子包括那些近身伺候的家僕全殺了，絕對不下兩百人了。
想想這個數字，都太恐怖！
到現在靖寧侯府那青石板小路上的血跡都還沒清洗乾淨，那些泥土都被染黑了，只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消散……
周雲博當然知道方墨沒辦法接受，他想想也沒辦法接受，如果不是程曉渡將細節都說了一些，他想像不出來江月兒是怎麼屠殺靖寧侯府滿門的。
「不是江月兒親自動手的，但是跟她卻有很大的關係。」周雲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方夕瑤得知你跟靖寧侯夫人都不見了之後，就跑去程府求救了。本來江月兒確實覺得你妹妹腦子有毛病，畢竟靖寧侯府是站在太子那邊的，你妹妹方夕瑤夫家也是太子母家燕國公府的世子趙元。
結果江月兒一從程曉渡那裡得知趙元有多少小妾，又縱容寵妾多少次害得你妹妹失去孩子之後，就迅速的決定幫你妹妹了。」說到這裡，周雲博的表情詭異的扭曲了一下，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情緒，壓低了聲線繼續道：「江月兒幫你妹妹的理由，就是你妹妹不論如何也要和離的堅決態度。
她說她最看不起對男人忍氣吞聲的女人。咳咳……」說著，周雲博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而周雲博把這話說出口，書房裡的一眾男人和兩個少年劉衍和楊平都大眼瞪小眼。
楊平和楊玉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還真像那個骨子裡傲氣的女人啊。
楊玉甚至想起第一次見到江月兒的時候，江月兒幫他的獨子楊玨擦眼淚，還慎重的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果然他沒看錯，這個女人也不愧是程曉渡的女人。
楊玉甚至有些好奇，程曉渡到底是怎麼挖出這樣一個寶貝的。
方墨在這個時候哭笑不得的說道：「我還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會以我妹妹為恥的，會認為她不守婦道，不尊婦德。沒想到，還會有個女人以我妹妹為榮，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楊玉聽了，也大笑著說道：「我這個義妹可不是一般人，你以後就會明白，她讓你出乎意料的事情，絕不會止步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