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學派？」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劉士很吃驚，畢竟所謂一山難容二虎，趙國原本就有了兵家和墨家，因為常年的衝突與磨合，形成了如今這個一方提供兵器，另一方購買兵器這樣一種算是「和諧」的關係。
兩方已然有種「合併」的趨勢，可以算作一方。而如今，第三方插入進來，兵家、墨家自然會共同抵抗這一第三者。
不過，腦子稍微一轉，劉士突然意識到：這第三方不簡單，挑選了這樣一個時間段介入趙國，可見其謀劃之深、思考之長遠。
為什麼劉士又會這麼想呢？
因為，兵家和墨家絕對不可能真正的合併為一家，也不可能真正的和諧共處，所謂的和諧也不過是表面上的，是因為利益而結合在一起的。
一旦出現第三方，雙方都會盡力拉攏，以利用其對付另一方。自然的，這一方也不是省油的燈，順勢利用兵家和墨家的拉攏壯大自己。
到最後，一定會呈現一個三足鼎立之勢。因為兵家和墨家也不是白給的，當第三方壯大到一定程度時，肯定能夠反應過來，再共同扼制其發展。
正所謂三點確定一個平面，三足才是穩定結構，三角形要比四邊、五邊甚至更多邊形穩固。
只不過，如果真的成為三足鼎立之勢，趙國一定會不可避免的進入劇烈的內鬥，內耗會更加嚴重，而國力自然也會更加虛弱，除非趙孝成王有足夠的手段能夠控制這一切。
不過，趙孝成王真的是位明君嗎！？真的能夠掌控這一切嗎？
對此，劉士嗤之以鼻！如果趙孝成王是明君的話，趙國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以上思考雖然寫出來所佔篇幅很大，但實際上也就是一兩秒的時間，在劉士重複發問之後，鄒衍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是縱橫家！」
「哦？縱橫家？他們為何參與進來了？而且，我怎麼沒看到趙國有縱橫家的影子？朝堂上也沒有看到啊！」
「哼！因為縱橫家來趙國根本就不是幫助趙國的，而是削弱趙國的！」
「！！！」
鄒衍的話，再次讓劉士震撼莫名！尼瑪！這也太……總之，劉士已經找不到什麼形容詞，來形容各學派同各國之間的複雜關係。
各方的算計實在是太糾結、太陰暗、太讓人難以捉摸了。
「那麼，那個縱橫家的人是誰啊？」
壓下心中的震撼，劉士也好奇起來，這個人會是誰呢？是男的？還是女的？是風流倜儻的？還是猥瑣怪異的？
「這個人小士你也知道，而且同烏家算是有仇的。」
聽到鄒衍的回答，劉士暗想：會是誰呢？自己知道，不考慮自己看原著時所知道的那些人，此時鄒衍肯定是在說自己在這夢境空間中所知道的人。
那麼，元宗？呵……嚴平？嗯~(疑問式的長音)？郭縱、郭開，也不可能，至於李牧廉頗，呵，除非自己腦子秀逗了，才會把兵家之人當做縱橫家的。
至於其他，趙、妮夫人、平原夫人等女性就更不可能了。那麼，剩下的為一個一個自己認識，還跟烏家有仇的，就是趙穆了。
聯想到趙穆的所作所為，無不是削弱趙國的舉動，劉士已經確認了人選。
「是趙穆？」
「嗯！」
鄒衍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
「趙穆是春申君黃歇的私生子，而黃歇是縱橫家！」
在鄒衍確定了最終答案的這一刻，劉士猛然對趙穆的所作所為都能合理的解釋通了。而趙穆為何會有這麼高超的手段也能夠解釋得通了。
而李牧和郭縱顯然是棋差一招，沒能控制住趙穆這個縱橫家傳人，更因為沒有趙穆的背景消息的情況下，無法進一步離間其與趙孝成王的關係。
也許，趙孝成王其實也在演戲，想通過趙穆來扼制兵家和墨家。
對此，劉士也只能呵呵了。
「當年韓趙魏三家分晉，其中不乏縱橫家的影子。如今，魏無忌亦是縱橫家，但卻想要三家和之於魏。」
「縱橫家究竟想要做什麼？」
「哼！對於縱橫家來說，天下大亂才是他們施展才華的時候，如果天下一統，他們怎麼名揚天下呢！而且，縱橫家內部派別林立，兀自爭鬥不休……哼！」
說起縱橫家，鄒衍再次憤恨起來。劉士猜測，眼前這個老頭子肯定在縱橫家手裡吃過虧。
說不定，他連番遭遇各國國君的拒絕，除了各國已經有相應學派的支持外，縱橫家亦在此出力不少。
既然鄒衍不待見縱橫家，劉士自然也隨之附和，不敢提出縱橫家就是最好的外交使節之類的話題。
「小士之後一定會去秦國，咱們再說說秦國吧！」
「好！」
「秦孝公任用商鞅進行的變法徹底改變了秦國，也使法家登上了秦國廟堂。但可惜，商鞅的變法太過徹底，徹底的將秦國貴族都得罪了。所以，他死的很慘。
不過，商鞅聰明的把兵家綁上了自己的戰車，即使商鞅死了，已經徹底融入秦國的兵家卻把他的部分變革成果保留了。」
>「你是說軍功制？」
「是的。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可以說在秦國，兵家是勢力最大的！真是諷刺啊！商鞅花費了那麼大的心血，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最終的結果卻是讓兵家拿走了！」
「為他人做嫁衣啊！」
劉士亦跟著感歎了一句。
「為他人做嫁衣？哈哈，小士這句話說得不錯。商鞅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不過商鞅好歹也是法家中厲害的人物，雖然秦國已沒有了法家的重要人物，但是秦國卻有不少法家的小吏，秦國法律的施行卻是需要這些精通律法的法家小人物的。」
「哦？這也不容小覷了！畢竟做事還是需要底層人物的。呵呵，如果這些小吏都背叛秦國的話，秦國很可能一夕之間崩潰。」
「嗯？」
聽到劉士的話，鄒衍罕見的皺起了眉頭，似乎劉士所說，讓他極為困惑。
其實這就是眼界的問題。雖然鄒衍學貫古今，非常博學，同時因為遊歷各國多年，見慣了底層民眾的疾苦，從而形成了他的一系列治國理念，或者說是治國學說。
可是這些學說都是高屋建瓴，是大框架，卻從沒有放下身段，真正的向下看。即便自己也經營了一個勢力，卻也是自己吩咐下人去做具體事務。
這就導致了鄒衍一直沒能重視起「基層官吏」。如今聽劉士一說，本就有著大智慧的鄒衍一旦被捅破這一層窗戶紙，立刻就敏銳的注意到其中的重要性。
「小士說的很對。看來，商鞅真的是下了一步非常大的棋啊。看上去法家在他之後並沒有在秦國有什麼大作為，但實質上卻支撐了秦國的整個權利框架。
而兵家看上去獲得了大好處，實質上卻依然受到秦王室的忌憚與猜疑。只不過兵家勢大，王室不敢動手罷了。
一旦當秦國統一其他諸國之時，就是兵家衰落之日，也是法家真正崛起之時！
厲害啊！厲害！」
說完，鄒衍感歎不已。為了不使鄒衍陷入持續的感歎而忽略自己，劉士適時的插話，岔開了話。
「除了這兩家還有其他學派嗎？」
「有！商家呂不韋！」
鄒衍表情嚴肅的說出了呂不韋的名字。
「自從范蠡以巨大財富創立了商家以來，商家就不可遏制的崛起了。」
「哎……天下熙熙嚷嚷，往來皆為名利！商家重利，而名利又是人的一種本性，商家怎麼可能不崛起呢？」
「……」
聽到劉士又冒出了一句後世名言，鄒衍和紀嫣然已經被震驚的麻木了。而鄒衍也被眼前這個被自己奉為「新聖人」的人充滿著意外之情。
甚至，原本還對自己的學說有所懷疑的鄒衍，也不經越來越堅定的認為自己的學說是正確的了。1
「小士總是在給老夫添加驚喜啊！既然小士對此領悟這麼深刻，也就明白呂不韋此人的可怕了。對付他一定要慎之又慎。」
感歎了一句，鄒衍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打厚厚的絹布，遞給了劉士說道：
「這是老夫這麼多年的所得，就交給小士了，如果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問嫣然。如果嫣然也不懂，就來找老夫，我一般都是在觀星樓的頂層。」
說完，起身走出了房間。其背影竟然顯得有些蕭瑟。
「嘻！嫣然還從未看到先生如此落寞呢。看來小士對先生的打擊有些大呢！不過先生竟然把《陰陽賦》送給小士，可見先生真的非常重視小士。」
「《陰陽賦》？」
「是的，這就是先生的學說最精華的部分。嫣然的劍術理論就源於這部《陰陽賦》。可惜，我的資質只能學到其中一部分！先生曾經想傳給我，可惜嫣然學不懂！」
「這……這是武功秘籍？」
「武功秘籍？嘻！這詞用得好。就是武功秘籍。」
「那我現在就去學。」
說完，劉士立刻起身，但卻沒有走，而是伸出手對著紀嫣然說道：
「嫣然能幫幫小士嗎？」
一邊說，一邊流露出期盼的眼神。受不了劉士眼神攻勢的紀嫣然，雙頰微紅，緩緩低下頭，小聲道：
「嫣然願意！」
而在劉士聽到這話的時候，立刻牽起了紀嫣然滑嫩的小手，在少女的驚呼聲中，向書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