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如粉色雲霞,卻有雪落其間,這不合時節的雪,卻是美的如夢似幻。林中有一闌玉亭,白玉雕的花紋,金絲嵌的花邊。
亭中有一白玉榻,男子側臥於榻上,微闔雙目。他身披火紅狐裘,如瀑般的發由一根紅色錦帶隨意束著,卻是看不清容顏。
一約莫十二歲的紅衣女孩兒手持桃花於林中向男子奔來,發上有雪,小臉蛋紅撲撲的,嬌俏可愛。
她撲到男子身上,頭靠在男子胸前,將手中桃花舉起,戴在男子發間,道,「師父,你覺得好看麼?」
男子被她逗笑,摸了摸她的發,幫她撣去頭上的雪,柔聲道,「你說好看便是好看。」
女孩兒咯咯笑了起來,臉在男子胸前蹭來蹭去,「師父真沒主見,每次都聽我的。」
男子嘴角輕揚,忽又緊緊抿住,一邊撫摸女孩兒的發,一邊問道,「這地方只有你與我兩人,從來見不著外人,你不覺得孤獨麼?」
女孩兒也嚴肅起來,道,「孤獨啊……我只要有師父,便不覺得孤獨。」
她頓住,小手扯住男子的發與自己的發放在一起,又道,「我小時候聽隔壁的劉大嬸說,結髮為夫妻,夫妻會白頭偕老的。師父,我娶你好不好。」
男子含笑,停下動作,卻並未說話。
女孩兒顯得有些慌張,小手把頭髮扯得緊緊的,道,「師父,讓我娶你吧。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不是麼?師父,你不能離開我,玉兒離不開您啊,師父。」
聞言,男子靜默。忽然,他一手攬住女孩兒的腰,一手將女孩兒的頭輕輕仰起,面向著他,唇落在女孩兒的額頭,柔聲道,
「師父不能讓你娶我,但是師父可以娶你。」
女孩兒笑起來,手緊緊抱住男子的腰。
她笑聲清脆如鈴,在桃林中傳開。
桃花開的越來越茂盛,女孩兒的笑聲卻是越來越小。桃花顏色變得艷紅如血,女孩兒的笑聲也消失了。
雪下的越來越大,桃花開始凋零。整個桃林瞬間變成了枯木叢生的荒地,那闌玉亭滿是裂痕,亭中人也已經不見。
只是耳邊突然又響起女孩兒的聲音,
「師父,師父,讓我娶你吧。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不是麼?師父,你不能離開我,玉兒離不開您啊,師父。」
「師父,我娶你好不好?」
「師父……」
「師父……」
聲音越來越密,卻更像是魔音,尖細得好像能刺穿人的耳膜。
宋玉忍不住大喊,「別再說了!」
「怎麼了?」宋媽媽一聽女兒的叫聲,立刻衝進了房間。
宋玉顯然還沒有緩過神來,她環顧四周,這裡是她的房間,不是桃林。眼前的也是她的媽媽。很真實。
看來,那只是個夢。
「我沒事,沒事……」她沖送媽媽搖手,聲音卻越來越低。
宋媽媽無奈,只道,「快起床吧,待會兒去上墳。」
上墳?哦對!今天是鬼節!是要去祭拜祖宗的日子。沒準兒是祖宗懲罰她睡懶覺才讓她夢到這些的呢?嗯,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她想到這裡,趕緊起床洗漱,隨著隊伍出了門。
今天是陰雨天氣,傘卻不夠用了,她只好用手擋住頭,跟著隊伍慢慢走。因為她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走的慢的其實淋到的雨水才少。
她走到宋家橋,卻突然聽見,橋底下傳來砰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