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注意到前面有個女人的可不只王敏,更奇怪的是,本應該最靈敏的軍犬黑哨,反而成了隊伍裡最不靈光的,它似乎比人更加遲鈍,對前面黑暗中的人影視而不見。雷傑斯奇怪的壓低聲音說:「怎麼,怎麼前面那麼大的目標,咱們的狗卻一聲都不叫?」黑哨安靜的立著,狗頭衝向前面的立柱的人形,死死的盯著凝視了很大一會。李德興說:「聽說畜生雖然沒人聰明,卻有一種人類沒有的第六感,尤其是狗。你們看它的眼神,前面那個東西,莫非是——」李德興的鬼字還沒出口,就被王敏一個白眼掃過去,「你是隊長,這樣胡言亂語,有隊長的樣子麼?
李德興的膽量真是小,再說藉著夜視鏡裡慘淡的綠光這麼看過去,前面的人形體分明穿著一身古代女人的衣服,頭髮很長披在身後,她的滿頭頭髮塵埃堆積,灰不溜秋,從背影看來,很像是景區的一些雕塑人偶,廟裡的那種人像。她的頭微微垂著,並不似個生命體。
他們靜靜的看了一陣子,前面那個『東西』根本沒有轉過身子的打算。是個死物無疑了,猜得不錯就是個雕塑。李德興心裡猜測只是雕塑,於是壯起膽子朝著那邊慢慢的走,手中的光源不停朝著那個『死物』的長髮打了過去,由於落滿灰塵,她的頭髮看起來非常的厚,如同丟在水泥灰裡的假髮套。這裡又不是個廟,作為皇后的寢宮,弄個人偶在這裡又是哪門子的規矩?
「這裡是皇后的寢宮,只是不知道元代的皇后跟清代的皇后在習慣上有沒有一些共通之處?」劉小玲有所指的說:「說不定,他們都會在皇后寢宮裡放著什麼神靈雕塑?」
「你是什麼意思?」
劉小玲說:「清朝皇后的寢宮裡面,常年會擺著一對娃娃,對了,叫做『喀屯諾延』的東西。」
李德興笑笑:「就是那一對薩滿祭司中的二神像?當年老子著實好好的奇怪了一下,在皇后的寢宮裡供奉神像跟這種神主牌位,難道皇后娘娘睡覺就不做做惡夢麼?難怪那個坤寧宮從建立起,也沒真正住過幾個人啊,搞得陰森森的,誰敢去住?」不過這樣一想,劉小玲說的不無道理:「說到底,滿清貴族拜的那兩尊在坤寧宮裡是、供奉的神像也是來自蒙古大草原的神。這裡是元代舊後宮遺址,前面那個『東西』會不會就是類似喀屯諾延的人偶娃娃?」這樣解釋之後,人們心頭的那種害怕漸漸褪色下去,劉小玲的解釋合情合理。
幾個人慢慢朝著前方的『人偶』靠近過去,夜視鏡中只能分辨出人偶的形狀,卻看不清人偶身上衣服的顏色。但是根據反光,能推測出她穿的服裝還是絲綢質地的。還差十幾米的地方,劉小玲把夜視鏡取下來,藉著手裡的手電筒光束照射過去,突然感到全身血液凝固了起來,她穿的,是一身血紅色,頭髮用視覺看起來雖然是黑灰色,卻可以想像得出,這樣豐厚的髮質一定是屬於妙齡少女的。如果沒有一層厚厚的塵土,她的頭髮一定也是黑如綢緞無疑。突然,劉小玲停步不前,她發現這人偶的背影,有點奇怪啊。
「這人偶,這人偶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嗯,你還別說,我覺得也怪,在這種地方出現這樣的鬼東西本來就很不吉利。」
雷傑斯幹幹的打圓場:「就是個人像,不要自己嚇自己啊。」
王敏卻沒出聲,因為她也注意到這人影非常奇怪。
為何要這樣說呢?因為這人偶的身體似乎那裡不大對勁。
劉小玲舉著手電筒,上上下下自己的觀察,忽然間她全身一冷,不有自主向後退了幾步。劉小玲退到了雷傑斯的身邊,一隻手不自覺的攥緊他的手,斷斷續續說:「那人偶的上半身,跟下半身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大家一聽,都覺得非常毛骨悚然,仔細看過去,發現劉小玲說的沒有錯。
這個人偶果然很奇怪,她的上半身,是背對著大家的,可她的下半身,卻是面對大家的,也就是說,這個人偶並不是好端端的站著,而是,呈現了一種麻花的狀態,扭曲的站在黑暗當中。她的下半身,膝蓋凸顯,雙腿的站姿也非常的古怪彆扭。
「這,這是怎麼回事?」李德興低聲自言自語:「這麼看,還真是有一點邪門了。」
幾個人一點點靠近人偶,距離兩三米的地方,人偶的形態就能看的更加清楚,其實她的腰肢,已經斷開了,衣服繞在腰間,就像是一條擰在一起的毛巾。雷傑斯也摘掉了夜視鏡,見到那女人身上的慘紅,心裡彆扭了一下。
雷傑斯打開手電筒,轉到了人偶的正面,結果被他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咦』。
「咦什麼?」李德興看到雷傑斯只是奇怪的看著這人偶的正面,並沒有發生被鬼爪的慘狀,也直起腰,朝著人偶的正面轉了過去,看過之後,李德興同樣『咦』了一聲,「原來只是個穿著紅衣裳的,白紙人。」
不對,剛說出白紙人三個字後,李德興察覺出自己說的太早太武斷了,乍一看,這人偶看起來是紙糊起來的,但是仔細一看,她的臉上,似乎是在一種皮革上,塗抹了厚厚的白灰膏。
她全身雪白,手指雞爪一樣勾著,臉上畫著一對漆黑的眉毛,眉毛下面是一對用簡單線條勾勒出的眼睛,嘴巴用燃料畫得通紅,臉上還有一對小鬼似得紅臉蛋。在這地方,這個人偶看起來詭異陰森。她的眼睛,總覺得很不對頭,李德興仔細用光源照了照,突然,他醒悟過來,向後倒退:「這,這不是什麼人偶,這是一個女人的一整張人皮!」李德興話音落下,幾乎所有人都跟這個人偶保持了距離。
人皮?怎麼可能?
李德興說:「你們看,這女人的眼睛雖然是用毛筆在白色的皮面上畫出來的,但是這線條眼睛裡面,明顯有縫合後的痕跡,縫合線裡面,還有一根根的眼睫毛呢!
我敢打賭,她可不是個人偶,也不是個白紙人,她生前,應該是個活生生的,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