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墨目光注視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市,溫涼修長的指尖執起茶盞輕抿,想起近日之事,眸光沉凝。
莫老將軍戎馬一生,是她幼年最為敬佩的長輩,莫垣帶著上官燕回府求情,老將軍一病不起,堅決不肯讓上官燕過門。
上官燕與莫垣跪在將軍府外,將莫老將軍氣得不輕,但莫家的子嗣不能不管,兩難之下,母后藉著機會讓父皇賜婚,意圖折辱上官燕。
但這場即使是納妾的場面酒席依舊在莫垣的刻意渲染下,如同娶正妻,鬧得人盡皆知。
如今自己真成了天大的笑話,反而為莫垣和上官燕的恩愛良緣製造了更大的噱頭。
「聽說,將軍府的婚禮帖子邀請了不少權貴,連商賈之流都在!」
「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京城最大的商家莫過於蘇家,蘇家的老家主與莫老將軍關係十分要好,說不定會來!」
「對呀!聽說這蘇家和莫家一樣都是數代單傳,子嗣凋零,納了不少小妾都沒生出一子半女來,就一位公子還是個傻子!」眾人興致勃勃,對於京中各大貴戚富商家中之事如數家珍。
「我看這蘇老家主來不來還說不定!聽說上次蘇家的老家主參加了恪靜公主的婚禮!你說如今只不過是納妾又怎麼會來?這不是掉身份嗎?」
「說的也是,不過我聽說蘇老家主還沒走呢!指不定因為與莫家的親緣就去了!他又不是皇親國戚!不過一個商人罷了!能和莫家攀上關係還不樂死?」另一個不屑地接口道。
「你們說明日的婚禮,恪靜公主會不會去?」對於一介商賈,百姓的興致不大,再有錢身份也上不得檯面,相對的還是皇室的熱鬧讓人注目。
「這可說不準,誰願意去瞧自己夫君納妾的?」這下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猜測起來,也不知恪靜公主是否真去?
西陵墨輕抿薄茶,對於這些人的議論並不放在心上,卻對這蘇家頗有幾分興致。
蘇家……西陵國最富有的商賈,與北燕戰爭之時,蘇家提供不少軍需輜重和糧草,與莫家關係十分要好。
如今北燕與西陵修好,兩家來往漸疏。
原本這兩家當初還欲結親,但兩家子嗣單薄,一直停在口頭上,聽聞此次莫老夫人打算把自己姐姐的一個庶出女兒嫁給這蘇家的傻兒子,這一次蘇家的傻子應該也會來相看未來媳婦。
這些人誰娶誰皆與她無干,但兩日前她心情不好獨自一人坐在屋簷之時,聽到父皇與幾位大臣商討南方水患之事,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都曾上言蘇家富貴不可久留,打算在蘇家救助水患災民之後,卸磨殺驢。
她不由對蘇家感到悲哀,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此次這位蘇公子若是真的來相看未來娘子的,恐怕娶回去的是催命符。
因為他要相看的未來妻子,正是提出覆滅蘇家的戶部尚書的一個庶出女兒。
一個尚書的女兒,即使是庶出的,嫁給一個商賈家的傻兒子還是綽綽有餘,甚至算是下嫁。畢竟沒人願意嫁給一個傻子。
士農工商,商賈地位由來低下,蘇家也是一樣。
即使是她,也不由為那位小姑娘未來命運感慨。一個和她一樣,甚至將來命運比她更為慘烈的女子。
明日,她當真要去將軍府看看,蘇家的老家主為了自己兒子的親事一定會出席這納妾禮,西陵墨從衣袖中拿出喜慶紅艷的帖子,殷薄的唇勾出一抹譏諷。
這喜帖,是莫垣親自上門送給她這位「四弟」,邀請她前去觀禮,她怎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