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城吃過一頓螃蟹宴之後,嬴政帶著寶貝兒子改車為船,過淮水、湘水,經湖南等地返回秦國。但走著走著,嬴政越走就越心驚膽戰,原因為啥?其實說出來也很簡單,因為他發現每次用膳時,餐桌上的食物奇葩度明顯增加了。
「父皇,您連米粉都沒吃過啊?真是……」讓兒臣流下同情的淚水。
「作業作完了嗎?試卷寫完了?佈置的十頁大字寫完了嗎?給你批的奏折批完了嗎?劍練了嗎?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你還在這裡待著?還不回去寫作業!」嬴政冷哼一聲,拿起手邊一疊奏折,在胡亥眼前搖了搖。
一看那疊奏折,本來還一副漫不經心模樣的胡亥,猛得直起身體,表情嚴肅的說道:「啊!父皇!兒臣暈船了,兒臣先回去躺躺了。」
說完,不等嬴政發表意見,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船艙。
出了船艙,號稱自己「暈船」的胡亥,並沒有回自己的艙,而是跑去趙高的船艙裡,準備找趙老師聊聊天。
「少公子,您又想幹什麼?上回……上回您私自跑出去,可把奴婢害得不慘。您行行好,大人有大量,放過奴婢吧!」好不容易輪到一個休息日,正美滋滋的在房間裡就著螃蟹、喝著小酒的趙高,一看見不通報就自己闖進來的胡亥,手一哆嗦,差點將酒從鼻子裡灌進去。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給公子當老師,還是給這麼熊的公子當老師,一點好處也沒有!昔日惠王犯錯,孝公把惠王老師的鼻子割了;現在少公子犯錯,陛下就把自己……到是沒割鼻子那麼慘,但是被關在柴房裡不給吃不給喝,跪到少公子回來為止,也是蠻虐心的。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本公子就想問趙老師你一個問題而已。」胡亥坐到趙高對面,毫不客氣的揪起一隻螃蟹,一邊啃一邊說道。
放過你?你以為跪那麼兩天,再苦苦哀求兩句,就可以讓本公子原諒你了?告訴你!這輩子本公子跟你沒完!求本公子!哼!本公子那麼苦苦求你不要殺本公子的時候,你怎麼……不對!我這想到哪去了?趙高這狗才,哪有那個膽量殺本公子?趙高什麼身份?一個奴婢而已,我殺他比殺雞容易,他還想殺我?看上輩子子嬰殺趙高,剛上崗三天就把殺趙高了,殺他比殺雞還容易!穿越小說裡,殺趙高劇情凡是超過十章者,都是在注水!
「公子請問,只要不事關機密,能說的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無不實。」當然,如果您要隨便逼我幾下,事關機密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沒那麼機密。本公子就是想問……父皇……是不是拿本公子當女兒在養啊?」胡亥一隻手支住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成天不准這個不准那個……說實話,我大秦的公主都沒有我這麼多束縛就算了。父皇還管我管得特別嚴,連我身邊出現一隻蒼蠅,他都要管。女兒也沒這麼嚴啊……」
「少公子,請容奴婢說一句。陛下絕對沒有將您當成女兒在養,因為奴婢跟在大王身邊快三十年了,就沒見過大王對哪個女兒有對您那麼好。」當然,奴婢也沒見過哪位公主比您還要會撒嬌賣萌。一個男孩子,竟然能撒嬌賣萌到這樣渾然天成,一點都不作偽,讓人看了不噁心,這得多深厚的賣萌功力。
「奴婢覺得,只是因為少公子惹人憐愛,偏又年幼喪母,萬幸有陛下親自撫養,方能成人。只是長年父代母職之下,陛下對自己的定位偶爾會有些……錯覺。」趙高唯恐胡亥不瞭解,又補充了一句道:「奴婢小時候,奴婢的父親教導奴婢法律、習字、劍術,奴婢的母親也是每日念叨穿衣、吃飯、不要到處亂玩耍的。」
「這樣嘛……你這樣說的話……」本公子到是明白為什麼父皇老是打擾本公子泡妹子了,無數八點檔電視劇告訴本公子,婆媳關係是一種對立關係。
給本公子未來的媳婦手動點個蠟!
嬴政帶著兒子,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九月底的時候,自南郡走武關回到了咸陽城。
一回到咸陽城,嬴政就開始繼續忙著他的大會小會,沒太多時間管束胡亥。
而胡亥也終於有時間,回他的葡萄宮,繼續忙乎他的種田大計。
土地兼併這個問題,當然很重要,但就是因為太重要了,胡亥雖然隱隱有一點想法,卻不敢說——從來變法者都沒有好下場,尤其是他現在還不是皇帝,就算是准皇位繼承人,萬一變法失敗,搞不好也會被推出當替罪羊。
就算不當替罪羊,也會影響自己登基後的權威,看看祖先惠王就知道了,雖然他是將秦王的諸侯位由「公」改為「王」的第一代皇帝,但多少人一提起惠王,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反對商君變法,結果老師的鼻子被商君割了的秦王。
所以這種事,還是等自己當了皇帝,拿到了生殺大權再說。
當然,拿到生殺大權的標誌是拿到軍權,所以胡亥還是挺關心被他養在葡萄宮裡的韓信的。
當年在楚國的時候,胡亥千里迢迢繞了一大圈路,跑到淮陰去找韓信。最後韓信是找到了,可胡亥卻不敢上去把對方拉進後宮裡,唯恐影響了未來兵仙少年的正常命運。沒得辦法,胡亥只得裝成偶爾下訪基礎的幹部,在偶爾得知一個失學兒童很喜歡讀書後,命下人送了一大堆書給他——就這還是偷偷送的,怕被當地政府官員知道,影響韓信小朋友的發育和發展,變成秦代仲永。
做好事不留名,這從來不是胡亥的畫風。因此,在臨走之時,胡亥又命人送了一把自己貼身用的,印著自己印章的扇子給韓信,說「如果將來遇到麻煩,可以帶著扇子來咸陽找他,或者是找他們縣裡的官員求助」。
沒想到的是,韓信小朋友從小辦事就這麼乾淨利落,
十一歲的時候爹娘一死,就乾脆請縣裡的官員幫忙賣了家產,再請他們幫忙找了一隻來咸陽的商隊,兩袖清風的跑來找自己了。
想一想,韓小朋友從小辦事就是這麼直爽。
胡亥坐在軺車之上,拍了拍負責為他趕車的夏侯纓的肩膀,開口問道:「夏侯纓,最近葡萄宮裡怎麼樣?沒有被……那群熊孩子拆掉吧?」
胡亥所說的「熊孩子」,其實就是他那幾個兄弟。上林苑中是有百姓居住的,胡亥的封地裡也有百姓居住,算是他的子民,每年要給他交稅服徭役什麼來著,所以胡亥同學就學後世漢武帝在上林苑中選良家子,組建了大名鼎鼎的羽林軍的政策,同樣在封地裡選了一批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良家子。
當然,胡亥現在連太子都不是,自然是不能有軍隊的,但是他可以找一群娃娃軍來和自己玩耍——讀書認字、騎馬打獵、踢球博戲都可以。
人生四大鐵之一,不就是一起同過窗來著。
這只娃娃軍未來就是胡亥的班底,所以胡亥同學自認班長,而韓信則被他任命為副班長,在班長不在的時候,代理班長的事務。
本來,胡亥是這樣想的。但小十七有一回來葡萄宮,發現胡亥的這支小娃娃軍後,不但迷上了和一群同齡男孩子玩耍遊戲的感覺,還死活賴著要當副班長,最後胡亥只得你以化成績不好,不能起到表彰作用,給他封了個體育委員了事。
如果只是這樣,那也就這樣了。
上林苑是皇家森林,一草一木皆為皇室所有,一般人是不讓隨隨便便進去玩耍的,包括公子、宗室也是一樣。如果想要進去玩耍,要麼就是找嬴政打報告,要麼就是在嬴政去玩耍的時候,找個「久不見陛下龍顏,臣甚為想念」的理由,跑去同樂樂一下。
現在嬴政一出門旅遊就是一年,根本不在上林苑中,而走第一條路線……哪個好意思,為了去玩耍千里迢迢,給嬴政打個這樣報告啊?碰上嬴政心情好還好說,碰上嬴政心情不好,這是找虐了不是。
在雞蛋不能碰石頭的情況下,大家紛紛來捏胡亥這只又萌又軟的小柿子了。
胡亥本來只是隨口問問——畢竟當時他就放話了,來他的封地玩可以。但是一不能去葡萄宮住,只能在野外玩耍;二不能欺負他封地裡的人,否則不管是誰統統趕出去。
但是他現在瞅著夏侯嬰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啊,這是鬧哪樣啊?那群熊孩子幹什麼了?
「也沒什麼,只是十七公子最近迷上打仗遊戲,所以他們開始玩那個……就是少公子你說的那個……紅白軍對抗,十七公子自己當紅軍的將軍對抗白軍,然後十七公子就一直輸一直輸一直輸……反正微臣沒聽說十七公子贏過。」夏侯嬰皺著眉頭,很認真的回憶著,「十七公子輸了不服氣,就帶著他的朋友找場子,然後……將上面的過程又重複了一次。」
「那個……白軍的將軍,不會是韓信吧?」
跟未來的兵仙……就算是小號的兵仙,他也是個軍事天才兒童,跟這樣的人玩打仗遊戲,這是找虐呢還是找虐呢還是找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