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七月,咸陽宮越發的炎熱,雖然胡亥宮中每個房間裡奢侈的用上了冰盆,但是……你知道河南的簡稱為什麼叫「豫」?河南台的台標裡為什麼會有一隻大象嗎?因為古代河南水草豐盛,天氣炎熱,非常適宜大象的生存,至少在國時代中國還有大象能讓曹沖稱。雖然這時代,沒有人給秦始皇獻大象,讓胡亥表演「胡亥稱象」這個——稱你妹啊!本公可不想千年後被人叫成「那個啊,秦始皇的兒裡,就是那個,稱大象的那個公」這種奇怪的稱呼。
河南已經如此炎熱,和河南差不多同一緯的陝西,氣候又能涼快到哪裡去?縱然這年頭,陝西到處都是樹,到處都是森林,樹多得黃河的名字還是大河,清清澈澈一點都不黃,但是這種沒有空調沒有電扇的生活,依舊還是讓習慣高科技的胡亥,熱得差點了中暑。
沒辦法,心疼寶貝兒的嬴政,只得暫時放下自己的工作,帶著胡亥,幾個年紀小的幼小女和幼小女們的母親,一起去渭河之南的章台宮避暑。
章台宮乃是秦惠王時修建,是秦王在渭河之南的主要朝宮。秦惠王更是長年居於章台宮,蘇秦曾對楚威王說:「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則諸侯莫不西面而朝於章台之下矣」。可見章台宮在當時秦咸陽城的地位!
不但如此,秦昭襄王時期很多著名的歷史事件,也都發生在章台宮,如著名的完璧歸趙,秦王就是在這裡見藺相如的——雖然和氏璧在長平之戰後,又被趙國送了回來。
所以說是放下工作,其實也沒放下多少,無非是改了一下辦公地點而已。
照樣每天要上朝辦公,穿著厚厚的正服冕服,幾十上號人蹲在一個大會議室裡,一蹲就是幾個時辰,縱然有大量的冰塊降溫,在天氣最炎熱的時候,衣服也能擰出水來。
「父王,你瘦了。」胡亥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正在侍女的幫助下,脫去身上的冕服,換上夏季常服的嬴政,對著嬴政拚命搖了搖手中的扇。
「傻孩,冬天不就胖回去了。」嬴政回過頭,看著看著自己快要哭出來的胡亥,彎腰抽走他手裡的扇,拿在手中打開了又合上,合上了又打開,開口稱讚道:「這扇叫什麼?折扇?看著到是挺精巧別緻的,能收也能合,帶著挺方便的。」
「父王喜歡那就送給父王吧,父王要是無事時,也能自己拿來扇風,反正揣兜裡挺方便的。」胡亥很大方的揮了揮手說道:「孩兒讓工匠再給孩兒做一把就得了。」
「呃……」嬴政手腕一翻,看著折扇雪白的紙面上「公狂炫帥拽酷」那幾個大字,在心裡無聲的「呵呵」一笑,這畫風完全不對啊。
嬴政設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當公時,成天拿著一把這樣的扇滿大街亂轉,估計自己不用等到十歲就能當上秦王了——爹被氣死了。
羸政想到這裡,又轉頭看了一眼胡亥,只見他穿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衣服,布料少得可憐,式樣款式也特別奇怪。上衣沒有袖,露出兩截白花花的手臂,身體的布料少得跟肚兜差不多,就靠肩膀上兩根細帶支持著;下半身就更奇怪了,穿著一種「褲」的東西,短短的剛才包住臀部,腳上又無腳無襪,兩條光溜溜白大腿就這麼晃啊晃的,一點也不考慮一下自己老爹接受新事務的能力。
要是自己當年這麼穿,爹一定會掙扎著從棺材裡再爬出來,然後把王位傳給嬴成蛟的。
嬴政捂著住心口,這一定是嫉妒的,嫉妒自己的身份不能這麼穿,就像自己嫉妒兒可以隨便亂穿衣,自己卻得在大夏天也包得嚴嚴實實一樣。
看著嬴政表情變幻莫測的臉,胡亥自動理解為父王一定是熱傻了,身體一彎,將旁邊擺著的一小桶冰拖了過來,伸出手在冰桶裡找了找,在桶裡找出一個帶蓋的小碗,獻寶似的端到嬴政面前說道:「父王,你看這是什麼?」
嬴政接過胡亥手裡的小碗,入手即感覺到一片冰涼,打開小碗上的蓋,只見碗裡盛著一小碗散發著涼氣的,乳白色的半凝固物體,看著似乎是胡人常吃的那種叫「酸奶」的東西,酸奶上還撒著一層厚厚的金色果醬,「這是什麼?」
「孩兒管這個叫冰淇淋,桔味的,父王您嘗嘗,可好吃了。」胡亥又遞過去一個勺,眨巴著眼睛一臉期盼的看著嬴政,聲音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惜就那個桔果醬做成功了,其他都壞了,不然父王還能嘗到更多口味的冰淇淋。」
胡亥盤算著中國本土的水果,桃、李、棗、栗、梨、梅、杏、榛、柿、瓜、山楂、桑椹、杞、花紅、櫻桃、獼猴桃,數來數去也就這幾種,想想當皇帝也只能吃到這些水果,真是讓人流下一滴同情的淚水。
看著胡亥期盼的表情,嬴政用小勺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勺冰淇淋,吃了一口含在嘴裡,只覺得入口一片冰涼,甜絲絲又酸溜溜的,化成水的涼意游入心口,嬴政只覺得身上的暑氣頓時消了幾分。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著,但當大王最重要的是什麼?是格調!
為了自己的格調,嬴政只能強迫自己面無表情的點評道:「還行吧!就是甜了,寡人不愛吃甜的。這種甜甜的東西,只有你這樣的小孩才會……」
看著勺另一端的人,嬴政這回真得面無表情了,「胡亥!你在幹什麼?」
胡亥鬆開嘴,吐出勺,看著嬴政笑嘻嘻的說道:「父王不是不愛吃甜的嗎?您不吃沒關係,來,孩兒喜歡吃,都給孩兒吃了吧?再給孩兒喂一口……啊……父王……快點……孩兒嘴都快僵硬了……」
格調能當冰淇淋吃嗎?絕對不能啊!你要傲嬌儘管傲去,冰淇淋留給我吃就行了。
胡亥笑咪咪的看著一臉憋屈的嬴政,讓你死鴨嘴硬讓你嘴硬,吃到苦頭了吧?哎呀!千古一帝親自給我喂冰淇淋,
這待遇說出去,我得被多少親媽粉、老公粉、腦殘粉給嫉妒死啊?
嬴政看著一臉得意笑的胡亥,又看了一眼手裡的冰碗,飛快說了一句,很能證明他們父關係的話,「小孩,吃那麼多冰幹什麼?拉肚!這些冰……冰淇淋,做都做了,雖然寡人不愛吃,但是浪費還是不好的,寡人也不嫌棄,就湊合著吃了吧。」
「父王!你怎麼能這樣?」胡亥瞪大眼睛看著嬴政,臉呢?格調呢?你什麼時候會不浪費這種事了?喂喂喂!父王,你給我說清楚!你讓人把我抱出去,往門外一丟是什麼意思?
被人高馬大的侍衛抱在懷裡,胡亥擺出一副爾康手,看著坐在座位上,嘴裡含著勺,還衝自己揮手直笑的嬴政,說好的高冷冰山霸道皇帝呢?你的冷呢?你的冰呢?都被人做成冰淇淋了嗎?
萌萌噠的小胡亥,表示自己接受不了這個畫風的嬴政,他需要去吃包辣條……秦朝沒有辣條,他要去找個人欺負冷靜一下,隨便是誰,讓他欺負一下就好了。
胡亥不理會跟在自己後面的幾個小尾巴,在章台宮裡四處閒逛著,沒事踹個牆,
踢個石頭,像所有正常的四歲小朋友那樣,走一蹦蹦跳跳的,看得後面那群小尾巴一顆心七上八下,唯恐小祖宗摔了磕了。
「親愛的哥哥姐姐,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呢?」胡亥笑嘻嘻的看著正坐在湖邊亭裡玩耍的四個兄長。
除了十六公榮祿之外,其他個胡亥連名字都不記得了,不過看年齡估計也就是十四、十五、十七這個罷了,其他兄長年齡差大,跟他們玩不到一塊——當然,他跟誰都玩不到一塊去,一群小屁孩,玩什麼啊?玩泥巴嗎?
雖然說玩不到一塊去,但能被嬴政帶來章台宮避暑,至少說明他們個個都有一個得寵的媽,胡亥雖然得寵,也不想平白無故的結下一個仇人。既然要暫時同住一殿,大家又沒有利益衝突,見面打聲招呼,拉攏一下感情也是必要的,至少面情的過得去,畢竟任是誰家的爹,也不願意看到兒不和。
「原來是十八弟啊?聽說父王明年準備伐楚,我們在討論,哪位兄長會成為監軍而已。」年長一點的十四,頗為謙和有禮的看著胡亥,溫柔笑著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六歲的十七一手拿著一塊奶糕,另一隻手高高舉起,聲音奶奶嫩嫩的說道:「我猜是扶蘇大哥。」
「扶蘇大哥的母親可是楚國人,他的舅舅們都姓羋的。」五人之中,最為俊美的榮祿,保持著他一慣的「誰也看不上」,實際上是「誰也看不上」的作風,懶洋洋的說道。
監軍?胡亥在記憶裡挖了挖,他記得秦國有制是,派出n萬人以上的大軍團作戰,必須要派宗室監軍才可以。到了秦王政的時代,因為嬴政不放心宗室,把宗室削得厲害,年長的兒又不夠多,所以經常會派出一些象徵意義,大過於實際意義的萌萌噠小正當監軍。
胡亥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把這事丟開了,誰當監軍干他p事啊?反正等他大到能當監軍的時候,六國都統一了,哪裡還需要他監軍?你說長城?只要扶蘇哥哥把這個脾氣保持下去不長歪,還得被父王丟到長城去當監軍。
自古不領兵——君行,居,以監國;君行,從,以撫軍也。
當然,帶兵打仗的歷史上也是有的,像這樣參加攻燕攻楚之類局部小規模戰鬥還是有的,但是長年當監軍守邊關,好像真得沒有聽說過。
越接觸這個時代,胡亥就越發現,原本歷史上的秦始皇,很有可能真得沒想過要把皇位傳給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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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氏璧史書上並沒有說什麼時候歸入秦國的,但李斯《諫逐客書》裡就提到,「今陛下致昆山之玉」就是指和氏璧,所以我猜應該是長平之戰後,趙國怕了秦國交出來的(昭襄王:啊哈哈哈,還不是要給我,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秦代監軍的話……扶蘇哥哥是歷史上第一個明確擔任監軍職務的人(恭喜扶蘇哥哥鼓掌……我又開了一個扶蘇哥哥的存稿,叫《]廢求生記》,專欄裡就有,寫完這本就寫那本),不過早在他之前,魏國申就給龐涓當過監軍了……當然,那個時候的說法叫「為上將軍隨軍出征」
歷史上王翦在攻楚的時候,一個勁的寫信問秦始皇要宅要地什麼的……
總之,實際上秦代監軍還是比較隨意的,派出去的都是王的親信,主要還是以宗室居多,要到後世才有明確的監軍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