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能還嘴的情況下,被胡亥憋屈的上了一趟成語課的榮祿姐弟倆,好不容易趁胡亥停下來喝水的功夫,飛快向胡亥告了個罪,然後彼此手拉手,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馬車。
望著榮祿姐弟馬車後那一溜小塵煙,胡亥看了一眼正捂著嘴竊笑的柔姬妹,一臉疑惑的說道:「他們倆到底來幹嘛的?找虐嗎?欺負小孩是不是不好?」
看著虛歲才五歲的小公,一本正經的說「欺負小孩是不是不好」,再想想那兩個小孩的年齡,柔姬笑得更厲害,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新月狀,嘴角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甜得彷彿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
這麼軟萌的妹,竟然是人猿女泰山,想想都讓胡亥揪心揪肝,也不知道妹日後要便宜哪頭豬。
「笑什麼?嚴肅點!還有你們……嚴肅點都嚴肅點!」胡亥很沒誠意的說了幾句,然後坐回馬車上,命令車伕起程繼續出發。自己則坐在馬車裡,以手托腮歪著頭想了半天,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車欄,開口說道:「想了半天,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倆會跑過來?我和榮祿他們的關係沒有那麼好,但也沒有那麼壞吧?壞到走在上,看我倒霉,都要特意過來嘲諷兩句。」
「這個……呵呵……」柔姬看著一臉苦惱狀的胡亥,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為他開啟新世紀的大門。
齊王送來的各色寶石,蠢爸爸二話沒說又自己貢獻了種顏色,送給熊孩當跳棋了;滇族進貢來幾株五色茶花,麻利的被蠢爸種到熊孩房前,理由是看書看得眼睛累了,可以多看看茶花洗洗眼;蜀中送來的新鮮荔枝,總共就簍,熊孩一個人吃了一簍;楚國送來的上好綢緞,手感柔順絲滑,色彩華麗鮮艷,足以讓任何有愛美之心的女人尖叫,結果……
柔姬表情怪異的看著坐在馬車裡,一襲大紅衣袍的胡亥,十八公就沒有發現,同樣是大紅衣袍,他身上那些紅的比較鮮艷比較正?
算了,男人的審美,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都不能抱以大的期望。
因為榮祿姐弟倆的打擾,待胡亥到達大殿時,宴會已經開始了。
一進門,胡亥就看見嬴政正抱著自己不知道哪個姐姐在那虛寒問暖,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個小孩了,不應該吃這個無名飛醋,但嘴還是不自覺的噘了起來,掛上兩瓶醬油毫無壓力。
「孩兒拜見父王!」胡亥揉了揉臉,擠出一個笑容,氣乎乎的甩掉鞋,兩步跑到嬴政面前,「撲通」一聲跪下,衝著嬴政大聲說道:「孩兒祝父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仙福永享?壽與天齊?」聽完胡亥的祝壽詞,雖然還不是,但已經是潛在的「史上第一封建迷信男」嬴政,笑得見眉不見眼,立刻鬆開懷裡的小女孩,衝著胡亥招了招手說道:「來來來!小胡亥快到父王這裡來。」
「嘻嘻!父王!」胡亥飛快從地上爬起來,不著聲色的擠開一開始坐在嬴政身邊的某位公主,搖著他的手,甜笑著說道。
「小胡亥嘴真甜。」嬴政點了點胡亥的嘴,飛快在大殿裡掃了一眼,見原來給胡亥安排的座位有些遠,立刻說道:「算了,胡亥就坐父王身邊吃,你母妃也不在了,沒人照顧萬一噎著怎麼辦?」
「孩兒多謝父王關心。」胡亥坐在地上,笑嘻嘻的衝著嬴政行了個禮。
按照往年的慣例,孩們應該和自己的母妃一起,按照母妃的位份各自落坐。因為秦國沒有後和王后,所以上一般只坐嬴政一人,嬴政左右則坐著兩位夫人,左是扶蘇的生母楚姬,右是剛才那位被他擠開的公主的生母夏姬。
胡亥的生母地位不高,雖然頗得嬴政寵愛,無奈先天條件有點失調,在儘是東方六國貴女的秦宮,身份稍微有點拿不出手,所以一直到死,位份不過是個良人而已。如果胡亥生母還在,嬴政再怎麼寵愛胡亥,注重禮儀的嬴政也不會幹這種事,但是在幼失恃的情況下,身為父親的越發疼愛憐惜又是另一回事了。
「胡亥公今天來得可真晚啊。」不岔女兒被人硬生生擠開,坐在右夏姬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胡亥剛想說話,忽然覺得腰上被人擰了一把,頓覺鼻頭一酸,清澈的大眼睛裡立刻朧上一層濛濛水汽,「父王,孩兒錯了。」胡亥扁了扁嘴,低下頭對著手指說道。
「沒事沒事,你來晚了,也是為了給榮祿姐弟讓道,父王不怪你。」早就從趙高那裡,收到情報的嬴政,看著小可憐樣的幼,頓時萌得一顆心都快化成水了——鐵水也是水啊。
多好的孩啊,善良乖巧、孝順父王、愛護手足、遇事不推脫責任、勇於知錯,還有……等等等等數也數不完的優點。
「多謝父王。」胡亥立刻轉悲為喜,拿著案上的酒杯,表示自己要敬父王一杯。
「呵呵……」嬴政看了一眼胡亥手裡的酒杯,裡面的液體是白色的,還有一股甜甜的香味,這哪是酒,這分明是一杯奶,立刻放下心來,用讚許的眼神看了一眼趙高,同時還不忘在心裡稱讚,我家兒,真是萌萌噠的老實,知道小孩不應該喝酒,所以就老老實實的喝奶,不像其他人,不能喝還非強撐著要喝。
父倆這種□□裸的秀恩愛,不但率先挑事的夏姬被閃瞎了狗眼,在場其他后妃也一樣被瞎得不能再瞎,還能保持正常臉色的,也就是如扶蘇的生母楚姬一般,入宮較早,雖然在宮裡有地位,但因為花期已過,早已失去寵愛的夫人。
「父王,孩兒一個人坐在這裡好無聊啊,你把大哥一起叫上來,我要和大哥聊天。」胡亥放下酒杯,抱住嬴政的手臂,邊搖邊說道。
「你啊……膽真大!寡人還是頭一次被人嫌棄無聊。」嬴政看著幾乎整個身體都趴在自己
己手臂上的胡亥,又無奈又好笑,但又拿胡亥沒辦法,只好沖扶蘇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坐上來。
早慧懂事是長、活潑可愛的幼,兩個自己最疼愛的兒,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邊,下又坐著自己的嬌妻女們,再想想大秦軍隊攻無不克的戰績,嬴政表示自己的心情好了。
趁著嬴政心情大好的時候,胡亥也有機會觀察自己這些便宜後媽、便宜姐姐和哥哥們,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難怪榮祿管自己叫「十八妹」,在場眾多姐姐裡,竟然有一多半是穿紅色衣服,另外一小半,著裝也以亮色為主。
來不及吐糟秦始皇到底多愛鮮衣亮服,胡亥又仔細看了一圈自己的眾位姐姐,發現她們雖然個個穿金戴玉、富貴華麗,但是騷包成自己這樣的,基本上沒有。
也是,人家都是有母妃打點穿衣,或者是靠著女人天生優於男性的審美能力,裝點打扮自己的,不像自己……直男的審美,你不懂。
胡亥默默的收回被刺眼的視線,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兄長們身上,發現古代男人和現代男人差不多,雖然女人們可以拼了老命的化妝打扮,但男人大多還
是在制式服裝打轉,一水的黑衣玄鳥堪比後世一水的西裝制服,不得不讓胡亥感歎,兩千年來,女性地位從卑微進化到半邊天,可男性服裝卻還是那麼可憐。
就好比同樣是留長髮,女人可以在頭上弄出幾款不同的髮型,男人卻只能在戴冠、總角、小和尚頭裡選一個。
胡亥摸了摸自己頭上唯一剩下的那搓毛,看著扶蘇頭上那兩個羊角一樣的髮髻,左思右想,還是沒辦法想像出自己長大後,要怎麼面對這個叫「總角」的髮型,怎麼看都是個妹頭嘛。
「怎麼?小胡亥不喜歡梳總角?」嬴政摸了摸胡亥光溜溜的頭,看著他小和尚樣的髮型,不無遺憾的說道:「不喜歡就不要留,不過你今年也五歲了,可以開始蓄髮了。」
「蓄髮?」胡亥本來還挺高興的,可一聽嬴政語氣中那遺憾失落的樣,再想起今天對方拿出來的那一大堆束髮金環,胡亥渾身一哆嗦,立刻開口說道:「不!我挺喜歡總角的,像大哥那樣,扎兩隻小羊角萌噠噠的,可愛到爆。」總主要的是,乾淨清爽,不會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在上面。
「傻孩,喜歡就喜歡,用不著這麼大聲。」腦補了一下萌噠噠的兒,頭上紮著兩個萌噠噠小羊角的樣,嬴政也覺得紮著兩隻小羊角的胡亥,到時候一定可愛得不得了,遂也沒有去追究熊孩藉機逃脫的事。反正……長大以後不是要加冠嗎?
心情大好的嬴政,笑咪咪的看了一眼兩個兒,又被坐在下的幾個妃,敬了幾杯壽酒,一連喝了數盞,酒至微熏,他忽然一拍案說道:「不出載,寡人必當在壽春,與諸位共飲此酒。」
嬴政此言一出,殿下諸妃的臉立刻黑了一小半,連扶蘇的母親楚姬,也沒忍住變了變表情。
壽春,是楚國的都城。
雖然現在秦楚兩國並沒有交戰,而且兩國關係還算挺融洽,但大秦的王進壽春,再聯繫到大秦軍隊攻無不克的戰績,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幾乎是不言而喻。雖然這年頭講究「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但女人在婆家的地位實際上還是和娘家綁在一起的,娘家的地位越高,女人在婆家就越有地位,反之亦然。
亡國之女和東方大國楚國之女,絕對是兩種不同的地位待遇,不信看現在秦宮中的韓國宗女和燕國宗女的情況就知道了。
一時場中無人應答,氣氛變得有點尷尬,只有一副少年不知愁的胡亥,用天真稚氣的聲音語氣說道:「武安君是胡亥偶像棒棒噠。」
不提武安君還好,一提武安君,在場剩下那一半后妃的臉,也跟著變了。
武安君是誰?大名鼎鼎、鼎鼎大名,人送外號「人屠」的殺星白起。
白起打仗有個特點,他不以攻城掠地、打敗敵人為目的,他打的是以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為目標的殲滅戰。所以,如果你覺得白起就坑了長平那四十多萬趙國,那麼就大錯特錯了。從罪案的角來說,白起不是個殺人犯,他是一個連續作案,還到處流竄的殺人犯。
秦昭襄王二十九年,白攻打楚國,攻陷楚國的都城郢都,逼得楚王遷都壽春,白起焚燒了楚王的墳墓,秦楚兩國結下不解之仇。
秦昭襄王十四年,白起率軍攻韓,趙、魏聯軍以救韓,白起大破聯軍於華陽,擄獲韓、趙、魏國大將,斬十萬。
秦昭襄王四十年,白起攻打韓國的陘城,攻陷五城,斬五萬。
以上劇情都發生在長平之戰之前,所以說羅馬不是一天建出來的,殺人狂也不是一天就忽然基因突變的。
綜《資治通鑒》所述,武安君白起一生共斬九十六萬,拔城八十六座。
「胡亥,不要胡說,殺降不祥,非義也。」扶蘇扯了扯胡亥的衣服,小聲的提點幼弟道。
腦殘粉的特徵就是偶像是不會錯的,偶像永遠是對的;如果偶像有錯,請參考前一條麼麼噠;誰敢攻擊我偶像,就算是親爹親媽,也要上陣辯個是非黑白出來。
所以胡亥也顧不得自己要抱扶蘇大腿這個志向,瞪大眼睛的看著扶蘇,氣乎乎的反駁道:「「我哪胡說了?殺降不祥、不得善終,不更證明武安君是忠心為國,為了大秦放棄個人生死榮辱嗎?這麼忠心為國的人,簡直就是我輩楷模。」
「這……」扶蘇一時為之結舌,從這個角來辯論的話……
#弟弟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由於扶蘇和胡亥一直是在小聲
討論,再加上殿中歌舞聲大,殿中諸人除嬴政和跟隨他身邊的趙高之外,並無其他人聽到兩人的對話。而唯一聽到此番對話的君臣,彼此對視一眼,互相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想起嬴政年少時與成蛟辯論的往事。
扶蘇,就是當年的成蛟。
而胡亥,就是……不對!當年寡人可堂堂正正引經據典打敗成蛟的,沒從這麼無情這麼無理這麼無賴的角辯論過,不過仔細想想……這種讓人憋屈,而不是讓人輸的辯論方式,還是蠻帶感的。
作者有話要說:寫著寫著,發現不能拆成兩章,於是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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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還地雷債中,晚上還有一更……
白起我的偶像棒棒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