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宋悅心又提起陸晴羽,君耀宸滿臉不高興。
陸晴羽已經成為兩人之間最難跨越的障礙,君耀宸板著臉冷聲說:「不提她行不行?」
「不行!」宋悅心不可能當陸晴羽這個人不存在。當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存在,君耀宸必須正視這個問題,一味的迴避只會讓宋悅心在心裡看輕他。
逃避不是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該有的品質,既然曾經和陸晴羽有過轟轟烈烈一段情,現在就不應該置身事外,無視曾經深愛的女人。
君耀宸狠得下心,卻狠不下手,宋悅心生氣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君耀宸卻不這麼想,他把陸晴羽當成宋悅心不敢正視兩人感情的借口,相愛不應該無所畏懼,所向披靡嗎。她這樣畏首畏尾是什麼意思,既然那麼深刻的愛著他,就該和他一起面對,把他往外推又是什麼意思?
君耀宸越想越惱火,他的耐性有限,必須逼迫宋悅心做決定。
思及此,君耀宸抱起兩個孩子,冷冷的宣佈:「給你一天時間考慮,要麼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要麼就一個人好好的過,孩子跟著我!」
「不能帶他們走,我不准!」宋悅心緊緊抓住君耀宸的手臂,試圖制止他帶走果果和豆豆。
現在知道著急了嗎。看來以前是他太心軟了,君耀宸冷笑著說:「我的兒子,我為什麼不能帶他們走,現在是我想給他們完整的家,而你卻不能站在他們的角度為他們考慮。你不是稱職的母親!」
「快放他們下來!」宋悅心哭喪著臉,擋在君耀宸的面前,緊緊抱著果果和豆豆:「你不能逼我!」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架!」豆豆乖巧的對君耀宸說:「爸爸不要惹媽媽哭!」
君耀宸溫柔的對豆豆說:「媽媽不乖,我們不要媽媽了,爸爸帶你們回新家!」
「我不去新家,我要媽媽,我要媽媽!」果果豆豆都哭了起來。掙扎著要往宋悅心的懷裡撲。
宋悅心抱著果果豆豆,無力的說:「君耀宸,我覺得我和你之前真的很難溝通,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也不能苟同你的做法,吵吵鬧鬧不可能避免!」
「我怎麼不理解你,你不是說愛我嗎,為什麼我那麼努力的靠近你,你卻總是把我往外推,你說你不想再受到傷害,那你為什麼不給我,給自己一個機會,看是傷害還是幸福快樂,果果和豆豆那麼小,你就忍心他們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為什麼不為他們多考慮,我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君耀宸越說越生氣,越說越鬱悶,俊臉脹得通紅,厲聲控訴宋悅心對他的殘忍,對孩子的殘忍。
君耀宸的話可謂字字誅心,宋悅心的眼中滾動著晶瑩的淚光:「如果你真的理解我,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你明明知道我在意什麼,可是你卻避而不談,讓我怎麼敢信任你,怎麼敢……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把果果豆豆還給我,你看誰能給你幸福快樂你就和誰過去,我不伺候了。」
宋悅心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君耀宸氣急敗壞的揮出大手:「走開!」
「哎呀……」宋悅心被君耀宸推得連連後退,退到滿是青苔的魚池邊,腳下打滑,整個人摔了進去。
「噗通」水花四濺。
果果和豆豆不停的哭喊:「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宋悅心落水,君耀宸劍眉緊蹙心疼不已,他把心一橫,抱起哭喊的果果豆豆揚長而去。
正是春寒料峭乍暖還寒的時節,冰冷刺骨的水迅速浸透了宋悅心身上的毛衣,又濕又重,把她往水裡拖。
「君耀宸,別走,把果果豆豆還給我!」雖然在水中,宋悅心的心依然繫在兩個孩子的身上,她跌跌撞撞的從深及腰腹的魚池裡爬起來,還沒站穩,又滑了進去:「君耀宸,站住!」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宋悅心才從濕滑的魚池中爬了起來,她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靜悄悄的家,青紫色嘴唇加上白如紙的膚色,讓她在電梯的鏡子裡看到自己時嚇了一跳,還以為見了鬼,這臉色也忒嚇人了點兒。
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寒氣直往皮膚裡鑽。
進浴室打開水閥,熱水能衝去寒冷,卻沖不去她的腹痛,她一心想著君耀宸的自私未曾注意血水正順著她的大腿流走,嘩嘩的流水沖淡了猩紅的血卻沖不淡宋悅心對君耀宸的失望,什麼時候他才能不這麼自私,也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沖澡之後宋悅心換上乾爽的衣服,她決定去君耀宸的新居,兩人的溝通太少,爭吵總是不能避免,宋悅心打算開誠佈公的和他好好談一談,不管怎樣也要把孩子帶回來。
越來越強烈的腹痛讓宋悅心苦不堪言,走路沒力氣,坐在沙發上直冒冷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以為是君耀宸,看到來電有些失望,手機放到耳邊,語氣幽幽:「齊總,你好……」
「小心心,你昨晚怎麼那麼早就走了,我和嫣然還想向你敬酒呢,怎麼說你也是我們的媒人,這杯酒不能少!」人逢喜事精神爽,齊敬煊全然未覺宋悅心的有氣無力,高高興興的說著自己的事。
「昨晚突然有事,就先走了,以後多的是機會喝你們的酒,齊總,如果沒別的事,我先掛了。」宋悅心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大大咧咧的齊敬煊終於聽出了端倪。
他著急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肚子痛……」宋悅心話音未落,肚子裡像針扎一般,痛得她差點兒飆淚。
「太難受就趕快去醫院,別硬撐,萬一是囊尾炎就麻煩了,
還得做手術。」齊敬煊在電話那頭焦急的叮囑,只恨不能施以援手。
「嗯,我知道了,馬上就去醫院,就這樣吧,拜拜!」宋悅心掛斷電話,無力的坐在沙發上,許久緩不過勁兒來,腹部的痛越來越劇烈,剛才只是針扎,現在更像刀刮,一寸寸將她凌遲。
宋悅心試著想站起來,可雙腿直打顫,她只能給楊珊瓊打電話,可是電話撥出去,鈴聲在臥室裡響起,母親出門又沒有帶手機。
也不知休息了多久,痛楚慢慢減輕,宋悅心終於緩過勁兒來,她只當是大姨媽來時的痛經,以前雖然也痛,但從未這樣痛過,她起身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家裡的益母草沖劑喝完了,還得去買,買益母草沖劑不是最要緊的事,去君耀宸的新家接孩子才最要緊,隨便和君耀宸好好的聊一聊,該打開的心結打開,該正視的問題正視,她已經厭倦了爭吵和埋怨。
門鈴突然響起,彷彿是一劑興奮劑打在宋悅心的身上,她滿懷希望去開門,下一秒,失望的潮水鋪天蓋地。
「董先生,你怎麼來了?」看到門外的董紹霆,宋悅心除了失望之外頗有些驚訝。
「敬煊在忙走不開,讓我過來看看你,沒事吧?」董紹霆將宋悅心上下打量一番,除了臉色蒼白,別的似乎都還好。
「我沒事……」話音未落,宋悅心的腹痛再次一陣陣的痛,她無力的靠著門,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
「怎麼了?」董紹霆立刻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宋悅心。
「肚子痛,肚子痛……」彷彿有一把刀,在五臟六腑裡攪動,宋悅心痛得快死了,豆大的汗珠在額上滾動,臉色蒼白如紙。
董紹霆當機立斷:「我送你去醫院。」
「謝謝……」
去醫院的路上血染透宋悅心的褲子,不好的預感在她的腦海中盤踞。
走的每一步,都很艱難,還沒到醫院,她就已經快要虛脫的倒地,若不是齊敬煊扶著她,也許已經暈倒在了路邊。縱豐畝扛。
很快宋悅心的預感被醫生證實,做完檢查,宋悅心躺在了手術室外的病床上,麻藥順著葡萄糖一點一滴的進入她的血管,雖然說是無痛人流,可她還是怕得全身顫抖。
「董先生,謝謝你!」她無助的抓著董紹霆的休閒服衣角,晶瑩閃爍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看到宋悅心眼角的淚,董紹霆知道她在害怕,連忙安慰:「別怕,清宮不是什麼大手術,醫生也很有經驗,應該不會痛。」
「嗯,謝謝你……」死亡的恐懼籠罩著宋悅心,片刻間已經泣不成聲,躺在病床上,她想起生果果和豆豆時的危情,別人生孩子順順利利,她生孩子就盆腔子宮大出血,時至今日,她甚至還清楚的記得鮮血不斷湧出的感覺。
「別客氣,我會乞求上帝保佑你!」董紹霆做了個阿門的動作,很虔誠的禱告之後對宋悅心說:「我已經告訴上帝了,他答應我,一定保佑你平平安安。」
抽泣完全控制不住,宋悅心艱難的擠出一聲:「謝謝……」
醫生算準麻藥起效的時間,便讓宋悅心走進手術室,可這個時候的宋悅心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董紹霆果斷的扶著她,往隔壁的手術室走去。
看到那可怕的手術台,宋悅心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她強忍著眼淚,艱難的坐到了手術台上。
「你出去吧!」
「嗯,有事你就叫我!」董紹霆也識趣的沒多做停留,快步離開。
「把褲子脫了,腳放上面。」在醫生的指導下,宋悅心分開腿躺到了手術台上,雖然有麻藥,可她還是有感覺,醫生的每一個動作,她都清楚的感覺到了。
眼淚越流越多,她感覺自己快要死去了一般。
這世界真是不公平,為什麼風流快活之後卻是女人遭罪,下輩子,她不想再做女人。
而她可憐的孩子,竟來得這麼突然,走得這麼突然,知曉的時候已經離她而去,她甚至來不及感受它的存在。
手術室門外,董紹霆撥打君耀宸的電話,卻被心煩意亂的君耀宸壓斷,此時,除了宋悅心的電話,誰的電話他都不想接。
董紹霆本打算發條短信,想了想又將手機收入口袋,這是宋悅心和君耀宸之間的事,還是讓當事人來說比較好。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宋悅心一直擔心的大出血並沒有發生。
當醫生告訴她手術結束的時候,宋悅心忍不住暗自慶幸自己還活著。
從手術台上下來,她又經歷了一次痛不欲生,鮮血模糊了她的眼睛,手不停的顫抖,連從褲兜裡取衛生棉都變得很艱難。
走了許久,才走出手術室,她感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乾了,身體也痛得麻木了,她本來就瘦,此時更是格外憔悴,蒼白的臉沒有絲毫血色竟然還能笑出來:「我沒事了,還活著!」
「快躺下休息。」董紹霆上前,把宋悅心扶到病床邊,體貼的為她脫鞋,抱起她的腿放到床上去。
「真的只是一個小手術,有十分鐘沒有?」躺了一會兒,宋悅心恢復了一些體力,苦中作樂的笑著說:「比起生孩子來說,這就是小菜一碟了。」
「可能沒有十分鐘。」董紹霆坐在床邊,用棉棒沾了水給宋悅心潤潤嘴唇,然後說:「要不要通知耀宸過來一趟?」
宋悅心連連搖頭:「不要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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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說來道去,宋悅心會突然流產君耀宸脫不了干係,她不希望他太自責,更不希望因為那個已經逝去的孩子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混亂,宋悅心打算暫時不告訴君耀宸,到合適的時候再說,可是董紹霆卻不那麼想,以為宋悅心方才流掉的孩子不是君耀宸的種,所以她才不願說。
董紹霆沒再多問,靜靜的陪著宋悅心。
「謝謝你!」一個人到醫院來做清宮手術是很悲催的事,還好有董紹霆在,宋悅心忍不住再次感謝他。
「別謝了,你已經謝了我很多很多次!」董紹霆把座位稍微調低,讓她能舒服的躺著。
宋悅心虛弱的微笑:「大恩不言謝!」
「嗯,不用言謝!」
直到輸完液,拿了藥,宋悅心才在董紹霆的攙扶下慢吞吞的走出醫院。
把宋悅心送回家,董紹霆並沒有離開,他擔心她一個人在家裡出了事也沒人知道,便守在那裡,還熬了瘦肉粥給她喝,讓董紹霆照顧自己,宋悅心很過意不去,多次催他走,可他就是不走,執意要留下來照顧她。
「耀宸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代替他照顧你也是應該的!」董紹霆把溫度適宜的瘦肉粥放到半躺在床上的宋悅心手中,笑著說。
「謝謝,你真是好人!」宋悅心突然很羨慕君耀宸有董紹霆這麼好的朋友。
董紹霆也不臉紅,欣然接受了宋悅心的誇獎,還大言不慚的說:「我本來就是好人!」
「以後哪個女孩兒嫁給你就享福了!」她這輩子就沒這麼好的福氣了,遇上董紹霆這樣的好男人,只有羨慕別人的份兒,而她也有很多人羨慕不來的福氣,那就是天使般可愛的雙胞胎兒子。
「呵,我愛的女孩兒還不願意嫁給我呢,連見,也不想見我。」董紹霆自嘲的笑笑,想起那個總是對他橫眉冷對的女孩兒,就特別惆悵。
「為什麼不願意見你,你得罪她了?」宋悅心在心裡暗暗的為那個女孩兒惋惜,董紹霆這樣的好男人錯過了,以後一定要後悔。
「嘿,說來話長。」董紹霆簡單的把他和杜伊爽之間的感情糾葛告訴了宋悅心,最終只有歎氣的份兒:「真的只有到失去了以後才知道後悔。」
雖然董紹霆說得很簡單,但宋悅心也感覺到了其中的慘烈,甚至她能理解那個女孩兒拒絕董紹霆的心情,誰不想在深愛的人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印象。
當愛已成往事,能留下的,就只有記憶。
「唉……」董紹霆歎了口氣,聽到客廳裡有手機鈴聲:「是你的手機在響吧,我去給你拿!」
從宋悅心的提包裡取出手機,董紹霆下意識的看了眼名字:「是君耀宸!」
「謝謝!」從董紹霆的手裡接過手機,宋悅心猶豫了一下,放到了耳邊:「喂?」
「豆豆的手被水果刀劃傷了,我們現在在xx醫院,你趕快來!」
「你說什麼了?」宋悅心激動的跳了起來,一瞬間,她就忘記了身體的痛,心裡想的,都是豆豆的安慰:「他現在怎麼樣了?」
話一出口,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傷口已經縫合了,打了破傷風,你過來再說!」君耀宸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宋悅心接完電話之後便掙扎著下床,急著讓董紹霆把她送去醫院。
鋒利的水果刀將豆豆的手掌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君耀宸告訴宋悅心,之所以傷口會那麼深是因為果果拿著刀柄,豆豆去抓刀刃,果果一拖,豆豆的手就傷了。
縫合傷口之後本就可以出院,醫生看君耀宸人傻錢多,除了推薦昂貴的各種檢查之外還建議住院觀察一晚,君耀宸並無異議。
豆豆還在做檢查,宋悅心淚流滿面,手撐著牆搖搖欲墜。
「坐會兒吧,豆豆不會有事的!」董紹霆擔心宋悅心的身體受不了,便體貼的扶著她到牆角的沙發上坐下。
將果果抱在膝頭,宋悅心還在低低的抽泣,她從來沒這般恐懼過,整個人都在不住的顫抖,她的眼淚就好像流不干一樣,越來越洶湧。
董紹霆能理解她為人母的擔憂,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別哭了,你身體會受不了的,醫生已經說了沒事,你也放寬心,等著豆豆平安無事的回家。」
「豆豆沒事,豆豆沒事……」宋悅心不斷的勸說自己,迫使自己的情緒能平靜下來,可籠罩著她的恐懼並不會輕易的被驅趕,反而越集越深,壓得她喘不過氣,上氣不接下氣的喘,她感覺心被掏空了一般,填充其中的,只有恐懼和不安。
「對,豆豆沒事。」董紹霆把紙巾遞給宋悅心:「哭成花貓了。把臉擦一下。」
「謝謝!」接過紙巾胡亂的在臉上抹,宋悅心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君耀宸,繼續和董紹霆說話:「今天真是麻煩你了,謝謝,謝謝!」
「客氣啥,你再這樣,我真的就要生氣了。」董紹霆笑著朝果果伸出手:「小帥哥,讓叔叔抱好不好?」
「去吧,讓叔叔抱抱!」宋悅心把兒子推到董紹霆的懷裡,身子虛,她確實有些抱不住了。
「果果,到爸爸這裡來!」君耀宸眉頭緊皺,不高興的看著董紹霆抱果果,儼然他們才是一家人,反而他自己被排除在外。
「爸爸!」果果也乖巧,從董紹霆的懷裡掙扎下地,飛跑著撲入君耀宸展開的雙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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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夜晚的醫院走廊透著刺骨的涼意,心情慢慢的平復了下來,宋悅心坐在那裡,越來越覺得冷,雙手環抱胸前,身子緊縮,一陣寒風吹過,她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董紹霆脫下米色的休閒西裝外套披到她的肩上,還體貼的把領口拉攏。
「謝謝!」外套上還有董紹霆的體溫,立刻就趕走了侵蝕宋悅心的寒涼,勾起一抹疲憊的笑,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因為她知道,就算她不接受,他也一定會逼著她不得不接受。
小產之後的身體很虛弱,宋悅心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了,腰酸背痛頭暈眼花,靠在沙發背上,把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緊了。
「要不要吃點兒東西。」董紹霆憂心忡忡的看著虛弱不堪的宋悅心,再這樣下去,真怕她會倒下。
「不用了,我沒胃口,什麼也吃不下。」宋悅心抬抬眼皮,一雙大眼睛黯淡無光,整個人看起來和平時完全不同,沒有一丁點兒的活力。
「喝點兒東西吧,熱的杏仁露核桃露怎麼樣?」董紹霆又問。
宋悅心還是搖頭:「我不想喝!」
「我要喝咖啡,你快去買!」君耀宸突然發了話,趾高氣昂的命令董紹霆。
董紹霆早就看出他的醋罈子打翻了,這個時候也沒心情和他抬槓,優的起身:「幫我照顧宋悅心,我馬上就回來。」
「**!」君耀宸氣急敗壞的低咒了一聲,董紹霆也太他媽的自以為是了,宋悅心到底是誰的女人,他竟然沒搞清楚就大放厥詞!
董紹霆前腳一走,君耀宸就抱著孩子坐到了宋悅心的旁邊,她臉色太差了,白裡透紅的臉竟然比紙還白,平日裡紅潤的嘴唇,也失了血色。
他心口發緊,低聲詢問:「你怎麼了?」
「胃有些不舒服。」宋悅心別開臉不看他,不管身體多麼的虛弱,她都強打起精神,睜大眼睛盯著診療室。
「為什麼和董紹霆在一起?」君耀宸壓著心頭的怒火,宋悅心和董紹霆一起在醫院出現的時候,他心裡那股快要窒息的憋悶便有隨時爆炸的可能。
「因為他是好人。」說到底,董紹霆是代替君耀宸來照顧她,而君耀宸卻還在用小人之心來揣測董紹霆所作所為的目的,她為董紹霆感到心寒,有君耀宸這樣自私狹隘的朋友,董紹霆真是虧大了。
「哼,好人?」君耀宸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對董紹霆的做法很有些不滿,她是他的女人,董紹霆就不該和她走得太近。
「他比你好了不止千倍萬倍!」宋悅心冷漠的輕睨君耀宸一眼,更加的看輕了他,他何德何能,有董紹霆這樣的朋友,還生在福中不知福,早晚有一天要後悔。
君耀宸咬著牙,盯著宋悅心的眼滿含嫉妒的火焰,一字一句,完全是從牙縫中擠出:「他那麼好,你就跟他去美國,以後別想再見果果豆豆!」
宋悅心心頭一凜,更加厭惡君耀宸,看著他的眼,透著冰冷的疏離。
「三十幾歲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宋悅心深吸一口氣,幽幽地說:「我不會跟他去美國,我要一直待在我孩子的身邊,他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他們,除非,我死!」
聽宋悅心把話說得那麼絕,君耀宸頓覺心痛如絞,她已經虛弱得坐不穩,卻還要倔強的挑釁他。
君耀宸面色一沉,不悅的低斥:「廢話少說,留著力氣待會兒抱豆豆。」
「嗯,我是該留著力氣。」和君耀宸這樣自私的人還有什麼好說的,他的心,根本不是肉長的,也許是連子彈也打不穿的花崗石,才會總是想著自己,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董紹霆買了杏仁露給宋悅心,暖暖的入喉,宋悅心勾起一抹淡笑:「謝謝!」
「別總是說謝,太見外了!」董紹霆把罐裝的星巴克咖啡遞給君耀宸:「豆豆今晚是不是要住院。」
「嗯!」君耀宸把咖啡緊緊的握著手裡,並不急著喝,反而是看著董紹霆說:「你回去吧,這裡不需要你。」
「沒事,反正我也閒著,等到豆豆出來,我再回去。」董紹霆看了看時間:「現在去喝酒也沒人陪了。」
「你自己喝不也一樣,難道你一個人喝不下去?」君耀宸心裡直犯嘀咕,這董紹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識趣,他已經明明白白的趕他走,可他還賴在這裡不走,難道他真的對宋悅心有興趣?
「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而且我今天也沒心情。」董紹霆在宋悅心的旁邊坐下,看著房門緊閉的診療室,歎了口氣:「耀宸,別怪我多嘴,男人不是帶孩子的料,以後還是讓宋悅心帶,她帶著就不會再出這樣的事。」
君耀宸不悅的反駁:「今天只是意外,以後我會多加注意,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這樣的事不發生,別的事呢?」宋悅心深知帶孩子的不易,有的時候稍不注意,就已經釀成大禍,上次果果被桂圓卡到氣管,這次豆豆劃傷手掌,她要保護她的孩子,免於傷害。
「別的事也不會發生。」君耀宸差點兒就對天發誓了:「我一定會很小心。」
經過這件事,他不小心也不行,雖然他還年輕,心臟很強健,可也受不了這樣的驚嚇,表面上雖然鎮定自若,實際上,他也早就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嗯!」宋悅心疲憊的把頭埋在掌心,突然有種快要虛脫的感覺,就算強打起精神,也堅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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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不舒服了?」董紹霆拍拍她的背,關切的問。
「沒,只是有點兒累。」宋悅心坐直了身子,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別擔心,我沒事的。」
「嗯,如果不舒服就去病房躺一會兒,等豆豆出來,我再喊你。」董紹霆把杏仁露送到她的面前:「喝完吧,不然待會兒就涼了。」
「謝謝!」從董紹霆的手中接過她喝了一半的杏仁露,罐子上還有他手心的溫度,不得不驚歎於他的體貼,怕杏仁露涼,他就一直握在手中保暖,突然很感動,從不曾有人對她這般的好。
「你看你,又說謝,以後別說了!」董紹霆一抬眸,就與君耀宸陰冷的視線撞在了一起,讀懂了他中的警告,只是淡淡的一笑:「我和君耀宸可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鐵哥們,幫他照顧你,是我做哥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君耀宸微瞇了眼,總算在董紹霆的口中聽到句人話,手很自然的搭在了宋悅心的肩上,理直氣壯的說:「是啊,你不用和他客氣,這是他該做的。」
肩上突然多了君耀宸的手,宋悅心很難受,她緩緩的站起來,然後走到董紹霆的另一側坐下,遠遠的離開君耀宸的掌控,小口的喝著杏仁露,盯著診療室緊閉的門,不再言語。
經過了一個小時的等待,豆豆終於做完檢查出來,被護士推到病房休息。
「豆豆……」抱緊了兒子,宋悅心淚如泉湧,急切的問醫生:「我兒子沒事了吧,沒事了吧?」
「沒事了,今晚留院觀察,明天又可以活蹦亂跳了。」醫生看宋悅心哭得那麼傷心,便安慰了幾句:「還好沒傷到神經,以後小心點兒,不要孩子碰觸利器。」
「嗯,我們一定會很小心。」宋悅心抱著豆豆不願意鬆手,她好怕這是夢,恐懼已經在她的心底生根發芽,要徹底拔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豆豆,你嚇死爸爸了。」君耀宸見縫插針的抱著兒子的臉,親了又親,和宋悅心一樣,心有餘悸。
宋悅心厭惡的推開君耀宸:「走開!」
君耀宸撇撇嘴,沒和她起爭執,站在那裡,看了兒子一會兒,便轉頭對董紹霆說:「豆豆沒事了,你回去吧,有時間再出來吃飯。」
「那好,我就先走了。」董紹霆湊到宋悅心的身邊,柔聲說:「有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還有幾天才走。」
「嗯,謝……」謝到嘴邊,又連忙吞了回去,宋悅心晦澀的笑笑:「我不說謝謝!」
董紹霆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對了,注意自己的身體,再見!」
「再見!」宋悅心擦去眼淚,送他到電梯門口:「你慢走,開車小心點兒。」
「嗯,我知道,你快進去吧!」
送走董紹霆折回病房,宋悅心沒抬頭也感覺到了君耀宸那駭然的視線,可她假裝不知道,埋著頭看孩子,果果乖乖的坐在她的旁邊,已經開始打呵欠。
單人病房只有兩張床,果果和豆豆睡一張,而另一張君耀宸讓給宋悅心睡,他坐在沙發上,根本沒有睡意。
宋悅心也睡不著,雖然她已經非常的疲憊,而且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湧,想起那個已經離開的孩子,心酸心痛心碎不斷的上湧。
一躺下就反反覆覆的想,如果她沒有摔倒在魚池了,孩子是不是不會流掉,想了很久,也沒有答案。
宋悅心偷偷的看了一眼君耀宸,將他在心目中定位為劊子手。
轉頭盯著天花板,宋悅心幽幽的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她的生育能力太強,還是君耀宸的生育能力太強,中招的機率也太大了。
聽到宋悅心的歎息,君耀宸總感覺她怪怪的,臉色也蒼白得太難看。
君耀宸走出病房去給董紹霆打電話,追問他為什麼會和宋悅心在一起,他需要一個解釋,不然,心裡的結就永遠解不開。
董紹霆思量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把宋悅心做清宮手術的事告訴君耀宸,雖然他非常想說,但既然答應了宋悅心保密,就不得不守口如瓶。
從董紹霆的口中問不出什麼來,君耀宸又回到病房準備問宋悅心。
休息了一會兒,宋悅心的臉色稍微能好一些,但那虛弱的模樣,並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躺在那裡甚至連翻身也很費勁兒,只能盡量不要動,因為一動,她就感覺血流得特別凶。
「董紹霆為什麼去你那裡?」君耀宸坐在床邊,低聲詢問,突然間,他有個錯覺,好像留院觀察的不是豆豆,而是宋悅心,她看起來完全是病入膏肓的樣子,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透出可怕的青灰。
「早上齊總給我打電話聽說我不舒服,他就讓董先生來看看我。」宋悅心輕描淡寫的說,眼睛連看君耀宸一眼也會覺得累,閉上眼,只聽他的聲音和呼吸,心情格外的平和。
君耀宸心有疑慮,追問道:「你為什麼不舒服?」
「只是肚子有點兒痛!」還好她現在還有力氣說話,想她剛從手術台上下來的時候,人已經虛脫得連喘氣都覺得費力。
「再找個醫生給你徹底的檢查一下,肚子應該沒這麼嚴重,說不定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君耀宸盯著宋悅心的臉,試探的說。
宋悅心心頭一跳,心虛的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今天醫生檢查得很清楚,我就是胃病,絕對沒別的問題。」
「你在哪個醫院檢查的?」君耀宸已經看出了端
倪,繼續追問,試圖找到造成她虛弱的真正原因,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是胃病。
「在……」宋悅心驚覺的盯著君耀宸:「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隨便問問。」
「不說了,我想睡覺!」宋悅心艱難轉過身去,拿後腦勺對著君耀宸,她一直等著他睡了好起來洗澡,可君耀宸就是不睡,就算平時沒血,她也要洗了澡才睡得好,現在身子不乾淨,更想好好的洗洗,不洗根本睡不著。
「既然你自己都不在意你的身體,我又何必在意,算我多管閒事了!」盯著宋悅心的後腦勺,君耀宸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只是想關心她,卻不想,她是這樣的態度,不領情就算了,他也不再自討沒趣。
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宋悅心閉上了眼睛,心中百感交集,他的關心是否來得太遲了點兒。
睡著睡著,宋悅心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火速翻身爬起來,一看白色的床單,已經染上了一片拳頭大小的血跡。
宋悅心的動作引起了君耀宸的注意,他躺在沙發上也全無睡意,抬眼一瞧,那片紅便映入了他的眼底。
她一直以為自己帶了提包出來,可四下一找,才想起出門的時候太著急,根本就沒來得及拿提包,備用的衛生棉還在提包裡,她現在根本就沒得換了。
宋悅心焦灼的下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到床單上的血跡,連忙拉被子蓋上。
君耀宸把她的窘迫看在眼裡,撇撇嘴,輕聲問道:「那個來了?」
「嗯,大姨媽來了。」宋悅心想了想走到他的身旁:「你能不能幫我去下面的超市買衛生棉。」
「你打電話讓董紹霆給你送過來,他不是說你有事就找他嗎?」君耀宸滿臉不悅,瞥了宋悅心一眼,便轉身面朝著牆,學著她的樣子,拿後腦勺對人。
君耀宸鬧彆扭的時候真像個孩子,這是宋悅心給他的評價。
宋悅心推了推他寬厚的肩,軟言細語的說:「這麼晚了怎麼好意思麻煩人家,你就去幫我買嘛!」
「不去!」君耀宸一口回絕,他心裡還堵著一口氣沒舒坦,才不給她好臉色看。
「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宋悅心走到門口又折了回去:「借我點錢,我身上沒帶錢。」
「不借!」
宋悅心氣結,抓著君耀宸的手臂:「起來!」
「走開!」君耀宸也沒轉身看,甩開宋悅心的手,卻不想,宋悅心本來就虛弱,被他甩開手跌坐在地半天站不起來。
肚子就好像要裂開了似的,她痛得直冒冷汗,一張臉蒼白得嚇人,手捂著小腹,掙扎著要站起來,可是劇烈的疼痛讓她全身無力,折騰了兩下,還是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地板很冰很涼,但遠遠不及宋悅心的心來得冰,來得涼。
死死的盯著君耀宸,他就躺在那裡,她痛得死去活來,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不爭氣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她該離這個男人越遠越好,他根本就沒有心,根本不懂得關心照顧別人。
良久,宋悅心才抓著病床護起來,身子搖搖晃晃,幾欲倒地。
肚子裡好像有把刀在狠狠的刮,她咬著牙,才沒有呻吟出聲,艱難的走回到床邊,重重的倒了下去。
猛喘一口氣,若不是還有疼痛的感覺,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大腦迷迷糊糊的,宋悅心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又或者說,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聽到病房裡沒有了動靜,君耀宸緩緩的坐了起來,回頭朝宋悅心望去,她蜷縮在那裡,靜悄悄的,就像死去了一般。
君耀宸心頭一凜,一個箭步衝過去,抓緊她露在被子外的手,她的手冰得刺骨,只有手心,還有些許溫度。
蒼白的臉比剛才更加的灰暗,寫滿了痛苦。
君耀宸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他不該甩開她的手。
把宋悅心的手小心翼翼的放進被子,君耀宸心急火燎的出去叫來了醫生。
君耀宸和醫生說話的聲音吵醒了宋悅心,她驚慌的坐起來,瞪大了眼睛不停的說:「我沒事,我真的沒事,只是大姨媽來了身體比較虛。」
醫生盯著宋悅心的臉,沉吟片刻,說:「今晚先輸點兒液,明天再做詳細檢查!」
「好,好,就輸液吧!」宋悅心贊同的連連點頭。
「那也好,麻煩了!」君耀宸把醫生送出去,憂心忡忡的問:「她剛才說肚子痛,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醫生不甚在意的笑笑:「痛經這種事,治標容易,治本難。」
「是痛經?」君耀宸有點兒窘,婦科問題,他這個大男人還真不懂。
「看樣子應該是,如果明天還痛,就做個詳細檢查。」
「好,謝謝!」
醫生配了藥,護士一併帶到了病房,宋悅心看到有益母草糖漿,便拿起來喝了兩口。
護士給她的左手紮了針之後,宋悅心便氣無力的躺在那裡,眼睛死死的盯著天花板,忽略君耀宸的存在。
「你怎麼樣,肚子還痛不痛?」被忽略的感覺很不好受,君耀宸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把所有的關切都壓在
了心底,說出的話,平靜得不帶任何的感情。
現在想起關心她了嗎?
宋悅心不理他,別開臉,看向另一邊,連眼角的餘光也不願意在他的臉上停留。
「宋悅心,說話啊,肚子還痛不痛?」君耀宸急了,捏著她的下顎,把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他才有片刻的安心。
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不要你管」,宋悅心閉上了眼睛,連看他,也是一種折磨。
雖然君耀宸知道宋悅心閉上眼睛不是為了讓他吻她,可他還是氣不過的吻了上去,在她的嘴唇上發洩他的憤怒和擔憂。
也只有在唇齒相依的時候,他才能真正的感覺到,她是屬於他。
宋悅心不拒絕也不迎合,就像個布偶一般聽憑他的擺佈,她在慢慢的學習置身之外,以行屍走肉的狀態與他相對。
熱情如火的吻也無法融化宋悅心心底的寒冰,君耀宸失望的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在她的臉上,他似乎看到了淒涼的絕望,緩緩的,離開她的嘴唇,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
去超市買了宋悅心要的衛生棉,君耀宸推開虛掩的病房門,就聽到宋悅心歎氣的聲音:「唉……」
這一聲歎息,包涵了太多的傷痛,就算是聽在君耀宸的耳朵裡,他的心也隱隱作痛。
君耀宸的腳步聲讓宋悅心重新進入高度警戒的狀態,她依舊閉著眼睛,再多的眼淚都統統逼了回去。
把衛生棉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君耀宸伸手摸了摸宋悅心的臉,還是那麼的冷,拿起遙控器,把空調的溫度又調高了幾度。坐在床邊,君耀宸盯著宋悅心蒼白的臉,輕輕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宋悅心冷哼了一聲,不想理他。
「宋悅心,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她越是沉默,就越是讓他心裡沒底,雖然知道她在生氣,他也知道是自己的錯,可就是不道歉,也說不出哄她高興的話。
「啞巴了,說話!」
君耀宸的臉湊到了宋悅心的面前,雖然她閉著眼睛,還是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心口發緊,別開臉,不與他相對。
「你不說話是想我吻你吧?」君耀宸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很好,我滿足你。」
話音未落,他的唇堵上了她的嘴,他就是這樣可恨,可以和她接吻,可以和她**,卻不能真正的與她交心,如果他不那麼剛愎自用,她的孩子也許不會悄然離開。
越想越生氣,宋悅心決定不再麻木的承受他的探索,牙齒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舌頭上,給予他小小的懲罰。
霎那間,空腔裡充斥著血腥味兒。
君耀宸只悶悶的哼了一聲,並沒有別的反應。
她的牙齒鬆開,帶血的舌頭已經糾纏著她的丁香,不捨離去。
血的味道越來越濃,心口劃過一陣鈍痛,宋悅心並不費力的推開君耀宸,睜開眼睛,看到他的唇角還有鮮艷的血絲。
如果她的心能更狠一點兒,他舌頭上的傷口就不會這麼淺。
冷冷的看著他,就像看陌生人,宋悅心的眼中迅速氤氳起一層薄霧,她努力的睜大了眼睛,讓那霧氣盡快消散。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喜歡哭!」那晶瑩的淚花就好像在他的心底流淌一般,灼得他心口發痛,俯身吻上了她的眼睛,把那些淚統統的吻去。
他明明不願意看到她哭,卻又總是在讓她流淚。
什麼時候她能才衝他甜甜的微笑,不再像仇人見面似的橫眉冷對,劍拔弩張。
溫柔的吻總是讓人在不自不覺間心醉,宋悅心感覺自己快要融化了,不容易築造起來的心理防線竟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僵硬的承受君耀宸落下的吻,吻在眼睛眉毛和臉頰上,把灼熱的溫度傳遞給她。
「宋悅心,我們……重新開始……」
沉默了良久,才說出這句話,他不是在徵求她的意見,而是真心的想和她重新開始,重新認識彼此,重新接觸對方,重新建立感情……過往的一切歸零,從頭再來。
宋悅心不知道君耀宸究竟是什麼目的,她冰冷的眼眸靜靜的看著他,重新開始說得容易,且不說陸晴羽這個難以跨越的障礙,就是身體和心靈的創傷也不可能因為這一句重新開始就撫平,想起那些過往,連呼吸也會痛,沒有幻想沒有期待,以置身事外的冷漠態度來對待他的所作所為,連心臟,也不再因為他而瘋狂的跳動。
如果可以,她寧願從來就不認識他,也就不存在什麼重不重新開始的問題。
「不!」喉嚨哽咽了許久,在君耀宸期盼的注視中吐出這短短的一個字,哀,莫大於心死,她的心已經在肚子裡的孩子化作鮮血流出來的那一刻死去了,今生今世,她所有的痛苦都來源於君耀宸,如果可以,她甚至不願提起他的名字,更不用再和他見面。
君耀宸盯著宋悅心沒有血色的嘴唇,剛才那聲「不」是他的錯覺麼,為何聽起來如此的淒涼,他回到沙發邊靜靜的躺下,不再自取其辱。
等到輸完液,宋悅心拿著衛生棉緩緩的朝浴室走。
看她挪動步子那麼的艱難,君耀宸關切的伸出手去扶她。
宋悅心並不領情,躲開他的手,固執的拒絕他的幫助。
洗
得一身清爽,宋悅心的臉色好看多了,蒼白的臉上有了一些紅潤,走出浴室就聞到令人垂涎的香味。
她睡的病床上架起了小桌,君耀宸坐在床邊,正在解包裝袋,抬眸看了她一眼:「剛才送宵夜的餐車從門口路過,我買了兩碗雞粥,快過來,趁熱吃。」
雞粥很香,宋悅心嚥了嚥口水,因為是君耀宸買的東西,所以她堅決不吃,讓他一個人吃個夠。
床被君耀宸佔了,宋悅心便躺到沙發上,聞著雞粥的香味,就當那是砒霜是毒藥,用美好的外衣來迷惑她,若是吃下去,便是萬劫不復。
「宋悅心,你餓不餓,過來吃點兒!」君耀宸捧著裝滿熱粥的紙桶,痛心的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宋悅心。
她看起來那麼憔悴,那麼虛弱,就算他想視而不見也不行。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你想吃什麼就說,我去買。」君耀宸站在沙發邊,近距離的看她。
希望她能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和他說一句話,哪怕一句,聽聽她的聲音,他也就安心了。
可是,宋悅心始終對他不理不睬,把他當空氣。
「你說話啊,到底想怎麼樣?」君耀宸急了,連口氣也有些生硬。
也只有宋悅心才有這樣的本事,讓他生氣讓他著急,卻又束手無策,他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完全沒了平日裡雷厲風行的處事做派。
宋悅心還是不理他,君耀宸氣急敗壞的掏出手機給董紹霆撥了過去。
「你馬上過來,馬上!」
他甚至沒有解釋,短短的說了這麼幾個字就掛斷電話。
「如你所願,董紹霆馬上就會過來,這下高興了吧?」君耀宸把手機重重的扔在床邊的小桌上,苦澀的笑在他的唇邊久久不散,定定的盯著宋悅心,試圖在她的臉上發現除了漠然以外的情緒。
只是,宋悅心讓他失望了,聽到董紹霆要來,她也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神經病!」
宋悅心睜開眼,看到他扔在桌上的手機,緩緩站起來,走過去拿手裡,準備給董紹霆打電話,讓他不要來,君耀宸發神經,可不能連累別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吧,對董紹霆,宋悅心有說不出的愧疚,都是她的錯,害得他不得安寧。
在通話記錄裡找到董紹霆的名字撥過去,電話很快接通。
「我現在出門,最多二十分鐘就到。」董紹霆的聲音透著焦灼,連他跑動的腳步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別來了。」宋悅心急切的說:「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你。」
跑動的腳步聲在這一刻停滯,董紹霆關切的問:「你和耀宸又吵架了?」
「沒有,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宋悅心看了君耀宸一眼,他正緊緊的盯著她,心頭一跳,背過身,壓低聲音,輕輕的說:「你別理他,他有病!」
「呵呵,沒事就好。」董紹霆想起彆扭的兩個人就輕笑了一聲。嫂索妙筆閣新婚夜未眠
「嗯,掛了!」把手機放回小桌,宋悅心埋著頭往沙發邊走,卻不想君耀宸擋在了她的面前,微瞇著眼睛瞪著她。
「你說我有病?」
自己本來就有病,還不讓別人說嗎,杵在醫院也不知道找個醫生看看。
宋悅心別開臉不看君耀宸,如果肚子裡的孩子還在,也許她會好好的和他談,好好的溝通,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他是殺死她孩子的劊子手,就算不能恨他,也要討厭他!
回到沙發邊躺下,宋悅心滿腦子都是那個逝去的孩子,也許正是果果和豆豆心心唸唸的妹妹,他們多想有個妹妹啊,可是妹妹卻沒有那麼容易來到,還未成型就已化作一攤血水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宋悅心總是這般的矛盾。在心裡恨著君耀宸,卻又不願看他自責,看他內疚,痛苦都讓她一個人承擔好了,總會有撥開烏雲見青天的時候,而她和君耀宸,不知道能不能有那麼一天。
君耀宸坐在椅子上,盯著宋悅心的背影,他能感覺到她眼中的恨意,卻以為嗎恨意來自豆豆的受傷,並未做深層次的探究,她恨他也是應該,因為他也恨自己,傷在豆豆的身上比傷在他自己的身上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