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姚碧語見她忽然愣在原地忍不住叫道:「姍姍,進去啊?」
「嗯。」她應了聲,拿著東西開門。
聽見那聲開門聲,凌楚快速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樂逸山的枕頭下,神色自然的看向她。
樂姍放下東西,轉身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他並沒有跟上,她站在原地說了句:「不是說要回去嗎?」
凌楚起身,瞥了一眼放在樂逸山枕頭下面的東西道:「爸,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你。」
樂逸山連忙道:「碧語那你趕緊帶著東西,跟他們一起回去。」
姚碧語應了聲,跟上她們的步伐。
樂姍的步伐走的很快,也很急。
看著她的背影,他不由一皺眉,加快腳步跟上她的步伐。
似乎察覺到他在追著她,她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更快了些。
凌楚一皺眉,一步走向她,一下捉住她的手淡淡的語氣透著笑意:「沒有我帶路,你知道車停在哪裡嗎?」
樂姍沒有說話,由著他牽著她向外走去。
走去了車的方向,凌楚一開車門坐進了駕駛位上,原以為她會坐在他身旁,可誰知她一開車門和姚碧語坐在了後排。
他心頭一跳,蹙眉揣測著她這一連竄有些失常的動作的原因。
難道是因為樂逸山生病,所以她情緒不好?還是因為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
他一時並不能想通,到底是因為什麼讓她排斥他。
一路無言,將姚碧語送到了目的地,他們就開著車返回。
車子剛從樂家院子裡拐出去,便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凌楚扭頭看向坐在後面低著腦袋的小女人:「到底怎麼了?」
樂姍搖頭,抬眸看向他:「快點回家吧,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她眼底平靜的讓他看不出絲毫異常,那一刻他沒有覺得輕鬆,反而覺得心口更加煩悶了!
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也學會在他面前掩藏情緒。而且她似乎隱藏的還不錯,因為他一時根本無法猜出她到底在想什麼。這種情況讓他心頭莫名竄出一絲不安。
「姍姍。」他無奈又帶著壓抑的聲音叫了一聲。
抿唇,她低低的聲音重複了一句:「凌楚,我今天真的很累。」
凝眉,他轉身坐正身體,開著車回去。
車子一路平穩的開到凌家別墅,剛一停穩她便逕自開了車門向大廳走去。
客廳裡,凌正然和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林佳新站在一旁。他們都在等著他們回去,問清楚情況。
見樂姍的身影出現在大廳,老太太立即起身走過去問道:「姍姍,你父親怎麼樣了?」
父親那個詞讓她的目光瞬間一暗,低下腦袋她搖頭道:「沒事了,暫時沒事了。」
聞言老太太長長舒了口氣道:「那就好,沒事就好。」
「那他現在…」老太太原本還打算繼續問些什麼,可樂姍似乎真的很疲倦。
抬眸她疲憊至極的目光看向老太太道:「奶奶,明天再說可以嗎?我今天真的很累。」
「那趕緊上去休息吧。」老太太體諒道。
後面停好車跟上的凌楚,看著她正欲上樓的背影叫道:「姍姍。」
樂姍的背影微一頓,只是停了那麼一秒,她又繼續踩著樓梯上去了。
她這個舉動讓身後的凌楚心頭一沉,雖然不太確實她為什麼忽然生氣,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她確實在生他的氣!
至於原因,他一時還想不通。
沙發上坐著的凌正然很明顯也敏銳的察覺到他們之間的不正常,皺眉,她看著愣在原地的凌楚叫道:「上去啊,她說很累了,你上去好好照顧她!」
凌楚一點頭,大步向二樓去。
開了房門,她並不在臥室。浴室裡傳來細微水聲,他尋著聲音走去。
「嘎達。」
他伸手一擰門把,門並沒有開,她在裡面反鎖了。
樂姍是聽見他那聲擰動門把的聲音的,可卻並沒有吱聲。
凌楚輕拍幾下門叫道:「姍姍,你開門,我有事要和你說。」
「我在洗澡,等我洗完。」她的聲音伴隨著嘩啦啦的隨聲傳出來,有些不真實。
聽見她的回話,他明顯鬆了口氣。
還願意回話,那就表示他犯的錯誤還有救。
「那好,你注意別滑倒。」他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才轉身走向臥室。
樂姍洗好從裡面出來的時候,他就坐在床邊看著她。
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然,她微微低了腦袋,正打算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被他一把勾住腰身,一使勁帶去懷裡。
她身體上剛沐浴完的馨香彷彿透過嗅覺一下鑽入他心尖,撩撥的他癢癢的,體溫莫名有些走高。
樂姍掙扎了下
並沒有掙扎開,抬眸她有些惱意的眼神看向他。
看出她眼底的氣惱,他淺笑著道:「吹乾頭髮。」
「我自己可以。」她低聲反駁道。
抱著她一轉身,他已然抽開抽屜拿出吹風機接通電源。
吹風機響起的那一刻,她聽見他說:「我喜歡幫你吹頭髮,吹一輩子也不嫌累。」
不知他是不是有意在這時候說這樣一句,平淡帶卻又透著肉麻的話。
那一刻她的內心確實是泛起一絲漣漪的,她從來就不是個喜歡計較的人,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原涼柳芸她們母女的惡語重傷。
可一想到他其實早就知道父親生病,卻一直幫著父親隱瞞她,她心口終究還是有些悶悶的。
頭頂傳來的嗡嗡作響的吹風機聲音,她低著腦袋思考著。
他手指一下下的輕輕揉著她的頭皮,吹的仔細,餘光卻一直在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她像這樣一聲不吭的和他生悶氣,在他的記憶裡好像真的是第一次。
進臥室看見她將自己反鎖在浴室裡那一刻,他確實是有些心慌的,真的怕她一氣之下不願搭理他。
能讓她和他生氣的事情,他思前想後沒有幾件。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回來前,她必然聽見了他和樂逸山的談話。
至於到底聽見多少,他一時並無法判斷出來。
全部都聽見了?還是只聽見了後半段?
吹乾她的頭髮,他關了吹風機。
樂姍趁機從他懷裡溜出去,彎腰一下鑽進被子裡。
她這很明顯在躲他的舉動,讓他目光一刺,心頭一窒。
他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正欲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旁的時候,卻聽她說道:「你不洗澡嗎?你快去吧,忙了一天該累了。」
只是這樣一句帶著淺淺的關懷的話,似乎已經足以消除他心底的陰霾。
他淡淡的語氣帶著笑意:「好,等我出來。」
他拿著睡袍進去,樂姍聽見那聲關門聲隱隱鬆了口氣。
一拉被子她滑了進去,將自己徹底藏在被子裡。
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可也許是思緒真的太不平靜,今天無論她如何努力睡著,卻還是徒勞。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煩躁無比。
「嘎達。」
浴室的門再次響了一聲,她知道他出來了。
轉身她很快平息好呼吸,背對著他裝睡。
凌楚看著她一動不動的背影,以為她是睡著的,他輕手輕腳的走去床頭關了燈。
小心翼翼的上床,躺在她身側。
屋子裡一下黑了,樂姍察覺到他已在她身側躺好,卻不敢動作。
黑暗中他的身體似乎靠近了她一分,緊跟著又靠近一分。最後她好像徹底側臥在他的胸膛,他的手在被子下面穿過,輕輕搭在了她的腰間。
她不由隱隱一顫,她的動作很輕,輕到根本不易察覺。
可他一向是細緻的,所以哪怕只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還是沒能逃過他。
樂姍一陣緊張,不太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發現她在裝睡。她依舊閉著眼睛,並不敢動作。
凌楚只是楞了那麼一下,並沒有再接著動作。
低頭他的腦袋埋進她頸間,深深淺淺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間。
他知,她一向最是怕他這個小動作,此刻這麼做,確實就是故意逗弄她。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到幾時,生悶氣?裝睡?他允許了嗎?!
他這舉動確實讓她覺得不自在,可一咬唇她楞是克制著沒敢動作。
只是懷抱裡她的身體明明僵了僵,他暗暗輕笑一聲,腦袋徹底埋在他頸間,唇瓣若有似無滑過她耳垂,他真的是故意的,故意這麼有一下沒一下的碰過她的耳垂。
她所有的定力在他看似無意的動作下,徹底崩塌。
伸手她拿開他搭在腰間手,試著挪動身體拉開和他的距離。
可他早有防備,她還沒能徹底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便被他手下一使力掰過身子轉向了他。
一伸手他開了床頭的暗燈,帶著笑意眼眸看向她。
懷抱裡的小女人緊緊閉著眼睛,抿著唇不吭聲,她似乎依舊指望靠裝睡矇混過關。
低頭他的唇映在她的額頭上,瞥了她一眼,她似乎還打算裝下去。
他也不惱,抱著的手一用力,將她往自己面前帶了帶。
唇一路從額頭向下,落在她鼻尖,還有繼續往下的趨勢。
她的定力終究不如他的好,她忽的伸手一下擋住他正欲再度襲來的唇。
睜眼,她有些氣惱的看著眼前正玩的起勁的人。
「醒了?不睡了?」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問道。
她有些氣惱的瞪他一眼,扭著身子掙扎著。
可他並不打算鬆手,她哪裡是他的對手
,沒一會便有些香汗淋漓。
最終她氣惱的伸腿踹向他的,可腳還沒落下,便被他將自己的雙腿徹底困在腿間。
他的手穿過她的睡袍,沿著她的光滑細膩的後背一路向下。
「凌楚!」眼見他有更深一步的舉動,她及時出聲制止。
可她這聲叫喚似乎根本沒起效果,因為下一秒她已被他困在身下。
「凌楚!」她的語氣隱隱透著不悅。
他撐在她身側幽黑的雙眸緊緊看向她的,灼灼的目光似要將她看穿。
她不自在的偏過腦袋,嘟囔道:「你讓開!」
「不讓。」他回答的不帶絲毫遲疑。
扭頭她氣惱的瞪著他:「讓開!」
他泰然自若的依舊撐在她身側,騰出一隻手捻起她站在嘴角的髮絲:「為什麼要讓?我們結婚了。」
樂姍原本就餘怒未消,此刻聽著他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提醒她:我們結婚了,你有義務滿足我?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頭剛剛消下去的怒氣,再一次竄出來!
她怒紅著一張小臉,伸手去拍他的胸膛:「我們結婚了,所以你想如何?!強迫我,還是威脅我?!」
她的拗脾氣一下上來了,所以說話也口無遮攔起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凌楚的目光因為她這句話,倏的一暗。
低頭他一下堵住她還打算開口的小嘴,帶著懲罰性的重重咬了一口。
「嗚~」她疼的嗚咽出聲。
他似乎還不解氣,啃了又啃才終於放過她。
唇上火辣辣的感覺,讓她眸底不由泛起一絲委屈的淚意。
他心頭一顫,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抬手,她委屈至極的摸了摸被他咬的發痛的嘴唇。
可手指剛一碰上嘴唇,便被他一下撥開,摁在床頭。
「嫌棄了?」
他低頭湊近她眼前,迫使她看向自己。看她到底能不能明白,他眼底此刻的滔滔怒火,能不能體會他心底此刻的深深無奈。
樂姍眼睛左轉右轉,反正就是不打算看向他,亦不打算開口。
她似乎篤定他根本不會拿她怎麼樣,更加不敢強迫她。
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會這麼做,只不過有時候,對付她,嚇唬就是比好好說管用…
他佯作忍無可忍的樣子,抬手就扯了她浴袍的帶子!
「啊!」
她驚叫一聲,伸出另一隻手覆上他的。
他及時停住動作,卻也不抽手,等著她的下一步舉動。
見她不再動作,她似乎放心了,也不再吱聲。
皺眉,他的手掌暗暗朝下走去。
她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叫道:「我錯了!」
他停了動作,沉著氣問道:「哪錯了?」
這小東西,就不信他還治不住她?!
其實樂姍那句我錯了,也就是情急之下想出來的應急之策,被他這麼一問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為,她打心眼裡覺得自己沒錯!明明就是他有錯在先!
想到這裡她的氣勢一瞬間又恢復了,仰頭她迎上他的目光:「我沒錯!錯的明明就是你!」
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狡詐萬分的,三兩下就讓她繳械投降了,還差點將他犯的錯賴在她頭上!
過分,簡直太過分了!
樂姍越想越氣惱,不由胸口也跟著起伏不定。
他撐在她上面,看著她氣的不能自己的那副小模樣,不由又覺得有些好笑。
看見他唇角勾著那副淺笑,她的火氣莫名越發竄高!
抬腿她便欲一腳蹬過去,可再次被他搶先一步,困在了腿間。
樂姍氣惱至極,暗暗掙扎了一陣。
凌楚由著她鬧了一陣,最後實在有些扛不住,俯身他暗啞著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句:「別再亂動,再繼續胡鬧下去,我真的不敢保證你明天還有力氣去醫院。」
這句話顯然很有效的阻止的她的動作,她緊張的看了他一眼,僵著身體不敢繼續動作。
深呼吸他鬆開她,在她身側躺下。
可誰知她剛一得到解脫,便欲逃跑。
抬腿,他輕而易舉攔住她的去路。只是一隻腿,便足以壓的她無可奈何。
扭頭她燃燒著憤怒的小火苗的雙眼瞪著他,語氣裡的怒意已經掩飾不住:「凌楚,你讓開!」
這一次是真的有些惱了,惱他,也惱自己!怎麼連推開他一條腿的力氣都沒有,真的是太氣惱了!
「姍姍,我犯了什麼錯?你不覺得你應該告訴我,我們討論結束,你再考慮要不要生氣?」
他的語氣無限無奈,她怎麼就不懂,他是怕她生悶氣氣壞了身體。
無奈歎息一聲,他一把撈
撈過她軟軟的身子,摟進懷裡。
連哄帶騙的語氣說道:「到底為什麼生氣?你這樣一個人生氣有意思嗎?我哪裡錯了你告訴我,這樣我才能改正不是?」
「你沒錯!你哪裡會錯!你做什麼都是對的!」
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他深知氣頭上的女人惹不得,於是只一個勁抱著她哄著:「好,好,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你原諒我好不好。你一向寬宏大度,你原諒我行嗎?」
「不要,為什麼要原諒你!上次領結婚證的時候,你就跟我保證過以後不會犯同樣的錯,為什麼你的保證這麼廉價!你現在又犯了,又犯了!」
樂姍一邊氣惱的嚷嚷著,一邊想著,這次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矇混過關,上次她就是原諒的太輕鬆了,所以他才這麼沒記性!一定是這樣!
凌楚皺眉,上次領證?這兩件事有關聯嗎?
「姍姍,我們一碼歸一碼,不提以前好嗎?」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到底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吵架的這種時候。女人恨不能將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掰扯出來,可男人往往只記得眼前的事情…
果然他這句話再次觸到她的神經:「什麼一碼歸一碼,你當初明明答應我,以後我們兩個的事情我們一起決定!」
她這次的反應和上次一點不同,上次她只是佯作不太搭理他,這次卻是直接獅吼功出來了…
她這幅模樣,讓凌楚真是好氣又好笑:「可這是父親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說我也沒有辦法。」
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不要試圖和一個生氣的女人講道理,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只是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好像再一次惹到了她:「什麼叫是他的事情,我是他女兒,他是我爸爸!你娶了我,那他也就是你爸爸!他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你憑什麼說不是?!」
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候她的邏輯思維轉的真的快速無比。
被她這麼一扯,他一時真的找不到話來反駁。
樂姍見他不說話,揚著腦袋看向他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是很能說,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因為無話可說了吧!」
凌楚被抵的詞窮,誰說她溫順來著,誰說是他將她吃的死死的了。瞧瞧這架勢,他哪裡還敢惹她?
「姍姍。」他語氣無奈的叫著她的名字。
「別叫我!不許和我說話!」
「你真的好討厭,越來越討厭了!」
「我不想搭理你,再也不想搭理你了!」
「…」
樂姍猶自嘀咕了好一陣,不見他又反應,也沒聽見他聲音。
她「咦」了一聲,惱火道:「你為什麼又不說話了?!你現在連搭理我都懶得搭理我了,是不是?!」
說著她一咕嚕從他懷裡蹦開,坐在那裡氣惱不已的瞪著他。
凌楚簡直哭笑不得,嫌他吵讓他閉嘴的是她,說他不說話是嫌棄她的,還是她…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他是真的被她弄的糊塗了。
伸手,他一下將她摟緊自己懷裡,讓她貼著自己心口的位置。
耳邊傳來他如雷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這聲音似乎帶著安撫情緒的魔力、
她趴在那裡,沒有掙扎,也沒再開口。
「父親生病我沒告訴你,是我的錯。可是他自己一直堅持不要告訴你們,如果是你會如何做?不顧他的心意不顧他的想法,直接告訴家裡人?」
她並沒有應聲,只是安靜的趴在他身上。
「他說不希望餘生在醫院裡度過,如果告訴你們,你們能讓他繼續留在家裡嗎?」
頓了下他殘忍的說出那個事實:「到了他現在的這種狀態,藥物確實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我只是覺得尊重他的意願比什麼都重要。」
之後他沒再開口,她依舊只是趴在他身上。
眼角有溫熱的液體,一顆顆落在他心口,彷彿帶著熾人的溫度,烙在他心尖尖上。「可是,那你也可以告訴我的。我說過的,他是我最在乎的人,我說過的,他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無論他是不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又有什麼關係。
她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叫了他這麼多年父親。有沒有血緣關係,都阻止不了他們之間的父女情分。
「是父親一直要求我別告訴你,他那麼擔心你,我怎麼能辜負他的意思。」
他手下一使力,將她抱到自己面前,抬手去擦她掛在臉上的淚。
「他說這輩子最放心不下你,不想在餘生看見你為她擔心,他的意思我懂,所以我選擇尊重他的想法,可你懂嗎?」
抓著他胸口的睡袍,她雖然極力隱忍,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潸然淚下。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你欺騙了我!你明明知道他生病卻沒有告訴我,你這樣就是明目張膽的欺騙我!」
深呼吸,他皺眉道:「可這是善意的謊言。」
她鮮少這麼一直揪著一件事情不放,其實他是懂她的,因為樂逸山生病她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有些突然的事實,所以會更跟
他鬧,也很正常。
原本他以為她要是知道這件事,會鬧的比現在更凶,他甚至想過最糟糕的情況。
可現在看來,他的小女人其實真的還算冷靜,還算寬容。
「謊言就是謊言,哪裡分什麼善意還是不善意。」她吸了鼻子,哭腔正濃的聲音說道。
無法,他只得再次道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伸手透過睡袍,懲罰性的揪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疼的皺眉,卻不敢吭聲。
「我不想原諒你,我這次真的不想原諒你了!」
伸手他摟住她哄著:「別這樣,這樣做和你一向寬宏大度的形象不符。看在我這麼誠懇認錯的份上,你無論如何得再給我一次機會。」
「等我考慮考慮,再說吧!」她終於有了一絲妥協。
聞言他鬆了口氣,伸手去擦她臉上未干的淚漬:「不能再哭了,眼睛哭腫了明天去醫院,爸該擔心了。你說你頂著一對熊貓眼,他看見了該怎麼想?可不得以為你在為他傷心難過,他這麼一想情緒只怕會更低落。」
樂姍氣惱的哼了聲,賭氣道:「不會的,我就告訴他是你欺負我了!」
「好,隨你怎麼說,忍心看著我被訓斥,你就儘管往我頭上扣帽子。」他語氣無奈,又故意透著一絲能夠被她聽出的委屈勁。
「就是要看著你被訓,誰叫你欺負我?」
他湊近她,故作不解的問了句:「我欺負你了嗎?我怎麼欺負你了?」
說著他的手掌從被子裡穿過,已經覆在她身上:「是這樣,還是這樣?」
他伸手去撓她的癢癢,她躲閃不及被他撓的笑個不停。
「你,你走開!你混蛋,你流氓!」
這個男人真的太可惡了,明知道她最怕被鬧癢癢,還這麼逗她!
好半天他才收了手,樂姍氣喘吁吁道:「沒見過你這麼無賴的,你一點認錯的樣子都沒有,你根本就不誠懇,你總是欺負人!」
明明是該和他生氣的,可最後不知道怎麼就在他若有似無的改變下,就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扭頭理著她沾在臉頰的髮絲:「我不是無賴,只是愛你。」
最後兩個字莫名讓她心口漏跳半拍,仰頭她看著他,他眼底一如既往的柔情似海。
就是這樣一雙的眼睛,讓她陷進他的深情裡無法自拔,沉淪不已。
低眸,她斥了句:「你確實不是無賴,你就是老男人…」
話說一半她忽然止住了,沒說完的後半句是,老男人就是詭計多!知道怎麼避重就輕,更加知道她怎麼想,瞭解要如何陪她周旋,直到她消氣!
他危險的湊近她耳邊,沉了聲問著:「老男人?」
特別不喜歡男人前面那個老字,說的好像他真的有多老似的,事實上他真的老嗎?!
他這麼一問她忽然警惕的想起那次在衛生間,她就是因為說他老,然後被他…
垂眸,她沒應聲,也是不敢應聲。
老男人的脾氣也是不小的,她不敢招惹…
見她不做聲,他故意湊近她耳邊說道:「我老不老,你最清楚。」
她挑眉想也不想的道:「我不清楚,我哪裡清楚了!」
他伸手抓起她的手,覆上…
「到底清不清楚,還是想不起來的話,我可以幫你回憶回憶。」
「哈!」她觸電般收了手,一轉身背對著他。
「知道了!」
他輕笑一聲,輕輕擁著她說道:「睡覺吧,明天還得去醫院。」
「嗯。」樂姍應了聲沒再說話。
折騰了一晚上,是真的累了,沒一會她便睡著了。
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他隱隱鬆了口氣,幸好這一關目前算是順利度過。
她似乎真的要比他想像的理智,原本他真的以為她要因為樂逸山的病發遷怒他,可現在看來似乎情況好很多。
只是她這麼平靜接受樂逸山生病的事實,還是讓他頗為意外的,是她成長了?還是她刻意規避了最壞的情況,覺得一切還有希望?
翌日,樂姍醒來的時候他還在睡著。
這真是難得的他比她醒晚了,她捏著一撮髮絲,在他鼻尖撓著。
許是因為昨晚思考的太晚,他真的太疲倦,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他便繼續睡了。
她趴在他身側,繼續撓著。
凌楚的眉頭再次皺了下,閉著眼睛暗暗呼出一口氣。
樂姍趴在他身側,猶自玩的不亦樂乎。
耳邊她低低的笑聲格外悅耳,讓他一時並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
他閉著眼睛,任由她胡鬧。
可她似乎真的太不懂察言觀色了,他明明已經忍的這麼辛苦了,她還不自知。
他終於忍無可忍,一伸手將她困住。
眨眼間,她已
被他帶去身下動彈不得。
「玩夠了?」他深邃的眸底精光一閃。
她心頭一跳,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嗯。」
「那這次換我?」
他說完不等她同意,便一低頭覆上她的唇。
許是昨晚他真的咬的太用力,現在這麼一碰她情不自禁的皺眉低呼。
她這麼一低呼,他立即從她唇上移開。
摸了摸有些疼的嘴唇,她不高興的嘟囔一句:「你就是屬狗的!會咬人的!」
他眸光一暗,笑道:「在你面前,你說屬什麼就屬什麼!」
他身子一滑徹底鑽進被子裡,樂姍只覺身上一涼,驚的大叫:「你幹嘛!」
被子裡傳來他悶悶的語氣:「你說幹嘛?怎麼也不能對不起你給我配的屬相吧?」
「嗚~」
之後她還未說完的話,徹底沒機會再說出口。
事後她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那一身青紫痕跡真是欲哭無淚!
他從臥室走過來,拿著衣服一件件幫她穿上:「該去醫院了。」
樂姍掙扎了下,欲從他手上拿過衣服,可他緊抓著不撒手。
得,她妥協!
反正和他鬥,次次都是她在輸!她的反抗從來都是無效的,也不知道哪天她才能翻身把歌唱,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一回,好好挫挫他的氣勢!
想到這裡她不由歎息一聲,他這麼老奸巨猾,她真的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機會…
很顯然他聽見了她那聲歎息,不由抬頭問道:「怎麼了?」
她搖頭:「沒事。」
他沒再問,她低頭自己扣著扣子道:「你要是公司忙的話,可以不用和我一起去的。」
「沒關係,父親的事情比較重要。我從國外請的醫生,這兩天應該就到了。」
她扣著扣子的手一頓,悠悠語氣道:「有意義嗎?」
雖然她她真的希望能夠有效,可事實擺在眼前,她想忽視真的很難…
凌楚沒有答話,其實到了這時候,他們也只是想辦法幫樂逸山減輕痛苦罷了。
要說意義,真的不大。
二人忙好下樓的時候,張媽已經將早飯裝好放在桌上。
凌正然那份,林佳新給端去了房間。
許是真的討厭到極致,她一見林佳新進屋便火到不行,衝著門口大嚷:「張媽,張媽!你上來!」
樓下樂姍和凌楚清晰聽見凌正然的叫聲,張媽擦了擦手上的水漬,連忙小跑著上來。
進去就迎來凌正然一頓訓斥:「你也算我們凌家的老人了,這種事情也要姑爺親自動手嗎?下次再犯,你就不用來了,直接回家吧!」
張媽膽戰心驚的道:「是,是我的疏忽,小姐見諒。」
凌正然訓完了人,揮手道:「下去吧,記住,下次這些小事別再讓姑爺親自動手!」
張媽一個勁點頭應著,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幫他們關了門。
林佳新站在那裡開口道:「你不過就是不想看見我,至於拿她們開刷嗎?」
凌正然舀起一勺子稀飯道:「既然知道自己讓她們為難,以後請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正然,我不會放棄的。無論是因為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還是因為我愛你,我都不會輕易放棄你。」
凌正然悠閒自得喝了一口稀飯道:「隨你便吧,是不是因為查出當年你母親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心裡覺得有愧想要彌補我?其實我跟你說大可不必,我再也不稀罕!」
林家新這次能夠忍受她這麼久的冷嘲熱諷,這還真是讓她有些意外。
「我為她曾經對你做過的事情道歉,對不起。」
這句道歉讓凌正然手裡的勺子「噹」一聲掉在了碗裡,他竟然也會為他的母親道歉?
她還以為她永遠也等不到這一天了,畢竟他的母親在他心裡一直是那麼高大上!一個永遠不會犯錯的女人!
「不需要了。」她淡淡回道。
林佳新逕自說道:「我和她溝通過了,她說如果你需要的話,她可以親自來道歉。」
「我說不需要了,你出去。」伸手她復又拿上勺子道。
這一次林佳新沒再說話,退了一步他轉身離開。
臨關門前,他輕聲道:「我不會放棄你,更加不會放棄自己這麼多年的感情。」
這一句話像是對她說,又像對自己說。
樓下,林佳新下樓的時候,樂姍和凌楚已經吃完飯準備出門。
看著從樓上下來的林佳新,凌楚本想問什麼,可終究忍住了沒問。
他深信他二姐是個有分寸的人,如果她決定要去做一件事,旁人是很難改變的。
唯一能夠改變她決定的人只有林佳新自己,就看他是否有能耐讓她改變了。
打了招呼,凌楚帶著樂姍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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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去醫院的路上她的手機「滴答」一聲,傳來美琳發來的信息。
隨手點開,便是傅的裸照、下面是那些記者繪聲繪色的報道,再往下翻,便是網友激烈的評論。多數是謾罵。
最下面是美琳的問句:你猜這東西是誰發出來的?
樂姍心頭一驚,並不打算回復。
那條信息剛刪除的那一秒,美琳再次傳來一條:你二姐!聽說傅現在正在想著辦法要整死你二姐,讓她小心點!
看完這條短信,樂姍一驚,立馬撥樂怡的電話。
而那時,樂怡剛從出租車下來,正欲進醫院。
包裡的電話傳來一陣鈴聲,拿出手機她看著上面的名字,樂姍?
伸手一摁手機屏幕,她無視了她的電話。
她正站斑馬線上等著紅燈,車輛井然有序的一輛輛離開,忽然一輛車拐了過來,直直衝著她開去。
那輛車失控一般往她的方向而去,嚇退了兩旁行人,樂怡瞬間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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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平安,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