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樂姍抱著樂逸山一聲聲叫著。
反應過來的柳芸一把揮開樂姍,抱著樂逸山叫道:「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樂姍被她這麼一揮,險些跌倒,萬幸的是被身後跟來的凌楚接住了。救護車開過來的時候,樂逸山徹底沒了知覺。
姚長生從外面趕過來的時候,正看見救護車從客廳裡推出來。
柳芸,樂琦,樂怡圍著車子出去。
樂姍和凌楚跟在後面,那張臉莫名讓姚長生的心口一跳。這世上居然有那麼像的人,簡直如出一轍!
轉身,他跟上她們的步伐!
身後姚碧語和姚莫安也起步跟上,一屋子的客人面面相窺,議論一番便各自散去。
林佳新扶著凌正然坐上輪椅問道:「要跟過去看看嗎?」
凌正然思索一陣道:「不去了,等凌楚他們回家再說吧。」
一窩蜂似的圍過去,凌楚又該擔心她了,現在這情況還是別去添亂了。
醫院裡。
做了急救措施,一番檢查之後,那個樂逸山的主治醫生摘了口罩:「你們家屬真的太大意了,病人都病到這步田地了,你們就沒有一點察覺?!帶回家吃的止痛藥,你們就沒有發現一絲異常!」
聞言柳芸驚訝道:「你說什麼止痛藥?那不是治療高血壓的藥嗎?」
劉主任看了她一眼道:「你真是我見過最大意的病人家屬,他都病了這麼久,夜裡就沒有痛到徹夜難眠的時候嗎?你睡在她身旁居然一點沒有發現,真的無可救藥!」
柳芸不可置信的搖頭:「你不可能,你撒謊,他明明一直就只是高血壓而已!」
床頭,樂姍站在那裡依舊昏迷的樂逸山渾身抖個不停!
扭頭她強作鎮定問道:「醫生,我爸爸到底什麼病?」
劉主任搖了搖頭道:「腎癌,晚期。你們真的太大意了,他第一次來我這裡就已經晚期。後來我一直勸他住院治療一段時間,可他一直不肯。我勸不動他,也無可奈何。我知道他有意向你們隱瞞病情,本來的打算說的,可他一直不願意!」
聞言柳芸瘋了一般衝去那醫生面前:「你說什麼?你早就知道了,你既然早就查出他生病,你為什麼隱瞞我們家屬!你這醫生怎麼當的,這就是你們的職業道德嗎?!」
劉主任身旁的護士拉開了柳芸道:「病人家屬,麻煩你冷靜點!」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他都病到這份上了你們才告訴我,你讓我如何冷靜?!」
劉主任不可理喻的看了她一眼道:「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們也得尊重病人自己的**,希望你們諒解!他自己一直苦苦哀求不同意告知你們他的病情,我也沒有辦法。」
柳芸忽然嚎啕大哭:「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那你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
樂姍站在樂逸山床邊,忽然連怎麼哭都忘記了。她身上散發的那股強烈的哀傷,壓的凌楚喘不過氣。
再也沒有勇氣去告訴她,他其實早就知道這件事。真的沒有信心去相信,她會原諒他…
伸手他搭上她的肩頭寬慰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樂姍扭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是無限空洞。
很想哭,可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轉身她握上樂逸山的手:「我也相信他會沒事的,我一直都相信。」
凌楚搭在她肩頭的手不由緊了緊。
醫生一出去,病房裡忽然安靜了。
門外姚碧語提著婚紗裙擺走了進來,樂琦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你來幹嘛?看熱鬧?」
姚碧語冷冷瞥了他一眼道:「真為你父親有一個你這樣的兒子,感到悲哀。」
姚長生和姚芊芊緊跟著走了進來,姚長生的目光在病房內搜尋一圈最終落在樂姍的身上!
像,真的太像了!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專注和強烈,被凌楚發現了。
偏頭他一下對上姚長生的目光,見他目光裡閃過一絲不解,姚長生立即偏頭看向床上樂逸山問道:「他怎麼樣?沒事吧?」
一屋子的人緘默不言,氣氛陡然降下。
柳芸趴在樂逸山床頭哭個不停:「你個禍害,我被你氣了一輩子,臨老了還要被你嚇這麼一回!你快點醒過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你為什麼還不醒過來,樂逸山你要是真的這麼拋下我一個人,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你!」
樂怡站在柳芸身後,還沒從剛剛的消息走出來。
這個時候最鎮定反而是樂姍,她伸手拉了拉樂逸山身上的被子:「媽你別哭了,你這樣哭會打擾爸休息。」
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有些不正常。
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凌楚一陣擔憂。
姚長生站在一旁忽然不知如何開口,看這情形似乎情形不太好。
開口囑咐了幾句,安慰了幾句,他轉身出去。
姚芊芊跟姚碧語道了別,跟著姚莫安離開。姚長君本想帶著她女兒一起離開,可一看這情
形,這時候帶她回去,顯然不太適合。
房間裡再次回到安靜,姚碧語出聲問道:「有衣服嗎?我想換一下。」
樂琦瞥了她一眼並沒有開口,樂怡和柳芸也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樂姍走過去道:「嫂子你等著,我出去給你買一件。」
姚碧語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樂姍轉身出去,凌楚連忙跟上她的步伐。
剛一出病房還沒走幾步,她便走不動了,靠在牆邊一下蹲在那裡抱著膝蓋無助至極。
門外舒敏和百里楓趕過來的時候,便看見她蹲在那裡抖個不停,低低的哭泣聲在安靜的長廊裡格外清晰。
凌楚蹲在她身旁,想要將她摟緊懷抱,可卻第一次發現根本找不到他手掌可以放的位置。
她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將自己緊緊困在那個角落,隔絕了他的懷抱。
第一次覺得,他的懷抱原來也是個多餘的東西…
「姍姍。」他心疼的叫了一聲。
她猶自抽泣個不停,無暇去回應他。
伸手他撫上她的髮絲:「不是要去買東西,別哭了,姚小姐還在等著。」
「別哭了,會好的。」這種時候這句話顯得無力至極,又帶著欺騙,可這好像是現在唯一能說的話。
「凌楚!」她忽然鬆開抱著膝蓋的手,傾身一把抱住他泣不成聲:「我不想失去他,他是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我真的不想就這樣失去他。」
「我知道,我會陪你守著他,我們一直守著他好不好?」他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撫。
「為什麼他明明知道自己生病卻不告訴我,如果他早點告訴我的話,事情是不是會不一樣。」
這個時候她真是惱極了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堅持帶他去檢查,如果她當時再堅持那麼一下的話,或許結果就會不一樣也說不定!
「姍姍,這世上沒有如果。也或許他早已做出選擇,這種時候我們是不是該尊重他的選擇?」
她趴在他肩頭哭個不停:「可他的選擇不是我能接受的,我真的接受不了他這樣的選擇!」
她低低的哭泣聲聽在他的耳朵裡,讓他覺得整顆心似乎都被人用繩子綁住越勒越緊!
百里楓站在那裡,忽然再沒有勇氣向前一步。
她需要的從來不是他,她需要的從來都只是凌楚…
落寞的轉身,他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如果感情也可以像這樣,覺得錯了就可以沿路返回,那該多好。
如果真的可以,是不是就可以少錯一點,少一點折磨。
舒敏跟在他身後,她的腳步踩著他走過的地方,走的仔細。
彷彿這樣,她就可以更加瞭解他一點。
走不進他心裡,能夠陪著他一起痛,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她早已成為不了那個可以讓他笑的人,既然早就不能,怎麼樣似乎都無所謂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情緒似乎平穩了下來。
起身她擦了眼淚向外走去。
他跟在她身後,忽然連牽起她手的勇氣都沒有了。
買了東西回去的時候,樂琦和姚碧語並不在病房內。柳芸也不在,只樂怡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翻著手機不知在玩什麼。
床上樂逸山皺了眉頭,睜開眼睛便看見床邊站著的凌楚和樂姍。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他一時有些不太確定她是不是清楚他的身體狀況。
她站在那裡看著樂逸山,並沒有開口的打算。
這麼平靜的舉動,讓凌楚心頭閃過一絲不安,他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叫道:「姍姍…」
樂逸山一皺眉,扶著床沿靠在牆上。
「嗯。」樂姍應了聲,彎腰給樂逸山倒了一杯水遞去。
樂逸山接過杯子歎息一聲道:「你在和我生氣?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在氣惱我沒有告訴你?」
這麼多年他雖然算不上稱職的父親,可自認為對於他這個小女兒,他還是有些瞭解的。
樂姍低著腦袋搖了搖頭:「沒有。」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或者回家給你做好送過來?」抬眸她看向樂逸山問道。
關於他病情的事情全程隻字未提,也許內心裡還是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
樂逸山還未開口,卻見坐在沙發上的樂怡一下蹦到樂逸山跟前道:「不要你買,誰知道你下了下藥啊!」
聞言樂姍皺眉,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著實想不透她二姐好端端的,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怡兒!你給我少說點話!」樂逸山瞥了她一眼斥道。
樂怡那性子和柳芸簡直如出一轍,不依不饒道:「憑什麼讓我少說點,該出去的是她,該閉嘴的也是她!要不是她上次送我們一家人去那種地方玩,你至於忽然生病嗎?!」
又是這個話題,樂姍不懂為什麼她三番四次提起那個
地方。
這一次就連凌楚也有些疑惑,上次他本來打算問問燁偉這件事,可後來有些事便給耽誤了。
樂姍低著腦袋,皺眉思索著。
樂逸山不耐的斥了句:「你給我少說兩句吧!我這頭都被你吵暈了!」
聞言樂怡不開心的一跺腳,哼聲道:「爸,你就是偏袒樂姍,明明就怪她!你一回來就病倒了!」
「二姐,你每次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你說爸出去一回來就病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心裡第一次對凌楚松他們去的地方起了疑惑,究竟是什麼地方讓她二姐這麼記憶深刻?總是這麼有意無意提起這件事。
「還不就是…」樂怡脫口就想說出那個地名。
「匡!」——
不等她說完,樂逸山將手裡的杯子狠狠擲在她的腳邊!
「你就是聒噪,和你母親一樣!成天叫個不停,吵的我頭疼,你給我出去!」樂逸山心中十分清楚,他的病情和那次旅行根本沒什麼關係。
可這個時候若是讓樂怡說出那個地方,提起那件事,萬一樂姍因為他的病情責怪凌楚,反而影響了他們夫妻的感情。
樂怡看了一眼腳邊摔成幾瓣的瓷片,抬眸有些委屈道:「都到這時候,你還是這麼維護她!明明就是她的錯,你為什麼不讓我說!明明就是她的錯!」
她伸手指著樂姍,語氣裡滿滿質問!
樂逸山起身就想打她,伸出去的手被樂姍一把攔住叫道:「爸。」
恨恨瞪了一眼樂怡,他收了手道:「滾出去!」
樂怡抬手擦了一下眼淚,帶著恨意的雙眸掃了一眼樂姍。
轉身她拿起沙發上的包,跑了出去。
樂逸山歎息一口氣道:「你別怪你二姐,她的脾氣就是急躁。」
樂姍搖了搖頭,心頭疑惑重生。
門外,姚碧語和樂琦坐在凳子上。
樂琦開口道:「你回去吧,離婚協議在家裡的床頭櫃抽屜裡,你可以在家裡住一段時間再帶著那份協議去辦離婚手續。我最近應該抽不身,恐怕沒空陪你演戲。」
姚碧語偏頭看了他一眼道:「協議我會收下,手續我也會辦,這些都不用你操心。」
本來她是打算結完婚就回去自己家裡住,可看現在這情況顯然並不適合。
若是她真的就這麼走了,那些媒體章。
樂琦起身道:「隨你便。」
轉身他向裡面走去,卻見樂怡哭著從裡面跑了出來!
伸手他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問道:「怎麼了?」
樂怡一使勁掙脫他的手道:「爸的眼裡就只有那個樂姍!都到這時候了,他的眼裡還是只有樂姍!我算什麼,我在他眼裡到底算什麼?!」
父親偏愛樂姍這一點樂琦一直清楚,這一點他倒是無所謂。
「他都生病了,你就不要惹他生氣了。」樂琦扯著她的胳膊往裡面拖去。
樂怡氣惱的掙脫,站在一旁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他的眼裡從來沒有我這個女兒!」
說完她一轉身出去。
樂琦看了她一眼,正欲起步進去的時候,卻見他母親失魂落魄的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幾步走近她,他問道:「媽,你怎麼了?」
柳芸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哭個不停。
「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她失神的走進病房,床上他躺在那裡,樂姍趴在他床頭,兩個人似乎在說著什麼他笑的柔和。
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她的情緒一下就控制了。
瘋子一般走去他身旁,她一把揮開樂姍,揚手重重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你說你到底將我當成什麼?!生病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一點口風不透露,你是不是因為被我欺負了一輩子,現在想要彌補回來?!」
她一邊說一邊哭的不能自己,樂逸山一擺手示意凌楚帶著樂姍出去。
他們一走,病房內只剩下他們兩個。
「對不起。」樂逸山低低的聲音說道。
柳芸並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他床邊。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生病。」她粗心了一輩子,這一輩子都是他在為她打算著。
可現在他卻躺在這裡,讓她以後該怎麼辦?
「怕你擔心。」
「怕我擔心你還瞞著我?怕我擔心,你還讓自己病的這麼嚴重!」她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脾氣,一下子又有些控制不住。
「樂逸山,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你這樣躺在這裡,就是狠狠的報復了我一把?這麼多年你心頭積壓了不少了怨氣吧,你該是有多恨我,才能一直瞞的這麼好?!」
「柳芸。」他無奈的叫了一聲。
她依舊一聲聲控訴著:「你是不是一直等著我發現的這天,等著看我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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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你回去幫我把那本詩集那過來,這是鑰匙!」
他掏出口袋裡東西遞去她面前,卻被她一下揮開:「我不去!都到這時候了,你心裡想的居然還是那個女人!我知道那東西是她留給你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忍著沒把它扔了,我知道我對她有愧!可你能不能別到了這時候,還在想著她!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尊嚴,我的感受?!」
樂逸山拉過她的手,將鑰匙一下拍在她掌心:「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一直只是朋友。」
柳芸冷笑一聲道:「朋友?既然只是朋友,那樂姍你又怎麼解釋?!是朋友,又怎麼會生出一個女兒?!」
樂逸山皺眉道:「你回去幫我把東西拿回來,一切真相就大白了。」
哼了聲,柳芸說道:「我看不必跑著一趟了,真相不就在眼前。難道你要告訴我,她不是那個人的女兒?!」
「你!」
樂逸山剛準備說什麼,卻被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
劉醫生拿著藥進去,將東西放在床頭道:「按時吃,最近不要想著回去了,以便及時配合治療。」
樂逸山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最近讓他回去也是不想回去了,身體的疼痛越來越厲害,這樣的狀態他知道代表什麼。
好在樂琦的事情也算解決了,目前他也沒什麼好憂心的了。、
劉主任轉身正欲出去,卻聽柳芸問道:「醫生,要是換腎的話還能不能有救?」
「沒有意義了。」劉醫生搖頭道。
柳芸不放棄的問道:「可是如果試一次呢?不試一下,你怎麼知道沒救?」
劉醫生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要不是你們家屬太過馬虎大意,他的身體也不至於拖到這程度。」
她忽然一把抓住那醫生的手腕,語氣哀求:「不行,你給他手術!讓…讓那個樂姍,讓她捐腎!」
「柳芸!」樂逸身不悅的叫著她的名字,試圖阻止她的無理取鬧!
那醫生看著她死死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無奈的重複:「病人家屬請你冷靜一點,這麼做真的完全沒有意義。」
柳芸語氣激動的吼道:「我不管,她是他的女兒!不管有沒有用,這一次我就是要她一顆腎!」
樂逸山一把掀了被子,拽住她的手道:「你鬆開!」
柳芸抬手一揮,重新看向那醫生道:「盡快安排手術吧,我們要手術!」
「柳芸!」
樂逸山一把拉過她,擺手示意醫生趕緊出去。
「樂逸山!你偏愛她這麼多年了,我也養了她這麼多年,是時候該讓她付出些什麼了!我就要她一顆腎而已,有這麼難嗎?!我不跟你說,我去跟她說!只要她同意就行!」
「可她根本不是我女兒!」氣急之下他脫口道。
門外樂姍的腳步一頓,打算推門的手,僵在半空。
腦袋一聲哄響,完全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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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累到不想繼續寫下去。
最近一直在考慮如何收尾的問題。
大家對故事裡的人物,有什麼意見,關於某個人物,期望看到他什麼樣的結局,可以給我留言,我會考慮。
就這樣,有什麼想法可以在留言板和我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