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端靖和馮宏正走在一條有些荒涼的山路上。
許是夜裡人都去睡了,除了他們這一隊人馬,這條官路上倒是也沒有什麼人煙。
不過,他們倒是也不覺得怕,畢竟自己一行人隊伍十分龐大,即便是遇上什麼豺狼野獸,也不必擔心是否會遇到危險。
隊伍中大部分都是隨性的侍衛,還有一輛囚車,除此之外,便還有一輛馬車酢。
早在兩日前,他們的隊伍就已經出發,行程雖然不快,但是卻也走出了不少的距離。
不錯,這只隊伍不是旁的,正是馮宏等人押運虞輓歌前往邊城的隊伍,除了馮宏以外,在端靖的強烈要求之下,明瑞王爺默許了他隨軍前行,想讓自己這個兒子在太子面前露露臉,而夏紫瓊和湘羽也無一例外的計入了這支隊伍。
夏紫瓊沒有湘羽那般嬌弱,一路便騎馬前行,時刻圍在囚車邊上打轉,盯緊車中的虞輓歌。
湘羽則被安頓在那輛唯一的馬車之上,跟在隊伍之間,距離囚車的位置不算太遠,正巧能瞧見前方幾人的動靜。
這幾日,端靖同馮宏的關係混的不錯,帶著幾分倨傲,卻又不是那麼高不可攀。
「小王爺,我們今日就在這裡安營休息吧,再往前走,就要到林子深處了,這裡正巧有條小溪,倒是可以解決水源的問題。」馮宏開口道。
端靖高昂著頭,審視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聽馮兄的吧!」
馮宏一揮手:「安營紮寨!」
侍衛們匆匆行動起來,端靖可沒有出手幫忙,只是走到了虞輓歌的囚車邊上來來回回的轉著圈。
一旁的夏紫瓊謹慎的看著端靖,不知道他在打著什麼主意。
「你們幾個,今晚守夜一定要把人給守好,若是讓這下賤的蹄子跑了,本王唯你們是問!」端靖怒聲道。
虞輓歌淡淡的掃過一眼端靖,讓端靖暗中吐了吐舌頭,有些心虛,心中想著姐姐回頭一定會敲他。
「謹遵小王爺之命!」
端靖點點頭,冷哼一聲:「本王好心救你,你竟敢謀害本王,實在是該死!」
囚車裡的虞輓歌也不說話,只是垂上眸子,任憑端靖怎樣也不開口。
端靖冷哼一聲,找了個遠離囚車的地方坐了下去,馮宏看了眼夏紫瓊,也跟了過去。
沒多久,侍衛們便架起大鍋,準備熬製晚飯,夏紫瓊見著端靖遠離了囚車,也就放下心來,跟著走了過去,坐在了馮宏和端靖的身邊。
此刻,端靖和馮宏兩人正聊得熱火朝天。
端靖提及當年虞輓歌乃是郝連城的心頭所愛,便有些滔滔不絕,而馮宏又一心想要打探虞輓歌當年在郝連城心中的地位,便也好奇不已,兩人一時間聊得頗為投機。
夏紫瓊坐下後,端靖翻了個白眼道:「郝連城對虞輓歌可以說是用情不淺,就算是當初他懷著目的接近她利用她,可最後在謀害虞府的時候,卻做不到親手將她殺掉,甚至連見都不敢見她最後一面。」
「不是說虞輓歌被剜去了雙眼,抽去了筋脈麼?」夏紫瓊蹙眉問道,不願承認端靖的話,更不想承認郝連城一直愛著虞輓歌。
端靖冷哼一聲:「那根本就不是郝連城動的手,而是碧雪所為,甚至在後來郝連城得知碧雪竟然這般對待虞輓歌的時候,怒斥碧雪,一度冷淡了她許久。」
夏紫瓊咬著自己雙唇,冷聲道:「小王爺知道的可還真多。」
端靖向後一靠,整個人靠在一顆樹幹上,神情中一副不屑,好似再說老子知道的就是多,你能怎麼樣。
夏紫瓊冷哼一聲,轉過頭,馮宏卻是開口道:「看來小王爺對虞輓歌極為推崇。」
端靖點頭,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自然如此,早年我就曾見過她一次,可以說是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只可惜後來紅顏薄命,竟然落得那般下場。」
馮宏點頭道:「若是有機會我也真想見一見這虞輓歌到底是怎樣絕世的一個美人,只可惜,無緣相見了。」
端靖呶呶嘴道:「其實囚車裡的這個女人同虞輓歌長的十分相像,甚至一開始我都將她當成了虞輓歌,只是沒想到,到底是個賤種,雖然長了一副相似的容貌,可是竟敢加害小王我
,簡直是罪不可赦!」
「真有這般相似?」馮宏開口問道。
夏紫瓊掃了一眼馮宏,面前這個男人裝的好像,他不是早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別人,就是虞輓歌麼?不過,為什麼這端靖說當年虞輓歌早就慘死,如果她真的慘死,那麼這個女人又是誰?
「豈是是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只怕郝連城見到他,一定會激動不已,不過郝連城那種雜種,配著這般美人,實在是可惜。」端靖感歎著。
聽著端靖肆無忌憚的話,夏紫瓊有些惱怒,而馮宏心中卻另有一番想法。
「我聽說這大御的皇后長的同那虞輓歌也十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夏紫瓊試探著開口。
端靖聳聳肩:「我又沒見過那大御的皇后,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馮宏一直為南昭帝辦事,自己的母親手中又掌握著情報網,自然會多知道些東西。
>猶豫了一會,沉聲道:「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大御的皇后。」
「你說什麼?」夏紫瓊大驚,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
端靖撇撇嘴道:「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民間很多都在傳,這大御的皇后同當年的虞府輓歌長的一般模樣,甚至好幾次郝連城在見到這大御皇后的時候都有失態。」
「你們說的那個大御皇后就是在北燕先嫁給老皇帝而後又嫁給他兩個兒子的那個女人?」夏紫瓊幾乎要驚呼出聲,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囚車裡的女人。
如果她真的是虞輓歌的話,那麼她實在不懂。
不懂這個女人除了一副傾城的容貌,到底還有什麼能讓她幾度成為一個王朝最跋扈尊貴的女人。
如果說當初在南昭她是依靠著實力龐大的虞府,那麼在虞府覆滅之後呢,她又憑什麼經歷幾代帝王的寵愛卻不衰?甚至這種殘花敗柳,到現在竟然還是一國之後,是那個足以媲美郝連城的男人的心頭寵!
端靖眼中閃過一抹戾氣,不過很快就隱藏住了,笑道:「怎麼?不甘心啊,誰讓你沒長著人家那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呢?沒準這次見到郝連城之後,郝連城可就不需要你了。」
「你胡說!」夏紫瓊怒視著端靖。
馮宏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冷靜一些。
夏紫瓊的臉色不大好,不過還是稍稍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在了地上開口道:「如果她是大御的皇后,可就是敵國的皇后,陛下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
馮宏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只是沒有想通,轉頭看向端靖。
端靖聳聳肩:「你們都想不明白的問題,我又怎麼會想明白呢?不過陛下應該總有她的道理吧。」
夏紫瓊咬緊了唇瓣,不再說話,而端靖這時猛然一拍大腿,整個人都坐了起來:「等等,陛下要將這個女人交給郝連城處置!若是到時候郝連城見色起意,讓這個女人得了寵愛,她到時候想要報復我和明瑞王府可怎麼辦?」
不等馮宏和夏紫瓊說話,端靖站起來來回在地上踱著步子道:「萬一這個女人被北棠妖救了去,回頭像北棠妖告上小王一狀,小王還不被這心狠手辣的新皇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啊!」
馮宏和夏紫瓊看著端靖,眼中都閃過一抹精光,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處去。
反正他們也是不希望虞輓歌活著到達邊城的,可這樣做之後正巧缺一個背黑鍋的人,而此刻端靖小王爺可正好可以成為他們手裡的刀!
馮宏壓低了聲音道:「這還不好辦,死人是最生不起事端的。」
端靖一愣,看著馮宏道:「你說什麼?」
夏紫瓊眼中閃過一抹狠意,在一旁也輕聲道:「如果小王爺如此擔心,倒是不如動手解決了這個後患。」
端靖心中暗罵,不愧為一對姦夫淫婦,竟然都想著這般借刀殺人!
心中雖然如此做想,端靖卻並未表現出來,反而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和猶疑。
馮宏和夏紫瓊對視一眼,覺得有戲,不由得循循善誘道:「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大御的皇后,事情就有些難辦了,外面都傳不僅大御的皇帝心狠手辣,這大御的皇后更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爬上來的,如今這個女人深陷牢籠,卻始終古井無波,怕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端靖蹙起
眉頭,緩緩道:「可是若是她在路上出了事,陛下那裡要怎麼交代?」
夏紫瓊輕聲道:「陛下既然沒有親自處置她,就意味著他並不重要,更何況,如今這荒山野嶺的,遇上什麼山賊匪盜也不是什麼怪事。」
端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的囚車上,猶豫了一下,沒有很快做決定。
「距離邊城還有些時日,此事我得好好想想。」端靖沒有馬上應下。
馮宏和夏紫瓊心中有些失落,不過卻也沒有再催促,畢竟這端靖小王爺雖然老虎屁股敢拔毛,但說到底他不是個傻子。
這件事就此揭過,幾人暫時都沒有再提,而後兩天,端靖時不時的總是去囚車周圍轉轉,夏紫瓊還是沒敢掉以輕心,旦凡端靖在的時候,她也一定守在一旁,不動聲色。
虞輓歌還是那個樣子,每日除了沉默就是沉默,除非夏紫瓊偶爾奚落的有些過火,才會冷冷的回上兩句。
這些日子,湘羽一直跟著隊伍在前行,但是沒有刻意接近馮宏等人,也沒有接觸囚車裡的虞輓歌。
大多數時候,都是獨自一人坐在車廂內,很溫和,也很平易近人,但是話卻不多。
這一日,端靖依舊同馮宏和夏紫瓊坐在一邊,一面吹著牛皮一面侃侃而談,倒是沒有再提起虞輓歌的事。
馮宏倒是沉得住氣,倒是夏紫瓊比較心有不甘,當氣氛沉寂下來之後,夏紫瓊忍不住再次開口試探道:「不知道前兩日提及的事情,小王爺可否有了決斷?」
端靖抬頭看向夏紫瓊,瞇起眼睛道:「我怎麼覺得對於此事,夏小姐比我還要著急?」
夏紫瓊神情一僵,隨即坦言道:「此事是王爺所希望的,自然也是我所希望的,想必王爺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端靖見夏紫瓊坦言後,冷哼了一聲,而後道:「如今這麼多人守著囚車,眾目睽睽之下,要本王如何動手?」
馮宏和夏紫瓊心中皆是一喜,馮宏低聲道:「這還不
不簡單,只要在她的飯食裡加點東西,不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事情解決了麼?到時候不管是讓山賊來襲,還是讓她中毒而死,還不是全憑小王爺做主。」
端靖眼睛一亮,摩挲著下巴,似乎在考量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後,端靖低聲道:「話雖如此,可是如今荒郊野外的,哪裡來的毒藥。」
馮宏開口道:「這一點小王爺倒是不必擔心,在下手中正巧有上一種,足以讓人瞬間斃命。」
端靖皺起眉頭,看向馮宏的目光中帶著打量,馮宏心頭一緊,生怕這端靖小王爺會認為自己是在拿他當刀使,不由得立即解釋道:「小王爺不要誤會,這虞輓歌死了對在下實在是沒有半點好處,甚至若是陛下追究起起來,很可能還要擔負責任。」
「那你身上為何會藏有劇毒?」端靖仍然不放心的開口道。
馮宏連忙解釋道:「在下身上攜帶了多種藥物,不僅有劇毒,還有各種療傷之藥,這毒也是擔心在山間行走遇上豺狼猛獸,所以有備無患,才會一直攜帶的。」
端靖聞言點點頭,倒是信的馮宏的說辭。
「給我。」
馮宏眼中閃過一抹得逞,將一隻瓷瓶悄悄遞給了端靖。
端靖將瓷瓶直接掩蓋在了袖子之內,神色無波,自己走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
端靖離開之後,馮宏站直了身板,眼中閃過一抹狡詐的笑意,真是天助他也,有了端靖小王爺的出手,他便可以完全在這件事中摘除出去,即便是皇帝追究起來,他也擔不了什麼責任,還有那郝連城和北棠妖,無論是誰,就算是算賬也都算不到他的頭上來。
馮宏的心中劃過一道快意,難怪人人都喜歡權力,這種將人玩弄在鼓掌之間道感覺,絕非簡單的金銀就能代替,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做那人上之人!
只是馮宏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次他自以為的借刀殺人,卻徹底讓他丟掉了性命!
夏紫瓊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一抹笑容,看著遠處囚車中的白色身影,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
虞輓歌,不管你到底是人是鬼,總之,你再也不能掀起風雨,這裡再也不會是你的時代。
馬車之中的肖湘羽,看似早早就已經歇息了,實則這幾日來一直靜靜的注視著這邊幾人的動靜。
今日瞧見端靖的動作後,忍不住輕聲道:「終於來了麼?」
一雙純淨的眸子裡有著淡淡的情緒,素手也輕輕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呢喃道:「一定要萬無一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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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有人走了,也有人留下,雖然辛苦,好在一路有你們陪伴著我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