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王妃轉頭看向馮夫人開口問道:「馮夫人,這於府夫人可是同你一道而來?我聽聞她和於大人暫住在你的府邸之上。」
馮夫人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明瑞王妃開口道:「回王妃,於夫人確實暫住在馮府之上,只是臣婦也不知這於夫人為何變了模樣?還請王妃恕罪。」
明瑞王妃沒有再開口詢問,而夏紫瓊卻皺緊了眉頭,這個虞輓歌的運氣還真是好,竟然拿住了端靖下王爺做人質。
明瑞王爺看向虞輓歌開口道:「不知於夫人為何要以我這不肖子作為威脅?可是我明瑞王府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恍」
眾人不知道明瑞王爺口中的於夫人,到底是督察御史的於,還是曾經虞府的虞,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明瑞王爺是什麼心思。
虞輓歌拿捏著端靖,沉聲開口道:「王爺這話問的著實可笑,貴府之中有人布下八陣圖想要我的性命,還問我是否招待不周?倒是我想要問問可是我有何得罪之處,竟然使王爺用出這種手段。」
端靖這時喊道:「老頭子,快救我!這個瘋女人,剛剛差點把我從懸崖上推下去!」
「你給我閉嘴!」明瑞王爺怒聲道。
夏紫瓊看著眼前的情景,只覺得蹊蹺,這端靖小王爺所處的陣法可以說是十分安全,而虞輓歌所處則是險象環生,就算虞輓歌最後僥倖活命之後,怎麼還有力氣制服的了活蹦亂跳的端靖?
夏紫瓊將自己的疑慮告訴給明瑞王爺,明瑞王爺的眉頭也皺的更緊了,他不會完全相信夏紫瓊的話,不過也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自己這個兒子自從病癒之後就對虞府十分親近,做出這種戲碼倒也不是不可能。
明瑞王妃卻不這樣認為,只是等著明瑞王爺決斷,沒有貿然開口。
這話傳到端靖的耳朵裡,端靖頓時火冒三丈:「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不要命的想做人質了?」
夏紫瓊不置可否,明瑞王爺一臉的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他要怎樣決斷。
端靖則是看向明瑞王妃道:「娘,老頭子不信我,你也不信我麼?」
明瑞王妃心切的上前一步問道:「靖兒,你告訴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端靖開口道:「原本我邀請於夫人來小花園看小白,可是誰曾想在我來的路上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侍衛給攔住了,後來我趁他們不注意自己跑了進來,可一進來,就發現這小花園完全變了樣,眼前所見都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景象,雲山霧靄,仙氣朦朧,最初我覺得好奇,可是時間久了,我就發現自己怎麼走也走不出去,就像是被困在了裡面一樣。」
明瑞王妃點頭追問道:「之後呢?」
「之後所見到的景色時常發生變化,到後來發現我所處在的山崖一端上傳來一聲驚呼,我跑過去一看,發現於夫人正抓著繩子吊在懸崖上,我便趕緊將她拉了上來,可誰知,她才安全,那些景色就不見了,她就馬上想要殺我,說是咱們王府想要她的命!」端靖說起話來流暢不已,雖然簡單,卻也合情合理。
明瑞王爺沒有去追究端靖的話是真是假,而是覺得夏紫瓊的話本身就有些矛盾,若此人真的是虞輓歌,那麼虞輓歌武功不若,自己的兒子絕不會是她的對手,若此人不是虞輓歌,也就證明夏紫瓊之前說的話是假的。
千百種思緒在明瑞心理快速閃過,卻都沒有表現出來,看向虞輓歌開口道:「不知道於夫人怎樣才肯放過端靖?」
虞輓歌沉聲道:「你們王府想要我的命,我自然是想要端靖小王爺幫忙來保全我這條命了。」
小盛子也在迷霧散去,陣法被破的時候找到了出路,察覺到這邊的情況,他沒有第一時間衝出去待在虞輓歌身邊,而是按照來時的路,直接躲進了樹叢之中。
夏紫瓊這時對身旁的明瑞王爺開口道:「王爺,如果讓虞輓歌帶著端靖走,至少她要離開南昭才會放過端靖,否則南昭層層戒備,她根本就走不出去。」
明瑞王爺聽著夏紫瓊的話,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猜測著若是南昭帝知曉了這件事,會怎樣做?
思量再三,明瑞王爺覺得有些難辦,因為相信用不了多久,南昭帝就會得到消息,而當年虞府的覆滅可以說正是南昭帝促成的,因此南昭帝是絕對不會放過虞輓歌的,到時候,一旦出了這明瑞王府,很可能南昭帝派來的人根本就不顧自己兒子的死活,直接將兩人一起殺掉。
帝王手段,最是無情,不達目的,決不
tang善罷甘休,所以為了端靖的性命,他決不能讓虞輓歌走出明瑞王府。
虞輓歌這個時候也已經將事情考慮了一遍,知道自己拿端靖做人質,也是走不出去的,反倒容易最後引來弓箭手甚至是朝廷的機關弩。
到時候她根本不能真的拿端靖做擋箭牌,最後下場還是一樣。
端靖想的自然不及虞輓歌這般深遠,縱然此刻有許多話想要對虞輓歌說,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卻根本沒法開口,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期盼了已久的見面,竟然會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虞輓歌藉著端靖擋在自己身前,遮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龐,輕聲道:「青玄,你聽我說,拿你做人質根本就走不出明瑞王府,所以一會我會露出破綻放了你,你安全之後,去找馮府的二小姐馮鶯,讓馮鶯去求馮宏幫忙,讓馮宏救我。」
端靖想要開口問這馮宏能幫上忙麼?可是卻無法發問。
虞輓歌繼續低聲道:「到時候馮宏應該會邀見夏紫瓊,你設法讓他們在
房中待的久一點,然後你去結交馮宏,同他交好。」
端靖仔細聽著虞輓歌的話,卻根本聽不懂她說的都是什麼,難道這樣就能夠救她了麼?如今眾人都在懷疑她就是虞輓歌,而那個夏紫瓊更是言之鑿鑿,雖然如今似乎沒有證據,可是他姐姐這張臉,幾乎就不需要證據!
「記好了麼?」虞輓歌見他遲遲不應,沉聲道。
端靖悶哼一聲,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算是應了。
虞輓歌看向明瑞王爺開口道:「王爺難道還沒考慮好?看來王爺同端靖小王爺之間父子不合的傳言是真的了?」
夏紫瓊轉頭看向明瑞王爺,心中則是盤算著若是明瑞王爺妥協了她該怎麼辦?
眾人都在等著明瑞王爺決斷,明瑞王爺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開口道:「本王是絕不會讓你將端靖帶出王府的,不過如果你放人,本王可以允諾,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讓你走,你也該知道本王這是仁至義盡,畢竟這是陛下的天下,有些事不是本王能做的了主的。」
虞輓歌心中清楚,明瑞王爺這番話確實已經是很有誠意了,這裡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南昭帝那裡,到時候,南昭帝怎樣做就不是明瑞王爺能決定的了,而明瑞王爺能夠保證的則是,在南昭帝得到消息之前,王府中的人不會對她造成阻礙。
虞輓歌心思飛轉,就算是南昭帝知曉,想必以帝王的心思也不會明目張膽派人追殺她,因為對於天下百姓來說,她虞輓歌已經是一個死人,甚至是在無數百姓見證下被砍了腦袋的,若是南昭帝派人取她性命,那也就證明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一旦他承認了虞府的人沒死,那些他尚未來得及拔除的忠於虞府勢力便會重新聚攏,這是南昭帝絕對不想看到的!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尤其以虞輓歌當年的號召力來講,南昭帝是絕對不會承認她就是虞輓歌的!所以明面上,南昭帝也就絕不會派人來殺她!
虞輓歌的腦子運轉到了極致,快速的分析著種種可能。
而暗中,南昭帝應該也不會派殺手前來,因為南昭帝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洞悉他就是當年主導一切的幕後兇手,就算他有所察覺,他也決計不敢妄動,因為這是一盤關乎天下的棋局,南昭帝擔心自己知道的更多,從而徹底打亂他的這一盤棋,所以他只會更加小心和謹慎,就算是派遣殺手,也絕不會讓自己察覺到是他的人馬。
綜上來講,按照帝王的心思,她覺得南昭帝還是會選擇借刀殺人的辦法,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應該會被打發給郝連城。
雖然虞輓歌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冷聲道:「王爺是把我當傻子在糊弄麼!」
明瑞王爺皺了皺眉,在他看來,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是虞輓歌,她應該是會答應自己的條件的,只是面前這個女人似乎沒有這個腦子,甚至不識好歹的拒絕了。
明瑞王爺一時間也搞不懂這個於夫人到底只是長了一張同虞輓歌一樣的臉,還是真的就是當年那個虞輓歌。
「既然於夫人不賣本王這個薄面,就不要怪本王不講情面!」明瑞王爺冷聲道。
話落,屋瓦房簷之上齊齊站出數道身影,弓箭整齊劃一,紛紛指向虞輓歌。
女眷們驚呼混亂了一陣子,不過在明瑞王妃的安撫下,倒是也很快平靜下來。
「王爺這是想要魚死網破麼?」虞輓歌冷聲道。
「這一切都是於夫人自己選擇的,如今本王最後給於夫人一個機會,若是於夫人依舊冥頑不化,那就看看是夫人的髮釵鋒利,還是這離弦的箭快!」明瑞王爺冷聲道,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虞輓歌沉默著,似乎在考慮。
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刻,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一堆紅粉胭脂色之間,夾雜著刀光劍影的肅殺。
『咻!』的一聲,劃破虛空。
『撲哧』一聲,利箭遁入皮肉的聲音,海藍色的衣裙上瞬間綻放開一朵嬌艷欲滴的芙蓉花。
眾人尚未回過神來,端靖整個人也愣在那裡,明瑞王爺反應極快,上前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扯了回去。
王府中的侍衛齊齊將刀指向虞輓歌,一瞬間,虞輓歌成了眾矢之的,手中沒了人質,卻處在重重包圍之中。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抬頭向利箭射出的方向看去。
假山之上,一身鮮艷的紅衣正隨風簌簌,一隻腿微曲,踩在高處,兩手撐起彎弓,還未來得及放下,依舊保持著射箭的姿勢。
三千青絲隨風飄蕩,遮擋住女子半張面容。
一瞬間,人們彷彿覺得虞輓歌又活過來了,面前這個長得同虞輓歌一模一樣的狼狽女子不是虞輓歌,而假山之上那個意氣風發,彎弓射箭的人才是虞輓歌。
虞輓歌捂著肩頭的箭傷,抬頭深深的看了眼假山之上的夏紫瓊,隨即收回目光。
原來,不知道何時,夏紫瓊悄然退到了眾人身後,攀上一座假山石,代替埋伏的侍衛,接過他手中的弓箭,在虞輓歌尚在猶疑的時候就射出了這一箭。
眾人不得不承認她的大膽和狂妄,畢竟如果不是她成功了,那就是難逃的死罪。
夏紫瓊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她知道明瑞王爺在對虞輓歌做最後的勸說,若是虞輓歌真的答應了,憑借她如今的勢力根本就無法殺掉虞輓歌,所以她不能讓虞輓歌同意明瑞王爺的條件。
端靖沒看夏紫瓊,只是重重的喘
喘著粗氣,似乎受了些驚嚇,明瑞王妃趕忙上前幫他整理著發皺的衣衫:「靖兒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
端靖愣愣的搖著頭,目光半天才有焦距,隨即跳了起來:「媽的!嚇死小爺我了!下回小爺再也不好心救人了!」
見此,明瑞王爺夫婦這才放下心來。
虞輓歌垂著眸子,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讓明瑞王爺更加摸不準她到底是不是當年那個虞輓歌。
明瑞王爺沉吟道:「來人,將她拿下!聽候陛下發落!」
一旁的湘羽焦急的上前道:「王爺,此事是不是還需要再查證一番,畢竟這王府的花園裡出現這種殺陣實在有些蹊蹺,此前知曉小王爺和於夫人要來小花園的人都在王妃的宴會上,所以依我看,在場的眾人裡一定有人對王府圖謀不軌。」
湘羽的一番話幾乎將壽宴上的人全都得罪了個遍,畢竟誰也不願意憑白就遭受這種罪名。
「湘羽丫頭,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依照你的話說,難不成我們之中有人要謀害端靖小王爺不成?」
「是啊,哪有這樣的道理,若是這樣,日後都在自家府上歇著就好了,以免出門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就被扣上了莫須有的罪名。」
一眾婦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湘羽急的紅了眼圈,看著虞輓歌被人抓了起來,卻不知道該怎樣幫她。
虞輓歌看了眼湘羽,對她搖了搖頭,讓她不要為自己得罪在場的這些人。
「來人,將於夫人暫且收押王府監牢,待陛下的口諭到達,再做處置。」明瑞王爺的話結束了這一場鬧劇。
時隔幾年,虞輓歌的手上和腳上再次被人帶上了鐵鏈,回到了陰暗潮濕的監牢。
一場明瑞王妃的壽宴,以此落幕,鑒於近日使得眾人受到驚嚇以及王府招待不周,明瑞王妃為眾人安排了休息的客房。
眾人也想瞧瞧這陛下會怎樣處置這個所謂的於夫人,想著能不能打探出什麼更多的消息,回府也好告訴自家老爺,一時間倒是也沒有什麼人離開明瑞王府。
不過眾人心裡明白,今日這場壽宴,收穫最大的
便是那個一身紅裙的夏紫瓊。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