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私自動用進貢之物!」汪直掃過北燕帝的神色,怒道。
幾個小太監一時間面面相覷:「這」
「嗯?難道聽不懂咱家的話麼!」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太監們一個個抱著手中的錦緞,有些踉蹌著跑開燁。
北燕帝緊抿雙唇不語,手中的折扇開開合合,有幾分深意。
汪直甩袖跪在北燕帝面前道:「陛下,都是奴才管理不當,在宮中竟然有這種事情發生,奴才有負陛下信任,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北燕帝抿唇不語鎢。
虞輓歌見此開口道:「陛下,汪公公平日勤勤懇懇,將宮中諸事管理的井井有條,這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如今公公身居高位,又深得陛下器重,自然會有無數人想要奉承討好,公公能秉持自身廉政已經不易,至於這些存著趨炎附勢之心的奴才,陛下實在不宜將罪責歸並到汪公公身上。」
汪直將虞輓歌的話聽在耳裡,卻沒有因此而生出信任,他一直無法斷定虞輓歌到底是誰的人,最先他認為虞輓歌同北棠妖合謀,只是先前北棠妖將虞輓歌打入天牢,再到後來虞輓歌晉封為宮妃,再到與北棠海私通一事,他皆是從中看到了北棠妖的手筆。
從這些方面看來,虞輓歌同北棠妖倒確實不像是同謀,再者如今虞輓歌貴為宮妃,若是幫著北棠妖登基為帝,最好不過是成為一個沒有實權的太后,與現在的帝王寵妃相比,似乎更遜一籌。
可是也不知怎的,憑借他多年敏銳的直覺,總是覺得虞輓歌同北棠妖之間關係匪淺,還有線人曾報,說是周旺死前不久曾前往過挽月宮,這也讓他覺得周旺的死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北燕帝定定的看了汪直片刻,隨後歎氣道:「罷了,挽妃說的對,一個七品小官尚且有無數人爭相討好,何況汪直你身居要職,這些事總是難能避免,只是凡事你要拿捏好分寸,不要讓朕失望。」
汪直回過神來,心中鬆了口氣:「奴才一定不負陛下所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北燕帝點點頭,一行人再次邊行邊聊。
順利的出了宮門後,北燕帝不知以什麼名義,將汪直打發走,少了汪直,虞輓歌的心情倒是明媚了不少。
微微仰頭,瞇起眼看著如水洗過一般的天,久違的陽光普照著一條條街道,穿流的行人有著與皇宮不一樣的忙碌與喧囂。
北燕帝心情大好:「這宮外的景色果然與宮內不同,這才剛一出來,朕都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虞輓歌從盧侍衛手中拿過一件披肩,繫在北燕帝肩頭道:「陛下近來身子才剛剛有所起色,如今春寒料峭,不要著了風寒才是。」
北燕帝看著與自己不過咫尺的女子,垂著眸子,一雙素手將他的衣領繫牢,陽光灑在她的髮絲上,暈染成金色,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北燕帝不敢開口,彷彿生怕驚擾了什麼,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看著面前專注的女子。
虞輓歌幫他整理好衣衫,開口道:「可以了。」
正要離開,北燕帝卻猛然間,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挽妃」
虞輓歌微微一愣,抬眸有些困惑的看向北燕帝:「陛下?」
「你會不會怪朕將你困在身邊?卻給不了你」
「臣妾相信,陛下所能給臣妾的,已經全部給臣妾了,既然如此,臣妾還要再奢求什麼」
北燕帝眼中閃過動容,握住虞輓歌的手更緊了一些:「挽挽,只要有朕在一天,就沒人能傷害你。」
虞輓歌輕笑著點頭,沒有說話。
北燕帝見她不語,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挽挽朕」
虞輓歌沒有給北燕帝說完的機會,轉身拉著他便向前走:「老爺,再不走天就黑了。」
北燕帝有些失神,一把將折扇收攏,大步跟了上去:「等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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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離開後,北棠妖一身硃砂紫從宮門前的石獅後緩緩走了出來,看著幾人的背影,眸子冷淡的盛過春寒。
而此刻,魚兒正頂著一張無害的面孔,從妖瞳殿內出來。
來到一處密林等了片刻,一名宮婢匆匆趕來:「小姐。」
「哥哥怎麼說?」魚兒緊張道。
「少爺請小姐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這次定是會將挽妃娘娘留在宮外,永遠也不會再回來!」宮婢的眼中也閃過一抹狠色。
魚兒勾起唇角,眼中閃過狂喜,卻不忘開口道:「回去囑咐哥哥,千萬不要讓陛下察覺到是我江家派出的人,更不要牽扯到九殿下身上。」
宮婢點頭道:「小姐放心,少爺就知道您會這麼問,不過少爺已經都安排妥當,陛下是決計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的。」
魚兒心中升起難以抑制的激動,再次睜大雙眼,抓緊宮婢的手道:「她不會回來了是吧?」
宮婢用力的點了點頭,魚兒這才收回手,來回在林間走動著,心中似乎還有著隱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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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北燕的街道上,虞輓歌已經鬆開了北燕帝
帝的手。
北燕帝雖然有些戀戀不捨,卻也知曉虞輓歌此刻一身男裝,兩人若當街拉扯,只怕會被人當做有龍陽之好。
虞輓歌帶著小盛子走在北燕帝身側,偶爾會隨著北燕帝四處看看沿街的商販和雜耍。
「這位客觀,您可真是好眼力,這瓷碗,可是我家祖傳下來的,乃前朝皇帝所用的碗,您想啊,那皇帝所用的碗,絕對是稀世珍品。雖然說前朝已經滅亡,可這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南遙精瓷,您看看這質地」
一名商販拿著一隻瓷碗,正對一名中年男子講解著,因為口才太好,,名頭太大,引得周圍不少百姓駐足圍觀。
「走,咱們也過去瞧瞧,瞧瞧這前朝皇帝用的是什麼碗。」
北燕帝轉頭對著虞輓歌道。
而後兩人一同靠近了人群,尋了個空隙,盧侍衛和小盛子在一旁警惕著,而兩人所在的角度正巧能瞧見商販手中的瓷碗的樣式。瓷碗做工精良,上面有彩釉龍紋,龍紋之下是吉祥圓紋做底,紅黃相見,金龍盤旋,看起來倒是十分精緻,只是似乎因為有些年代,又歷經戰火,彩釉有些褪色,微微發舊。
「這碗可就這麼一隻了,若非是因為家中小子病了,實在是走投無路,我是絕對不會將這碗拿出來賣的。」
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駐足的中年男子,捋了捋鬍子,看的出也十分猶豫。
男子再次將碗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一旁的商販轉著眼睛,看著這人猶豫不決,當即將碗搶了過來:「不要算了,我去當鋪將它壓上幾個錢,等手頭寬裕了,還能贖回來,若是今日賣了你,實在是有些對不起列祖列宗。」
「你讓我再看看再看看」
「不用看了,這碗我今個不賣了,越想越覺得不踏實不賣了」
中年男子有些糾結,一咬牙,開口道:「哎.你別急著麼我買.我買下就是了」
「這這可不行」商販依舊有些猶豫不決,緊緊攥著手中的碗,不肯鬆手。
「剛剛不是都說好了,三百兩銀子,你可不能抵賴啊。」那中年男子一見商販猶豫不決,咬咬牙,開口道。
三百兩銀子這話一出,頓時場中一片嘩然,三百兩銀子可足夠尋常百姓過上一輩子了,這一隻碗,卻就要三百兩,可實在是算得上是天價了。
「這這」
中年男子見商販猶豫,直接探手將碗搶了過來,一手掏著銀票,一面道:「你可不能不守信用啊,剛才分明已經說好了。」
商販正欲辯駁,看了看圍觀的眾人,咬咬牙道:「罷了,就賣給你!若非是我家兒子病的急,我是絕對不會賣給你的」
中年男子高興不已,連忙將銀票掏了出來,商販正要接過。
一隻帶著金鼎戒子的手卻搶在前面,將銀票接了過去。
「哎?這是哪來的人啊這」商販抬眸看向北燕帝和虞輓歌。
將銀票拿在手裡,北燕帝對著商販開口道:「你剛剛說這碗是你們家祖傳的,又說這碗是前朝皇帝的,難道你是前朝皇帝的子嗣?」
商販上下打量了一番北燕帝,見他一身玄色長衫,便知多少有幾分權勢,不由得笑道:「並非如此,當年都城淪陷,宮裡的太監宮女都捲著宮中的財物跑了,我家祖宗那時是北燕征戰的士兵,正巧從一個老太監手中奪下來的。」
北燕帝挑挑眉頭,將碗拿起來仔細查看,同時道:「可是據我所知,當年先祖皇帝有令,所有搜繳獲得的宮中器物不得私藏,一律上繳,所霸佔百姓之物,必須歸還,否則一經查出,滿門抄斬,難道你家祖宗私藏宮中財物?」
那商販眼中閃過一抹恨意,一時間有些語塞,正要開口,卻見北燕帝對著那中年男子道:「你可要想想清楚,這東西買回了家,只怕也是會遭致禍患,更何況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只怕還會招惹惦記。」
中年男子眼見北燕帝氣度不凡,白白嫩嫩,明顯是出身不俗,想著他許是比自己更有眼見,心頭不由的有些鬆動。
商販眼珠子一轉,對著一旁的夥計使了個眼色。
夥計掐著腰甩著肩頭的一塊布道:「這位兄台,我看你這做人可不地道啊?以你的身份想必一定識得這瓷碗不俗,是不是想要將這客觀打發走,再自行將其買下?」
那中間男子頓時一臉警惕,周圍的人看著北燕帝的目光一時間也變得議論紛紛。
「這人怎麼這樣啊虧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
「是啊,原來是自己想佔下這瓷碗,竟然還說的如此義正言辭,一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個好人」
北燕帝的臉色黑了下去,開口道:「如果我願意出更多的銀子將這碗買下,那你為何又不肯鬆口,執意要將這碗賣給他?」
百姓一時間也靜了下來,等待著回答。
小販道:「雖然我是貪圖些銀子,可是一見你這裝扮就是有錢有勢的,若是私下裡你想要強取豪奪,我怕是分也賺不到,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哪裡招惹的起你們這般人物,倒是不如低價賣給這位客觀,至少銀錢有所保證。」
周圍的百姓也認為商販說的有理,一時間對北燕帝指責更甚。
北燕帝沒想到自己好心幫忙出手,卻被熱扭曲成這樣,氣的不輕,而那中年男子則在這時將北燕帝手中的碗搶了回去,開口道:「多謝這位
老爺好意,這是我們家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
北燕帝氣的不輕,商販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開口道:「這位兄台,不知這銀票可否歸還給在下了?」
北燕帝手中攥著銀票,此刻是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周圍的百姓卻已經有人開始聲討:「莫不是這人光天化日之下打算強搶財物?」
「噓沒看見他周圍帶著侍衛麼,回頭若是找上你我可就不好了」
盧侍衛見此,開口道:「你們」
不等他的話說完,虞輓歌上前一步,不急不緩道:「據瓷史上記載,南遙精瓷以黃釉填充雲龍海水圖,以料繪線條輪廓,色彩對比強烈,圖案生動,以色澤經久不衰而聞名。先生手中的這只瓷碗,雖然精緻,卻有所褪色,若是自然褪色,則不可能是南遙精瓷器。」
商販嚥了口吐沫,目光緊緊鎖住虞輓歌道:「你是哪冒出來的!你懂什麼?」
虞輓歌笑道:「我看著瓷碗並非自然褪色,而是你以為瓷碗年代久遠,歷經戰火,色澤必然衰落,卻不知真正宮中所有的南遙精瓷是不會褪色的,如此一來,你倒是有些弄巧成拙。」
周圍的人一時間議論紛紛,似乎對虞輓歌的話信服了幾分。
商販有些惱羞成怒道:「我看你們兩人分明是聯合好了想要吞下我這瓷碗,托詞哄騙大家!北燕帝聞言,直接將瓷碗摔在了地上,完好的瓷碗頓時裂成碎片:「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證明我們對這瓷碗根本無意?」
商販和夥計對視一眼,想要胡攪蠻纏。
虞輓歌再次開口道:「再看其胎釉,不過是普通的青釉,所用工藝也不過是劃花染色罷了,若是你有所不服,可以請當鋪的掌櫃前來鑒別。」
中年男子聞言,頓時有所驚覺,他並非對瓷器一竅不通,本是打算再仔細看看,再做決斷,要不是這商販催促著,他也不會鬼迷心竅了般的草率。
「這位公子說的有理啊」中年男子蹲在地上,一面仔細打量著瓷碗的碎片,一面開口道。
商販看著北燕帝和虞輓歌的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卻因為人多勢眾遲遲沒有開口。
「我不要了這瓷碗我不要了快把我的銀票還給我。」仔細查看一番,中年男子很快就反悔了。
北燕帝見此,頓時心情好轉不少。
周圍的百姓一時間生出幾分愧疚,開始對著商販譴責。
商販落荒而逃,百姓們則是將目光投向北燕帝和虞輓歌紛紛道:「原來這老爺是老人,我們卻被奸商所騙,竟是險些冤枉了這位老爺。」
「是啊,這位公子年紀輕輕,不光樣貌俊美,竟然還學識淵博,實在乃是人中龍鳳啊。」
中年男子拿回自己的銀票,一面道謝一面離開,似乎生怕那商販最後將帳算在他頭上。
「想不到挽挽的學識竟是這麼淵博,朕只是看出那瓷器並非珍品,斷然不是皇族所用,卻也說不出個緣由,不像挽挽,竟是如此厲害,一語道破問題所在。」
百姓們散開後,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北燕帝的目光落在虞輓歌身上,閃過幾分驚奇。
「臣妾不過是閒來無事,翻看了些雜書來打發時間,陛下才是真正的厲害,憑借敏銳的直覺便能斷定瓷器的真偽。」
虞輓歌同北燕帝一路閒聊著,若是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北燕帝一路上若是覺得什麼東西有趣,便會回頭囑咐盧侍衛將東西給虞輓歌買下,一路上倒也不會太過無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城中的百姓一個個都向一個方向跑去,看的虞輓歌等人一時間莫名不已。
小盛子上前攔住一名百姓道:「這位小哥,你們這是去哪啊?我怎麼見你們都朝著一個方向跑呢?」
小哥道:「你們幾個是外地來的吧,今個藏寶閣有寶貝拍賣,我們雖然買不起,不過也想著去湊湊熱鬧,開開眼界。」
北燕帝明白後,開口道:「那藏寶閣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條街前面不遠處往東走。」
小哥伸手指著,而後不等他們幾人回答,就跑開了。
「挽挽,我們也去瞧瞧,看看這藏寶閣都有些什麼好東西。」北燕帝對虞輓歌道。
來到藏寶閣的時候,藏寶閣已經人滿為患,十分擁擠,摩肩擦踵,只覺得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不過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最後,北燕帝以重金從一戶人家手裡買到一間座。
小盛子和盧侍衛幾人護著虞輓歌和北燕帝一路上了二樓,可縱是如此,北燕帝卻還是被擠的黑了臉色,虞輓歌也覺得胸口發悶,難以喘息。
座在二樓,單獨隔間,位置正對看台,可以清楚瞧見每件寶物的樣子。
一行人才剛剛落座,藏寶閣的丫鬟端上了一些糕點和瓜果,而後斟上一壺上好的龍井。
「這位老爺,這是你們的號牌,如果有中意的寶貝,只要舉起號牌,喊價就可以了。」
美艷的丫鬟耐心的解釋道,言辭間不忘用那一雙勾魂的眸子,時不時的掃向虞輓歌。
虞輓歌紋絲不動,最後倒是北燕帝看著那緊繃著的小臉,忍不住笑了出聲,將丫鬟遣退下去。
「挽挽可真是男女皆宜啊
,好好的丫鬟都被你迷的神魂顛倒。」
虞輓歌輕嗔一聲:「若不是老爺出手太過闊綽,怎麼會遭來姑娘的惦記。」
北燕帝輕笑著,目光落在面前這彷彿玉琢出來的人身上,目光柔和了許多,倒像是尋常人家的老爺。
那沙啞的聲音,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嬌憨,不嫵媚,有些低沉,卻別有一番讓人怦然心動的魅惑。
半盞茶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幾件展品倒都是不俗,只是對於在宮中見慣了奇珍異寶的幾人來說,倒是提不起什麼興趣。
「挽挽,嘗嘗這車厘子,還算是新鮮。」北燕帝將幾隻車厘子放在虞輓歌面前。
虞輓歌神色不變,敏銳的察覺到北燕帝近來待她似乎越發的不同,似乎好的過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拍賣會上拍出一件鑲滿了藍色寶石的赤金鐲子,赤金藍寶鐲子,放在展台之上,放射出璀璨的光芒,整個藏寶閣幾乎都黯淡下來,幾乎斂盡了全場的目光。
耀眼的光彩刺的人眼生疼,人群中傳來一陣陣抽氣聲。
虞輓歌緩緩站起身來,盯著那只鐲子有些失神。
「這只鐲子是一名公子偶然得到,卻一直無法找到與它匹配之人,所以拿來拍賣,只盼有緣者得之,手鐲的質地是上好的赤金所製,上面鑲嵌有上百顆大小各異的藍寶石,繪成一片星河,遠遠看去,像是一條藍色的河帶,實在是世間罕見的珍品。」
虞輓歌心頭漸漸收緊,這鐲子不是旁人的,正是她前生之物!
除此之外,這鐲子上還有繁複的圖騰紋,是一隻怪異的猛獸,她的哥哥說,這只圖騰雖然看起來凶煞,卻會一直守護著她的平安。
她本不愛金銀,更偏好玉器,只是整日風風火火,不知碎掉多少珍品,成日被父親念叨著不吉利,最後哥哥無奈,花費了極大的心血,請人打造了這只非比尋常的金鐲,她也是喜愛的緊。
北燕帝瞧見虞輓歌這般反應,以為她十分中意這只鐲子,不由得關注起喊價來。
「五千兩!」」「八千兩!」
「一萬兩!」
「三萬兩!」
場面一時間寂靜下來,不少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三萬兩銀子買一隻鐲子,真是奢侈至極,普通百姓更是覺得在做夢一般。
不少女子也紛紛翹首以盼,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願意為一名女子一擲千金,買上這樣珍貴的鐲子。
人人探向二層的座,只是座的窗口只站著一名手執號牌的侍衛,並瞧不見真正的主人。
「三萬兩一次?」
見著無人再喊價,北燕帝也終於開口:「十萬兩!」
人群中再次爆發出如潮水般的驚呼聲,拍賣師明顯也十分興奮,搓了搓手道:「十萬兩!有顧客出了十萬兩,還有沒有人再加價!」
虞輓歌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間裡,對面的人沉默了片刻,最後侍衛似乎得到示意,再次加價道:「十五萬兩!」
北燕帝甩了把折扇,冷哼一聲道:「二十萬兩!」
虞輓歌心頭劇烈的跳動著,手指也緊緊收縮,她死前不久,這只鐲子上正巧有一顆寶石鬆動,她便將寶石拿去給了自己的哥哥,讓他幫忙請工匠修好。
只是,後來,因著郝連城一事,虞府滿門抄斬,這只鐲子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如今,它再次橫空出世,讓她心中不僅生出一份念想,虞青城,你是不是還活著。
璀璨的藍寶石,在赤金之下,向女子的瞳孔折射出無盡的光芒,虞輓歌眼中微痛,卻固執的不肯移開目光,直到眼角開始泛紅,甚至泛起水霧,可縱然如此,女子挺拔著身影,置身藏寶閣迷離的燈火之下,帶有一種驚人的堅持。
對!虞青城!你一定還活著!你一定沒有死!
虞輓歌跌坐在桌前的圓椅上,手指緊握成拳,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虞輓歌愣在那裡,腦中不由得想起郝連城的問詢。
貴為皇子的郝連城寵溺的看著她:「輓歌,你們虞府一共有多少人?等我成為太子,我定要上下打點一番。」
滿天飛舞著桃花,她的眼中全是這個丰神俊朗的男子,聽見他的問話,笑的張揚:「我們虞府啊,是百年大族,全府上下不算我一共有三百二十一口,若是你想迎娶我過門,可要備足了禮物。」
繼而畫面轉變成碧雪張狂的笑聲:「哦,我怎麼給忘了,你如今瞧不見,不過別擔心,我可以告訴你,我這嫁衣是用你們虞府滿門三百二十一口的血浸染而成。」
一幕幕交織在腦海中,虞輓歌的眼越來越紅,三百二十一口,不!她不信!她不信她虞家三百二十一口全部死絕!
一定是碧雪騙她的,一定是!虞輓歌一下子清醒不少,她一直以為虞府滿門死絕,卻從未想過郝連城是否真的能將她虞府的人一個不落的全部斬殺?
「五十萬兩!」北燕帝再次開口,也有些紅了眼。
整座拍賣行此刻已經人聲鼎沸,五十萬兩,決計不是一個小數目!這個價錢,幾乎可以買的下先前的所有寶貝!
因著這場無聲的廝殺,百姓們一時間都心潮澎湃,有些人甚至揣測起這鐲子是否藏有什麼玄機,不過縱然想要參與,卻終究因為數額龐大,最終只能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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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拍賣師等了片刻,眾人的目光也都望向對面的間,然而,對面之人終是沒有再次開口。
經授意,盧侍衛看著拍賣師道:「既然已經無人加價,這鐲子是否已經歸我們老爺所有!」
「是是是!五十萬兩!」
在一片唏噓聲,鐲子很快被送了過來。
北燕帝將鐲子放在虞輓歌手中,虞輓歌紅著眼許久才回過神來,抬頭看著面前的北燕帝,神色間有一絲茫然。
北燕帝見她沒有動作,走至她身側,拿起鐲子,抬起她的手腕,欲要幫她帶上。
白皙的皓腕上,一隻鮮紅似血的玉鐲彷彿能夠滴血,讓人忍不住就此淪陷,不忍移去目光。
「挽挽這只鐲子也是非比尋常啊」
北燕帝輕聲開口,目光卻未曾離開。
小盛子見虞輓歌始終沒有反應,上前一步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們主子素來眼光極高,平日裡佩戴的飾品也並不多,所以一般能夠看中的都是珍品。」
虞輓歌回過神來,雙眼依舊有些泛紅,目光越過北燕帝,落在對面的間。
北燕帝將虞輓歌手中的血玉鐲褪下,而後將金色的鐲子緩緩帶在雪白的手腕上。
虞輓歌收回目光,垂下眸子,仔細打量著手腕上赤金藍寶鐲子,另一隻手指輕輕撫過上面熟悉的寶石,卻未見半點鬆動的痕跡。
北燕帝把玩著手中的血玉鐲,垂下的眸子裡閃過一抹陰暗之色。
藏寶閣的拍賣依舊在進行著,不過再未有之前那般闊綽的出手。
虞輓歌漸漸從思緒中醒來,抬眸,便對上北燕帝關切的一雙眼:「挽挽怎麼了?」
「無事,只是陛下為臣妾耗費如此多的銀錢,臣妾心中有愧罷了。」虞輓歌輕笑道。
北燕帝站起身,將虞輓歌攬在懷裡,輕聲道:「挽挽,朕已經許久未曾真的喜歡過一個人了,若朕願真心待你,你可願於朕不離不棄。」
虞輓歌心頭震動,北燕帝會說出這番話,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等她開口,北燕帝繼續道:「從年前開始,朕一直就在想這個問題,糾結了許久,卻終是思緒混亂,直到此番與你出宮,眼見你的笑臉,朕才終於明白,朕是真的希望你亦能真心待朕,一輩子陪在朕左右。」
虞輓歌只覺得手腳冰涼而麻木,出宮一事在她算計之內,讓北燕帝撞見太監宮婢也在她算計之內,可是,北燕帝說出這一番話,卻決計不再她所料!
「挽挽,你可願意?」北燕帝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
腦中不由得回想起從最初的召見,到後來每次秉燭夜談,或對弈,或聽她撫琴,或看她烹茶,再到後來喜歡聽她唸書,喜歡聽她偶爾若有如無的提點些政事,喜歡她讓人沉靜的黑眸,喜歡她沙啞的聲音。
撇開了男女之間的***,當初因為龍陽不舉的秘密,以至於只能夜夜『寵幸』於她,到後來的喜歡她所帶來的安寧,那種沉寂和寧和。讓他甚至忍不住心神舒暢,甚至想要回首過往,勵精圖治,做一代明君。
虞輓歌對上北燕帝那略顯渾濁的眸子,猶豫了片刻,微微頷首。
北燕帝閉上雙眼,將虞輓歌緊緊攬入懷中:「挽挽,無論朕過去有過多少女子,從今開始,朕心中只有你一人,也無論你過去懷有某種目的,是什麼心思,還是做過什麼,朕也都不去計較,只要從今往後,你也將朕放在你心中就好。」
虞輓歌心中輕顫,喜好美色的北燕帝竟然提及起情愛,他可以當做是甜言蜜語,只是北燕帝的這番話,到底是決心重新開始,還是說察覺到了什麼?
虞輓歌輕笑道:「陛下如此寵愛臣妾,只怕百姓會把我當做禍國殃民的妖女。」
「縱是妖女又如何?朕早已因貪戀美色之名,而被天下百姓罵了個遍。」北燕帝開口道。
「原來陛下所愛的不過是臣妾的美色。」
沙啞的聲音緩緩流淌,卻讓北燕帝有些焦急,神色竟像是毛頭小子一般。
「挽挽,朕歷經女人無數,又怎麼會單單為女子的容貌所惑?朕在你身邊,才會覺得安寧,也只有在你身邊,朕才會想不顧一切,讓你歡心,朕的心,才會跳。」
虞輓歌緩緩道:「陛下」
北燕帝再次將虞輓歌攬在懷中,再次道:「今後,你不必再把朕當做皇帝,只要當做夫君便是。」
虞輓歌輕輕頷首,靠在北燕帝肩頭,心卻拔涼,這個現狀,實在是沒有料到的。
拍賣會逐漸接近了尾聲,虞輓歌心頭有些躁動起來。
她想要看看對面間之中的到底是何人,可是眼見北燕帝在此,根本就脫不開身。
而此行出宮的成敗,全賴這最後一件拍賣品。
「這最後一件寶貝是南朝時期著名畫師魏如風所畫,眾所周知,魏如風可謂是古往今來第一畫師,除了早期會畫上一些簡單的山水,其後終其一生,都只畫具有絕世之姿的女子,而在他一生中,最為出名的則是並蒂蓮花圖,所畫之人為兩名絕色女子,一名清如白蓮,一名妖冶如紅蓮,一名終止亂世,一名卻惑亂蒼生。」
拍賣師緩緩道來,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恨不得立即親眼見見這所謂的並蒂蓮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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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拍賣師卻繼續道:「眾所周知,我北燕陛下素來喜好美人,這白蓮圖如今也藏於我國皇宮,而這紅蓮圖,卻久久沒有下落。」
拍賣師頓了一番,看著場面上喧囂不已的場景,終於再次道:「而今日藏寶閣所要展示出的便是另一幅失傳已久的紅蓮圖。」
聞言,北燕帝也站起了身,站在窗口,緊緊的盯著看台。
虞輓歌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繼而掃過小盛子,小盛子小心的對著虞輓歌點了點頭,見此,虞輓歌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對面的間上,只是那位出價競爭手鐲的主人,卻從始至終未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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