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一輪圓月升上柳梢頭,泛著清冷的寒光,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留下一地剪影。
北棠妖整個人有些失控,虞輓歌拿著棉布用冷水浸過,為他擦起身上,只盼著冷水能讓他的神經稍稍麻木,能夠緩解一些疼痛。
北棠妖緊緊攥著拳頭,看著面前的女子抿緊了雙唇,青筋四起,彷彿血液裡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
男子的喘息漸漸加重,好看的臉頰有些扭曲,顫抖著伸出手緊緊將虞輓歌攬在自己懷裡。
虞輓歌只覺得他力道極大,彷彿要將自己捏碎一般,靠在他的胸口,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週身的緊繃,那種隱忍和戰慄清楚的傳到她的身上塍。
窗外的圓月越升越高,他的疼痛卻只增不減,男子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偶爾傳來幾聲悶哼,卻讓虞輓歌感到心疼。
她向來冷靜,出了事立即就會推測出原委,可是這一次,她腦中卻只剩下混亂,對於是誰所為,她根本沒有一點頭緒,只知道,滿眼都是他痛苦的面容,心隱隱作痛。
男人睜開雙眼,因為血霧瀰漫其中,帶著幾分朦朧,看著懷中的女子,輕聲道:「挽挽疼。莉」
虞輓歌看著那張蒼白的比病容還要難看的臉,眼眶微紅,升起一層水霧。
雙手捧起他的臉頰,將柔軟的唇瓣遞了上去。
許是因為疼痛,男人始終緊咬著牙關,卻到底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柔軟一驚,虞輓歌輕輕舔咬著他的唇瓣,試圖啟開他緊閉的唇。
北棠妖翻身將女子壓在身下,像是一隻發狂的猛獸,鋪天蓋地的吻落在了女子的唇瓣,脖頸,漸漸向下,帶著些撕裂的疼痛,彷彿要用他的痛楚感染著她。
虞輓歌的雙手默默承受著男人的掠奪,雙手攀附在他精壯的腰線上,輕輕盤旋著。
北棠妖悶哼一聲,動作有些滯住,虞輓歌知道,定是這痛像是熱浪般一***襲來。
她便主動環住他的脖頸,一點點親吻著他的唇瓣,喉結,惹得北棠妖一陣戰慄。
「挽挽」北棠妖透過層層血霧,看著面前的女子,沙啞著嗓子開口,只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嗯。」虞輓歌輕聲回應。
北棠妖將頭貼在她的胸口,週身依舊緊繃著,可是也許是因為女子始終陪在他身旁,這漫長的夜,也顯得不再那麼難熬。
虞輓歌撫著他柔軟的髮絲,輕聲道:「可覺得好一些了?」
「嗯」北棠妖悶悶的應了聲。
心頭微微鬆了口氣,可不出片刻,男子卻再次緊繃起來,雙目欲裂,甚至有些凸顯,兩隻手掌緊握成拳頭,緊咬著牙齒,發出輕微的聲響。
虞輓歌看的心痛,正要開口,北棠妖卻將頭從她的胸口抬起,對著
她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虞輓歌蹙起眉頭,閉起雙眸,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床上的被子,只覺得肩頭一片火辣辣的疼,一點點蔓延開來,讓她幾乎連動也動不了。
北棠妖遲遲沒有鬆開,虞輓歌深覺,這次這個疤怕是一輩子也不會消失了,甚至她都在懷疑,自己會不會從此缺了快肉。
北棠妖忽然洩了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不再緊繃著身子,閉著雙眼,似乎耗費了極大的氣力,整個人壓在虞輓歌身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終究只是拿著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夜裡,虞輓歌猛然驚醒,只覺的自己被一雙長臂攬了過去,想來是不知什麼時候自己逃離了他的懷抱,被他發覺,這才驚醒了她。
在黑暗中藉著微弱的光亮看著面前的男子,好看的眉頭始終緊蹙著,也不知是否是做了什麼噩夢。
虞輓歌輕輕抬手幫他揉了揉眉頭,可男子的眉頭卻蹙的更緊,喃喃道:「挽挽別走」
「嗯。」虞輓歌輕聲應道。
得了回應,男子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將女子在自己的懷裡又緊了緊。
虞輓歌看著他可愛的模樣,緩緩勾起嘴角:「妖精」
次日一早,虞輓歌醒來的時候,北棠妖也已經醒了,目光落在她肩頭的齒痕上,有著說不出的洋洋自得。
「脖頸上的又淡了。」北棠妖幽幽道。
虞輓歌看了他一眼,張嘴便咬在他的脖頸,北棠妖悶哼一聲卻不躲,虞輓歌最後還是沒狠下心來,只留了個不深不淺的齒痕。
也不知他是從哪掏出來的一面小鏡,對著鏡子照了一會道:「我得把它露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我們恩愛的痕跡。」
虞輓歌潑下一盆冷水:「如果你嫌我的命太長的話。」
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陰鷙,手指撫上自己頸間道:「誰若是敢嫌你命長,我定要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虞輓歌沒接下去,而是道:「昨晚是怎麼回事?」
北棠妖沉默了一會道:「八成是汪直用來控制我的手段。」
虞輓歌心下瞭然,汪直必然是怕北棠妖越來越難以控制,所以對他下了毒,如果不定時服用解藥,便會承受這無邊的劇痛。
也正因為如此,汪直才會篤定北棠妖始終無法逃離他的掌控,對於許多事情才會放心交給他去做。
沒多久,汪
汪直便派人前來請北棠妖前往神武殿。
神武殿內依舊是香氣繚繞,奢侈不已,汪直放下手中的茶盞對著北棠妖道:「不知昨夜九殿下過的可好?」
北棠妖垂眸道:「回義父,昨日夜裡兒臣週身劇痛,彷彿筋脈盡斷。」
汪直道:「義父今日叫你來正是要同你說這件事,雖然如今你功法不俗,但是苦於沒有基礎,內力一直不深,如果有朝一日對上太子等人,只有死路一條,所以為父思慮許久,派人前往南山求來一種聖藥。」
汪直話語一頓,見著北棠妖神色如常繼續道:「這種聖藥可以在短時間內極快的積聚內力,但既然有如此奇效自然也就有弊端,這弊端就是每當月圓之夜,你便會如昨夜一般經脈劇痛,飽受煎熬。」
「只要能夠提高內力,助義父一臂之力,兒臣再大的痛也能忍得。」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狠意。汪直滿意的點點頭,小指微翹道:「你放心,既然咱家是你父親,自然不會讓你憑白受這種苦,咱家已經將南山上的那個煉藥和尚綁了來,這和尚功力不淺,能夠煉出緩解出劇痛的解藥,日後每個月圓夜前,咱家都會派人把解藥給你送去。」
北棠妖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的神色:「多謝義父,為義父效力,兒臣萬死不辭。」
汪直點點頭道:「咱家還要見一個人,你先退下吧。」
北棠妖走出房門,卻見到迎面被請來的人正是虞輓歌,眉頭微蹙,目不斜視的離開。
北棠妖離開後又折了回來,隱在側房的窗外,看著屋內的動向。
汪直向後靠了靠,靠在椅背上,垂著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咱家聽聞,你如今在御膳房做粗使宮婢。」
「是。」
「哦?咱家一直想不通,在九殿下身邊不好麼,雖不是主子,卻也不至於有人欺凌,你為何要去御膳房做粗使宮婢?」汪直躬下身,近距離看著面前的女子。
虞輓歌道:「良禽擇木而棲,如今在九殿下的眼中我這個奴才已經不再可信,奴婢自然要另尋去處。」
「那麼你去御膳房是要投奔哪個主子?」汪直瞇起雙眼。
虞輓歌沒有直接回話,而是反問道:「自古便有養虎為患的先例,總管大人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九殿下權柄滔天,脫離您的掌控?」
汪直沒有說話,只是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卻第一次,在一個人的眸子裡什麼也得不到,那雙黑眸,比海水還要深不可測,卻深沉而寂寥。
「再問總管大人一句,若是您對一人傾心相付,權力輔佐,可最後卻只得個一劍剜心的下場,您可還會繼續效忠於他?怕只怕當初的真情付諸流水,化作滔天恨意滾滾而回!」虞輓歌字字鏗鏘,那雙黑眸中閃過一抹流光。
汪直挑挑眉頭,斜瞇起一隻眼道:「九殿下是咱家要輔佐的人,那麼你如今要令擇良木,豈不就是與咱家為敵!」
話落,汪直一掌拍在桌案上,桌上的茶盞瞬間震裂,溫熱的茶水順著桌沿滴滴答答的流淌至地面。
可那地上的女子卻一動不動,抬頭與汪直對視道:「凡事總是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奴婢不再忠於九殿下,卻不意味著與總管為敵,只要最後坐得皇位的人,不是九殿下,於奴婢而言又有什麼關係?」
「說說你的打算。」汪直揮了揮手,身旁的心腹很快換了一盞新茶。
「奴婢此番要投奔的人正是柔妃,借助柔妃之手幫助九殿下扳倒皇后,如此一來,九殿下對付太子和四殿下則要輕鬆許多,而總管只要在此之後連同柔妃除掉九殿下即可。」虞輓歌緩緩道。
窗外的北棠妖手指微攥成拳,挽挽,你的心到底藏的有多深,為何我越發越看不懂你,到底你是在利用汪直,還是你真的想殺掉我?
汪直輕問:「九殿下死了?那麼誰來做皇帝?」
虞輓歌抬眸笑道:「奴婢認為,十二殿下正合適。」
汪直笑的開懷:「甚得咱家心意。」
虞輓歌垂眸不語,汪直揮手道:「你先回去,日後有何需要,儘管來找咱家,希望你可不要讓咱家失望。」
「奴婢定不辜負廠公信任。」
虞輓歌離開後,汪直的心腹垂首道:「廠公,這虞輓歌的城府可夠深,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卻能有這般心計,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是啊,如今有她牽制北棠妖,咱家也好安心上許多。」
「廠公的意思是相信她是真的背叛了九殿下?」
「咱家思前想後了許久,始終認為,當初北棠妖殺她的事她是不可能預料到的,如果她能預料到,為何會在這裡等死?如果換做是你,知道自己要死,你還會留下麼?」汪直反問道。
心腹點點頭道:「不管是任何人,奴才想,他也不會在這裡等死。」
「如此一來,她背叛北棠妖倒應該是真的了,不過她城府深,我們還是要小心謹慎。」
「奴才明白,不過廠公為何會選擇十二殿下?」
汪直冷哼一聲道:「柔妃精明,可她卻有個蠢兒子,十二皇子囂張跋扈,任性妄為,遠比北棠妖更容易控制,而彼時,虞輓歌在柔妃身邊出力許久,必然深得信任,只要再趁機除掉柔妃,討好皇帝,利用皇帝除掉柔妃母家,最後,這天下豈不是就掌握在咱家手裡?」
心腹眼中閃過一抹光彩:「廠公英明。」
虞輓歌走在回去的路上,沒多久便瞧見了似乎一直等在那裡的北棠妖。
「怎麼還沒走?」
「等你。」
「一起回去吧。」
北棠妖沉默著看了她許久,最終還是不敢開口去問,汪直到底是為何找她,他怕從她的口中得到謊言或者是更殘忍的真相,索性不如不去發問。
回到妖瞳殿,北棠妖幫她的手重新上了一次傷藥,仔細包紮好,始終沒有開口。
五日後,虞輓歌的手已經沒有大礙,她便提出了回御膳房。
因為御膳房的副總管被北棠妖狠狠修理了一番,他倒是不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她,不管縱然如此,暗地裡的絆子卻是一直不曾少過,終究是在心理把她恨上了。
大半個月後,虞輓歌坐在林子裡一處無人的地方,仔細翻看著小盛子送來的關於趙美人的資料。
「想不到她那般跋扈的人竟然精通刺繡。」虞輓歌淡淡開口。
小盛子站在一旁道:「是啊,奴才當時也驚了一驚,遂即仔細查探了幾番,這才知道她娘曾是蘇淮一帶的名繡,被他爹收入府中,也因此,這趙美人精通蘇繡,蜀繡,甚至是雙面繡。」
虞輓歌點點頭,繼續往下翻,反問道:「前些日子她衝撞了柔妃?」
「其實若說是她衝撞柔妃還得從柔妃被禁足開始,柔妃被禁,她便以為柔妃將要失勢,正逢她深得皇寵,態度十分囂張,前幾日她又遇柔妃,情形完全反了過來,她卻打腫臉充胖子,始終不肯服軟。」小盛子詳細的解說起來。
「柔妃依舊沒有動她?」「是的,這柔妃還真是大度。」
虞輓歌眼中閃過一道華光,如今正是好時候,柔妃在壽宴上令八皇子北棠雪受傷,此刻正面臨皇后的瘋狂報復,為了防止自己腹背受敵,必然會快刀解決了這些蝦兵蟹將。
回到御膳房後,虞輓歌讓人給汪直送了信,請他派人時刻留意趙美人的動向,一有消息便來通知她。
三日後,一名小太監匆匆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虞輓歌放下了手中的碗,離開御膳房,一旁洗碗的魚兒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一旁的宮婢不滿道:「怎麼覺得她一天神神秘秘的,指不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虞輓歌藏身在御花園旁的一條小路上,正巧瞧見王昭儀對著趙美人道:「我知妹妹曾得罪過柔妃娘娘,但是娘娘不計前嫌,這次找妹妹來幫忙,便是想要化干戈為玉帛。」
趙美人嘴硬道:「誰稀罕她」
「不是姐姐說你,在這後宮,身份地位才是一切,你一個小小的美人,連柔妃娘娘都敢得罪,莫不是真嫌自己命長了?不要以為柔妃娘娘寬和大度,你就可以不把她放在眼裡,能在這宮中屹立不倒的女人,她的手上又豈止幾條人命?」
王昭儀苦口婆心道,趙美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其實自從上次她又同柔妃對著干之後就後悔了,如今皇帝似乎已經把她給忘了,這宮中的日子也越發不好過起來。
「多謝姐姐教誨,妹妹知道了,這次柔妃娘娘要的刺繡,我斷然會精心準備,不會讓她失望。」趙美人認真道。
王昭儀點點頭:「如此最好,近來皇后一直為難娘娘,讓娘娘親自繡上一副刺繡送給她做臨盆的賀禮,所以你刺繡時也不必過於繁瑣,只要精緻細膩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便好。」
「那妹妹該選何種花樣送給皇后娘娘呢?」趙美人凝眉發問。
王昭儀道:「皇后素來喜歡牡丹,尤其上次牡丹為娘娘帶來了這胎皇嗣,所以你就繡一副百牡競放圖吧。」
趙美人點頭道:「那我便繡一副牡丹圖好了。」
「這件事你不要對旁人提起,刺繡時也不要讓身旁的丫鬟瞧見,否則傳了出去,對娘娘不利。」王昭儀囑咐道。
「姐姐放心吧,我幾次衝撞娘娘,娘娘卻不曾怪罪,為娘娘盡力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王昭儀拿出一隻盒子交給趙美人道:「這是娘娘賞賜給你的芍葯金簪。」
趙美人打開之後,眼前一亮,一隻小巧的芍葯金簪靜置其中,整只簪,做工精細,整朵芍葯周圍是用白色珍珠串起的朵朵花瓣,一朵金色的芍葯點綴其中,一下子便吸引了人的眼球。
王昭儀將盒子合上,交給趙美人道:「之所以用芍葯,是因為後宮中等級森嚴,尤其從皇后鍾愛牡丹之後,二品以下的妃子的頭飾是不可再用牡丹的,所以便選用了極為相似的芍葯花。」
趙美人緊緊拿著手中的金簪,心中歡喜:「姐姐回頭替我多謝娘娘。」
「你且放心,刺繡的事若是你做的好了,娘娘回頭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幾句,多少也能提拔你做個昭儀,到時我們便是平起平坐了。」王昭儀拍著趙美人的手道。
趙美人一時間喜不自勝,王昭儀見著事情已經辦妥,便先行告退了。
虞輓歌看著沾沾自喜的趙美人,從樹叢後走了出來:「娘娘這牡丹金簪果然奪目生輝。」
趙美人被嚇了一跳,轉過頭怒視著虞輓歌道:「哪來的賤婢,好大的膽子!」
「奴婢若是膽子不大,娘娘怕是就要命喪黃泉了。」虞輓歌幽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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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有妹紙問爺更新的時間,爺在這裡說一下,爺一般更新都很早,
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零點半或者凌晨一點更新,有時電腦沒電了,爺會早起,在八點前更新,如果這些都沒有恭喜,那麼我妞就要晚上十點十一點來看了,因為爺白天很忙,事情很多,所以只能等到晚上,不過爺會盡量都保持在凌晨之後更新,保證妞們可以盡早看到,不用總刷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