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明佑突然出現在片場的這件事情,片場的絕對老大——導演楚風勳沒有絲毫的介意。
本來就是本片的投資方之一,又是謝暉的服裝贊助商,怎麼都沒有理由把人往外趕。
並且之前在開機酒會上楚風勳也見過陸明佑,同樣的,有些事情他不說,不代表不知道,所以此刻陸明佑的出現,倒讓楚風勳清楚了幾件事情。
「陸總大駕光臨,」楚風勳走了上來跟陸明佑打招呼,「怎麼沒提前通知一聲呢?」
陸明佑將目光從謝暉身上收回來,看著楚風勳,有禮貌的說:「臨時決定來的,抱歉了。」
「沒事。」楚風勳當然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照之前的接觸來看,陸明佑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會在片場影響拍攝進度的人。不過像陸明佑這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楚風勳自然不會當他是沒事來閒逛的,於是又多問了一句,說,「陸總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楚風勳不自覺的就看了謝暉一眼,見對方正專心於劇本,對自己的到來視若無睹,心裡也是無奈,只好說:「沒別的事,就是純粹的探班。」
「哦?那一定不是探我的班吧?」楚風勳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說著,將眼光往謝暉那移了一下。
陸明佑倒也沒否認,不過也沒承認。
「那陸總隨便坐吧,片場太亂,別介意啊。」楚風勳識時務的想要退開,「我這邊還有事,先去忙了。」
「楚導隨意。」
等周圍看熱鬧的人,都隨著楚風勳的離開而散開,陸明佑帶著夏秉傑朝著謝暉的方向走去。
雖然一直裝作在看劇本,但不表示謝暉沒有聽到陸明佑跟楚風勳之間的談話,尤其是當餘光瞥見陸明佑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之後,謝暉心裡既緊張,又不安,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陸明佑走到謝暉身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從夏秉傑接過了一樣東西,拿出來之後遞到了謝暉面前的小桌子上,說:「紅豆薏米水,你今天應該還沒喝。」
每天早上喝一大杯紅豆薏米水的習慣,並不是謝暉近幾年才養成的習慣,而是十幾年前,陸明佑為他培養的,久而久之,習慣就成了必然,哪一天少了,謝暉反而會覺得不習慣。
只是陸明佑怎麼會知道自己今天沒喝?
就因為沒有喝,剛剛拍完的那一場戲謝暉都覺得不滿意,總覺得自己的臉是腫的。
陸明佑當然知道謝暉在懷疑著什麼,於是替他擰開了保溫杯,將紅豆薏米水倒入了杯子裡,說:「昨天晚上蕭總打電話給我,說是你的助理今天有事來不了,又抽調不出來跟你相熟的助理來,所以問我能不能來陪你一天,給你當一天的助理。」
蕭颺這個該死的混蛋!
謝暉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在心裡已經把蕭颺罵得千瘡百孔。
「喝吧,」陸明佑見謝暉沒有反應,便將水杯又往他面前推了一些,說,「沒有放蔗糖和蜂蜜,但多放了紅豆熬的。」
謝暉心裡一震,其實自己不喜歡吃甜食,但不管是周起也好,葉涵也好,都會習慣在紅豆薏米水裡加上一些糖,雖然不喜歡但也沒到討厭的地步,所以謝暉也就一直沒說什麼。
但惟獨只有陸明佑知道,自己不喜歡吃甜食,也不喜歡太甜的飲料,所以每次熬紅豆薏米水的時候,才會多放了紅豆增加微弱的甜味。
謝暉想了好半天,才最終伸出手拿起水杯,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然後又低頭繼續看劇本,但這次他無論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腦子裡都是剛剛陸明佑說的話。
他今天紆尊降貴來給自己當助理?
開什麼玩笑?
謝暉非常想要趕陸明佑走,但又不願意開口跟他講話,畢竟自己還在猶豫。
不過說起來,這是陸明佑第一次私下裡出現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以前為了避嫌,也為了保密他們之間的關係,陸明佑從沒有跟著謝暉他工作的地方,都是周起在身邊忙東忙西。那時候的陸明佑都等會在家裡,等著自己回家。
這還是第一次由他陪著自己工作,這種陌生又溫暖的感覺,讓謝暉有一瞬間的迷失。
強迫自己回過神來之後,謝暉低著頭說:「你走吧,不用陪著我。」
「不行,」陸明佑難得強硬的直接拒絕,「你身邊不能沒人,我不放心。」
能有什麼不放心的?這麼大個片場,誰還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謝暉心裡這麼想著,但到底沒有把話說出口。
「謝暉,進棚了。」楚風勳親自從棚裡出來叫謝暉。
「好。」謝暉拿著劇本起身,沒有片刻的遲疑就走了過去。
陸明佑也立刻就拿著水杯跟在了謝暉身後。
「你跟著我幹嘛?」謝暉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陸明佑說。
陸明佑有些驚喜於謝暉跟自己講話,但也沒有大喜過望而忘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我是你的助理,當然得跟著你。」陸明佑說得理直氣壯。
謝暉無奈,但也不好發脾氣,畢竟現場這麼多人,畢竟陸明佑的身份擺在那。
「你走吧,不用助理我也能自己一個人。」謝暉耐著性子說。
陸明佑當然不會聽他的,如今潛伏在暗處的警報還沒解除,陸明佑說什麼也不會讓謝暉離開自己的視線。
「謝暉,快點過來!」不遠處的楚風勳催促道。
「快去吧,別讓楚導等。」陸明佑正好藉機讓謝暉不再提這個話題。
謝暉心裡焦躁,可眼下又不能發作,只好帶著一肚子不痛快走到了鏡頭前。
旁邊的人都感受到了謝暉的情緒,楚風勳也問了一句:「怎麼了?狀態不對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謝暉搖搖頭,拿起劇本看了看,說:「就拍這場是嗎?程慕跟吩咐下屬的這段?」
陸明佑見他不想提,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攝像機旁邊的陸明佑,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又回歸了正題,說:「嗯,就這段,等下你這樣……」
陸明佑就站在十米之外的地方,看著燈光中的謝暉。
不算上次謝暉出席zena的站台活動,這是陸明佑第一次見到在片場工作中的謝暉。
不是記憶中青澀純真的模樣,也不是之前冷酷狠厲的模樣。
溫和得如同一塊暖玉,在燈光與攝影機前的謝暉,散發著吸引人的耀眼光芒。
這個人彷彿是大螢幕的寵兒,無論之前是什麼樣,只要導演喊一聲「!」就會立刻進入角色的狀態,並且鮮少出錯。
所以很多導演想要跟他合作,也才有他今天的成就與地位,無關乎外貌使然,更重要的是刻在骨髓中的演技。
讓人為之沉迷。
「cut!」
楚風勳喊完之後,對助理說:「下一場拍b組13場戲,讓他們換一下場景。」
「是。」助理去招呼工作人員調整機位。
楚風勳對著不遠處喊了一句:「佩楨你過來。」
早已經等在片場的藍佩楨聞聲而來。
因為這次她的角色是謝暉的初戀情人,跟著隱瞞了臥底身份的謝暉進入黑道,整個角色從前期到後期都有很大的轉變。
所以雖然《破山劍》這部戲是個男人戲,藍佩楨也願意接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出演的這個叫做南歡宜的角色,並不是簡單的花瓶設定,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程慕的一面鏡子,時刻提醒著程慕自己真正應該屬於的世界,所以在南歡宜被害死之後,程慕才徹底黑化,將全片推向了**。
「謝暉你也過來。」楚風勳說。
正準備給謝暉送水的陸明佑停下了腳步,站在謝暉的身後耐心的等待著。
謝暉不是沒看見陸明佑的舉動,可莫名的他覺得有些心酸,依著今時今日陸明佑的身份,還能紆尊降貴的在自己身邊跟進跟出當個小助理,讓謝暉覺得很不是滋味,莫名的替他覺得委屈。
「謝暉?謝暉?」楚風勳拍了一下謝暉的肩膀,說,「累了嗎?」
「哦,沒有。」回過神來的謝暉收回了胡思亂想,「繼續說吧。」
站在謝暉對面的藍佩楨正好能看見陸明佑的表情,這個出類拔萃的精英男一出現,幾乎就吸引住了片場所有女性的目光,相對於謝暉的俊美來說,陸明佑顯得更加英俊挺拔。尤其在得知了陸明佑的身份之後,藍佩楨有一瞬間心猿意馬,這樣好的外在條件,還有這樣好的身份,幾乎就是完美。
所以藍佩楨之前一直在偷偷看著陸明佑,可若是單看著陸明佑,藍佩楨覺得他有些冷漠,緊繃的嘴唇不輕易洩露情緒,臉上也沒有多少表情,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麼。
直到此刻,他的眼睛裡裝進了謝暉之後,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眼睛裡有了一些專注的光彩,是那樣的溫暖又甜蜜。
將注意力轉回到謝暉身上,藍佩楨才發現原來謝暉那麼好看,與螢幕上千變萬化的角色相比,真正的謝暉更加真實,也更容易讓人容易愛上他。
那麼,那樣一份神情又專注的目光,難道也是因為愛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