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的葉涵還一直在想,為什麼忽然代言的事情就定了?
雖然之前跟蕭颺聊過幾次這個事情,但從蕭颺的態度來看,分明就不太想讓自己接這個工作,而且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連提都沒跟自己提一下,為什麼突然就定了呢?
「葉先生,到宥天大廈附近了。」保鏢大哥知道葉涵會提前下車,於是把車停在了距離宥天大廈還有兩個路口的地方。
「哦,好。」葉涵拿著包下了車,還不忘跟保鏢大哥說謝謝。
葉涵下車,沿著街道剛走過一個接口,就有一輛車停在了他旁邊,葉涵回過頭,就見後座車窗搖了下來。
「已經接到通知了?」坐在車裡的黎友綸笑著對葉涵說,「上車吧,一起過去。」
葉涵想拒絕,但想了想沒有拒絕的理由和借口,於是就在黎友綸的催促聲中上了車。
坐定之後,黎友綸略轉身看著他,笑著問葉涵:「心情如何?」
葉涵想了想說:「說不出來有什麼感覺……」這是實話,心裡有疑惑有開心有負擔還有壓力……五味雜陳葉涵梳理不清楚。
「說不出來就對了,」黎友綸對葉涵點了點頭,「壓力是為了不知道的明天,開心是因為已經成功的昨天,而現在的你只需要什麼都別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了。」
葉涵聽了覺得似乎是有幾分道理,擔心的事情如果無論如何都會發生,那不如等到發生的時候再去想該如何解決好了。
「謝謝黎總。」葉涵跟黎友綸道謝。
黎友綸笑著說:「好好去做,期待你的表現。」
「是,我會努力的。」
葉涵沒有跟著黎友綸去到停車場,而是在距離宥天大廈正門口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下了車,跟黎友綸道了謝就趕緊往樓上跑。
剛到22樓,就見到了等在電梯口的蘇驥。
「來得挺快啊,」蘇驥雖然臉上還帶著笑容,但看來已經冷靜下來,拍拍葉涵的肩膀,說,「祝賀你啊!」
「謝謝,」葉涵趕緊道謝,左右看了看沒看到許嘯,便問,「許嘯呢?」
「已經在會議室了,我們也上去吧,」蘇驥說,「會議時間在二十分鐘之後,不過不止你剛到,黎總也還沒到。」
「黎總剛到了,我搭了一下便車。」葉涵老實的說了剛才的事情。
蘇驥震驚了一下說:「看來你們還真是挺入黎總的眼的,聽說是他堅持要用你們倆,才逼得高層不得不定下現在的這個方案。」
「原來是這樣啊……」葉涵心想,難怪蕭颺之前提都沒跟自己提了。
「走吧,黎總應該也上樓了,開完會咱們再聊。」
葉涵聽了這話,剛剛才平靜的情緒又有些緊張了起來,腦海中響起黎友綸剛剛說過的話,葉涵努力的調整呼吸,船到橋頭自然直!
謝暉突然生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幸好醫生和護士都是現成的,在確認過問題不大不用去醫院之後,就將謝暉送回了房間,掛著水好好休息了。
陸明佑聽完夏秉傑報告完謝暉的情形,眉頭緊皺,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掀開了被子。
「二少爺您不能……」夏秉傑見狀趕緊想阻止。
「我沒事,我要親眼看到他沒事才放心。」陸明佑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剛剛落地的雙腳有些發軟,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子艱難的邁開腳步。
「二少爺……」夏秉傑看得著急,但又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想了想只好說,「您等我去給您找個輪椅過來推您過去。」
陸明佑搖頭心想,自己只是手受傷,又不是斷了腿,何況如果是要去到他身邊,就算是斷了腿,爬也要爬過去!
等不到夏秉傑找到輪椅,陸明佑一步步走得緩慢卻又堅定,那是他愛的人所在的地方,他怎麼能不去呢?
推開房門,陸明佑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謝暉沉睡的側臉,將已經拿來輪椅的夏秉傑攔在了門外,陸明佑走進房間,輕輕關上了門,慢慢走到謝暉的床邊椅子上坐下。
探下身想要輕撫謝暉柔軟的頭髮,卻又害怕吵醒他。
陸明佑坐在那裡,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想起了謝暉曾經在同樣的地方落下的傷痕,心就像被抽一樣疼。
「我這次回來,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一些話,可……」剛開口就已經哽咽,陸明佑穩定心神清了清嗓子,「可總是沒有合適的時機,」陸明佑看了謝暉的睡顏一眼,輕聲說,「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的,五年前那樣把你拋下,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恨。」
陸明佑說到這裡微微停頓,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心裡是非常開心的。你一定覺得我很無恥,明明拋下了你,卻還希望你只屬於我,該是多不要臉啊……可這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想你一直都只屬於我一個人。」
「五年前我突然接到了我大哥的死訊,」陸明佑的聲音有些飄忽,「那個原本被我父親指定為家族唯一繼承人的大哥,天子驕子一般的人物,卻因為意外死於車禍,命喪黃泉。他比我出色很多,所以我從沒想過要跟他爭搶什麼,或者說以前可能有過那樣的想法,但自從遇上你之後,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過一輩子,什麼家業什麼財產,我都沒去打算過。」
「可大哥突然離世,家族沒了繼承人,父親要求我回
家接受繼承人的培訓,我拒絕了。」陸明佑看著謝暉笑著說,「我為什麼要答應呢?我已經有你了,人生中沒什麼別的願望了,每年新年我們一起許願,我都只許願與你度過幸福餘生。可那時候怎麼都沒想到,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願望都變成了奢望。」
「我拒絕了父親的命令,我不想浪費時間在那些無謂的事情上,我想與你相守一生,可我父親卻不這麼想,」陸明佑眉頭微皺,「如果你以後遇上他你就會知道,他是一個喜怒無常,甚至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要他想要去做的事情,無論要犧牲什麼,哪怕是他親生兒子都一定要做到。」
「只是當年的我還沒認清這一點,直到他拿你來威脅我跟他回去,」陸明佑苦笑著說,「一開始他的確是拿你的事業來威脅我,我知道你要是知道原委,一定會放棄事業不顧一切跟我走,所以我壓根沒在乎過他所謂的威脅,將他的話全部都拋之腦後,可我的自大差點害死你……還記得你那時候剛開始在拍攝《浮生清歡》,某天你瘸著腿就回來了,說是不小心摔的正好可以休假了,可我知道那不是一個意外,後來我也去調查過,你在劇組大大小小受到了各種『意外』,如果不是你當時躲避及時,那根橫樑砸中的就不會只是你的腳……」
「你一定會說,為什麼不去報警呢?為什麼不找蕭颺幫忙呢?」陸明佑搖搖頭說,「沒用的……那時候蕭颺也才剛接手公司,我很清楚,他當時沒有那個能力能與我父親抗衡。而且我父親的事業一直在國外,但國內的關係根本沒斷過,何況他不是親自出面,而是指派別人去做,就算抓得了一個,自然會有第二個願意為錢賣命的,他還有什麼花樣我猜不到,可我不敢冒著讓你有生命危險的幾率去跟他豪賭。」
「我去找我父親談判,他說他可以收手,條件是我跟他回去。」陸明佑扶著額頭,「我那時候不知道跟他回去是要多久,可不會是一個月,也不會是一年,很可能就是一生,我怎麼能自私的讓你等我一輩子,萬一回不來呢……」
「我讓父親必須撤離國內的所有對你的威脅,並且要在我走後派人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出一丁點事,我就跟他和他的事業一起下地獄,」陸明佑笑了笑,說,「那時候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了……反正都沒有你了……沒有你了別的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
「可能是怕我真的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父親答應了我的所有條件,條件是我必須立刻跟他走,可我還想最後再見你一面……」
「可我一見到你就後悔了,說出那些違心的話傷害你,把你逼到不得不走,我的目的達到了,在你詛天咒地恨我一世的時候,我笑了。因為我知道,至少這樣你安全了,比起我遠離你身邊,我更害怕的是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你。或許現在看來,我的確是用了最蠢的方法,可那時候無權無勢的我,什麼都做不了的我,除了這樣,還有什麼辦法保護你呢?」
陸明佑講完了這些,彷彿整個人都放鬆了,靠在椅背上,看著謝暉思緒卻飄遠了,眼神放空的說著:「那之後我用盡了辦法,用了整整五年的時候,奪取了父親手中的權力,這時候我才敢回來見你。我知道跟你重修舊好不會容易,可也沒想到連見你一面都這麼難……暉,我知道把這些事情突然告訴你,你需要時間來整理……沒關係,我願意等你,多久都行……」
睡在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正熟,沒有一點要醒來的跡象。
陸明佑輕歎一口氣,撐著膝蓋站起身往門邊走,拉開門才轉身回頭說:「我父親下周會回來,這次我絕不會讓他再次傷害你,哪怕是跟他一起下地獄,我也會保你周全……睡吧……」
直到陸明佑走遠,謝暉也沒有醒過來,只是潤濕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不小心洩露了並沒入睡的秘密